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乱(新版)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半袖红雪
他亲自将二人送到王府门口,见下人扶着太九上车,忽又说道:“太九小姐,内子脾气古怪,想必说了些不中听的话,切莫放在心上。”
太九急忙摇头道:“王爷过于客气。王妃温婉高贵,实在是令我仰慕不已的。”
申王爷笑道:“如此,太九小姐便更要常来玩。”
太九答个是,见他再也无话,下人便拉上车门,车夫马鞭一甩,马车缓缓驶离了申王府。
她在车上百般回想今日发生的事情,却总是想不透。这申王爷,到底是看没看中她王妃的那个故事,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太九想得入迷,冷不防穆含真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初时我还担心你不得体,这次不是挺好么,比我想的还好。”
她奇道:“意思是申王爷满意了”
穆含真笑着,摇了摇头,低声道:“他满不满意,并不重要。只要王妃满意,这事才算成了。”
“我不明白。”
“傻瓜,你就是费尽百般心思去讨好申王爷,只要王妃见你不顺眼,说一句话,你便只有死。当真看不出她在王爷心中的地位么”
太九犹豫了一下,轻道:“你是说他喜欢王妃什么都听她的”
穆含真笑了笑,道:“权力场的人,喜欢不喜欢,很重要么这位王妃背后的家族支撑着他,八成的兵权握在她家手里,想做皇上,又岂能得罪她”
太九默然。
穆含真又道:“申王爷野心重,又有手段人脉,大丈夫能屈能伸,岂是普通愚男能及的何况这位申王妃一直在这方面辅佐他,两人外表不合,不过是无伤大雅的事情。挑选探情报的人是重要大事,王妃不出面不说话,他不好独自决定。好在王妃对你青目有加,你若能得到她的信赖,跟着她做事,真真好过替申王爷做事。”
太九沉默片刻,才问道:“穆先生你的意思,是要我替二皇子这里做事你不是说,另有别人么”
穆含真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这事说来话长,现在告诉你,只是干扰你而已。先不管这个,如今你且一门心思放在二皇子这里,待时机成熟了,我们另有行动。”
太九只好点头答应。其实无论她愿不愿意,走到这一步都已经不许她后退了。
她忽又想到王妃说的那个故事,临走时,王妃的话似乎别有深意。她实在想不出是什么意思,只得去问穆含真,将她们那一番对话合盘托出。
穆含真蹙眉想了一会,才道:“想必她是对你的回答不满意,但想到你可能是碍于人多,又是第一次去,不好畅谈,于是约你下次。只怕下次你去,她会单独见你,到时再要问到这个故事,你就把心中所想的实话告诉她便可。”
“倘若我答得不对不合她的心意呢”
“那就只有看天意了。”他笑,“天要你成,不成也会成。你苦苦钻研,倒不如豁出去。我看那个王妃.子与你有些像,兴许你想的,就是她想的。”
若真能这样简单,只看天意,这些皇子们又何苦争来争去呢
太九没把这句话说出来,说出来也没有意义。她这样的小角色,到如今也只有个“天意”来保护了。
却说回到姚府一时无话,太九只当过个两三天申王府又要派人来请。她每天都想着那个故事,甚至去姚云狄的书房借来玉耶女经看,吃饭睡觉都在想究竟是何意,谁知越想越不通,只急得火燎火烧。
结果过了将近半个月,申王府那里还没动静。太九有时候会想,兴许王妃和申王爷.本就对她不满意,所以不会再有下次了,但看姚云狄那里,还是和往常一样,穆含真也没反应,那么或许过一段时日才来。
就这样反复颠倒,一直过了近一个月,还没任何动静,日子一久,太九便不再那么紧张,干脆把玉耶女经丢到脑后,又过起了之前悠闲的大小姐日子。
二月头,是太九的生辰,姚云狄原说给她办个热闹的宴席,被她三番两次婉拒,推说身体不适,只在点翠阁吃顿寿面便可。姚云狄也舍不得和她拗,只好答应。这一来,最郁闷的人便成了芳菲。
先前因为太八的十七岁生辰搞得有声有色,芳菲早就气不服了,只盼着自家小姐来年寿宴更出彩,谁知太九是个“扶不上墙”的,好好的机会被她给推了,教她怎能不气
这两天,太九动不动就被唠叨,耳朵都快磨出老茧来,有时候烦了,说她两句:“你何必总计较这些有的没的一个寿宴办热闹了,咱们就算踩人家头上了”
