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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恨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念念不忘
相思恨
作者:念念不忘

梨娘重生一世,不敢再爱元昭了





相思恨 重生
“无情总是相思恨,劝君回头莫再尝。”梨娘放下手上的竹笔,宣纸上黑白相间的簪花小楷并不像是梨娘以往的笔迹。
“姑娘这字可是大有长进啊只是这词”旁边的赵嬷嬷顿了顿,欲言又止。这词可不似闺中女子写出来的,自从上旬,姑娘高烧以后神头没了以往的爽利,整个人都蔫蔫的,字倒是一夜之间为人赞叹。
梨娘抬抬眼,咳嗽起来,眉眼流转间换成了另一种笑意,“嬷嬷看我写的如何,教书的夫子惦念仙逝的夫人写的一行字,我看着甚是好看,却不知是何意思”解去嬷嬷心中疑惑,梨娘执起搁置的笔,将两行字长长划去,这样子的词的确不该是她这样未出阁的女子写出来的。
嬷嬷欲出手阻止,“姑娘这又划去如何啊”
“梨娘只是觉得,这字未有半分及上夫子的神韵。”其实这词并不是夫子写的,诗词不过是劝诫自己忘掉过去,不必执念以往,而夫子对过世的妻子却是一心一意,未有杂念。
“元昭,今日你我成婚,你得挑起盖头的。”红盖头遮住视线,她仅仅只能通过帘下的流苏摇曳的空隙,看出面前人的红色长靴上的金线绣纹。她恳求他,没有了刁蛮,没有了撒泼,有的只是最低微的请求,那时她可能有一丝的希冀,希望着他能看到她衣着嫁服的样子,或许他就会爱上她,呵护她,乃至偕老一身,只是一切都是奢望,帘下的脚没有犹豫的转身,脚步声未停,直到感受到门外风吹的凉意,她才将头上的红帕拽下,心凉如冰。
“姑娘,姑娘。”嬷嬷在旁唤她。
梨娘回神才注意纸上落下一片黑色的墨渍,她笑笑,唇边苦涩,“方才细想着夫子的字,嬷嬷不必担心。”重新铺上一叠宣纸,“嬷嬷,梨娘想吃您做的蝴蝶酥了。”
赵嬷嬷看她一脸期待,本是拒绝的心一下子软了,自从梨娘生病以来几乎什么都没吃,天天一顿顿的药没有停过,原本的小脸上的婴儿肥都不见了。“嬷嬷这就去,姑娘怕是要等上一等了。”梨娘答应下来,目送嬷嬷离开后眸子又浇筑在废弃的纸张上。
重活一世大约是想让她重新生活吧,元昭不爱她是不争的事实,她在上一世就该知道的,可惜那时她自诩可以改变一切,到头来靠自缢了结余生。梨娘将那张纸扔进旁边的火盆,像是想连带着那份留恋一起焚尽。
三月初三是苏家祖母寿辰,请了长安城里面达官贵人。苏宅早在前两天就已经搭了戏台唱了苏老太太最喜欢的戏本子,据说在苏老太太寿辰那天,天子也会亲临现场,不仅如此还去了苏将军的早朝,余留时间为老太太办理寿辰。
梨娘早早的起身让丫鬟忙着整理发髻,因为未及笄只能梳丫髻,梨娘望着镜中人,稚气未脱的脸与眼眸的神色很是不符,她沉默不语捡了一支簪子给身旁的的丫头靛青,靛青愣了愣是一只碧色银簪,款式老旧,配着今天老太太的大日子怕是不妥吧,“七姑娘,这”
“带上吧无碍。”这簪子是老太太给的,她先前一直觉得这簪子不能凸出显赫的将军府,更不能为容貌添色也就弃之不理了,现在想想当时不知是谁给她傲慢的姿态。
