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X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凉鹤
“在网吧待了会儿……”
韩柏辛现在没心情理她,只一遍遍给朱宴打电话,可还是关机,他不免思忖,难道是因他不顾她赴宴而生气了?
正想着,韩诺冬说:“爸,我想跟你谈谈。”
韩诺冬很少叫他爸,多数时候叫他老韩,韩柏辛警觉抬头:“怎么了?你说。”
韩诺冬抬起眼睛,眉梢微挑,眼睛里似乎还带了点兴奋的戏谑,好像是要等某个宣判命运的时刻降临。
他缓缓启唇,每一个字都吐得很清晰,口气也冷静,甚至还有些轻松。
话音落尽,韩柏辛立在原地没动,眯着眼看韩诺冬,忽然觉得这孩子有点面目全非,尽管很多人都说他长得像父亲,可韩柏辛却从某个瞬间看见了他母亲的轮廓。
“你在报复我?”
韩诺冬没说话。
“你在报复我们对不对?揍你弟报复你妈,搞我的老婆来报复我?韩诺冬,你除了欺负小孩和女人还有什么本事?”韩柏辛的声音很轻,踱步走到韩诺冬跟前,二人个子都高,齐肩平视,但韩柏辛还是轻而易举地抓住他的领子,一拳把他掀翻到地。
韩诺冬鼻子和嘴唇都出血了,红滟滟渗在牙齿上,牙齿一片血红,他黑睛却雪亮,咧嘴竟笑起来。
韩柏辛抄起茶几的书就往他身上砸,不解气,索性扯掉自己铜扣牛皮质的皮带,仰臂就往韩诺冬身上抽,韩诺冬不躲,在地上翻滚着让他打,不叫一声,由着那皮带一下下落在身上,火辣辣炸开皮肤,很快,他浑身血印,脸也肿起一片。
韩柏辛一直沉默,狠狠挥舞手臂,直到皮带断开,索性上去揪住韩诺冬的头发左右开弓,打得实在累了,韩柏辛从地上站起来,活动手腕筋骨,再整整领子,抹掉溅在脸上的一抹血渍,喘息道:“你以为我才知道吗?你小子做什么我不知道?你恨我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是厉害吗?起来啊,打我啊,你看看咱俩到底谁是老子!”
韩诺冬起不来了,在地上哼哼,韩柏辛上去就一脚:“废物!”
“你听着,今天晚上你就给我收拾东西滚你妈那去,我明天就去找中介的人,你也别考什么雅思了,澳洲野鸡大学那么多,随便找一所预科先去念着,以后都给我滚得越远越好。”
韩诺冬说不出话来了。
韩柏辛斜睨,就像地上那团是只被踩黏的虫子。
七X 欢谴(26)
一夜难眠,第二天,朱宴没等来韩诺冬,也不敢联系,只能按预约先去了医院,在拿到检查报告和医生详谈后,她才出来。当下已是正午时分,朱宴虽然饿,但没食欲,门口一阵冷风扫到脑门上,她又生呕意,只得坐在医院前门的花坛上拍胸口。
有人走过来递了一瓶矿泉水,熟悉的黑西服裤黑皮鞋,她抬头,阳光晃漾,那人笼在黑幽幽的影里。
“谢谢。”朱宴接过水喝了一口,凉意沁喉,压住恶感,她觉得好些了。
那人什么也没说,只坐在她身边,掏出烟,也不管会不会呛着她就抽上了。
朱宴大概猜到自己是再也见不到韩诺冬了,颤颤巍巍的手捏着塑料瓶,捏到指头发白,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滴,滴在瓶子上,她又给抹去了,脸上的水珠却懒得擦,结了冰壳子,就那么晾着,半晌,她才开口:“你都知道了吧?我确实有了,这孩子不是你的,对不起……咱们离婚吧。”
韩柏辛狠狠吸一口,让烟雾都侵进喉管,闷在胸口,他咳不出来。
“究竟什么时候的事?”他嗓子有点哑,可能是从昨晚到今天抽了太多烟的缘故。
朱宴转头看他,注意到韩柏辛竟在一夜间苍老了这么多——青黑眼袋压一层层新刻的皱纹,眉心一道深痕,直划到朱宴的心上,她不敢再看了,认真想问题,可刚要回答,韩柏辛又补充:“我是说……你什么时候对他动了心?”