芳菲人虽小,脾气却不小,更仗着太九宠她,最近越发大胆了,把脖子一挭,噘嘴道:“就算不能踩别人头上,好歹也是个扬眉吐气的事。叫那些总在背后说闲话的人看仔细咯,点翠阁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老爷可宠着咱家小姐呢”
太九哭笑不得,“你呀,就爱这些虚名。都住在一个大院子里,爹爹宠谁,还不心知肚明今天就算挣来了一顿热闹寿宴,回头惹恼了他,照样赶出去。乖,咱们点翠阁不凑这个热闹,清清净净不是挺好。”
芳菲还是噘嘴,嘴上都能挂油瓶了,“不好说个不吉利的,就算明天被赶出去,好歹咱也风光过,总比灰头灰脸最后落个同样下场来得强。”
太九叹了一口气,实在是辩她不过,起身道:“好啦,你总是有理。你且一个人说吧,我可要出去走走,透气。”
芳菲扭着身子,急道:“哎呀你这个小姐真是气死我了”
太九装没听见,披个披风,拿着本书掉脸就走。一直走出院门,还心有余悸地回头看看那丫头是否不死心继续跟上来。
其实,她当然知道芳菲是想替自己出气。太八过得那么逍遥自在,自己先前却命运多舛,小丫头认定是太八辜负了她,所以处处竖着羽毛要和他攀比。
就算真的比他强,又能如何不过是姚府里一段虚幻的故事,今天她受宠,明天他倍受青睐,谁能真正在这院子里住上一生更何况,这些曾经是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如今已经成了很轻很轻的小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套句宣四的话,她们是翻云覆雨的那只手,没空理会这等小事。
想到这儿,太九忍不住失笑,仿佛终于把自己逗开心一般,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她跑出来,只是为了躲避芳菲,也没个想去的地方。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去继续被芳菲唠叨,忽然想起前日她说后花园里的迎春花开了,黄澄澄地,很是漂亮,她干脆把书一卷,攒紧披风,掉头往后花园走去。
最近院子里的孩子都不太好过,听说姚云狄又要从外面大院子里选嫩人过来了,这就意味着院子里起码有五六个人要被赶出去。每个人都怕被赶的是自己,因为在姚府,被赶出去就等于被杀头,没活路的。大好年华,春暖花开,谁愿意死呢
于是有头脑的努力做他们的任务,有姿色的使出浑身力气千奇百巧地打扮自己,可惜了花园里盛开的花,竟然无人有心去赏。
太九一路走来,只在心里暗算有哪些人不会被赶出去。
宣四是不用说的了,她在却夫人那里似乎很受宠,最近大约任务做得好,三天两头不在府里,不是被她干娘请吃饭,就是带她郊游。她的势力如日中天,明显是不会被放弃的。
兰双估计也不会,他跟着穆含真,俨然是个总管第二,虽然往上爬的手段卑劣了些,但好像姚云狄很欣赏他这套,最近的账面都直接教给他做,想来也不可能突然把他赶出去。
她自己显然也在留守人群里,二皇子那里刚刚起步,何况有穆先生护着她,姚云狄不会忽然翻脸不认人,他是个生意人,知道轻重。
剩下的估计就是太八了。
他住在晴香楼,年纪也不算大的,却是第一个娶妾,很明显,姚云狄对他十分偏爱。直到现在,太九才有些明白,为什么他这么受宠。
对比一下院子里的其他人,太八的单纯老实简直就是奇葩。穆含真说得没错,姚府里聪明人太多了,办事是最好的,但若论心腹,还是要找老实人。
老实人,不会背叛你,忠心耿耿,敬爱有加。你做任何事情,他不问缘由,统统接受,甚至心情烦闷的时候,还可以把任何话都讲出来这就是心腹。
却不知姚云狄打算怎样栽培这个什么也不会的太八。就算是心腹,什么也不擅长,想必也让他头疼吧。
太九正想的出神,忽听身后一阵脚步声,似乎是有什么人快步走过来。
她急忙回头,却只见一袭蓝衫,跟着,身上一紧,那人居然冲上来死死抱住了她。
太九大吃一惊,死命挣扎,一面急道:“做什么给我放手”
那人就是不松手,她推得重了,他便抱得更紧,忽然颤声道:“太九我明白了我明白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居然是太八的声音她又惊又恼,冷声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快放手放开我有话好好说,不要这样”
