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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仙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满河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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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仍是失火后的狼藉景象,未曾收拾。
火势果然十分严重,不少地方都被烧得只剩半副架子,焦黑的木头四散,残垣断壁里横戳出来几段烧毁的梁柱,断口的地方尖锐如刀,张牙舞爪,仿佛在叫嚣着彼时火势的猛烈。
何冲的轻功不错,登上了全府最高的一处,仔细看了好半天,下来后说道:“最开始起火的地方应该是南厢房,那烧得最严重。”
于是一行人又去南厢房瞧了瞧。
果然烧得厉害,连最坚硬的顶梁都烧得成碎块了。
十六又去近处细细瞧了又瞧,沿着南厢房绕了好几圈,又进去里面查看。
何冲瞧她的样子,凑上去问:“你可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了吗?”
“就是发现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十六捏了捏耳朵,就这么硬生生往上提,活似想给自己来个醍醐灌顶。
肥爪子却被啪得一下打落下来,总算放过了被揪得红通通的耳垂。
十六刚下意识要重新揪,就又被打了一下,她委委屈屈地收回去,用另一只手可可怜怜地摩挲自己手背。
明明连手背都没红。
善解人意的何冲又过来适时地插科打诨了,有些刻意地问道:“什么叫做发现不了不对劲?”
“师兄,你注意过他们烧丹药的鼎炉没,我去给他们帮忙过,明师伯门下的小七是个左撇子,所以老爱往左边塞炭火,时间久了,连鼎炉带地面顺捎上左边的墙,都被熏黑了。”十六却说起了门中的事。
“什么意思?”何冲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这里,你却找不着这样的痕迹。”李玄慈眼神落在了焦黑的地面上。
“是。”十六点点头,“起火的地方,总是烧得最厉害的吧,不是左边烧得多些,便是右边烧得多些,我从未见过烧得如此齐整的,若不是祝融显灵,怕是雷公也劈不了那么刚好。”
“你是说,这屋子是各处一起齐刷刷起的火?这倒怪了。”何冲思索道。
“若是将墙角四处全浇上油呢,这样便能极快的速度烧了整间屋子。”金展提出了自己的设想。
“我之前早打听过,这屋子里是住人的,还住了不少,因此尚书府里起火时立刻便被发现了,若想不惊动屋里的人四处浇油,怕是太难了些。”何冲摇了摇头。
十六蹲了下去,拾起地上的碎屑,捻了一捻,又细细闻了下,起身后抬头观望着房屋四周。
“如何,可有发现?”何冲问道。
十六轻轻摇摇头,道:“我还未想明白,而且,我想不明白的还不止这个。”
她手指一抬,指向东边所在的书房,问何冲道:“师兄,你可记得尚书府起火那夜是何风向?”
夜观气象是道门必修,何冲思索了下,十分肯定地说道:“东风。”
“这便是我奇怪的第二点了。”十六举起手来,指向书房的方向,“尚书大人被烧死的书房,分明在东边,南厢房在下风口,便是有火星蔓延,烧的也该是西面的屋子,可你瞧,除了南厢房,就属书房烧得最厉害了,反而是其他的地方,火势都不算特别严重。”
“那想来是有人故意纵火,以南厢房为起火点,吸引注意,接着烧了真正的目标,书房。”何冲接着说。
“如今还不能完全肯定,若是能瞧一瞧那尚书的尸首,恐怕能得更多线索。”十六说着说着,她和师兄的目光便齐刷刷地悄然望向了某人。
不知何时开始,这等挖坟撬墓损人尸体的缺德事,总是要带上活阎王镇一镇,才叫人安心。
李玄慈接收了两个怂包期许的目光,眉毛一挑,最后到底松了口,看了金展一眼。
任劳任怨的好下属只能叹口气,去找靠谱的铁锹来。





洞仙歌 二四一、起墓
他们又去了府中其他几处着火的地方,尤其是在书房好好查看一番,才出了府。
距事发已过七天,以户部尚书的身份,便是请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陆道场也是做得的。
可因为死因蹊跷,沾染了如今刚祸害完圣上的天狗,惊魂未定的家里人匆匆停满了头七,便赶着下葬了,生怕皇帝缓过神来,拿他们这第一家开刀。