这问题更难了,朱宴想,她动心了吗?可心不动身怎么动?和韩诺冬的性爱虽有半推半就之意,但那种暗地里的天雷勾地火又让人无法抗诱,也许他是对她施了咒,但至少她也想成全他。
那么这种想要成全的心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朱宴脑海里忽然出现那个戴黑口罩扎耳钉的黑衣少年,他手里拿着一本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少年》。
原来,一个读厚书的少年对她来说是这样的性感诱人。
朱宴想到此生可能再也见不到韩诺冬,胃中一阵痉挛,险些又要吐。
韩柏辛见她脸色不好便也作罢,踩灭烟蒂,又问:“你怎么打算?”
“我打掉,然后什么都不要,我走。”
韩柏辛呼出一团冷气,面无表情说:“我可以陪你做掉,但是婚不能离。”
朱宴看他,想探究他这话的深层含义。
韩柏辛缓缓说道:“我想了很久,孩子总要飞走留不住,而人老了总得有个伴……我在你们中间选择了你,也希望你对我还有一点情意。”说到这里,他眼圈有些红,继续说:“韩诺冬去他妈那里了,马上就会出国,你不会再见到他了,我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再想他这个人,安心过日子,我们也早晚会有自己的孩子……时间会冲淡一切,就让这个不愉快的事过去吧,你说呢?”
他扭头看她,满面疲倦,似乎再也承受不起任何折腾,朱宴盯着他红血丝的眼睛,久久,轻声问:“你真的确定吗?”
韩柏辛眨了下眼睛,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叹口气:“跟我回家吧。”
他虽再无苛责,带她上车去吃饭,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但朱宴也看出他和以往大不同了,他在竭力忘却,借助更多的沉默和烟,本就是个不大爱说话的人,现在反而更严肃了,朱宴无法祈求原谅,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无痛人流手术定在三天后的上午,韩柏辛陪她一起去,但事实上,进妇产科,家属是止步的,朱宴只能自己进去,先做了清洗,又抱着病号服进了一个摆满床的房间里,床上躺着几个穿同样病号服的女人,她看不清她们的脸,也不知她们有多大,却听见她们发出压抑痛苦的小声呻吟。
走到最里面,朱宴换衣服,这才发现临床的一个女人正捂着肚子喊疼,脸色惨白,大汗淋漓,朱宴问:“要不要叫大夫?”
女人睁开眼看她,皱着眉摇头,伸手去拿手机,朱宴便背过去继续换衣服,不一会儿听见那女人对着电话抽抽搭搭地小声哭:“……疼死了,嗯……没有,我自己来的……都怪你,呜呜,他不知道,他要知道了非杀了我不可!以后,咱俩还是别见了吧……”
朱宴浑身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去摸肚子,这时候有人叫她名字了,她重新定了定神,跟着护士往手术室走。
无痛人流也就是打了静脉注射麻醉剂的人流,简直是妇产科里每天走量的小操作,只是朱宴头一次做,心脏轰轰直跳,没想到进到手术室里,像进了一个屠宰场。
手术室里设了几张手术台,混着血污腥气和消毒水味,有张台子躺着个女人,脸和上半身都被蓝布遮住了,只露出下半身,人显然昏死过去,两条白花花的纤腿毫无知觉地荡在外头,任由大夫伸进钳子在腿间摆弄,床底下摆个桶,朱宴不小心看了一眼,险些吐出来。
“啊我看见了!”朱宴惊慌叫。
“啧,你看见什么了!”旁边的大夫戴着口罩瞪她一眼。
“小孩子的头……”
“别胡说八道,快点来,”大夫不耐烦催促,“上床,脱裤子。”
朱宴身体发麻,几乎下意识地爬上手术台,两腿绷紧,摆在左右托架上,看屁股底下的床成凹状,下面也摆一个桶。
“大夫,我会不会死?”
朱宴嘴唇都发白,伸手攀住麻醉师的手,那大夫挑眉看她,好像她是个神经病:“你说什么呢?”
“别紧张,你这个还不大,很容易,睡一觉就没事了。”主刀大夫戴上白色橡胶手套,在强光底下摆弄银白机械——宫颈扩张器,碎胎剪,卵圆钳,刮匙……噼里啪啦金属撞击的声音就响在朱宴耳畔,朱宴仿佛又见到那个黑衣少年正用冷酷漂亮的眼睛看着她,听她说她最喜欢的小说是《罪与罚》——
“……上帝要毁灭人类时也是有所挑选的,这些被挑选的人只能遵从天意……”
“我更喜欢杀人诛心以及……圣母救赎。”
朱宴神经一颤,浑身发抖,拼命摇头,喃喃咄咄:“不,我不做了,我怕了,我不做了!”
