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仙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满河星
“要是真有这么一个人,今夜你不同她相会,却接了我的绣球,那也是你与她无缘,与我有缘。”
真.....真是厉害啊。
明明看上去和说的话都带着些泼辣的天真,可却算是歪打正着、直刺中心。
已赶鸭子上架的何冲,只能硬着头皮,闭着眼睛大声道:“我可不是说假的,是与我自小一起长大的小妹妹,算娃娃亲,长辈也早已默许,她一及鬓我们便要成亲。”
“今夜我便是来与她会面的,只是人潮拥挤,我们被冲散了,她似乎被什么人带走,我正是在寻她,才会意外撞进抢夺绣球的人群中,稀里糊涂拿了它。”
“实在抱歉,可我必须得赶紧去找她了。”
“我的十六如今说不定在哪个歹人手上,等我去找她呢!”
他匆匆说完就打算脚下抹油,可刚转身,却像被叼住了舌头。
“我的十六?”
站在人群里的李玄慈轻轻挑了下眉毛,薄唇重复了这几个字,然后漂亮的桃花眼睨向一旁呆愣愣的十六。
“是这样吗,十六?”
他故意用那种带着些亲密的语气,叫起她的名字。他鲜少这样叫她名字,最多的便是在床榻之上,可这一次,明明如此亲昵,却格外叫人心慌。
怂包师兄妹同时脊骨打起颤来。
洞仙歌 二二八、逼婚
“你便是十六?”
那少女依言望了过来,琥珀色的眼珠子在她身上滴溜溜转了一圈,最后眯起一点甜如蜜的笑意。
“你便是和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鸳盟缔结,生死同心的十六?”
“那站在你身边的,是将你拐走的歹人?”
她轻轻歪了点头,眼神从李玄慈身上一闪而过,见到他殊异于常人的容颜,轻轻一眨,却未停留多久,便再次转向了十六。
“这个歹人长得还挺俊俏的,你运气不错。”
十六下意识般干笑两声,可立马就瞧见了李玄慈的侧脸,还有那双轻睨着自己的眸子,寒鸦般的羽睫在幻的花灯下投出一点阴影,眼中正倒映着自己那张干吞口水的笑脸。
顿时,她那刚挺起来一点的脊背,又弯成了虾米。
说时迟那时快,师兄到底还是师兄,多吃的那几年盐不是白的,多闯的那几年江湖也不是白闯的。
千钧一发之际,何冲硬着头皮出来拾局面。
他凑到少女身边,压低了声音,别别扭扭地悄声说:“我老实同你说了吧,这是我师弟。”
“我与师弟情情投意合。”何冲刚扯了几个字,瞧见李玄慈望过来的幽深眼神,打了个颤,在心底不断给自己鼓气,才终于继续说下去。
总不能让师妹的大秘密被捏在一个外人手里,就算之后李玄慈要将他骨头拆了,他也得圆过去。
“只是因为男子之间的情谊难容于世,方才不得不加以矫饰。”
“如今你也瞧见了,我我对女子不行!”
男人不能说不行,可为了不泄露师妹秘密,逼得他连这话都说出来了。
那少女听了他的耳语,下颌轻巧地在何冲与十六身上转了一圈,又顺眼瞧了下李玄慈的脸色。
随即翘了唇角,道:“你蒙谁呢?”
“你不说我还看不出,你说了我便看出来了,她眸中带水,面色含春,分明就是女子,而且她旁边的歹人,长得也太过俊俏了些。”
说到这里,眼珠子又一转,看向何处的眼神也愈发带了些古怪。
“你刚刚这样找补,恐怕是因为她是女扮男装吧,而且这还是个大秘密,所以才逼得你又扯出一堆谎话来。”
这时,她眼中涌现出一种带着泼辣的得意,翘了手指,朝何冲勾了勾葱白的指头,何冲咽了下吐沫,还是凑过去了。
“这样正好。”
“如今你们的大秘密被我知道了,你不娶我,我就全抖落出去。”
何冲连退叁步,好,好一个小妖女,生得这么俏,竟做起这强买强卖的生意。
他又恨不得扇自己的嘴,叫你乱说,叫你乱说,说便算了,还找补什么,越找补越糟了。
这下十六也急起来,师兄是个惹祸,她只能把目光投向更靠谱的李玄慈。
可李玄慈眉眼半挑着,就这样看着她,就差跟个开了的水壶一样插着腰阴阳怪气地冒烟了。
十六在这目光下,眼里的恳求又多了叁分,圆圆的眸子逐渐变得跟那刚生的小狗一样湿漉漉的。
在这样的目光下,李玄慈挑起的眉毛悄无声息地松动了叁分,可还没等他放下,就看见了后面的何冲,也这般可怜巴巴瞧着他。
瞬间,眉毛就又挑回去了。
就在这一个不肯放,两个眼巴巴,一个不肯救,还剩下个金展干瞪眼的危急时刻,街上似乎起了喧哗。
这喧哗还不小。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不少人一脸惊恐地挤了进来,身上甚至还带着伤。
而从人潮缝隙里往外望去,还能瞧见原本拥挤的街道上,竟有全副武装、身披铠甲的兵纵马而过,毫不顾忌地挥鞭驱人,一鞭子下去便倒了一排人。
“戒严!戒严!”