这倒是方便了十六。
夜黑风高杀人夜,开棺自要寻子时。
由于秘不发丧,出殡的地点,还是会打交道的何冲足足花了一吊钱,才从沿路的糕点铺、沸水屋子、卖鱼人乃至那要出城运夜香的老人那打听到的。
“乖乖,堂堂尚书大人,就埋了这么个地方。”十六瞧着多少有些潦草的墓地,不禁叹道。
“前面是断头路,后面是断崖山,无水无树,看来这高大人死得突然,连块好坟地都没来得及给自己备好,葬在这穷山恶水的地方。”何冲勘探着四周地形,捻了捻手指,一边掐算一边感叹。
等开了墓,只见尸体焦黑蜷曲,弓在一起,有半边烧得格外厉害些,看起来格外瘆人。
十六提起备好细刀子,撬开了紧咬的牙关,将灯笼凑近,凝神看着,随即检查起尸身来。
她用刀子轻轻挑开发丝,拨出了什么碎屑,仔细查看起来,眼神中如凝了一团雾,愈发看不分明了。
何冲正待发声,却见十六动作极快地割破了高尚书的气管,细细找着痕迹,过了好一会儿,才将割开的皮肉合好。
“你师妹这些动作,都是在查什么?”金展手肘顶了顶何冲,悄声问了问。
武人下手没轻重,何冲肋骨被他那一下子戳得生疼,瞪了金展好几眼,无奈这人全无知觉,受了他的白眼,还憨憨笑了一下,叫人看了就生气。
“这你便不懂了。”拳头打在棉花上,何冲本也不是计较的人,便高高抬起,轻轻放下,解释起来。
他也是道门中人,人体种种,他虽不似十六那样熟读典籍,却了解一二。
“你看,他身体蜷曲,这就是火烧过之后皮肉收紧,才会呈现屈膝弯臂,查看口鼻气管,是看有没有烟灰,若是活人被烧,就会在挣扎里吸入烟气,如果是死后才丢进火场,就不会吸入了。”
难得有何冲也能现一把的时候,说的信心满满。
“那可发现了烟灰?”金展追问道。
“有。”十六答得简单。
“那便确实是烧死的了。”何冲有些失望,这意味着这尸体上的能查出的线索算是断了。
“未必。”李玄慈说得同样简单。
这何冲就有些不服了,论杀人,十个他捆一块都没李玄慈的小指头经验丰富。可论验尸,他总比李玄慈强些吧。
毕竟这人从来管杀不管埋啊。
可何冲几次欲言又止,眼珠子都鼓了几鼓,也没敢把质疑说出口。
好在李玄慈似乎洞察人心,大发慈悲地点拨了一句,“若无蹊跷,她验完口鼻便好,何必再剖开气管。”
能少花一点力气,十六是绝不会多花的。
可惜十六没懂他言下之意,只以为李玄慈难得在夸她做事缜密周全,不知为何鼻子尖都隐隐痒了起来,直想揉两下、再狠狠打个喷嚏。
但到最后,十六也没抬手,只是轻轻咳了下,接着转向师兄,背对着李玄慈,说起了原因。
“虽说活人烧死口鼻会有灰,可有灰的未必全是活着烧死的,火场气流紊乱,倒也会卷些飘进口鼻中。”
“而让我起了疑心的,是高尚书的头发。”
“头发?”何冲问道。
“他半边头发掺进了瓦片的碎粒,恰好是身体没烧到的那一半。”十六点到为止。
何冲深思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刚要说话,却被旁边人抢了先机。
“我懂了。”金展一握拳,大声道,“他是被人从房顶上丢下去的,所以才会沾上了瓦片的碎粒。”
何冲眼角一跳,平日里看金展沉默寡语,却没想到于此事上有这般……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他叹了口气,将难得有几分跃跃欲试的金展摁了回去,说道:“虽勇气可嘉,须再接再厉。”
随即说起自己的推测。
“这半边烧得没那么厉害的,是贴着地的那面,可如果在这半边的头发上找着瓦砾碎屑,说明是房顶先烧塌了,落了瓦片,才将人丢进火场里的。”
“否则,若是人在下面先昏死、被烧,等火势上升烧得屋顶塌落,瓦砾也该落在人身上而非身下,而那时那半边身体,早该被烧得厉害了。”
“正是因为这点不寻常,十六才又剖了气管复验。”
十六点点头。
“寻常的仵作,一般只知道查口鼻,我也是在一本十分荒唐的古籍里,看过有人拿活人试了许多次,才试出这口鼻与气管的差别。”
“那本书藏在最深处,是禁书,还是我偷偷翻的,不为世人知。想来布置之人也算周全了,知道高尚书的身份,定不会和寻常人一样草席一裹就丢出去,肯定会被查验,所以才特意将口鼻都熏了烟灰。”
二人这才恍然大悟。
金展又有些疑惑,“弄这许多,是为了什么啊,直接关进火场里烧死不就完事了吗?”他家王爷杀人,便从来不这般复杂,想杀就杀,何须诸多不便。
“瞧你这粗人!”何冲十分鄙夷,“第一是为了确保尚书必死,你想想,整个尚书府就是高尚书身份最贵,关进去,万一有忠心奴仆非要冲进去救怎么办,若要落锁,可就容易被察觉此事是蓄意的,留了个尾巴,所以必须悄无声息将高尚书弄死,等所有人为火灾慌乱之际,再将死透了的尸体丢进书房里,确保万无一失。”
