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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X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凉鹤
然而现在,我知我和他完了,彻底完了,不管这孩子能不能保住,我们都无法再回到过去了,那个掌心的纹路在我脸上蔓延成皱。
他有不甘,我也有。
手术时间很长,直到晚上人才被推出来,医生要求房内只能一次性逗留一个人,我便要求先进去看看白夕白。
她应该是从麻药里刚苏醒,眼神混沌迷茫,因她暂时不能喝水进食,我便只能走过去坐到她身边,安静看她。
好半天,她才意识到身边有个人,头慢慢转过来,目光聚焦,我忍不住鼻子又酸,使劲儿吸气,拼命压抑所有要涌上来的眼泪。
她轻轻哼了一声,
我忙回答:“嗯,你放心吧,孩子保住了,只是有点虚弱,还在保温箱观察。”
她喉咙动了动,我又补充一句:“是个女孩。”
不知怎么,说完这句我的眼泪就再也不听话地决堤了,可我实在不想发出啜泣声影响她的休息,也不想让她看我如此狼狈,只好低头捂住嘴,再从手心里发出闷声:“我今天才知道,这个孩子是你为我而生的……对不起,白夕白,对不起……”
白夕白动了动嘴唇,还是一句话没说。
“你爱我,我知道,但我万万没想到是那样一种爱,我不配……白夕白,我不配。”
我说不下去了,呜咽止不住从指缝泄露,眼泪浸湿了我整个脸庞,体内像有个悲伤的闸打开,脏腑心胃全都从里面涌出来,挖空了胆腹一般难受。
“阿姐……”
半晌,她才发出虚弱之音,我抬起头看她,她正努力朝我笑,睫毛湿亮,目光柔软,面貌沧桑又稚嫩,像一切初为人母的女人,艰难过了一道情爱劫,从痛里来又走向人生另一个疼痛里去,同我无关,我亦不解,但她怎样都好看,声音如水,似说,也似未说。
可能说了一声道歉也可能说了一次谢谢,但好像也都不再重要,我呆呆地看着她,大朵眼泪凉在脸上,听她像念经一样低语——那样的爱也会产生同样能量的恨,咱俩就是在各自的世界里太孤独,孤独当前,爱也都是借口。
阿姐,你听,好像谁在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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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X 了不起的白夕白女士(47)
白夕洱(2)
三个小时的飞机降落在北京首都机场,我虽疲倦至极,但也没去酒店歇息,背着包打了个车直奔学院路。
地址不难找,正南正北的路,小区就在公交枢纽站附近,进了大门还能见到有老人在树下下棋,小型菜市场和到处推着孩子溜着狗的人,他们亲切地招呼闲聊,像彼此相熟的老朋友,我忽然有个奇妙的念头——会不会在这里碰见她和孩子呢?
我见过那孩子的视频和照片,但过了这么久,估计就算抱到眼前也认不出来了,但如果真见了孩子,我又该是个心情?尴尬还是宠爱?
我匆匆买了点水果,走到楼口才发现这栋没有电梯,只能自己爬,终于爬到五楼,我已嘴唇发干,呼喘不已了,前几个月因切除乳腺肿瘤的手术伤口又在心口隐隐发疼,我下意识抚胸,却觉心脏跳得猛烈,不知为何,人变得异常胆怯。
去年年尾,我独自手术,大年三十还独自躺在病床动不了,如今大病初愈,元气折损大半,人虚弱而精神不振,只好掏出小镜补妆,待到脸色看起来正常时才敢去敲门。
开门的人是个年轻人,穿一身蓝色运动服,一头利落黑色短发,面皮白净戴个眼镜,身型不够高壮,但声音却粗哑:“你找谁?”
“白夕白住在这吧?”我怀疑自己找错了地方。
没料那人笑了:“啊是啊,你是大姐吧!”
“唔,你是?”
“我是她师姐,快进来快进来,她在屋里等您呢。”
那人很热情地把我迎进去,可我还是有些困惑——原来这人是个女孩子?她现在和白夕白住在一起?
一声小孩子的欢叫把我的注意力吸引到客厅,白夕白正抱着孩子站起来迎我,一阵暖热的奶馥扑面而来,是熟悉的但又很陌生的味道,我定睛看到白夕白和孩子的脸,险些没站稳。
“看这是谁啊?是姨妈啊!”