“避让!形迹可疑、擅动乱闯者,斩!”
出事了,还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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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仙歌 二二九、放手
一时间,如同一滴热油落进了密密麻麻的蚁群,瞬间惊起了无数的变化。
从高角往下望,人群中哗议齐起,惊呼哭嚎,彼此推搡,要没命一般四散逃开。
方才还是灯火通明,仙乐频传的盛会,此刻冰冷的铁马却自街头无情踏过,踏碎了少男少女间羞答答的春意,也踏碎了小儿骑在父亲肩头伸手摸花灯粉穗的闲情。
十六此刻再也顾不上与她纠缠下去,立刻逆着人流往外,奈何无数的人正往廊下逃,想寻个安全些的庇所。
她左闪右躲,仗着自己身量不大、行动灵活,专瞅着人群推搡之间的缝隙往里钻。
可她还没和泥鳅一样溜出多远,就被李玄慈提了后颈,一下子拉回了他身边。
“乱跑什么?”他轻斥了声,一把提起十六的腰,将她抱了起来,就在这拥挤的方寸之间腾挪,足尖一点,便飞身踏在了摩肩接踵、慌乱拥挤的人群之上。
他便这样踏着众人肩头,几个起伏,便已要出了廊下。
剩下金展和何冲,还被困在原地干瞪眼,他们可不能像李玄慈那样嚣张跋扈,踩着其他人的肩膀往外。
倒是那少女,处事如同说话一样泼辣,见众人纷乱,手一抬,红唇轻启,却是铮铮之声。
“护好众人,严防推搡踩踏闹出人命,把好廊前,守好四角,引着人慢慢朝内堂去!”
她一声令下,四周的家丁均应声称是,分散而去,生生从拥挤纷乱的人潮中杀出一条路来,强硬引导着人群往正确的方向去。
不一会儿,便有了些成效。
何冲和金展对视一眼,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老天爷赐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了!
他俩眼神一对,便默契地弯下身子,借着众人的遮掩往外走。
可没走两步,何冲便觉得什么东西拉着他走不动道。
回头一看,才发现,一只白如削葱的指头,正勾住了自己的后腰带,抹的红艳艳的丹寇勾勒出一丝惊心动魄的美。
“想去哪里啊,夫君?”
这小妖女声音清甜,眼神里含着点媚,热辣辣的,毫不遮掩,最后夫君二字更是绕得像缠了蜜一样。
何冲在那眼神里,不自觉地打了个机灵,老天爷,道祖仙人,师父大人啊,他怎么觉得自己成了那被人打量的五花肉,一不小心便要被吞进去了。
“姑娘,我真不是你的良人,如今事态紧急,我非去看看不可。”
见她无动于衷,何冲硬着头皮,打算将人强硬甩开,嘴里道了声:“得罪了!”
抬手就要使招,可还没碰着那小妖女,她那红艳艳的指尖便自己松开了。
“你去吧,夫君。”她回了手,雪白的五指自空中划过,拢掌心,一副体贴的模样。
末了,却轻轻一笑,颊上现出个甜蜜的笑涡,眉眼媚如丝,飞了个眼神过来。
“反正夫君说了,有因自有缘,我与夫君有缘,自会再相见的。”
何冲有些摸不着头脑,直觉没有那么简单,可也来不及计较,如今还是能跑就先跑吧!