“第二嘛,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有人,要借着这天狗之祸,捣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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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火死的一些细节,出自宋慈《洗冤录》,其中口鼻烟灰为宋慈所记载,而经过后世医学发展,发现以气管验证为准。




洞仙歌 二四二、艳装
既然确定了此事是人为,那便好办了。
天狗之事影响甚大,即便是李玄慈也难逃天下悠悠之口,皇帝想捉李玄慈当冤大头,他自然不会老老实实做那冤死的鬼。
于是趁着有发现,几人之后又去了后来几处起火但未出现分尸的地方。
这几个地方也都烧死了人,死的还都是家中的得用的壮年,官职从尚书高位到大鸿胪再到五城司兵马下一个小小知事,皆有涉及,其担负职位、行事、私下交际都查不到重合,无甚规律可循。
也正因如此,协同追查此事的刑部和大理寺才觉得格外棘手,恨不得将此事一并推给李玄慈算了。
如十六所料,这几处起火的地方,火源也都不在真正烧死人的地方,且和第一处一样,也都是整间屋子齐刷刷着的火,实在难寻具体的起火点。
这晚,探完最后一处还未出现分尸的火灾之处,已是深夜了。
奔波良久,连衣上都沾了夜露,十六满身的阴冷湿气,只想回去好好洗个澡,幸亏她知道今晚要熬夜,白日里好好睡了个长觉,否则此刻定是又累又困。
可惜她脚程没有可恶的师兄快,这人仗着自己轻功好,跟抹了油的松鼠一样飞快蹿了回去,等十六到的时候,浴房早被这人占了。
更可气的是,一边用漏了的风箱一样的破锣嗓子唱十八摸,一边哗啦啦冲澡。
十六弯着手指数了数,这才唱到十八摸的前叁摸而已,离唱完且有一会儿呢。她身上黏腻、头上冒汗,方才还好,念头一起,便实在有些忍不了了。
如今正值夏夜,远处山中有清泉如碧,凉爽宜人,十六心中想着,如弦拨珠落,轻轻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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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虫鸣不止,蝉翼煽动,悠长的响声便从层层迭迭的叶片里传去好远。
从暗夜里还流淌出雨雾的清凉之气,是从山谷落下的银泉,泼下无数的碎珠子,隐隐有奔腾之势,这声音随着凉夜越传越远,便成了晦密的私语。
一只雪白的足,点在清澈的水面上,漾起一圈淡纹。
那足生得极白,脚背上弓起一痕丰盈,在月光下跟凝了的膏脂一般,滑得想叫人戳上一指头,看看是否能晕开一片润泽。
月光顺着脚踝往上爬,在细白的小腿上闪着光,又收拢于那截晃荡着的棉白裤腿中,再瞧不见了。
毕竟是在清风明月下,十六留着层素衣,试探了下水意,就将足探了下去。
那层柔软的素白,便全然贴上了肌肤,在水中微微摇曳着,仿佛月光化作了实体,荡漾着她的身子。
十六进了水,将束了一日一夜的冠拆卸,发丝云雾一样落下,湿润的乌发粘着颈子,蜿蜒在雪色的皮肤上。
虽是夏日,可泉水到底冰冷,十六不可抑制地起了战栗,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潜了下去。
泉水扑面而来,清凉的感觉将白日里积淀的劳累与燥热都驱了个干净。
她动作不算娴熟,却也游得欢快,发丝在水中飘着,像一席夜雾。
那雾随着水流忽浓忽淡,在摇曳中,忽然缠上了一截腕。
那腕上的骨头生得好极了,微微一凸,就勾勒出秀美精壮的肌肉线条。
乌黑的发丝缠着另一具身体,用微末又致命的柔软布下诱惑的陷阱。
而它的主人,却浑然不知,正天真地享受着泉水的快乐。
那只腕在水中潜伏着,似乎是在享受与发丝纠缠的隐秘的肆意。
过了一会儿,又好像终于厌烦了一般,手腕翻转,出手如电,就擒住了她的肩,将人捉了过来。
十六不防,顿时失了重心,在水里挣扎起来,幸好那只结实的手臂托住了她,将人捞了起来。
水珠在她眉眼上滚落,十六好容易才睁开眼,却瞧见了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清风中,暗夜里,素霜似的将李玄慈的面容镀了层纱,而他身上穿着的,竟是一层艳如血色的锦衣。
“我来讨债了。”
面对十六惊讶的眼神,李玄慈只是微微俯身,然后用牙尖猝不及防地咬上她绵软的耳垂。
什么债?!