白夕白一边逗着孩子一边冲我笑:“她还有点认生……”
我走到跟前,看孩子白白嘟嘟的脸,扎丫着两只小手,一双内双黑亮的眼睛正盯着我一动不动,额头眉骨凸出,五官精致,不禁心也跟着软塌了,只想去抱住这孩子好好亲昵,岂料,白夕白刚要交手递给我,那孩子就一下子扭过头去,捧住她妈妈的脖子,哼哼叫起来,再要逼近,她便小嘴一耷拉,委委屈屈地瞪着我要哭,我马上不敢靠近,只能识趣后退,讪讪笑道:“算了算了,别吓着孩子。”
“哎,总要抱着,累死个人。”
这抱怨是幸福的负担,刚开门的“假小子”过来说:“来来,我抱会儿吧,你陪大姐说话。”
她挤眉弄眼地去逗弄孩子,再顺手抱过去,那孩子不哭反而瞅着她咯咯地笑。
“走喽,让妈妈跟姨妈说话吧乖!”
看得出,那人哄孩子有一套,孩子被她抱到小屋去也不找妈妈,我的目光也不由地从远处拉回来,环顾房间,又落到对面的白夕白身上。
将近半年未见,她变化很大,瘦了,皮肤也愈加白亮水润,好像历了一次重生,脱胎换骨成了另一个人——眼睛漆亮,脸颊粉红,唇色不妆而红,头发也留长了,随意绑在脑后,胸脯圆鼓,两腿笔直,穿花色便衫和深灰长裤,整个人清爽淡雅,散发成熟女人的韵味,不慌不忙,大方自信,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白夕白。
但她五官举止甚至可爱皱鼻子的小动作都没变,声音一如既往轻快悦耳,笑起来坦荡不加掩饰,让我还能想起她小时候的模样,她追着我笑的样子——阿姐,阿姐。
“阿姐,你好像有什么事?”
“啊?”我竟没注意到自己失神已久,两颊臊热:“呃,我没什么事,我就是想来北京看看你和孩子……”
“阿姐你太客气了,我有空也应该去广州瞧瞧你。”
“随时欢迎啊,我那里就我一个人住,你和孩子来没问题。”
“哈哈,我当然知道,只是我最近忙出国的事……”
“你要出国?”
“嗯,我和师姐申请去美国做个项目,大概要一年的时间。”
我顿了顿,嘴唇更加干涩。
白夕白马上起身:“哎呀我都忘了给你倒点茶,这里还有水果。”
“啊不用,白水就好。”
她去厨房拿来果盘放到我跟前,又给我倒了一杯水。
“去美国……”
我抿唇,才发觉自己端起水的手腕不稳,一定是刚才拎了那么多东西爬楼所致,杯子磕到牙齿,我喝了一口放下又问:“那孩子呢?”
“阿姆答应我帮忙照顾……”
“你忍心?”
“没办法,不过我们只待一年就回来了。”
“嗯,谁来资助?”
“学校会出资,阿姆也会资助我一点,我还可以打工挣点零花。”
“那……沈康呢?”
“他不怎么管我的事,我怎么安排他就怎么配合,反正每个月他都要给孩子生活费……现在,他可能在上海出差。”
我咧嘴想笑,可笑容很僵硬,大概也不好看。
“阿姐呢?听说前阵公司不大好?”
白夕白在旁边剥一只红柚子,手指掐进果皮再往下撕,露出牙龈红的齿肉放到我跟前,又去拾另一瓣,所以这句话听起来有那么点心不在焉。
“哦,是啊,离婚官司打了半年,陆绍礼告我转移婚前共同财产……所以,两间工厂都判给了他,我就带李工那批人做点代加工的技术,前阵贸易口确实不大好,赔了不少,但现在有点起色了……也许明年会赚一点……”
我说不下去了,里屋传来孩子吭哧啼哭。
“小白,过来喂奶啦!”
“啊,好,阿姐,你等下。”
白夕白应声起身去里屋,留我一个人独坐客厅,我听那二人围着孩子叽叽喳喳,像乱了阵脚不懂弄孩子的新人,刚想起身去帮忙,忽然又想到自己也不懂,便瑟缩不前,犹豫间看见旁边书架和书桌上摆了一堆书——
《性倾向和性自由》《人性枷锁》《同性亚文化》《中国同性恋史》《女人与女人》《厌女》《道德疾病和文化》……
我被这些书籍的题目震撼,久久挪不开眼睛。
“大姐也对lgbt感兴趣吗?”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假小子”冒出来,她走过来,笑着看我,我困惑抬头:“什么?”