直到他们二人终于挤出了屋廊,何冲才禁不住回望,只见在慌乱的众人之中,立着一个少女,眉眼胜画,长发似雾,身披霞,笑靥如花。
他愣了一瞬,有些说不出话来,直到身边人推了他一把,才如梦方醒,转身匆匆而去。
待出去了,才发现街上正发现着惊骇一幕。
只见大道正中,铁蹄飞扬,官兵勒马于上,正催鞭而下,就要落到马前的几人身上。
十六在正中间,怀里抱着个萝卜丁一样的女娃娃,那鞭子便是冲着她们去的。
还未触到,便被一把雪亮的剑缠上,勾在一起,剑的主人一用力,鞭子就再动弹不得,滋的一声,竟生生断裂开来。
下一刻,李玄慈剑尖一扭,就拉扯得身着铁甲的军官落下马来。
他皂色的靴尖毫不留情地碾上军官的脸,声音毫无温度。
“说吧,出什么事了,让你这样赶着送死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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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仙歌 二二八、千年万年
当街擒了禁严的军官,还踩在脚底下羞辱,当今世上怕也只有这一人了。
被踩得面目全非的军官挣扎着想起来,却跟个蚂蚁一样动弹不得,只能面贴着泥地,狼狈而扭曲地吼道:“大胆狂徒!犯武于禁前,乃是死罪,你有几个脑袋,竟敢猖狂如斯!”
李玄慈眼睛都没抬,扬剑将断了的鞭子甩到了地上,微微动腕,剑便从军官脖颈上划过。
“你又有几个脑袋,来同我这样说话?”
他漫不经心地挥着剑,利芒一般的剑尖,极轻却又极骇人地从他还在砰砰直跳的血管刺过去,划开一点血痕。
刀口舔血的军人,多少比平常人更添一分直觉,在这样的威压之下,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一只白白软软的手覆上了李玄慈持剑的手腕,十六一手还抱着那个孩子,一手握住李玄慈,凑了上去,悄声道:“别。”
往日里李玄慈放肆时,十六要不为虎作伥,要不助纣为虐,鲜少阻止,听了她这声劝,眉眼稍稍一抬,眼尾翘出些妖异的神色。
十六又把声音压了压,凑得更近了些,才道:“这人说不定是那什么劳什子天使,杀他方便,拾起来可麻烦。”
她对朝中职务一知半解,但每次那什么天使来教中传讯之时,众人待天使十分恭敬,像十六这样不中用的,只配在外围远远看着,被师兄吓唬乖一些,要是冲撞了天使,那便等同于冲撞了圣上。
“天使?”李玄慈终于提了些音调,半扬了眉毛,目光转回被踩在地上的军官,神色里带上一丝残忍的笑意,“当天使,他还多了点东西。”
“不过,很快就不多了。”他长眸轻垂,剑尖意有所指地顺着往下。
军官只觉下身一凉,立刻不顾性命,也挣扎着护住了下身,眼中满是不遮掩的恐惧。
十六虽不明白其中缘由,可不愧是与李玄慈做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的贼夫妻搭档,瞧出他怂了,立刻十分默契地落井下石。
“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何会全城戒严?”
这样的机密之事,军官断不会与个冲出来的路人交代,可他刚露出些不屑之色,李玄慈的剑便又冰冷冷地往下划了几寸,停在了心口的位置。
感受到胸口的冰冷,那军官暗自颤了下,终于开了口。
“玄武大道上,花灯游行之时,恰逢烟火点燃,中间出了变故,天火落于灯阵,一发不可拾。”
他只说完这些,便再不肯开口。
十六这下明白了,要迎祥瑞进京的花灯节,成了天火失落的不祥之兆,怪不得京中如此紧张。
可李玄慈却长眸一垂,接着唇角轻轻翘了下。
玄武大道啊。
接着,他干脆利落地了剑,还不忘又一脚将那军官踢得远远的,随即便擒了十六的腕子,自人群中扬长而去。
十六冷不丁被他这么一带,连忙慌慌张张地将另一只手上牵着的孩子往她父母方向一送,才被扯了过去。
俩人没走多远,便看见姗姗来迟的何冲跟金展终于跟了上来,刚一上来,就劈头盖脸问道:“怎么回事,你方才怎么就冲到马前了,就算为了救那孩子,也不能这么冲动啊,伤着你怎么办?”
