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边荒时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冬减西
生产过程好像很快,其格的呻吟小了,变成低沉的闷哼,又像是泣诉。
她很虚弱,眼睛半睁着,祝福大着胆子走到它面前,蹲下,用手轻轻抚慰它的前额。
忽而,其格眨了眨眼,蓄满了水光但眼角落下泪来,瞬间隐进潮湿的毛发里。
它在哭,这很戏剧化,但祝福看得清楚,它真的在哭,面上死灰无澜,眼角却淌着泪。
你为什么哭啊,其格。祝福问它,回应她的是缓缓闭上的眼。
祝福抬头,看到那几个工人将初生的小牛犊抬起装进一个网兜里,又放进推车里准备带走。
“你们干什么!”她朝人群大喊。
没人理她,连脚步都不乱一丝,那群人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视野里。
祝福追出去,网兜里还站不起来的小牛犊连叫都不会叫,只是眼神凄凄看着她的方向。
这是怎样的人间惨剧啊。
顿觉无力,祝福蹲坐在地上,没来由地悲从中来,眼泪簌簌得掉。
“嘿,你哭什么。”后边有个工人喊她。
祝福泪眼婆娑:“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把其格的孩子带走。”
“其格,你说那头奶牛?”那工人见怪不怪,“又不是第一次了,这有什么可哭的,奶牛生存的任务就是产奶,不怀孕生子怎么产,这是它的命。”
他说得云淡风轻,像是在解释太阳为什么升起来。
祝福更难过了,她抱着双臂蹲在荒无人烟里哭得又凶又急,恨不得把前面二十多年没流的泪一股脑儿都倒出来。
再醒来,枕边湿了大片,脸上也是冰凉的,抬手一碰,是泪。
不算是噩梦,好似预警。竭尽全力的一场痛哭,让她多了几分自省。
祝福起身,换了个枕头,将湿透了的那只放在边上的矮凳上。
窗帘被拉开了一道细缝,微弱的天光投进来,照清了一室幽暗。
她睡不着了,心思沉沉地很乱,抱膝坐在床头,看着外头的天色一点点变亮。
天大亮后,祝福跑到阳城新华书店,在母婴区泡了一整天,把前后左右的相关书籍都翻了遍。
如此填鸭式恶补理论知识,是想看看自己能消化多少,以及怀孕本身是否在她的承受范围内。
到阳城的第四天,祝福退了去额县的车票,又给祝振纲打了个电话,提了一句离开z市的事,也没有直接回a市的打算,只说想旅行一段时间再回家。
祝振纲似乎料到了,并不惊讶,从一开始他的最终目的就只是让她离开z市而已。
电话里说了几句在外一切小心,缺钱了就开口。祝福说自己够花,也保证玩够了就回a市看爷爷奶奶。
电话挂断后,她又一次来到人民医院。
按照原计划和医生提出终止妊娠的需求,这一回换了个年轻几岁的医生,简单问了几句是不是真的决定了之类的话,就给她开了药单,叮嘱了注意事项和复诊时间。
付款,配药,再回到宾馆,将病历本连带着药都放进行李箱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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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很艰难,祝福知道。
尤其在今天之后,在和谢译捋清了前因后果,她决定一个人重新开始后,未来的生活或许会难上加难。
时至今日,她仍然没有真的下定决心确定要或不要,只是找不到理由去舍弃一些什么。
或许有,但总能找到新的辩解去推翻。
不可否认,她确实割舍不掉这个孩子,原因很多且复杂,她不愿深究。
头顶的白炽灯明晃晃地亮,闪得她眼晕。
祝福将病历本连同诊断单据一起放回矮柜里,关灯。
入睡前,她想着明天应该去市场买一盏台灯,不必特别致,光线柔和一点就好。
文中“其格分娩”的桥段或有极端,为推进剧情,勿究。