老太太刚起身就听见屋外传话说七姑娘前来问安,竟还以为错听,随后又听屋外嬷嬷重复一边更是惊讶,应允后见来人打扮又惊又喜,“丫头这是”她自是看见了梨娘头上的发簪,想来这一病倒是变得通透些。“今儿,你陪我去前面迎客罢。”梨娘压手行礼退到一边等候,她看着交叠的双手,白净娇嫩。
多么年轻的身子,即便在喜欢元昭也时候斩断情根了。那簪子是苏家与李家的信物,母亲与李王爷的夫人孙氏曾指腹为婚签订了娃娃亲,她这只簪是孙氏的,据说她母亲的信物是一个银制手环。她如今斩断后路是为逼迫自己寻得良缘,哪怕是孽缘,没有真心付出怕是也伤不了自己罢。
今日的排场庞大,门庭结,灯笼高挂。洛阳城里但凡是名门权贵都一一前来,小厮拿来的礼物累在门后都快放不下了,管家理事四处张罗,梨娘扶着苏老太太出来时就看见外室挤满了人,前厅听闻爆竹声,道贺的祝语,喜庆的很。老太太今天神尤为的好,受着旁边人的搀扶不稍一会儿就到了前厅。待老太太坐下,梨娘抬眼巡了一遍周围,松了口气,现下她既希望看见他,又期盼此生不见,她心中那光是她飞蛾扑火的终结。陪老太太看了会儿戏折子,梨娘略微头晕,思虑可能是之前发热未愈,便告知祖母,遣去靛青一个人打算出去透透气,后花园的假山有个地方是她前世发现的,此刻正是消磨时间,晒晒太阳的好地方。




相思恨 斗嘴
“哎~你弄脏小爷的衣服就想走。”隐隐约约听着是一个稚嫩且跋扈的男声。
“奴才知错了。”一声膝盖着地的噗通声,话里夹杂颤抖和惶恐。
“你知错有何用,小爷我的锦袍就能干净了么”那男声继续说到,幼稚的嗓音充斥敌意。
“城然,不过就是一件外衣,难为苏府的丫鬟做甚。”
本是不想理会的,却因城然两个字,梨娘一惊。
城然,李城然。
莫不是她定娃娃亲的那一位梨娘探出头,从高高的假山上,只能看见三个光秃秃的头顶,其中一个梳着丫髻,另一个衣着光鲜,银色金边镶边的锦衣华服,定是那个李城然李小王爷,他旁边的站着的一身素衣,年级稍稍长一点,闲逸样子的大约就是安家嫡长子安敬轩。
“苏家又如何,皇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她小小奴才弄脏了我的衣服就可以不用赔么。”咄咄逼人的语气,作为局外人的梨娘都听不下去。
“小王爷当真是博学多才啊”她半身隐蔽在假山后,嗓音略微捏细。
“谁人说话。”李城然寻声仰头。
梨娘见他看来又遮挡几分,从李城然的角度就只能看见假山石上竖着两团发髻。
“哪里小贼,还不快出来见我。”说着李城然就要试着往假山上跑。
假山入口在另一面,且只有一个入口所以梨娘不担心他会上来,区区一个一十有四的毛头小孩,她有信心应对。
小王爷李城然没找到入口,气急败坏,“你下来,躲在上面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并非说我乃英雄,是否好汉,且小王爷才是真英雄,真好汉。”梨娘移开半分身子,透过假山的缝隙看见李城然仰头的脸,似乎被她这么一夸,桀骜不驯的脸上有了些许红晕。
这小孩子不禁夸啊
“且既是英雄又为好汉,是否懂得以德报怨,仁心仁德,得饶人处且饶人,欺辱丫鬟,锱铢必较,乃小人也。我听说戏文的英雄踏燕无痕,以一敌百,再看看小王爷”梨娘断了话,仔仔细细瞧着他模样。
只见那那人脸先是害羞的厉害,然后嘴角僵硬,转至愤怒,直至她话音断了,他羞惭的脸快要哭了的表情让梨娘一惊。