“就是我和小白在研究的东西。”
她目光锋利,我几乎不敢再看,只好低下头虚声说:“哦,我不懂这些,我念书不行,小时候就不像白夕白那么爱看书……不是学习那块材料。”
“哈哈大姐别多心,我们只是从人类学和社会学角度研究一些特定课题,写论文用的。”
“哦是吗……”我喃喃,坐回去又端水喝,水已经不温,灌进喉管,凉沁心肺。
“你去做点饭,阿姐来了,一起吃晚饭。”白夕白走出来,轻声轻语冲那人说,那人点头就去厨房,我忙推辞:“别,别忙,我等下就走。”
“阿姐吃了饭再走,小王做饭做得很好。”白夕白走过来,指了指里屋压低声音:“孩子睡了。”
我点头,表示理解,又坐回去,听厨房窸窸窣窣,天色也越来越暗,我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只得叹了口气,沙哑道:“白夕白,是我害了你吧!”
白夕白怔怔:“阿姐为什么这么说?”
我小声忏悔道:“要不是我……你怎么能像现在这样……早早生子,同丈夫隔阂,还过着这种不正常的生活……”
“阿姐……你想多了。”
她的手搭在我的手上,柔软温热,微加用力,我不得不住嘴,但胸口又在隐隐作疼。
“你没有害我,这是我的人生和选择,我从来不觉得自己不正常,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幸……相反,我很幸福。
阿姐,人生不就是一个不断抵达欲望的过程吗?这个过程里,没有赢家也没有输家,没有智者也没有愚者,你犯错我也犯过,我们都享受过也都痛苦过,我从来没责备过你,也希望你也别给自己太大负担,放心……我会好好的。”
我看她眼色柔和,是母亲那种慈悲的目光,这反而使我更加羞愧,再次垂目,一语不发,因为我也知道,事到如今,即使有千言万语,我也难以启齿了。
她姓白,我也姓白,虽血缘难断,亲情难割,但我们从此也将渐行渐远了。
匆匆吃了饭,我便起身要走,虽然知道她去美国前我们再不可能见面,我还是多嘱她一句——“有什么事找我,我一直在啊。”
“阿姐放心,你路上小心、”
出了门,我回到大街上,看着清冷的夜空,反而不知道何去何从,这几个小时电话一直在震,我皆不理会,现在再看,一连串全是向我要债的号码。
我失魂落魄,又百般无奈,想打车又算了,步行到公交站,伸手掏包去找零钱,忽然发现包里多了个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张纸条和一张银行卡,纸条上写了几个字——
【阿姐,我知道你是来找我借钱的,我本就欠你,应该奉还,不过,卡里钱少,你别嫌弃,十万借你过度,将来荣归故里一定多帮忙,密码是你的生日,注意安全,保重——白夕白。】
是她趁我去卫生间时塞进我包里的!一定是这样的!
我眼前逐渐模糊,握紧纸条和卡片,再也迈不开一步路,蹲下去,心像被揪起来一样,胸口旧伤也开始发作,我再也控制不住,埋着脸呜咽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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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X 与郎(楔子)
那天,我在网上读到了一篇连载帖子,题目叫《一不小心就当了牛郎》,作者id是【起不出id的沙雕网友】。
像大多数为了满足人们猎奇心理的纪实口述文一样,此贴以流水账似的文笔记载日常,断断续续,又带着点密辛腔调,故作玄虚,中间还被几位和我一样无聊的读者催更、评论,也不乏有人吐槽——
“害,标题党,想开车就直说嘛!”
“666看id就知道是篇沙雕文,怎么还有人觉得符合国情?”
“楼上大哥,贵圈真香。”
“牛郎卖艺不卖身吧?”
“??七月七,会织女?”
