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边荒时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冬减西
“喝了一点。”
两颊升起红晕,她微微低头,略带羞赧,音量也低了几度,像是被大人当场抓包的酗酒少女。
谢译只是随口一问,并未打算深究。
况且,他真想追究的事也不是这一件。
两人并肩往前走着,中间隔着一段空隙。
谢译在靠她近些时,明显察觉她往花坛边挪了半步。
然后他就回了步伐,保持着安全且让她舒适的距离。
“一个人回来的?”
他没来由的问这一句,祝福半天没反应过来。
谢译轻咳一声,欲盖弥彰多补了一句:“喝了酒,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祝福“嗯”了一声,道:“有同事顺道路送我回来的。”
同事么,不见得。
那个男人,摆明了对她意图不轨。
谢译面色微凛,也不知哪来的气。
是怪她不说真话,抑或是恼她单纯无知。
进电梯,上楼。
点开指纹锁,依旧是初始密码,门开了。
祝福先进去,见他站在门外,问:“不进来吗。”
他突然来找她,不会只是为了路上那几句家常闲话吧。
谢译犹疑了,理智告诉他不能进去,现在这里是她的住处,这个时间点,自己冒然进屋,不妥。
可他得承认,捕捉到陌生男人与她在街角对视而笑的画面,他的理智就见了鬼。
还是不妥。
“不了,你早点休息。”他暗了眸色,话语含糊且克制。
“哎。”见他转身,祝福不知哪根经错乱了,下意识拉住了他的手。
是手,肌肤相触的真实,她率先退缩,像是碰到了烫手山芋。
她解释:“这房子是你的。”去或留都随你乐意,合情合理。
他的望而却步,让祝福衍生出鸠占鹊巢的错觉,而后轮到她手足无措。
被她抓过的半个掌心瞬间热辣辣的麻,触感依稀犹在,很软。
这念头惊现,谢译疯了。
她衣着完好站在自己面前,脑子里却闪现着当日在镜中窥见的春色,细腰嫩臀,诱人曲线。
她说的每个字都是再正常不过的白话,入他耳里就仿佛瓦解重组,听不明其中深意。
以及那个不切实际的诡异的梦。
大门关上,防盗锁“嘶”的一声旋转,加重安全感。
谢译回神,不知不觉间已然登堂入室。
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脆生断裂,他知道,为时已晚。
祝福走到餐桌边,打开了纸袋,里面是一瓶包装美的红酒。
她举起示意他:“喝吗?”
谢译摇头:“我开车。”
仿佛拒绝了,她能了喝酒的心思。
然而并不。
祝福闻言一笑,顾自从厨房里翻出醒酒器,开瓶,香醇的红色液体倒入玻璃器皿中。
一顿操作完,顺手整理了纸袋,然后对他说:“冰箱里有喝的你随意,我去换身衣服。”
谢译走到客厅,将搭放在手臂上的西服随意搁在沙发背上。
他环顾四周,熟悉而陌生。
这房子入手至今一直闲置着,先前来过前两回,也是为了带她,今天是第三回。
视线投到餐桌上,谢译扶额,突觉头疼。
他竟不知道这屋子里居然有醒酒器,他更不知道原来她会喝酒。
说不上是惊喜还是惊吓,一切正朝着不可预计的方向发展,失控感让他心中无数。
约莫过了十分钟,客卧房门打开。
祝福从里面走出来,她冲了凉,头发随意扎了个髻,发梢还带着几滴水珠,松垮且随意。
宽大的旧t恤套在身上,今天有外人,她多加了一条牛仔短裤,被上衣罩住。
视觉效果没什么区别,两条白花花的长腿来回晃悠着,短裤的毛边细穗随着她的走动在衣服底下荡漾,卡在若隐若现的边缘。
她走到餐厅,取了只高脚酒杯倒了三分之一,含了一口细品,口感醇厚不涩。
拎着酒往客厅走,跨过沙发区,直接在地毯上席地而坐。
二十三层的高度,俯瞰百万夜景,灯火可亲。