她可没料到不可一世的李小王爷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啊。
“诚然走吧。”安敬轩眼看他不太对劲刚劝要走,结果后者甩开他,跑到假山面前,脚一踢,然后哇哇大哭起来。安敬轩未见他这般哭过,只能一个劲的劝慰,却像是添火加油般越来越旺。
梨娘幸灾乐祸,一扫之前的抑郁,心情好了大半,去他的元昭,去他的李城然,去他的所有人,她重获新生都要把他们欺负个遍,“呦,小王爷羞愧到哭鼻子啊。”梨娘没忍住笑出声,“这园子进进出出好多人,看见你这般,定会像我一样笑你,这脸不要了吧。”
话一出,李城然瞬间止住,他胖胖的手指拽着袖子擦拭脸上的水痕,动作间一下下的抽动倒显得可爱几分,“谁说我羞愧的,我我是踢的疼的。”
安敬轩顿了顿手,僵硬的表情,震惊的瞧着假山方向。
梨娘不拆穿他,见那丫鬟还跪在鹅卵石的地上,“小王爷,你计较一个同你小的孩子,也不是君子所为,既非君子就是小人啦”梨娘觉得小诚然虽然嚣张但是以小人为恶,用此来激将他不失为好办法。
果然李城然抽了抽鼻子,走到丫鬟跟前,“你且下去吧,不许把今天的事情告诉旁人,不然把你卖了。”
小丫鬟站起身,扶扶手,转身立马疯了一般逃走。
梨娘扶额,果然狗改不了吃方才欺负他的罪恶感瞬间消散。此地她也不想待下去,只觉得困乏无力,无聊至极。李城然见她要走,“哎,你就怎么走啦。”语气透着失落。
不然,难道等你来打我,梨娘无视他。
“那能不能告诉我、告诉我你是谁”他尴尬的低下头,手指交缠,时不时抬头向上看,虽然他看不到她。
“小王爷。”梨娘停下来。
李城然眼里闪着期望,“嗯。”
“你见过英雄好汉路见不平留名的么。”
“没有。”
“那不就得了。”梨娘绕到拐角,身形淹没在山石里。
李城然小王爷嘟着嘴,拉着身旁石化了的安敬轩,“敬轩哥,她走了。”
梨娘走后,在山石旁的树荫茂密的榕树上,一位少年单手枕头,目光远送,冷冽的明眸带着笑意,他重新闭上眼,顿时刀削斧刻的脸拒人千里的冷清与薄凉。




相思恨 相遇
梨娘一时想不出想要的去处,便去了人多的地方,听听那些姑娘讨论讨论胭脂水粉、闺中趣闻、妯娌斗争之类也不失为消磨时间的好办法。
假山后方经过小竹林就是花园凉亭,一般都是女儿家聚集的好地方,团扇扑蝶、绣帕留花、凉亭围坐好不快活。
“我刚才就在寻你了,可一直不见你。”国公府的四姑娘陶嫣然小跑而来拉住她的手,陶嫣然再过一旬便是及笄之日了,但是性子单纯,没有城府,梨娘看到她心中感慨万千,上辈子就是这样单纯的性格导致她的丈夫宠妾灭妻,最终孩子夭折,她在月子里伤心过度,丈夫却整日沉溺在宠妾的温柔乡里,不曾宽慰她、关心她,甚至儿子的丧事也未曾办理,直至她心灰意冷在一天雨夜抱着死去的孩子投了湖。
她那时不知她投湖赴死的心情,也不知那时她的绝望,直到她自缢的那天,才清楚那是种从未有过的轻松与解脱,是心死。
“我陪着祖母看了点折子戏,方才才赶过来。”她拉着陶嫣然的手坐在树荫下的秋千上,“陶姐姐,再过一月不足就及笄了,是否。”她看了眼她清澈无波的眼底,“是否,姐姐家就开始寻觅佳婿了”梨娘倒是想说得含蓄点,即便是一个标梅之期的女子也断断不能说这样的话,奈何这话如何含蓄终究有失体统。
意料之中,陶嫣然听完羞红脸看她,“今个是怎么了,妹妹这样说话。”她声音很小,说完用手帕捂住嘴,脸上羞红一片。