“中国没有牛郎只有鸭,吧……”
更还有甚者,忍不住强插一楼替原贴主开个番外编了一段,最后再带一句“刚下飞机,圈内熟人太多,匿了”……
就在我要点叉的时候,却在原贴中无意瞥见了几处熟悉的描述,不禁好奇,手指忙游划,从开头第一句读过去,没想到,这一读就读到了半夜,
此贴内容说不上有多吸引我,甚至一些细节,我都怀疑是作者编的,但就在恍惚间,我回忆起过去,又讶异这文里所述之事,竟然能和现实中的一些经历如此契合!这种震惊使我看到无法停下来!我不知道我到底信了几分,但可以肯定的是,我急切地是想找到一个解释,可以解她,解他,解他们。
可惜的是,原贴主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坑,从去年断更到现在再也没有出现过,看样子也永远不会出现,或许生活的结局里本就永无结局。
但不管怎么说,其人其事已成谜,未言尽又欲止勾得人心痒痒,几夜思虑,我决定把我知道的部分也整理出来,顺便就我在现实中了解到的情况给原主做一些修正和补充,狗尾续貂一个结局,如果诸位知道内情,还请多留言,我也尽可能地把我所知道的一切分享给大家。
id:【只会开车的沙雕网友】




七X xiaosuo.uk 与郎(1)
冯奇思正在男厕小解,从洗手池上方的镜子里看见提着拖把进来的清洁工,裤子还没拉上,就转身去拽那人袖子:“走,走,跟我上楼去。”
那人发愣,冯奇思不耐烦了:“看什么啊!赶紧把东西放下,跟我换身衣服上楼招呼客人去!”
上楼?上哪一层?
白龙会所的二楼是开放酒吧区,三楼是卡座式小包厢,四楼嘛则房嘛——very g packa——里面招呼的花样就太多了,洗浴按摩一应俱全,想到想不到的都有。能房的往往是大客户,这些人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有自己熟悉的服务团队,只是今天赶上十一前,会所里请假人太多,大客户发飙,经理在里面一直哄。
冯奇思带着清洁工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见经理出来忙朝她摆手:“刘总,我给你找来了个人,你看长得像不像小武?”
白龙会所的老板刘总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但打扮上和男人无异,寸头、西服,黑领带,刚从客户那里解脱,正长吁一口气定神呢,也懒得看冯奇思身后的人了,像赶苍蝇似的摆手:“不用了,找别人替补了,让他去楼下c区招呼那几个新客吧,你跟我去二楼接人……”
“ok!”冯奇思一边答应一边跟过去,回头还不忘嘱咐清洁工:“快去吧,记着,客人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小费就当给你的红包了,对了,c区!”
卡座就那么几个区域,c区不难找,只是里面可热闹呢,正上演白龙会所的私人定制节目,就是由一队肌肉健硕、赤身带领结,只穿一条短裤的型男模特们表演热辣舞蹈。
男模们长得好,眼睛炯亮,年轻、朝气,还有股生龙活虎的劲儿,俊朗容止,昂昂皆有步云登月之志,挺拔如松,动作生猛,特别是几个动作,尤让人联想翩翩。
白龙会所向来以“男色侍人”为主题,客户男女不限,连楼下负责接待的小服务员都是些面皮白净的,一口一个“哥姐”地央央叫着,就算是猪八戒,嘴巴甜点还能多换俩馒头,更别说这一群帅哥们了。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在这群白富美的新客中,主角只有一位,就是坐在当中穿白连衣裙的那个。
人挺年轻,短发,染了点枣红色,在灯光里衬得脸玉白,手里端着杯酒似笑非笑,手腕上戴一条晶钻铂金的链子,翘腿而坐,裙摆底下露出漂亮的小腿弧度,脚上一双gz小羊皮的白色高跟鞋抵在桌角,而桌子上的蛋糕却还没动,烛光早灭了,通红的蜡滴化了通红的字,把白绒奶油膏描出来的新娘子染成血色。
席间有人起哄,男模们互相使了个眼色,顷刻全都围了上去,众星捧月般把主角架起来,跳舞,扭动,贴在她身后一挺一挺若有似无地顶,真撞到了,她朝前一扑,扑到前头那人的怀里去,手摸到裸露结实的二头肌,不由地被隆起的肉山颠了一下,刚要后退,又被来者堵住去路,回头看,差点又跌进另块胸肌上,男人鼓动肌肉线条紧缩有致,雄性气息弥漫喘息间,是男人和女人本能的性吸引,混着香水和体味,一个男子凑到她耳朵边低声哄道:“美女姐姐,你真有气质,一看就不一样……”
“等一下,我电话响了……”
主角要往外钻,这时有人叫:“王媞媞,你往哪跑啊!”
“对啊,你去哪啊!”
“媞媞不好意思了!”
“媞媞是想找她家那位了吧哈哈!”
“不是单身夜嘛!这可有大把男人可用啊……”
“人家老公器大活好吧?”
“哈哈你试过?”