不远处的江面上,几只渡轮迷你闪烁,尽入眼底,满目璀璨。
她慵懒靠在沙发的厚度上,小口小口吃着酒。
身旁有人靠近,陪着她坐在地上。
祝福歪头一笑,仿佛早料到。
“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
静默太久,尴尬大于暧昧,谢译打破沉寂。
“十一岁,不算学会,只是嘴馋偷喝了一口。”
她嘴角扬起,追忆过往的口吻。是想起小时候了,因为馋嘴贪吃可没少闹笑话。
“红酒容易醉。”眼见她一杯见底又续上,没个停歇的意思,男人开口提醒。
祝福不觉得:“阿鱼也说,红酒助眠。”
人的惯性,对一件事物的认定只专注于主观意愿的部分。
谢译被反驳得无话可说了。
短短几次交锋,他彻底领略到了她的不听劝,无人能敌。
气氛又降回至最初的冰点。
他们宛如旗鼓相当的博弈者,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祝福晃着酒杯,灼红的半透明液体在夜里透着血色,形成一个不规则的漩涡。
她盯着忽而下陷的中心点,脑海里回荡起徐子默的话。
既然碰着了,为什么不直接问他?
是啊,为什么。
无头苍蝇一般四处碰壁地找寻各种蛛丝马迹,最接近真相的人就在眼前,她却绝口不提当年。
祝福知道原因。
她不敢,甚至害怕从他口中得知些什么。
怕自己克制不住地恨他,然后她甘愿懦弱和得过且过。
如愿自杀前,谢译的父亲谢博良曾见过她,两人聊了什么不得而知。
一周后她就决绝离开这个世界,走得刻不容缓。
她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这事与谢译没关系。
他,是导致并引爆这场悲剧的中心源头。
或许这结局并非他所预料,或许他也身处痛苦之中,或许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弥补当初。
结果呢。
他没有保护好她,这是事实。
一切都是她无凭无据的凭空臆想。
当猜测没有得到证实,那就只是猜测。
此刻的祝福不知道,厌倦一场没有答案的自欺欺人,不过迟早而已。
低头不语的人暮然抬眼,她睁着清澈的眸子直视他,仿佛想从其中寻个究竟。
谢译没有逃避,将她的无声质问全盘接。
片刻后,他像是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舒缓了许多,不再是刚进门时的紧绷。
他眉眼温柔无害,语速缓慢而坚定。
“你想问什么,我答。”
尘埃落定,他们都等到了这一刻。
他等她追问,她等他坦白。
她确实问了,又不止问了。
放下酒杯,女孩倾身靠近他,沐浴露的甜香气息夹杂着红酒的醇厚浓郁,让谢译一瞬间没了防备。
大约是跟着醉了,又或许打从进门起,他都是不清醒的。
“你还记得当年车站分别时,我对你说的话吗。”
她咬字清晰,贴着男人的耳根口吐幽兰,确保每一字句都掉进他心坎里。
谢译僵着身子无法动弹,别说是推开她,连全身而退都实属艰难。
明知是个陷阱,他仍甘愿一脚踏进去,半点反抗都不曾有。
“记得。”
男人哑着嗓子回答,溃不成军。
记忆的碎片在这一刻聚拢,重现了当年那荒唐且蛊惑人心的对白。
十五岁的小姑娘,捏着皱巴巴的衣角,踌躇良久终于对上少年黝黑烁亮的眼睛。
像是鼓足了勇气,又像是让自己死心,她说:“我喜欢你。”
十八岁的谢译闻言一愣。
不是没被人告白过,恰恰相反,同样的四个字听多了,心里再难起波澜。
唯这一次最柔软。
然后,少年笑得阳光好看,他伸手揉了揉女孩毛茸茸的小脑袋。
祝福了然,他在安慰一场错位的告白。
果然,他指正:“我是你姐夫啊,小猪。”
全世界会笑着喊她小猪的人,只有谢译了。
小猪是小祝的谐音衍生,可可爱爱。
不是罗志祥!真不是!别代入!球球您们!