“哎呀姐姐,你就与我说说有无中意之人吧。”梨娘着急却也不能显露刻意,“如若有,妹妹可以帮衬,岂不更好。”
陶嫣然不语,帕子掩住口鼻,唯独视线透过她看向远处,梨娘顺着目光看去。远处一块教习场上,一个灰白瘦的身影,他似乎刚来,一同到的还有之前见过的安敬轩。
梨娘第一眼就认出了灰白衣裳的人正是元昭,她心猛地一痛,像撕裂一般,直击最深的那处。
“我元家就算绝后,我也不可能碰你。”他一掌打掉她送来的吃食,“苏梨娘,你给我记住,除非是你死,我可以以先妻的牌位来安顿你,不过那也是祖上承认你,我永远都不会承认你。”
梨娘抓在秋千绳上的手一松,险些送上面掉下来,“姐姐喜欢元昭,是与不是。”她不甚确定,于是问她。
陶嫣然小女儿状点点头,羞恼的不肯看她。
轰的一声,似有什么东西倒塌,她开口想说写话,然而张张口也再没说出口,她突然明白,陶嫣然本性纯良,而她粗鄙不堪,确确实实是云泥之别,怕是当时元昭想要共度一生的是陶姐姐这样的女子,而她横插一脚,断送的是三个人的幸福。
梨娘站起身,“我帮姐姐吧”她声音干燥沙哑的很,没了少女该有的伶俐。
陶嫣然看不清她的眼,不知道她的心绪,单梨娘嘴角微弯,并未往深处去想。
元昭,你已认定我野蛮专横,粗俗无知,那就这样吧,我依旧留着前世对你的专横,我也不会再次纠缠你,你也当我是你生命的浮风,桥归桥,路还是路吧。
大唐风气对男女之防未有多严谨,女子可同男子读书,亦可游玩。教习场与凉亭有一溪之隔,相当于楚河汉界,但溪上有小桥可直接通往。
女儿家们见元昭与安敬轩翩翩而来,早已陆陆续续通过小桥。梨娘拉住陶嫣然,“姐姐我们也去。”说完不由分说就跑过去。
“敬轩,城然去哪儿了”之前看着他们在树下拌嘴,一转眼却不见了。
安敬轩噗嗤一笑,“小祖宗遇到克星了。”字里行间幸灾乐祸,“平时我是惹不起他,现下居然有个小丫头片子把他治的服服帖帖。”说完脚下一痛。
电光火石间一个声音扑在了元昭怀里。元昭没站稳退后几步,稳住怀里的人,他快速放开她,定睛一看是位约莫一十有五的女子。他刚要发火便听到安敬轩叫了声,“你你你,踩到我了。”寻声看去正是安敬轩所说的克星。
“对不住,实在抱歉。”梨娘扶手,“不知安少爷七尺男儿的叫是否被我踩的不能走路了,好让我让丫鬟去请大夫。”安敬轩一时无言已对,如若他承认疼痛,岂不是告诉别人他七尺男儿的其实是个娇弱的少爷,如若他不承认,这一脚之仇报与不报。
他觉得这样的被动似曾相识。
安敬轩不吭声梨娘自然懒得理睬他。她转至元昭,扶住陶嫣然,“姐姐感觉如何”
感觉如何陶嫣然头埋的更低,她现在心跳都不能平复呢
“我姐姐怕是受到惊吓。”梨娘望向元昭,因为心虚即下意识偏过头看向安敬轩,“这样吧,你们留下一件你们的东西,如果我姐姐身子不爽我便以此寻你们。”
元昭冷眼看着她睁眼瞎话,局外人一般。
“凭什么,交于你。”安敬轩气急跳脚,本被踩一脚就算了,结果还被这信口雌黄的小人暗算了。
“不交与我,是心虚了。”梨娘拉开嗓子,“都说万一身子不爽,你怕什么,我怎会诅咒姐姐身体呢,况且若是装病诓骗你,只需大夫一一查证定会还你清白,你问心无愧拿出一件你不值钱的东西就是。”
安敬轩被她说的云里雾里竟觉得有理,于是不再争辩拿出一块常随的玉佩,给时又觉不太对劲,不设防给梨娘夺了去了。