错字后校。
言边荒时 86.平凡
在这间屋子的第一觉睡得还算安稳。
清晨,祝福赖在被窝里不动,闷了好一会儿到底是起来了。
不知不觉间她开始被动自律,算是个好现象。
洗漱完后,不着急换出门的衣服,祝福坐在窗边的桌子旁,用纸笔写下来今天必须要做的事情。
买台灯,去医院,超市采购,整理简历。
写到这儿就停笔了,应该还有别的,只是她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先这样吧,单单这几件事就够她耗掉一整天了。
首先去了医院。
上次诊断结果显示有先兆流产迹象,祝福只是听了就算,这次去想认真咨询一下。
今天坐诊的是第一次的女医生,见到她好像认出来了,面容和蔼带着些许了然,似乎料到了她会反悔。
情况比上次检查稳定了些,医生嘱咐尽量少走动,如有必要就卧床休息,开了保胎药按量服用。
祝福道了声谢谢后离开。
走出医院大门,往右转再走六十米,那里有一排门面房,周茹的花店就在其中。
医院门口好像一定会有水果店和花店,沿街几家铺面,这两个类别各占一半,中间夹杂着一两家快餐小吃店,热火朝天的市井气息。
路过时,被锅贴的香气拉回了脚步,没忍住买了一份,吃了两只就停了,只觉得油腻。
凭着记忆走到其中一家店门口,看到玻璃门内莳花弄草的侧颜,祝福推门而入。
风铃声叮当作响,周茹没有转身,正专心修建花叶子:“随便看,都是刚到的货。”
“请问有蒲公英吗。”
蒲公英,这个选项挺新鲜,周茹转头,看到了浅浅笑着的祝福。
“师姐。”祝福率先打招呼。
没想到她会来,周茹嘴角僵住的笑带着不自然,随后很快敛。
“都离开学校多少年了,别叫师姐了,叫我名字就好。”周茹放下剪子,顺手将桌上的花材拾干净,“坐,怎么想到过来看我。”
祝福的手里还提着透明塑料袋,里头装着药。
周茹问:“生病了?从前看你不像体弱多病的,这是怎么了。”见她的这两次,都在生病。
祝福答:“没什么,水土不服而已。”
周茹“嗯”了一声,手指摩挲着玻璃杯的缺口,心不在焉。
“z市不好吗。”她喃喃问道。
祝福一愣,好似没听清,侧头望向她。
周茹笑笑掩饰唐突,“听我弟说你打算在阳城长住,我本来还不信,今天见了才感觉是真的。”
“嗯,”祝福点头,“多亏了周老师帮忙,不然也没有这么容易。”
“他啊从小就是个热心肠,不过像这么忙前忙后的煞苦心,倒也少见。”
周茹点到为止,没往下说了。
祝福在店里坐了会儿,聊了没几句就有客人上门,不想打扰就告辞了。
临走前选了个两个花瓶,买了几株风信子想着回家水培,周茹特意挑了状态好的给她。
“这就回了?”
“要去一趟灯具店买盏台灯,时间充裕的话再去超市采购。”
“那你这也不好拿啊,要不然回头让我弟给你送过去。”
周茹的鸳鸯谱点歪了,祝福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摇头拒绝:“太麻烦周老师了。”
“这有什么,他保准乐意。”
“真不用了,我明天自己过来拿也行。”
她的拒绝太直白,周茹只好作罢。
灯具市场和超级市场在一条线路上,正好不需要走回头路,祝福觉得自己的规划特别合理。
选了一盏灯,造型简约,木质底座,灯罩是朴素麻料,打开开关,光源温暖柔和,灯具店老板脸上的皱纹照映出了岁月静好的安稳感。
她奢求的,正是这份安稳。
一眼便看上了,价格超了一点预算,后来去超市以少买两袋子猪肉脯抵冲,勉强平衡。
买完东西回到住处,天刚黑,将新买的牛奶和速冻饺子放进冰箱,洗了两个苹果,削了皮咬了一口,咀嚼到二十下才吞咽。
都是她的新习惯,做得不熟悉,还在适应中。
打开电脑,将从前的简历拉出来,更新基础信息,又删删减减部分过旧作品,添了几张新的图稿。
在新陆传媒工作期间也出了不少图,祝福选了几张,又怕涉及版权,在繁多的重修稿里挑花了眼。
周茹的电话就在这时候打进来。
祝福接起来,想起她白日的纠正,生生改了口:“周茹姐?”