麻醉师正往里推麻药,听她这么一说,住手了:“什么情况?”
“我不做了!我不做了!我做不到!”朱宴弹起,拔掉针管,跳下床,光着脚就往外奔:“对不起,大夫,我要留住这个孩子!这个手术我不做了!”
所有人惊愕,没人来得及拦她,她也甚至忘了换衣服,直接跑出来,东撞西跌,一下跌到韩柏辛怀里,死命抓住他,瞪大眼睛央求:“你放了我吧,柏辛,我做不到,我怕……我怕极了,我要这个孩子,我养他!好不好……求求你!”
麻醉劲儿上来了,她人没了力气,声音也虚弱了,瘫在韩柏辛的怀里,眼皮垂耷。
……
连续好几天了,韩诺冬都偷着跑回来,在楼底下转一圈才走,他的伤还没好利索,只是都在皮肉,戴着口罩和帽子,一般也看不出来,只是一只眼睛还有些乌青,视力退化,说是伤着视网膜了,但他也都没在意。
他现在更在意的是朱宴。
本来他先是去朱宴家直接找人的,但半路碰到朱磊才知道朱宴早回去了,朱磊还笑话他一番,问他跟谁打的架要不要替出头,韩诺冬敷衍两句了事也就掉头又回到韩柏辛那。
碰了几天运气都不见朱宴或者韩柏辛出来,倒是见着个鬼鬼祟祟的人总在门口转悠,那人土色的脸,驼背,穿咔叽布灰色工地衣,后面还印着一行字——革华工程,这不就是韩柏辛工地上的人嘛!
可是这人跑到家门口来做什么?韩诺冬想到大年三十跟韩柏辛要钱的那位,难道是上门要钱?
韩诺冬记得去年楼底下还坐了一排民工来讨债,横幅打的是——乞求老板,我要生活,我要回家!那场面也是很壮观
如今只来了一个,但贼眉鼠眼不大像是来乞求的,倒像是来行窃的。
韩诺冬索性盯住这人,发现他经常蹭着别人屁股后进到楼里,好像拿不准是几楼几号又出来了,垂头丧气,坐在水泥地上,拿出根烟抽,韩诺冬跟在他身后观察,发现他抽的都是三块五的红梅,抽到最后一根,没了,又去掏兜,兜底都翻出来了,一把零钱,凑不够,只能绞手干坐着。
韩诺冬便走过去递给他一根万宝路:“喂!你是不是找韩柏辛?”
那人吓了一跳,没敢接烟,站起来打量韩诺冬,慌慌张张问:”你……你是哪个?”
“你甭管我是谁,你是不是找他的吧!”
“啊……”
“抢劫?”
“啊不不,不是!”
“偷钱?”
“小伙子,你别冤枉人好不好!”
“那你来不是为了要钱?”
“是……只是,额没想抢也没想偷,就想见他一哈……他总不接额电话。”
韩诺冬看他急赤白脸的解释,身上也没带什么工具,便点点地:“来,来,咱们坐着聊会儿,你别害怕,我又不是警察。”
“你是韩老板邻居哈?”
韩诺冬看他一眼,没回答,递烟,又帮他点上,那人抽了一口,像是挺得劲儿,便也不问了,两个人就在背风的墙根底下蹲着抽闷烟。
“离家多少年啊?”
“十多年了。”
“为什么事要钱啊?”
“我爸病了,得了癌,急需做手术。”
“多少钱啊?”
“十万。”
“没找别人借借?”
“额身边最有钱的人就是韩老板了。”
韩诺冬讥笑一声,抖抖烟灰,眯着眼抽一口:“你懂什么,韩老板的钱不值钱,韩老板的儿子才最值钱。”
“你什么意思?”
“你可以把他儿子带走,他不光能给你钱,说不定连女人都能给你。”
民工大哥听得有点傻,烟灰掉一身,愣愣问道:“小伙子,你到底是谁啊?”
“我就是韩老板的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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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章都要走走剧情了:)
七X 欢谴(27)
金大庆,名字起得喜气,可人活得丧透了,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碰上这种事。
本来就只是想借点钱回去给老父亲瞧病的,可谁想到这个当初一起下工地扛水泥的大哥变成韩老板后,情况大不一样了,平日里看他出手阔绰,脑门油亮还很亲民,真正求他的时候可是两眼一翻不接电话装不认识,实在让人憋气,先不论那几年的交情,就说这几年,金大庆觉得自己在工地上一直勤勤恳恳,不请假不惹麻烦,还帮着老韩管着底下民工兄弟,赶上急差,带着队伍连夜赶工程,谁闹事他都替着摆平,甚至连加钱都没提一句,可现在倒好,竟到了谈感情伤钱的地步,金大庆真觉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可偏偏,天无绝人之路,他又遇到了韩老板的儿子!