“人家都给了,你这当事人要不给么。”梨娘说的理直气壮,“好歹你是当事人,不相干的都给了,想赖账么”
不相干
对啊,他又没做甚。安敬轩吃了个哑巴亏,想去拿那块玉佩,奈何梨娘将玉佩扣在腰间,嘴里还念着非礼勿动。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难养也啊。
古人诚不欺我。
元昭看着梨娘腰间的玉佩,从衣襟里取出一把通身黝黑发亮的匕首,刀鞘符纹致,栩栩如生,“我只带了这个。”
前世这个匕首他从不离身,今日却能毫不犹豫的拿出来,真真是不一样啊。梨娘看了眼陶嫣然,眸色暗了暗,见她未接,也知她羞赧,梨娘伸出手,指尖剐蹭到他的掌心,那里是练剑的薄茧,却没有前世那般的粗粝,她意识到触碰到他便加快速度,避开他的碰触。
透粉的指尖像是道电流通过掌心流窜全身,元昭手不动声色的藏在背后,手掌握拳摩搓了几下。




相思恨 女扮男装
梨娘起匕首,四周看看,忽视掉那些羡慕嫉妒的眼光,拉着要走。
“站住。”元昭上前拦住她,“姑娘既得了我的东西,是否也出示一件你的东西。”他音色醇厚,冷清的听不出情绪,但梨娘知道此时她若回绝他,将事情闹僵了,他必定会像讨厌她一般讨厌陶嫣然的。
梨娘咬牙恨恨的瞥了一眼他,回身看嫣然见她水灵灵的眼亮亮的看她,“姐姐的短笛带了么”
陶嫣然轻轻的扇动眼睫,从腰间取出一只晶莹透亮的白玉短笛,梨娘小心接过交给元昭,“可以了吧”
元昭并未手继续看她,淡淡的语气说道,“不相干的也要给。”
不相干的。
安敬轩解气不少。
梨娘肠子都悔青了,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身上一时之间无余留的东西,还是”她不愿与他扯上半分关系,东西交换必回再见,她原本是想要创造嫣然和他见面的机会,可不想把自己搭进去。
“哎,这不是么”安敬轩眼快手急从她头上拔下一只簪子。
梨娘仔细一看是那只碧色老旧的簪子,“这个不可。”她正色道。
“有何不可。”安敬轩效仿她将簪子在衣襟里面,“非礼勿动哦。”
定亲信物,这话梨娘是说不出口的,尤其是当着他的面,再者就算是信物同他们讲,难保不会被调侃一番。
算了吧。
以后有的是机会拿回来,暂且就放在他那边吧。
当然做戏要做全套,特别是在女子众多的地方,梨娘撇开肇事者扶着受到惊吓的陶嫣然去自己的院落。
“姐姐,这匕首给你。”梨娘从衣袖里掏出通体黑亮的匕首。
陶嫣然有些怕不敢接,“这、这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这再适合不过了。”梨娘摊开她的手放上匕首,“你好好拿着,那才有见面的机会啊。”她说的很轻松,舌尖却有抹化不开的苦涩,那味道蔓延向下痛苦的像扼住呼吸。
陶嫣然要手才发现她抓的太紧,她唤她一声,梨娘松开手,看着那把被嫣然护在心口的匕首,她抿抿嘴,“你们要在好好在一起。”
记得前世那会儿,她与元昭婚后一年无所出,婆婆元李氏虽为人和善但也禁不起他人诟病,便同她谈起了纳妾之说,她当时反应极其的大,不由分说谴责婆婆棒打鸳鸯,做事不顾及他人感受,当下年过四旬的女人被她刻薄的言语伤的半天没有说话。元昭下朝回家听说了事情立即向尚书的小女儿合了八字,下了聘礼。
她记得尚书的小女儿也是个乖巧懂事的性格。