言边荒时 15.有情
御景。
餐桌边坐着两个人,一个优雅颔首,一个托腮发愣,各怀心思。
祝福看着这两天频繁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脑子里还留有些许没褪去的懵。
事情怎么就发生到这一步了呢。
上一次客厅地板上的促膝小谈,情不自已提到当年,然后潜移默化间好想有什么变了。
“想去吗?”谢译看着屡屡出神的人,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被喊回神的人果然没有认真听:“什么?”
“西郊牧场前些日子到了几匹良驹,你有兴趣么。”依稀记得她是会骑马的。
牧场,骑马,这几个词汇摆在一起太具诱惑力了,不可否认,祝福很心动。
可一想到是跟他一起,又迟疑了。
和他之间的关系,随着越来越密集的相处,会发酵到哪一步,她不敢设想。
“周末有安排了?”见她犹豫,谢译随口一问。
祝福想了想,轻轻摇头。
“那就定了。”他拍板,也斩断了她未开口的拒绝。
定就定了吧,很久没骑马了,她也是期待的。
祝福点头,将目光放回手机界面上。
并不是没有安排的,只是没确定周六还是周日。
是关于去隐禾庄园采访的事。
当着徐子默的面说考虑一下不过虚应故事,做不出决定的时候,她习惯退后一步审视问题,确定内心。
纠结了整晚,仍是敌不过想探究一二的心思,隔天她就给了答复,想去。
原定周六日选一天沟通采访流程的,现在看来只能改日了。
她看着眼前的他,心里一半气馁一半懊恼。
气馁自己玩物丧志,更懊恼他怎么总能乖乖逼她就范。
之前被他三言两语说动搬到这里,现在又被他轻轻松松敲定周末行程。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祝福提醒自己。
墙壁上的时钟显示刚过22点,谢译了思绪,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
“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他告辞。
这几天都是这样,隔三差五掐着她的下班时间过来,叫了名馆子的外送。
两人相安无事地吃一顿饭,偶尔聊聊工作,到了十点左右,再礼貌道别。
祝福猜不透他的用意,在不勉强自己的前提下,被动接受。
送他到电梯口。
谢译转过身,像是解释,又像是在找合理性。
“住这有什么不便的地方告诉我,别见外。有烦恼的事也可以跟我聊。祝福,退一万步讲我们是朋友。”
哪怕她大笑,畅然,明媚如九月正午的绚日,谢译仍看得出她心不在此。
或许是瞬间的低眉,或许是不经意的叹息,总之,她是孤独的。
当朋友吗。
想想都觉得不切实际。
女孩的眸色复杂万化,她在思索男人话中的真实性,也在权衡自己对他的信任度。
对祝福而言,谢译到底和其他人不一样。
那,就相信他。
顷刻间,压在心底的话就破鞘而出了。
“是有一件事,我很困惑。”
“你说。”
“她应该也在z市吧,我来了这么久,竟然一次都没碰见过她。”
“或许真的缘分太浅了,这么多年我很少想她,所以老天活该不让我们遇见。”
她低声呢喃,像是说给自己听。
没有指名道姓,他也能听出来,祝福口中的“她”指的是如愿的母亲——如璇。
也是她的母亲,自小缺席的妈妈。
谢译有一瞬心疼,从来自信张扬的神情这会儿耷拉无助,无打采的失落感包裹着难过。
“我……我来想办法。”他不知道怎么劝,话里有三分彷徨。
大概,这确实是一件难办的事。
电梯门阖上,祝福盯着楼层数字,确保到达一楼后,她才踱步回屋。
餐桌上的手机屏幕亮着,新弹出两个信息框,都是徐子默的。
周末有了安排,沟通采访流程需要改期。
刚才她给徐子默发了信息,让他线上传部分相关资料,自己先熟悉一下。