难道真是老天给指了条路?
韩诺冬抽烟眯着眼说:“就像去年,你们民工讨薪不在楼底下坐个三天三夜,天天举横幅要债,他能急得给你们解决问题吗?”
金大庆面露犹豫,话虽如此,可违法犯罪的事他从来没做过,还别说真的去绑架一个大活人,韩诺冬见他还不肯松口,又说:“你也别犹豫了,等会儿他们看见咱俩,你连这个机会都没了。再说,你要钱,我要人,我帮你拿钱,你帮我拿人,到时候,你就先拿着钱救人要紧,这边我就说是一场误会,谁能追究?”
“可是……他一旦报警怎么办?”金大庆绕不过弯来,还在试图找出漏洞。
“他报什么警?我不活得好好的嘛,不就要十万块吗,不行我补给他啊!人财都没空,他报个屁警!”
金大庆还是不懂这孩子搞他爸爸做什么,但又无路可走,只好铤而走险。
韩诺冬说:“咱俩现在就走,你去哪我跟着去哪,最好找个偏僻没人的地方……手机有没有?”
“有。”
“别用了,等会在街上临时买个卡。”
“哦。”
“等下再买捆绳子。”
“这个工地上就能找到。”
“那成。”韩诺冬站起来,扔掉烟踩灭:“走吧,还愣着干嘛,能不能有点绑匪的气势?”
“唉,可是咱们说好了,到时候你得给额作证额没绑你,是你非要额绑你的!”
“行了行了,瞧你这点出息!”韩诺冬乜斜,两手揣兜往外走,金大庆只能一路小跑跟上,二人一前一后往郊区方向走。
市郊这些年也都在开发各个大小楼盘,根据市局规划,将来五年全部通上地铁,所以这片地的市值只增不减,虽然现在看起来荒芜一人,到处是施工地,可楼都卖出好多幢了,金大庆在一堆修正不齐的泥墩瓦砾上走感觉自己的脚都踩在金子上。
韩诺冬被带进一个刚盖好的别墅楼里,二层水泥浇筑高台,架子还没撤走,但里面倒是遮光挡风,施工人员的铺盖还扔在里面,但整个空地却一个人也没有。
“这边的兄弟都回家过年了,要过完十五才回来,暂时没人,挺隐蔽的。”金大庆把里面的小铁床支上,又打开报纸,把包里吃的都搁在上面,算了算够他俩闷在这里吃两天的。
韩诺冬吃不下,点了根烟说:“等会天黑了就给老韩打个电话吧,我要你说的词儿都记住了吗?”
金大庆点头又复述:“我绑了你儿子,你要儿子就照我说的办。明天中午十二点,叫你夫人朱宴带着钱到南京路32号的永林商店里,在右手边第二排的零食货架后面拿手机和耳机,然后戴上耳机接电话,听我指挥,必须她本人,一个人来,不许跟踪,不许报警,否则撕票!”
韩诺冬说:“然后你就让她坐302路公交车,坐到终点命令她下车,我们在终点见她。”
王庆栓点点头,又问:“可为什么选那个永林商店?”
“没有监视器啊大哥。”韩诺冬把计划在脑子里过了几十遍,包括他怎么走路线、怎么乔装打扮进商店而不被别人注意到,再把东西藏进商店里,再怎么走才能避开路口的监视器……
傍晚,韩柏辛煲了鸡汤端进卧室,屋里都没点灯,只见黑黢黢一片,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韩柏辛走过去想叫她,可又顿住折了出去,屋子里静悄悄的,他也没兴趣看电视读报,只坐在沙发上抽烟,眼睛落在对面的书架上。他找人订做的樱桃木书柜,整齐摆放朱宴和韩诺冬的藏书,他忽然想,也许他们真该在一起?
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见是个陌生号码就给按掉了,过了一会儿同一个号码又打来,他沉着气接起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抖得要命,差点就听不出来,喘了几口,韩柏辛听清了——“老金?”
声音开始变得凄厉,还伴着熟悉的声音在背景处喊——“爸爸!救命!”