想着想着梨娘知觉困乏的厉害,头重脚轻的不舒服,于是送走了陶嫣然,自己和衣睡在床榻上。
梦里,她与他第一次见面,不是在祖母的生辰宴会上,而是那晚的临水饮宴上。三月初三又称上巳节,她那日背着祖母女扮男装去郎花路的流水湖看文人墨客饮酒作诗。一眼便再也放心不下,他与人交谈谦谦有礼的笑像是烙印一般印烫心底,每每想来就觉那处炙热颤动,她在十丈之外看他,他走一步,她跟两步,听他五步之内作诗一首,她走了十步,她想以后能天天见到他该多好,他为她作诗,在她耳畔细细解读,他会为她作画,将天下的大好河山、美景名地都展现在她面前,他会呵护她、疼惜她、只有她,那该多好。
突然元昭抬眼看她,梨娘一阵惊喜,却见搂着陶嫣然愤恨的看着她,“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爱上你,更不会碰你。”他手中握剑向她一刀刺来,胸口顿时觉得难受,梨娘抓着他的手感觉大手指腹的的厚茧磨得她生疼。
“咳咳咳咳咳”梨娘从梦里醒来,手上突觉疼痛,一看是手指刺进木屑,她梦中挣扎现已经鲜红一片,她碰了碰十指连心,刺痛。
这一睡睡到了下午,沐浴后天色早已暗下来,想来再睡肯定是睡不着了,再去前厅见祖母无非也是听听折子戏,乏味的很呐。
今天上巳节外面应该热闹非凡,但如若出去会不会见到他。
思前想后梨娘决定去。
仅仅一面之缘相信他定不识她,再者她可以女扮男装啊




相思恨 上巳节
上巳节的流水湖她是不敢去了,于是去了郎花路的相反方向沁园春,那里的美食是一顶一的绝,轻歌曼舞窈窕佳人,美酒微醺歌舞升平。
今天她运气好碰上了一年一度的花魁游街,八人抬的舞鼓上姿色绝艳的少女流转舞步,衣决飘飘,眉眼魅惑还未张开便已经尤有韵味,举手投足风华无限,似乎天生就是当花魁的料子。
“倾倾佳人忘而忧,步步生莲何时有。一年花开人间梦,温柔乡处几多愁。”梨娘无知觉的脱口而出,这世间光芒的背后有多少的苦难只她自己知道,官妓一跃成为花魁身价成百上千,人前风光,最终也是达官权贵的玩物,哪有什么真情实意。
“好诗,好诗啊。”梨娘回神之时身边已聚集一群书生,其中一人上前拱手,“小兄台好生厉害,敢问小兄台姓名。”
梨娘着实被吓一跳,前世她围在元昭身边有且只有他一人,何时见过这么多的男子,“在、在下李良,木子李,点艮良。”她说话不由结巴起来。
“在下陈友,有一事相求,可否将方才佳作越于纸上。”陈友殷勤看她,话一出,身后的书生不约而同表示赞同。
梨娘本要拒绝,奈何盛情难却,无法子,“好吧。”
草草几笔,书写的却不是她擅长的簪花小楷,而是潦草神韵的草书,提了字交给陈友,对方二话没说将纸稿塞进了花魁舞鼓的信口里,原来鼓上那长二尺,宽一指的洞口是这样的作用,梨娘不解问道,“陈兄何意。”
陈友一副你居然不知晓的表情,“李弟,这鼓乃是我等与花魁相识的敲门砖,大家写诗一首提上姓名后塞入这鼓中,待花魁舞毕,开鼓,在座的各位每人抽出一份加以点评,十人一组选出最佳之作,继而相互比对二者选一,最终入选五人可与花魁交流,由花魁出题,五人之中回答令其满意者可成为首客。”陈友解释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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