祝福点开其中一份pdf。
不知为何,隐约有一种打开潘多拉魔盒的坏兆头。
“隐禾庄园为国内顶级疗养中心,位于z市南部,依山傍水,被誉为“隐藏在都市中的天然氧吧”。疗养中心均以花园式格局建造,房间分标准和套间两种,具备五星级酒店的条件。中心配备了权威的专家医师,配备了先进的测试仪器,饮食起居,有经验丰富得营养师,美容师,护士,甚至健身顾问和教练……“
寻常的背书文案,祝福看得很快,一目十行。
直至创始人介绍的篇幅,她反复看了几遍,心里疑云丛生。
“隐禾庄园是由王伟诚先生一手创立,后由tk集团购并接管……”
王伟诚,是如璇再婚的对象,也是如愿的继父。
如果她没记错,2011年王伟诚因挪用公款罪、行贿罪、逃汇罪等多罪并罚被判无期徒刑。
祝福退出界面,关了屏幕。
四周空旷静默,突如其来的寒意都脚心蔓延。
前路灰蒙一片,看不清端倪。
朔风凛冽,她紧了紧环抱着的双臂,脑子里一团乱麻,眼底木讷无光。
///
周六。
原定是十点出发,谢译提前半小时就发来信息,说是已经出发了。
祝福不敢耽搁,手忙脚乱地拾好,一开门就看见他。
脱了平日的西装革履,换上休闲款的t恤长裤,少时的阳光感又回到他脸上。
都说岁月无情,其实不全然,至少对谢译宽容得不像话。
他笑眼迷人地看着自己,祝福很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拍,糊涂乱来。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给别人添麻烦的时候,道歉总是对的。
“是我来早了。”谢译看着她的穿着,陶侃道:“我真怕你又穿裙子和高跟鞋。”
t恤和牛仔裤很适合她,只是球鞋的鞋带胡乱散着,能料想到她经过如何一番大战才出的门。
见她径直往电梯口走去,谢译拦住她:“鞋带散了。”
照着她大大咧咧的性子,摔跤只是时间问题。
“没事。”祝福习惯了,系了也会散,就这么散着挺好。
她满不在意,然后男人蹲下了身子。
祝福稍稍往后撤了一小步,反被他攫住了脚腕:“别动。”
白色发灰的鞋带在男人修长指尖缠绕跳跃,眨眼间就系好了致的蝴蝶结。
“当心摔跤。”他淡淡说。
明明是关心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又没有想象中的深情厚谊了。
祝福知道,他指的是在墓园台阶上她差点害他也滚下台阶那次,挺记仇啊。
西郊牧场。
祝福下了车,深深呼吸了几口氧气,隐约闻到了青草味,让她觉得久违珍贵。
谢译停好车,从后备箱取了一个纸袋递给她。
“这是什么。”祝福接过,还挺沉的。
“等等换上就知道了。”他没细说,带着她进了牧场。
工作人员看到他来了,连忙上前接待。
“谢先生,里面都安排好了,这边请。”
“嗯。”
祝福进了更衣间,打开那个盒子,里面是整套骑马装。
从头盔到马靴,一应俱全。
英伦风的骑马装很漂亮,白色衬衣搭配格子短背心,卡其色马裤将腿部曲线包裹的匀称修长,及膝的马靴勾勒出利落飒爽的气韵。
祝福其实不太在意自己的外在,她随性惯了。
真正看到的这一刻,才发觉人靠衣装这话一点不假。
镜中的她确实很美。
然而这一切并非理所当然。
刚刚特意看了内衬标签,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品牌。
她曾在纪得家里看到过同品牌的包包,意料中的昂贵。
贫富差距这四个字千万不能细想。
想明白了就会发觉,某些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属于自己。
然后,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回了不该有的觊觎和妄想。