太八死也不放,低吼道:“我不你听我说完不然我就这样抱着你,我不管”
太九实在无法,只得把手放下来,叹道:“好,你说,我听。”
太八显然情绪激动之极,喘了好几下,终于平静了一些,才低声道:“你听我说我知道你一直在怨我,怨我不去看你,怨我娶了万景做妾。你以为,是我愿意的吗还是太九你当真以为我是如此无情无义的人”
太九沉默一会,才幽幽说道:“如今再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无非生了心魔而已。”
“不我不管心魔我想了很久,如果不把事情告诉你,就算死了我也不甘愿你被逐出晴香楼,我当天就去找爹爹理论,求他放过你。可是我第一次见到爹爹发那么大的火,他骂我没用,警告我以后不得靠近点翠阁半步,否则否则他就把你打进黑门我在爹爹的书房外跪了一天一夜,也没求得他回心转意,最后晕倒在门口,大病一场后来,我就知道,有些事情是我费尽所有力气也无法挽回的你明白么我、我不是什么英雄,倘若他说,如果去见你,就将我打入黑门,我一定毫不犹豫去见你哪怕只有一面可是我可以不顾自己的.命,我怎能不顾你的.命你一定觉得我住在晴香楼,逍遥快活,倍受宠爱。实际上我每天都痛苦极了但除了这种方法,我别无选择你恨我,也好过你丢了命,你明不明白”
太九似是听得痴了,半晌,才轻声问道:“那为什么你现在能见我了”
太八又道:“因为我娶了万景做妾爹爹说,需要找个人替我收心,万景比较稳重,就选了她。我先是不肯,可爹爹说,我若是娶了妾,就可以见你所以,我来找你。那天那天你为什么不理我你若是恨我,便打我,骂我,我毫无怨言但你不可不理我到如今,我终于见着你一个人在了,你你还恨我么”
太九痴痴地,心中一片空茫,竟是被他的话把一切都冲得支离破碎。
事实是这样竟然是这样,怎会是这样。
“太九”
她摇了摇头,颤声道:“那娶了妾便能见我,为什么那时你不来找我”
太八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道:“那时候刚娶了万景我那时候”
太九长叹一声,轻轻把他推开,淡然道:“因为那时候你娶了万景,与她山盟海誓,甜蜜恩爱,所以舍不得来看我,对不对”
太八急道:“不是太九你不要乱猜,你听我说”
太九抬手止住他的辞不达意,轻道:“无妨,你且听我说完。你与她已是夫妻,有过山盟海誓,既然当时已忘了我,现在便更不该来找我,否则就是有负与她。而你忘了我,便是有负于我。你两边都负了,又是何苦。”
太八急得使劲抓头发,吼道:“你要我怎么办休了她是爹爹作主我没有办法的为什么总是怪我”
太九低声道:“爹爹作主,可你并没有抗拒。不要用爹爹做借口。太八,人不能太贪心,你享受了一个女人的温柔,还想挽回另一个,到头来,你只会两个都失去。”
太八怔怔看着她,良久,突然发狠道:“不错你就是想我休了她你不过是想独霸我一个人,不甘心罢了万景已经是我的女人,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抛弃她何况大男人三妻四妾本是正常,她也不过是个妾,日后你做我正妻,为什么还要争”
太九冷笑一声。她自己也不知为什么要冷笑,明明已经心若槁灰,到头来居然憋出一个置身事外的冷笑。
她说道:“你变了,我也变了。其实我一点也不想争,我不过想劝你好好过日子,不要负了万景。如今事实我已经知道,很感激你对我的情意,不过正妻也好,妾室也好,都是与我无关的。你也知道她是你的女人,那么更应该好好待她。你我的缘分无论如何,都已尽了,何必再苦苦纠缠”
太八伸手去抓她的袖子,急道:“什么尽了我喜欢你我还是喜欢你你难道不喜欢我”
太九皱眉去推他,正要斥责一番,忽听旁边传来一阵拍手声,两人都是大惊,回头一看,却见兰双笑吟吟地站在迎春花后面。
见他们神色尴尬,他便一边拍手,一边笑道:“好.彩,九妹妹,八弟,这般.彩的戏份,我竟是第一次看到呢。不如你们继续,就当我不存在。这郎有情妹有意的故事,竟比台上的还好看呢。”
太九面色一沉,知道此人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猛然摔开太八的手,森然道:“我言尽于此,听不听得进去是你的事。告辞了”
她转身便走,那兰双哪里会放过她,在后面笑道:“何苦要走。反正满院子的人都晓得你们那点事,也没什么好害羞的吧。”