十六一脸无奈地同他说:“师兄,你还不知道我嘛,有那心,我也没那力啊,我是落地的时候没站稳,被人一屁股挤得跌到路中去的。”
随即又悄摸低了声音,“就是要救人,我也肯定让他去救啊。”
如今她使唤起阎王爷来,倒颇为理直气壮了。
她声音虽放得低,可这话李玄慈还是听见了的,可他并没有回头,只是握住十六柔软腕子的指尖一转,微微摩挲着她内腕细嫩的皮肤,眼中几不可见地涌出一点笑,加快了脚步。
十六跟得吃力,忍不住发问:“咱们这到底是去哪,如今全城戒严了,到处晃容易倒霉的。”
“去看人倒霉。”他眼中满是邪气,眼角凝出一点轻蔑。
等到了玄武大道,十六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只见玄武大道已被禁军围了个水泄不通,城墙下,明黄色的鸾驾还隐隐可见,地上还残余着烧碎的灯笼。
但既不见百姓,也不见皇上,只有铁甲军队银枪光寒,风声鹤唳。
“看来今晚皇上登了城墙。”
十六心中明白过来,今夜是为了迎祥瑞而特开的灯会,皇帝为了与民同乐,也为了将此事宣于天下,才特意出宫登城,将气氛烘托到最高点。
但如果按着那军官所说,烟花落下的天火点燃了玄武大道沿街的花灯,那可便是出了大事。
单看这花灯便知是特意做得大,连得也密,用麻绳串了悬于城墙前大道两旁,还互相勾连,虽气派无比,可一旦天火点燃,便会一发不可拾地顺着麻绳一路烧下去,最后连接到城墙上特制的花灯,将火势蔓延到那里。
看来今夜不仅是失火,更惊动了圣驾,说不定皇上还受了伤,所以才会立刻全城戒严的。
想到这,十六有些担忧地望向旁边的李玄慈,被他察觉了目光,回望过来,与她那双圆眼睛一对,便明白了她的心思。
“怎么,担心我?”他微微斜起唇角,目色中含着放肆,语意轻松,半点不似担心的样子。
自然是担心的,那祥瑞是他献的,且这烟花降下的天火,正应了当时皇上猜忌他的天狗之兆,难保不会将这账记到他头上。
可话出了口,却不知怎么拐了个弯,十六望向一边,十分自然地说道:“祸害遗千年,你起码活一万年。”
这话说得放肆,可却正对了李玄慈胃口。
他屈指毫不留情地弹了下十六的脑蹦儿,含着些笑意,逗她一般,“除了我这祸害,还能活得长的,也就剩千年王八万年龟了,你是哪样,挑一个吧。”
然后同我长长久久地一起活下去,别叫我自己过这漫长无趣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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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仙歌 二三一、妖女的罗网
混乱的一夜过去后。
先头弄出这么多事,李玄慈便不打算在薛府继续住下去了,只是没个名目,只能暂且等着祥瑞进京后再做打算。
可如今有了变化。
还未到深夜,李玄慈那不知埋在哪里的耳目甚聪的暗卫,已经将被压在全程禁严下的绝密传了过来。
烟花落下的天火,将串联在街道上空的长排花灯点燃,以极快的速度烧到了城墙上,此次盛会特制的百枝灯树一下子燃得那一小片天都烧红了。
站在城墙上的皇帝也受了波及。
据灯树点燃时暴起的火花,甚至燎到了圣上的龙目,不仅如此,御医救治时发现圣上一时已不能视物,且神上大为受惊,情况不容乐观。
圣上自继位以来虽多年文武不显,可多继承先帝旧制不改,倒也得了个孝顺的名声,朝局尚算平稳,这世道,能够让百姓多喘息上几年,便是民之幸了。
可如今这情势,圣上的好,在于一个“平”字,坏,自然也坏在“平”字,年富力强、龙威犹在之时,还算无碍,可若不能视物,御下威慑之力怕是要大减,今后这朝局要如何变,可就悬了。
要知道,如今大皇子占了个长字,二皇子占了个贤字,叁皇子占了个武字,可谓各有所长,年岁差得也不大,这其中微妙,在圣上康健时还算隐在水底,现下此事一出,便如同移开了那只一直按着的手,必然要浮上来了。
此事与李玄慈算是身密相关,尤其祥瑞、灯会、天火,样样都与他脱不了干连。