十六初还堂皇,好一会儿才想起之前的戏言。
“我喜不喜欢,自然看你愿不愿意付出代价交换。”那时,他是这样说的。
她、她不喜欢啊!
十六刚要开口辩解,可不小心又多看了一眼李玄慈。
那层极薄的艳色虚虚拢在他身上,沾了水的地方紧密地贴着身体,衬得他如玉一样带着寒光。
一袭艳锦,像沐了满身的血,与李玄慈眼尾那抹极浅淡的薄红交映,如饮了酒,多了意乱情迷。
被她方才扯乱的衣襟松散开来,露出锁骨和半边肩,肌肉的线条流畅得没有一丝赘余,锁骨陷进去一痕,如此漂亮干净,叫人心生出妄念,想咬上一口。
这是少年人的身骨。
如松竹挺拔,如明月皎洁,如夜雾凉薄。
这袭锦衣又为他添了抹媚色,李玄慈颜色生得极好,甚至美得有些难辨性别,只是平日为戾气所掩。
如今着了女装,细细的腰一掐,白净的锁骨半露,血色的裙摆在夜色下的水中沉浮。
连那半散了的头发都那么的恰到好处,红色的发绳松了一半,长长的丝络垂在云雾一样的乌发中。
一切,都将他勾勒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这种美如利刃一样带着凉寒刺进任何看见他的人心中。
足以蛊惑一切,足以毁灭一切。
十六渐渐说不出话来,连眼神都失了光。
只容得下这个艳到极致的少年的身影。
多了迷失,多了渴望,多了说不清的情与欲。
她没有说出口,可李玄慈却懂了。
他笑了下,薄唇勾了一点弧度,只这一笑,就将那艳色烘得越发诱人了。
湿热的舌头钻进十六的耳骨间,叫人腰眼发麻的声音,钻进她细细的耳洞里。
“捉到了。”
蠢兔子,无可救药地沦落进男色的陷阱中。




洞仙歌 二四三、尝君(2100+)
十六有些恍惚起来,只觉得那指尖上的热度透过皮肉骨头,都要烙进心肺里了,甚至有些疼,麻痒混着疼意,直冲上天灵盖,未喝酒,却也醉了。
那股麻丝丝的感觉在周身蹿着,夺了她的气力,乱了她的心神,十六连眼皮子都被他吻得泛起浮红来,晕晕惴惴的,不自觉地抬起下颌来。
瞧她如此配合,李玄慈的指尖便顺势挑起了她的下巴,一口咬住,舌尖勾划,如上好的暖玉,触之生温。
“就这么喜欢?”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放肆的笑意,跟细刀子一样刮着皮肉,十六却仍然恍惚,眼睛里还是他身上浮的那片艳色,甚至不自觉抬了手去摸他露出了半截的锁骨。
“好漂亮。”
十六的心思纯直,她是真的喜欢,真的觉得美,便也真的这般说出了口。
这句话让李玄慈眼睛里燃了一点灼热的光,他一把捉住十六的手,从手背抚上去,与其十指交缠,将她完全握在自己掌中。
然后手掌稍稍用了一分力,半推着她的手,实实地落在他的身体上,完全贴着微凉的肌肤。
“喜欢,就都给你。”
声音低沉,而那只握着她的手,也带着十六,在他身上游移起来。
简直叫人要溺毙在情欲的酒里。
十六中了蛊,找了魔,掉进李玄慈织罗的诱惑的网中,身上沾满了欲望的蛛丝,缠得满身都是,挣脱不开,也不愿挣开。
她本来就没有什么羞耻的自觉,想要,不是什么有罪的事,喜欢,就要尽情地品尝。
于是愈发荒唐起来。
起先,还是她的手被李玄慈的手推着,摸过那痕锁骨,用掌心摩挲肩膀上微微凸起的一点肩骨,慢慢就成了她自己使着气力,放肆地游走起来。
又不知足地抚上了他的胸膛,指尖甚至若有似无地挑弄起来,一下便划进了艳锦遮掩住的地方。