她喜欢识趣。
换好了衣服出去,同行的工作人员告知她,谢先生已经前往马厩了。
祝福跟过去,远远就看到他。
走近些才看清,他们俩的装扮是同一个色系,很像是……情侣装。
男人站在那轻拍着马背,神情温柔极了。
谢译也看到她了,情理之中地眼前一亮:“很漂亮。”
他突然夸她,祝福羞涩浅笑:“谢谢。”你也很好看。
才到嘴边的话又被不知名的力量咽了回去。
今天的太阳依旧浓烈,晒得她的两颊热热地发烫。
将安抚了半天的马驹牵到她面前,谢译说:“你骑这匹。”
“小母马?”她觉得太没挑战了。
她可真是胆大妄为,谢译无奈:“这匹最温顺了。你第一次骑,我怕它们认生。”
“哦。”一向都是他说了算的,祝福无所谓地点点头。
等上了马背,骨子里那抹压抑许久的野蛮气卷土重来。
脸上的神采也不似以往牵强,笑是真的笑,开怀是真的开怀。
抛却心里的盘算,一心一意沉浸在疾驰的风里,忘我无他。
谢译在边上跟了一阵,见她玩疯了不住心思。
“慢点,摔着了到时候可别哭。”他在后面远远提醒。
祝福听见了,了缰绳调转了方向,轻夹马腹到他跟前。
闪着光点的汗水打湿了两鬓碎发,她鲜活展颜:“我什么时候哭过啊。”
许是被她的朝气蓬勃感染,男人好半晌没回过神,只愣愣看着她。
是啊,她从没有在自己面前哭过,爱哭的,也不是她。
工作人员在场地外等候多时,看到他们停下了,才敢大着胆子上前打扰。
“谢先生。”
“怎么了。”
“谢夫人来了,正在贵宾室等您过去。”
谢译了笑意,面色阴晴不定。
思索着母亲会因为什么急事,上赶着来这儿来找他。
难不成……
看了一眼玩得气喘不定的人,一副不谙世事的傻气模样。
是啊,什么都不知道才好。
“你先自己骑会儿,看着点时间,别尽顾着玩儿了。”男人转身和她说。
眼看就到饭点了,又补充:“不准超过半小时。”
“知道了。”
祝福敷衍着点头,一颗心早就飞到别处了。
被大家的虹屁淹没,有点飘。
没关系,用我200吨的体重稳住,宠辱不惊。
言边荒时 16.不配
休息区。
进了门,看见母亲坐在厅里,边上坐着她的闺中蜜友,黎家夫人曾媛。
她们说起什么,言笑晏晏,一派愉悦。
谢译的到来显然有些突兀,欢声笑语也淡了些。
谢母远远就瞧见儿子了,心里又好气又难过。
记不起上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了,这一晃眼,大半年光景。
“正说起你呢,快过来坐。”黎母出来打圆场。
谢译依言在母亲身边入座,低低喊了声:“妈。”
这一声,直接喊得谢母鼻息酸涩,她侧过身去,抬手拭去眼角的湿意。
“嗬,你可真行。”黎母笑着打趣:“见不到儿子天天念叨,这会儿见了面你还矫情上了。”
被好友调侃,她有些下不来台,“梨子去洗手间这么久了,你也不说去瞧瞧。”
黎梨是曾媛的女儿,今天也正好空就跟着来了。
“知道了。”黎母乐得回避,给他们腾出说体己话的地方。
少了外人,母子俩反而多了份生疏。
谢译看着母亲,心里有些愧意:“您怎么来了。”
“你曾媛阿姨说你来牧场了,想着很久没见你了,就跟来看看。”
身为母亲,想见儿子一面还得托闺蜜的消息,想想真是失败透顶。
谢译自知有错:“您可以来我的公司……”
“去了给你添麻烦不好。”
看着许久未谋面的儿子,忍不住心疼:“好像又瘦了些,别只知道工作不顾身体。”
“我会注意的。”母亲的绵里藏针扎得谢译节节败退,什么都应下。
不知是有意无意,她突然提道:“你几时空了回家来,我亲自下厨给你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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