电话忽然挂掉,信息马上传来了。
是几张韩诺冬被捆在椅子上的照片——人低着头,看不清脸和眼睛,但从身型和相貌判断,是韩诺冬没错了。
韩柏辛蹭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脸色煞白,拧着眉毛看照片,循着刚才的电话打过去,关机了。
第一个反应是给钱,第二个反应是报警,最后韩柏辛弹回座位,烟烧到手指,他慌得掐灭,在重重烟雾里,他琢磨着那句话——“叫你夫人朱宴……”
老金从来不会说“夫人”这两个字,而且工地上的人根本不知道朱宴的名字,那么肯定是有第二个人参与了,至少提供信息了,这个人还很了解他家情况……他仔细盯着手机上的照片看,挺大个儿的人怎么还能被老金那个外强中干的老头给绑了?这绳子捆得也不对啊……照片角落里隐约还能看见万宝路的烟盒和两双筷子?
韩柏辛忽然扯开嘴角,想笑,知子莫若父,他和他之间,总有一种不可名状的默契和理解。可也就在那一刻,韩柏辛又被一种羞辱和愤怒控制了全身,握紧拳头狠狠朝空中来了一下,好像就对着那人的下巴——就为了他的女人!混蛋,真他妈的混蛋!
韩柏辛解开领子透气,血液直窜到脑门,他的手都在发抖,抓住电话按110,根本没想好要说什么就听对面的人问他是什么案子。
韩柏辛握着电话,刚要说话,声音都卡在喉咙里,心顿时像被刀剜了一样,迟迟沙哑道:“对不起,我打错了。”
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金大庆又换了张电话卡打过去,只是没想到的是,韩柏辛竟然立刻接起来,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说:“老金,钱我是不会给了,人更别想了,你撕票吧,或者转告韩诺冬,让他死吧。”
电话挂断,金大庆回头看韩诺冬:“你真的是他亲生的儿子吗?”
韩诺冬咬着嘴,下唇都出了血印。
“额觉得……你们这是耍额玩啊!你们不是做扣套额进去吧……”
“操你妈你个废物!你以为你是谁!”韩诺冬气得往墙上发疯似的捣了两拳,咚咚发声的墙像是要裂开似的,吓得金大庆不敢抱怨了,目光呆滞地盯着他看。
韩诺冬手指骨受伤了,可他没感觉了,在地上暴走两圈,又到阳台上去,冷风一吹,灌进他领子里,吹透卫衣,他脸色土灰,眼睛里一潭死水,猛地按住额角,喃喃自语:“他要我死!他要我死!!说不定她也被他弄死了!”
“小兄弟……”金大庆觉得气氛不对,从后头靠近:“小韩,你咋的了?”
韩诺冬忽然弓腰,双手向前握住栏杆,一翻,大头朝下就从楼上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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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哭!摸头!
不是be!!!
七X 欢谴(28)
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金大庆几乎是眼睁睁看着韩诺冬栽下楼的,等到脚到了跟前时,人已经摔下去了,金大庆只觉两眼发黑,连滚带爬地急奔下楼,慌里慌张去扶人,翻过来一看,人是满脑门子的血,更慌了,忽然想到现在他可是绑票,这人要死了可真就成了撕票的了,完了,到时候更说不清楚了!
“小兄弟,你不能这么害我啊!”
金大庆抱着人就要往外跑,这荒郊野岭也没个车,幸好带了电话,把人放到路旁去挂急救,话都说不利索了,哆哆嗦嗦就觉得自己也活不长了,此刻也想不到钱的事,只想命的事,懊悔痛恶得只能抓头发。
挂了电话又反应过来了,这孩子可是老韩的独苗啊,要死了,他也完了!不,就算这孩子不死要是残了,他也完了!思来想去,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跑路吧,反正人搁在道口,救护车来了就能看见,能活是他的命,死了也赖不着他老金!
金大庆这么一想,就直接往相反方向狂奔而去,过了这条大路,应该有个公共汽车站,他可以坐长途直接到市内火车站,不管怎么样,他得先回家见老父亲一眼!
那头韩柏辛还在揪着眉心发愁,一抬眼看见朱宴从房间出来了,这是几天以来她第一次走出卧室,人瘦了一大圈,东倒西歪,好像随时能倒。
“哎,你怎么不披件衣服就出来了。”
朱宴脸色惨白,脸上还挂着泪痕,抓着韩柏辛的手说:“我梦见……我梦见诺冬死了……你是不是把他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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