可这副身体的主人,还在大方地继续诱惑她。
“再深些,再近一些,放心,都是你的。”他在十六耳边低声念着,十六便也真的这么做了。
她甚至像小兽一样,天生天长,无羞无觉,葡萄一样的眼里看着他,浓密的睫毛闪了下,就这样凑了过来。
她的唇染了极浓的红,像沾裹蜂蜜一样湿润,叫人忍不住去吻,忍不住去咬,忍不住去尝一尝。
可她没在原地骄矜地等待,反而伸出了舌尖,如李玄慈那般放肆,舔舐上他在月光下白净的肌肤。
他的身上沾了泉水,泛着凉意,皮肉却是热的,和她的舌尖碰在一起,寒热交融,叫人心悸,也叫人沉迷。
于是她愈发跟只小猫似的,软软的粉舌头在李玄慈身上勾划着,甚至食髓知味,张了嘴便要去咬,连鼻子都用力到皱起来了,还不肯松口,非要吮个痛快。
这是一樽玉一样的人,如谪仙一般,却又大逆不道地颠倒雌雄,着艳色裙,更添了几分荒唐又放肆的欲色,越是高不可攀,越叫人心生妄念,越是清冷骄矜,越叫人想肆意玷污。
十六便是这样做的。
她的唇舌越发放肆,要亲自描画他身上的每一寸痕迹,修长的颈,舒展的肩,精实的胸膛,最后甚至将他的指尖都咬了进去,跟第一次尝血的兽崽子一样又舔又咬。
她的舌尖成了画笔,去描摹这尊玉像,间或狠狠吸吮一下,在他完美无缺的身体上留下红痕,几乎是在他身上放肆渴求撒娇。
李玄慈几乎怜爱起她来。
不过轻轻激了下,便动情成这样,心思倒真是简单,就跟团雪似的,天真地落在他掌心。
李玄慈也早已被她撩起了兴致,浓烈的情欲早泡进骨头里,忍了又忍,不过是想看十六的娇态罢了。
但忍耐到底是有限度的。
方才还在心中暗暗可怜十六,可下一刻,当十六点起脚尖、挺起身子,用唇舌含吻住他凸起的喉结时,他便再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他的眉毛轻轻一折,便不再放纵她游戏,手臂勒住她的腰,一把将她囚进怀中,压抑的欲火全在这一刻渲泄出来,几乎要将她吞噬。
李玄慈直接将十六放肆的双手反剪身后,犹自沉迷的十六还在懵懵懂懂地发出不满的呜咽声,却被他隔着湿了的素衣,一口咬上挺立起来的奶尖儿。
他张开唇,牙关恨恨扣着软腴的白乳,吸吮进口中,舌尖垫在乳肉下,随着吮吻的节奏,挺起舌尖,深深陷进乳浪中,颠着含着奶儿,肆意玩弄。
“嗯.......混蛋,轻些!”
十六开口欲斥,却忍不住先泻了呻吟出来,被扣住的手腕在他掌间挣扎个不停,腕骨的凸起磨在他手心,却只是更加激起了过量的征服欲。
“怎么,只许你轻薄我,不许我轻薄回去?”
李玄慈轻松制住她的挣扎,说话间热气喷在她的双乳间,在冰凉的泉水洗涤中,更加激起战栗的欲望。
十六刚想反驳,可方才细细品尝眼前人身子的荒唐还停留在唇舌上,她为人实在,于此事上实不愿违背本心,因此长了口,却还是讷讷收声,最后只说道:“说得也是。”
这话叫李玄慈将她抱得更紧,头埋在十六细弱的肩上,半晌没有声音,等她察觉到这人竟然在暗抖,才知道他是在笑自己。
好家伙,明明是乌鸦落在猪身上,他俩谁都没嘴说谁,可这人竟然敢笑话她!
十六当即要挣扎,李玄慈却收住了笑,反剪住她腕子的手,顺势而下,与她的指纠缠在一起,相互厮磨,没有一丝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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