太八只急得一个劲搓手,嗫嚅道:“兰二哥你别”
兰双故意问道:“别什么和我又没关系,你可别抓着我不放。你的妹妹在前面呢,还不去追倒让爹爹来成全你们这对苦命鸳鸯才是。”
太九再也按捺不住,回身指着他的鼻尖,森然道:“你很好有本事便去说。”
太八吃惊地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印象里那个温柔内敛的少女,会是这种模样吗
兰双大约也没想到太九会发火,讪讪笑道:“玩笑罢了,九妹妹何必当真。我也是好意,让爹爹成全你们,不是美事”
太九冷笑,上下打量他一番,鄙夷道:“你怎样想,难道我不明白今日我若怕你,便不叫姚太九。你最好小心,若落在我手上,教你生不如死。”
说完她转身便走,只留下发愣的太八,.沉的兰双。
有情何似无情五
撂下狠话的时候,太九并没有想太多,直到生辰那天,姚云狄来了,半开玩笑地提起兰双,她才知道此人高扬旗帜开始迎战了,将她和太八以及穆含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也不知说了多少出去。
“兰双这孩子,满肚子心眼,器量是小了些,然而办事还是利索的。”
姚云狄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太九正给他斟酒,听他如此说,便微微一笑,低声道:“爹爹何苦这样说,我是怎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么”
姚云狄笑着放下酒杯,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我们的小太九终于也会生气了放心,你兰二哥欺负你,下次咱们把这账讨回来。”
太九怔了半晌,方幽幽说道:“无所谓讨不讨。爹爹,兰二哥也从未欺负过我。大家都是一家人,何苦来哉。他说那些气话,就是石头人,听着心里也会难受。”
说完,她忍不住红了眼眶,硬是背过身去,强自说道:“我去看看点心送来没有。”
姚云狄抓住她的袖子,轻轻扯回来,叹道:“他一向说话不知轻重,爹爹是有分寸的人。你瞧瞧你,大好日子的,哭什么。若真觉得委屈,爹爹明天就替你报仇,将他赶出去。”
太九噘嘴道:“爹爹真是小题大作,兰二哥那么能干,好好的赶出去做什么。我们小孩儿吵架,你也跟着掺和,就不容我两句牢骚么。”
姚云狄呵呵笑了起来,.了.她的头发,道:“不错,爹爹不掺合,不掺合。来,坐下吃面,你的生辰,可不许再哭。”
太九面上终于露出一丝笑,低头去吃那寿面,忽然想起什么,抬手端起攒银酒杯,笑语莺莺地说道:“我敬爹爹一杯。愿爹爹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说着将自己手中的杯子在他的杯子上俏皮地一碰,发出一个清脆的响声。
姚云狄先是一愣,跟着笑了起来,仰头将那杯酒喝干,感慨道:“十几年前她也最喜欢这样与我碰杯。”说罢,他却摇了摇头,眉宇间有些伤感。
太九斟酌着,小心笑道:“是爹爹最爱的女子么”
他点头:“不错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才十四岁,却已经生得眉目如画。她家里穷,欠了姚府许多债,实在还不起,只得用这个二女儿来抵债。我只嫌她年纪小,成日只是哭,不解风情,便整日不去看她,只留她一个人在府里。后来想起,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过了那两年,没人说话解闷,实在是很凄凉的。”
太九见他难得发了谈兴,言语中依稀是说那环夫人他只得这么一个妻子,也是她的娘亲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竟是又盼他说下去,又望他赶紧闭嘴滚开。
到最后,她定了定神,又抓起酒壶替他斟酒,道:“那后来呢爹爹去看她了吗”
姚云狄眯起眼睛,仿佛陷入那段年少往事里,无法自拔,片刻,他方低声道:“过了两年,我出去做生意,回府之后,有个下人将一个包裹送过来,里面是一些新鞋新衣,都合着我的尺寸,分毫不差。我才知是她替我做的,眼见那衣裳.致,显是废了大心思的,于是便起了去看看她的念头。彼时她年已十六,再见她的时候,她穿着一身浅紫长裙,手里拿着团扇,只站在那芙蓉花旁,当真人比花娇。见着我,她慌得只是躲,头也不敢抬。我与她聊了两句,当晚在书房看书,总想着她,于是托人送了一段诗词给她,又过得半月,我便与她正式圆房了。”