“我在你家巷子口,额,有点绕晕了,你方便出来接我一下吗。”
电话那头有些口齿不清,祝福觉出异样,连忙说好,套了一件羽绒服就出了门。
巷子口,电线杆子下,周茹靠在贴满了小广告的斑驳墙面上,低着头看着脚下清白分明的影子,情绪淹没在黑暗里。
她手里提着两个袋子,装着祝福白天买下的花瓶和花种。
远远的,祝福看到路边等待的人,加快了脚步走过去。
“周茹姐。”
周茹抬头,看她款款而来,脚步有些急,她往前走了几步。
“别急。”伸手扶了她一下,也是怕她摔了。
“等很久了吗。”祝福有些喘,额角冒出些细汗,也看清了周茹手中的袋子,“不用着急送来,我明天过去你店里拿也行啊。”
“也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更何况,她来这里也不止是送货这么简单。
周茹放下手提袋,从随身的包里又拿出一个透明塑料袋,袋子上印着“阳城第一人民医院”的字样。
这是她走时落下的,周茹本不想窥探她人隐私,那袋子掉在地上,药品摔落出来,她多心看了两眼,心里就落下了一根刺。
“这是你掉的吗。”周茹将袋子递给她。
祝福接过:“嗯。”
她没否认,甚至不见一点慌乱。
周茹的脸色唰的白了,路灯的光印在她脸色,透着为时过晚的荒凉。
看着祝福的腹部,她出来得急忙,羽绒服敞开着,里面是一件细线毛衣,紧贴着扁平的腹部。
周茹不住语无伦次:“我知道这很冒昧,但是……我想问一下孩子的爸爸……”
祝福这才细细端详起眼前的人,脸色过于苍白甚至摇摇欲坠,再凑近一些,她喝了酒。
“你喝酒了?”祝福蹙眉,依稀记得她说自己是开车来的。
“嗯,喝了一点,”周茹回了目光,视线正巧落到墙上的不孕不育广告纸上,幽幽开口:“那个……如果不方便透露,也没关系。”她好像能猜到。
祝福:“你不认识。”
“什么?”
“我去z市确实是因为师兄的建议,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的私事,我和他的关系和大学时一样。”
她的牵强和扭捏祝福都看在眼里,把话摊开了说也好,总不至于在心里多过几道自欺欺人的弯。
确实小人之心了,从看到那盒药起,思绪就不受控地往最荒谬处想,现在听她如是说,周茹确实松了一口气。
心里的疙瘩平了,迟来的歉意浮上脸庞,两颊泛红,一时间又不知怎么打破尴尬。
祝福拎起放在地上的袋子,又不放心她:“你的车停在哪里?”
“五中门口。”
“你等我放个东西,”祝福想了想,“还是你到我那儿坐坐吧,来都来了。”
周茹点头,从她手中接过重的那一袋,两人并肩走着。
回到屋里,一室一厅很容易尽眼底。
周茹在客厅找了个地儿坐下,看着桌子上打开的电脑界面,还有半袋子吐司和一个苹果。
“你晚饭就吃这?”