“试你妈啊!”
闺蜜们嘛,平常在一起闹惯了,喝点酒就乱开黄腔,王媞媞笑骂一句,只好往兜里掏,还真就掏出手机来:“老王的电话。”
王媞媞的爸爸来电话,没人敢说什么,谁都知道,王老爷子是最看不惯王媞媞和她们这群人混在一起,嫌她们骄奢淫逸,不学无术,王媞媞也向来打怵和老爷子打交道,电话上设置的来电显示永远是“王老板”,所以见字如人,接起来也心惊肉跳。
王老板穷出身,后下海经商,白手起家,吃过苦头也经历过起伏,作风一直勤勉低调,可偏偏,女儿作风散漫,虚荣浮夸,王老板便常有种恨其不争的挫败感。
虽然女儿不必像儿子那么教育,但毕竟是独女,长得也出息,王老板便一心想培养王媞媞可以走名媛淑女路线——先送她进贵族学校,又送她去英国留学,还要女儿去专门教礼仪的学校学钢琴马术,接人待物,品酒用餐……
总之,精细玩意儿学了不少,钱也没少砸,只无奈她王媞媞土味基因太强大,母语文化太扎实,听英文比听音乐还催眠,爱听相声打麻将,作风大条心也大,是扶不起的阿斗败家女,没有名媛的命,只有浪女的心,大眼睛一眨巴,满脑子全是花钱的主意。
当然,子不教父之过,王老板经常自我反省,他很早和王媞媞的母亲离婚,又忙于事业把王媞媞丢进封闭学校,几乎对这个女儿不管不问,人在那种攀比成风的纨绔子弟圈里混久了,出来肯定废,幼苗长成歪树,王媞媞能有现在这副德行,王老板有难以推卸的责任,他也自觉人生最大败笔当属这一笔,所以即使他常把王媞媞骂成废物,出了门还是要替他闺女吹上天,人家也顺杆拍呗——可不是,你家媞媞盘靓条顺的,肯定能嫁个大官!这年头还是养女儿好,女儿是爸的小棉袄,女儿是爸的“小情人儿”!
可惜这个“小情人儿”太忙,天天有时间逛街、拍照、发朋友圈,就是没时间回他的信息,无法得到女儿爱的王老板便索性娶了个能做女儿的真“情人儿”,每每闹点别扭也免不了想到自己那个真女儿。
电话接通,里面永远一片嘈杂,王老板的声音不由地就跟着涨了八度。
王媞媞急忙往楼下安静一点的区域走,含含糊糊应着:“哦,跟几个朋友出来玩。”
“玩,你就知道玩!”
王媞媞知趣闭嘴,走到靠近卫生间的墙边,尽量让对方听不到噪音,但哪有听不见的,越听越上火,王老板在电话里噼里啪啦已经骂上了。
王媞媞头微微侧过去,抬起脚后跟,背倚墙壁,习惯性地一边听父亲怒吼一边咬手指甲,目光从远及近茫然扫视,从酒吧到散座中的客人,再到同侧的墙边,瞧见暗影处站着个人,正朝她这边看。
光线晦暗,只觉那是个又高又瘦的年轻人,眼睛黑亮,熨帖的白衫打一条红领带,弓腰靠墙,一只手捏着一支香烟,烟影寂寥。
王媞媞放下手,装作不经意地调转目光,余光感觉那人一直盯着自己,不禁又转回眼睛,发现他果然还在看自己。
那人也有意思,看她目光两度回来,笑也不笑一下,眸子幽深,像沉在暗夜里的两洼水,泼泛起来又惊觉凉意侵骨,他的表情无所谓是友好还是挑逗,那感觉,也是相当耐人寻味。




七X xiΛosuo.uk 与郎(2)
“我说话你听没听见?!”
王老板叫起来,王媞媞忙答:“哦听见了。”
“你听见什么了?”
“那个什么来着……”
“我跟你说话,你是不是当耳边风?你在哪?怎么每次给你打电话旁边就那么吵?!”
“啊,没有,我真的……哎,我等下就回去了!”
“我跟你说小钟呢!”
“小钟?”
“钟元龙啊!”
“啊!”
“啊什么啊!他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他都打到我这了!你赶紧回他电话!还有,你给我早点回家!”
电话断了,王媞媞心不在焉,低头看手机,果然进了几个电话都是钟元龙,此地更不适宜回电谈话,不如等会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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