太九见他面上露出甜蜜之极的神色来,心中也不由黯然,顿了一顿,才问:“是什么诗词爹爹自己写的吗”
他笑着摇头,慢声吟道:“江南柳,叶小未成荫。人为丝轻那忍折,莺怜枝嫩不胜吟。留着待春深。 十四五,闲抱琵琶寻。阶上簸钱阶下走。恁时相见已留心,何况到如今。”
他念着那词,似是痴了,一忽儿摇头叹息,一忽儿轻轻发笑。太九见他如此情状,也不敢相扰,只得默默替他填酒加菜,最后,只听他一声长叹,喟然道:“如今再也穿不到她做的衣裳了。红颜奈何薄命她身体一向不好,没两年便去了那之后我万念俱灰,散了众多姬妾,发誓终身不娶。直到现在,还是不能忘怀”
太九背后的寒毛一..竖起,为着他甚至自欺欺人的谎言。什么身体不好,什么万念俱灰,分明是他亲手杀了她既然如此多情,至今不能忘怀,当初为何放弃她连带着一段美好的感情都成了凶剧,蒙上一层血影。
姚云狄见她迟迟不说话,便笑道:“爹老了,最近总是想起以前的事。你们小孩儿一定不爱听这个,不说啦,来,咱们喝酒。”
太九勉强一笑,半晌,强忍着说道:“怎么会,我就爱听爹爹说些以前的事。爹爹怎么不说说,太九的娘亲呢是个怎样的人”
姚云狄脸色一变,手里的酒杯咣当一下掉在地上。他脸色惨白,尖锐又怀疑地瞪着她,只不说话。
太九慌了神,颤声道:“当当我没问我只是很好奇自己的娘亲是怎样的爹爹不爱说便当作没听见吧”
姚云狄神色渐渐柔和,眼角带着疲惫,叹道:“她不过是个普通女子罢了。生下你之后便过世了我一生,负人太多,如此伤心事,还是不要提了。”
太九憋得几乎要落泪,最终只能点点头。正寻思着怎么换个话题,让他没有疑心,忽听啪嗒一声,这次是他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太九一愣,却见姚云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怪异,仿佛中了什么邪,整个人僵在那里。她唬了一跳,急道:“爹爹你”
话音刚落,就见他慢慢抬手,捂住嘴,背上一阵激烈的痉挛,登时有浓稠的鲜血从指缝里漏了下来,染红了面前的寿面。
太九又惊又惧,跳起来奔过去,手足无措,只能没命地叫他。姚云狄摇了摇头,似是叫她不用介意,谁知两眼忽然一翻,整个人像死了一样直直往后倒下去。太九手忙脚乱地抱住他,只觉他嘴里的血好像没有尽头一样,不停地往外流,先是殷红的鲜血,倒后来就成了红的发黑的血块。
她惊得叫了起来:“芳菲芳菲快来人去叫大夫”
一直在门外候命的芳菲听得主子这样凄厉的叫嚷,立即飞奔进来,见到这个场景,她也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跑出去叫人找大夫,刚回头,便撞上一个人。芳菲猛然抬头,却见那人面容冷峻,一身黑衣,是常跟在姚云狄身边的保镖之一素九。芳菲张开嘴,想告诉他老爷晕过去了,无奈受惊过度,半个字也吐不出来,急得只是跺脚,几乎要哭出来。
素九拍了拍她的肩膀,沉声道:“不用慌,这是老毛病了。你歇着,别叫大夫。”
他推门走进去,小心把姚云狄抱起放在床上,掏出一块干净的白布去擦他脸上的血,又端了一碗白水,往里面丢一颗金灿灿的药丸,眼看丸子化开了,便缓缓喂进他嘴里。
谁知刚喂了一半,姚云狄忽然张开眼,喉间赫赫作响,脑袋一偏,张嘴就把方才的药水全吐了。芳菲见他吐出来的大半是发紫的血,更是吓得六神无主,紧紧抓住太九的衣服,凄声道:“老爷怎么样了老爷会不会死”
太九也不知如何是好。姑且不说姚云狄的病,他今日若是死在自己这里,自己纵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谋杀的罪名了。他身边这些黑门里的黑羊显然忠心耿耿,到时候自己只怕也.命不保。
她正乱七八糟地想着,忽听素九低声道:“不碍事,不过今天发作的狠了些。你们不用惊惶另外,今日之事,绝对不可泄露半点出去,明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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