“刚刚在超市附近吃了点,这个点又饿了。”
周茹不满:“你这里也不能开火,以后吃饭怎么解决,周嵘上哪儿找的房子。”
祝福笑笑:“多亏了周老师我才能这么快落脚。这房子很好了,价格合适,外头还有个小院子,我回头买几盆花,等冬天过去了,支起桌椅到时邀你来喝茶。”
“我下回来给你带几盆,就当是茶钱了。”破了莫须有的敌对关系后,周茹对她又亲近了几分。
“我觉得行。”祝福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小坐片刻后,时间差不多了,周茹起身要走。
祝福说送送她,也顺便消食。
两人散着步往五中的方向走,到了校门口,老远就看到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四处张望。
看见她们了,周嵘拔腿跑过来,非常不给面子地凑近他姐的头顶闻了闻,是上头了。
“你敢酒驾了,我回去告诉老妈,让她没你车钥匙。”
在自己师妹面前被亲弟数落,周茹脸上挂不住:“你敢,我回头就叫她给你安排相亲。”
“都自身难保了还操心我这儿呢。”他们俩真论起来也是当姐姐的先成家,周嵘一点不慌。
被戳到痛处,周茹冷着脸:“我走了。”
祝福在旁边看他们姐弟吵嘴,竟觉得有趣。
见周茹真要走,连忙喊住:“周老师,周茹姐喝酒了,不能开车。”
周嵘哪能知法犯法,接到祝福的信息就跑来校门口等着了。
“我送她,你放心吧。”看着黑洞洞的小巷子,几盏能见度不高的路灯,又不放心:“还是先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这两天走了挺多次,很安全。”祝福不算委婉地拒绝了,紧接着将他们双双推上车。
周嵘打开窗:“你去保安室借个手电筒,就说是我借的。”
“好。”她答应了。
目送车子驶远了,祝福慢悠悠往回走。
五中校门口的转角,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那里,和夜色融为一体,并不容易发觉。
看着消失在巷子里的人影,车上的人阖上眼睑。
“谢先生,继续跟吗。”
谢译睁开眼,目光又回到那条深不见底的巷子,良久后开口:“回吧。”
错字后校。
言边荒时 87.琐碎
周茹的行动力极强,关于这一点,祝福在大学社团时就有所领教。
那日随口一句送花,隔了两天就带着一车多肉绿植来了,后边还跟着个扛木头架子的周嵘。
冬天的暖阳照得在脸上热烘烘的松软。
他们叁人蹲在院子里按部就班地整饬,祝福除草,周茹移植,周嵘干的是体力活,要把便于植物攀延的花架拼起来。
忙活一个上午,小院焕然一新,原先的枯萎荒凉顿时绿意盎然,给这焦黄冬日添了一抹生机绿。
祝福满意极了。
当初定下这房子也想着一定要抽个时间好好拾掇院子,等真住进来又懒散了。
每每看到满院衰败,估算着工作量繁重程度,念头刚起就被抛诸脑后。
现在多好,赏心悦目。
“打理好了。”周茹拾完残余,似乎很满意,“施过肥了,一周浇一次水就行。”
院子干净了,祝福脸上的笑也跟着灿烂了许多:“已经中午了,找个地儿吃饭吧,我请客。今天这顿饭你们可跑不了。”
这里特指的周茹,上回被她爽约了。
周茹知道她还在找工作,换言之就是没有经济来源。
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好去处:“那就去五中呗,你是不知道,五中食堂在阳城也算一绝了。”
边说着边用手肘撞了撞周嵘:“是不是啊。”
周嵘揉着胃部,心想他姐下手是真狠啊,面上还不忘露出真诚的目光。
“真的,我好多朋友蹭我的职工卡进来吃,食堂大师傅的厨艺没得说。”
祝福不疑有他,点了点头:“那行啊。”
阳城五中,教师食堂。
饭吃到尾声,周茹接了个生意电话走了,只留下周嵘和祝福。
上次药盒事件戳破了怀有身孕的事实,周茹的鸳鸯谱就翻篇了,这会儿大约是真有事。
饭后,周嵘送祝福回去,顺口又提起简历的事。
五中的美术老师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这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说不心动是骗人的,尤其基于她目前不宜劳累的身体状态
简历已经整理好了,祝福没犹豫,说稍后发邮件给他。
一周后到了明确的回复,确定聘用了。