十六举了豆包大的拳头捂在胸口扪心自问,即便摆正自身关系,以全然客观的局外之人的眼光来看,他也真正是十分可疑的。
而且如果、万一、不幸,皇帝真的因此龙驭宾天,无论继位的是谁,想要拾起李玄慈,可就比当今理直气壮多了。
当今是忌惮李玄慈与他同算嫡出,他腰杆子难硬,可之后要是皇子继位,隔了辈,这些就都成了前朝旧事,李玄慈又与圣上出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话,那便两说了。
何冲自然也是担心的,他担心的还有一点,正一教能起来,靠的便是当今圣上的青眼,若是这般早便........那正一教此后如何,还且看呢。
种种忧虑当中,反而是李玄慈这个千丝万缕、身处局中的人,最是不动如山。
他手一扬,那不知从哪蹦出来的暗卫又不知从哪蹦回去了,李玄慈转身,简略地说了去路。
“走吧,回进京时那荒宅子待几日。”
“去那儿干嘛,而且圣上不是让你待在薛府吗?”十六有些纳闷。
“奸也捉了,笑话也看了,阴私也探了,还有什么好待的。如今皇帝自己火烧眉毛,分不出神来与我唱戏。”
这话说得戏谑中带着寒锐的嘲讽,李玄慈从来便知如今那位满肚子鸡毛蒜皮,如菜市场里烂菜帮子都不肯贱卖的小贩一样百般算计。
现在皇帝算是遭了大霉自顾不暇,他自然要好好歇歇,逍遥几日。
何况.........他倒要看看,那叫她心神牵挂的师父,究竟是何方神圣。
李玄慈又抛了饵。
“你师父不是传信要进京吗,那处是他据点所在,进京应会经过那边,你不想早些见见他?”
这话一出,十六便拒绝不了了,肉包子一样的小圆脸点得诚恳。
又转向何冲。
“对了,你那聘礼,怕也在路上了吧。”
这话又一出,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何冲,立刻一脸正经地口头阐述起“浅谈去京郊避一避对众人身心健康的百大好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何冲之后的长篇大论,可以一言以蔽之-----快跑!
搞定。
天色未亮,他们便借着夜色出城了。
只是,当何冲再次推开多日未至的小院时,他脸上的喜悦庆幸之情,瞬间化作了乌有。
只见坐在院子正中间的,不是他等待多日的师父。
只有一个百无聊赖地玩弄着腰带,见他推门,瞬间涌了个跟红辣椒一样又艳又呛的笑容的小妖女。
“怎么才来,我可等了你好久了。”
“夫君。”
她颊边现出一个笑窝。
洞仙歌 二三二、上门女婿
“夫君。”
何冲眼珠子不转了,跟冷了的玻璃一样,凝在原地,然后,极为冷静坚强地将刚刚叩开的的大门,砰一声又关上了。
随即,又极为冷静坚强地转身,简短有力地对十六说:“走!”
十六的圆脑袋绕过何冲的坚强身影,往他身后一望,心中暗暗想着,走?是逃吧。
但十六已经在与阎王爷的朝夕相处中进化出了敏锐的直觉,当她转头睨到李玄慈那半挑的眼角里若有似无的邪意,就知道,逃也没用。
因此,十六比她师兄更为勇敢地再次推开了门,回头冲她那倒霉师兄说道:“人都找到这了,再跑一次,难道她就找不到了?”
其实道理何冲都懂,只是他怂。
推开门后,依然是笑得如艳花一样的小妖女。
何冲上拜天,下摆地,中间摆道祖师宗,今生却头一次软了膝盖,想拜一拜这小妖女。
“祖宗,我哪儿好啊,我是长得英俊了些,行事倜傥了些,脑子灵光了些,身手矫健了些,可这些都不是我所不能克服的优点啊。”
好在,何冲还有点骨气,硬生生在膝盖发软的前一刻悬崖勒马,把这些话给强咽了下去,换成了“姑娘,男女”
还未说,便被十六截了胡,她不理便宜师兄,对着院子里的少女正色问道:“说吧,你怎么找来的。”
这可比她便宜师兄能估几吊钱,要重要多了。
那小妖女坐在她不知从哪搬来的椅子上,绣裙一摆,竟将一边脚翘上了那黄花梨木圈椅的扶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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