甚至连周嵘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暂时不能进编制,正规合同,以代课老师的身份入职。”
这就说得通了,毕竟没有专业资格证,祝福自然没问题,点头答应。
阳城五中能排进区重点,如果对师资如此不严谨,反而叫人心生疑窦。
定好了一周后入职,这个时间还是她往后硬生生拖了两日,校方领导的意思是尽快入职。
祝福只在大学时期当过一段时间家教,那是一对一模式,和现在一个班叁四十个学生完全两个概念。
她没什么信心,翻看着上一任美术老师留下的课件,连着几日都窝在房子里备课。
周嵘“顺道路过”看了她两次,被窗边埋头苦读的那股认真劲儿秉退了,远远看了一眼就离开了,没敢打扰。
简历提上去后,校领导直接找他要了人,连细问都没有。
周嵘多了份心思去找了教导主任,想探个口风这事到底成没成,别是搞错了。
教导主任看样子挺急:“这还有假,赶紧的把人带来。”
大约是看自家表弟实在愣头青,忍不住叮嘱一句:“心思一,多专注工作。”
周嵘看不太懂表哥的脸色,只当是得了准话,没细想。
入职半月,一切都慢慢步入正轨,刚开始那几天的陌生感逐渐淡了。
祝福和另外一个美术老师分摊叁个年级的课时,基本上是高一和高二的课,高叁的美术课只是摆设,大多改成自习或是被其他主课老师借去讲错题。
美术课相对轻松,学生们也乐于配合,就如周嵘所说,课业压力并不大,同事之间相处也很融洽。
祝福很知足现状,可能是太过顺利,她总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快到饭点,办公室的其他老师喊上祝福:“祝老师,一起去食堂吧。”
祝福点头说好,快速拾了办公桌。
从办公室到食堂的路上,几个人聊着天打发时间。
“这周末要不要约一个,咱好久没聚餐了。”
“去哪里啊,来来回回就那几家。”
阳城不大,能逛能吃的地儿一只手就数得出来。
又一个老师搭腔:“还不如咱们食堂呢,经济实惠。”
祝福想起了周茹的话,忽而笑了,确实远近驰名啊。
“你别说,最近食堂的品质还真是提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是哎,前两天回家吃饭,感觉我妈厨艺没从前好了,看来是我变挑剔了。”
“上回碰见总务处主任,说是换了厨师团队。”
“什么时候换的啊,怎么这么突然,无声无息的。”
“刚换了没一个月吧,就祝老师来之前那几天。”
祝福听到自己的名字,分神听了一耳朵。
“听说是临时调配,可能是学生家长去教育局投诉了。从前的厨师长手艺也凑合,就是重油重口味,也听家长抱怨过。”
“确实,校长信箱里有一半是抱怨食堂的。”
食堂到了,老师们的谈话戛然而止。
祝福跟在人群后,她走得慢,琢磨着刚才的对话,想半天没得出个所以然,索性放弃纠结了。
日子平淡如水地滑过去,虽然无波无澜却叫人安心。
一周有那么两叁天,周茹关了店面会到祝福这里坐坐。
美名其曰帮她看看花草,其实是为了叙旧,最后总会绕到同一个人身上,徐子默。
她问的隐晦,总要绕几圈才随意一提。
“几个月了。”
被她问起,祝福的眸色忽而柔软:“快十周了。”
周茹诧异:“一点看不出,是不是你太瘦了。”
“我最近还重了两斤,都怪学校伙食太好了。”健康不油腻,味道更是没得挑。
她现在一日叁餐都在学校解决,周嵘说可以申请教师职工宿舍,祝福想着自己毕竟不在编制里,就不占这个福利了。
“看你怀孕反应不大,我见其他孕妇刚开始都吐得很厉害。”
“可能是我心情好吧。”
隔着厚厚的毛衣,祝福轻抚着腹部,细细感觉那一点点凸起。
来到阳城的这段时间,她一直谨记着医嘱,保持心情愉悦,也确实做到大半。
周茹忍了好些日子:“那他……知道你和孩子的事吗。”
除了当日误以为是徐子默的孩子时问过一次,周茹在没有提过,这一回是感性压过了头,没忍住。
女孩微怔着,好像很久没想到他了,一经提及那张脸跃入脑海又无比清晰。
“我没告诉他,不过,他应该已经知道了。”
那晚她说再见,他也不一定乖乖听话。
这些日子按部就班的生活,祝福知道他能拿到自己的一切相关,用这种方式阐明,离开以后她过得很好,特别好。
周茹没再问下去,甚至连徐子默都不问了。
她看得清晰分明,眼前低眉浅笑的女孩透着无处可诉的失意。
这样一个祝福,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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