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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弃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春水煎茶
“对不起。”他说得悔恨。
“知道了。”
“我不是不想和你生孩子,阿蘅,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我离不开你,你知道吗?”胸前是局限的温暖,身后与腿下,皆是无尽的寒凉。
“所以你现在说这些好话是来哄我跟你回去?”
“我知道你怕什么,所以,我们结婚吧。”
沈蘅对此并不意外。“结婚?你会要孩子吗?”
“我们不要孩子,好不好?”她用沉默逼问出了梁逾至不要孩子的原因:“我不会是个好父亲,孩子无辜,还是不要来受苦了。阿蘅,你应该懂我的吧?”
沈蘅叹气,呼出一股悠长缠绵的白气,尽是无奈心酸。吾畏其卒,故怖其始。梁逾至害怕悲剧重演,干脆扼杀结局未明的开端。“你不会是好父亲,那你会是好丈夫吗?”
“阿蘅,我只有你了,你也是。”两个被自己世界所厌弃的人,后半生相依相偎,即使没有爱情,也可以借着“只有你和我一样”的惺惺相惜走下去。
走到这一步究竟怪谁呢?怪他的逾越侵犯,怪她的贪婪渴求。
“梁逾至,你……为了什么娶我呢?”话到嘴边又临时改了说辞,她本想问,梁逾至,你爱我吗?
“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他目光热切,神情真挚。
“你以前说过,喜欢我……那现在,你爱我吗?”沈蘅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
“你呢?你爱我吗?”
沈蘅哑然失笑,原来这五年来,不只是自己没有安全感。“爱,梁逾至,我爱你。但我不会离不开你。”她眼神坚定,答得认真。
“阿蘅……”几乎是在哀求她,“我不会伤害你了,答应我好不好?不许再离开我。”
“你其实还是不理解我想要什么……”她无力扯了扯嘴角,强颜欢笑却未果,一滴泪垂下来。
“你想要什么?”像将要溺死之人抓住了根浮木,梁逾至看见了希望,神色难掩激动。
“最后一次,我可以和你回去。如果此类事件再次发生……”沈蘅打断对方想要急切反驳的话语,不紧不慢地说:“梁逾至,那我们好聚好散。我不找你,你也别来找我。”
“好,阿蘅。”梁逾至沉思良久,方才起身紧紧抱住她,语气铿锵。“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不会分开了。”





厌弃 圈套
沈蘅的母亲曾经告诉自己,男人若是喜欢你,就应该承认与你的关系,不会耽误你的青春,直截了当地和你领证结婚。长大后的沈蘅其实也猜到几分母亲的过去,能以此话训诫年幼的女儿,年轻时估计是被男人蒙骗过的小女生,还是涉及婚姻的欺骗。
因此她认为结婚只是梁逾至哄自己的浑话,不足以为信。可是在和梁逾至回到新家时,她的苦情人生悲剧突然结局,命运开始慷慨地为她点播一出玛丽苏剧。
沈蘅半年前逃跑时,她和梁逾至正准备搬往邻省省会m城的新家。这次回去,她是第一次见这间新房,颜色、摆设都是她之前的设想,梁逾至没忘,并一一付诸实践。
梁逾至从背后抱住沈蘅,温柔撩开她耳边的发。他宠溺地说:“你习惯用的东西我都备好了,还给你买了新衣服。”
“没必要那么浪,我之前用的还剩有很多,干嘛非要我全丢了?”沈蘅严重怀疑这男人是要耍霸道总裁的把戏,心里觉得幼稚又好笑。
“没有丢啊,我不是都放在老房子的吗?”
沈蘅不以为然“哼”一声,“老房子又不会去住,都成了你放废物的地方。”
“谁说没人住,到时候开婚车去接新娘子,总不能从这里接出去,绕一圈又回来吧?”梁逾至笑得坏坏,轻轻刮了怀中人的鼻梁一下。
“你真的要和我结婚?”沈蘅回身睁着双大眼不可置信地望着梁逾至。
“我已经通知我父母了,他们下月回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他说得气定神闲,根本不像一星期前未婚妻还下落不明的样子。
“婚期定了?”
“定了,你既然答应嫁给我了,我自然会把这些事情安排好。”
“你还定了什么?”
“除了新娘部分的,我基本都安排好了。”
“在回来的路上?”
“在找你的时候。那时候真怕找不到你,每晚只能去安排策划我们未来的婚礼,这样我就觉得还有希望找到你。”
沈蘅备受感动,终于肯主动投向梁逾至怀抱。她埋在男人温暖宽厚的胸膛里,闷闷地说:“我不喜欢人多的场合。”
“正好,婚礼宾客我只请了不到十个人。”
“我也不喜欢酒店那种环境,像开公司年会,不好看。”沈蘅得寸进尺,开始撒起娇来。
“我知道。有一家做西餐的,它家房子是民国时期遗留的别墅,我们去哪儿办怎么样?”
“那婚纱呢?”
“还有一个月呢,慢慢来。”
沈蘅全部都相信了,毕竟婚礼的准备工作是如此真实,梁逾至经常抽出时间陪她试纱、试菜,挑选请柬喜糖。他们整日成双入对,每一个见到他们的人都在道贺恭喜。
这时候沈蘅沉溺在前所未有的巨大幸福之中,她即将拥有一个痴情忠贞的丈夫,温馨美好的婚礼,以及余生不会孤寂而亡,反而与心爱之人扶持相依。她的善良与容易满足,使自己轻易放下之前迷药与堕胎的芥蒂。
这一切进行得太顺利了,沈蘅在长期松懈中偶尔会反弹出一丝危机感,因为不习惯。她最近一次感觉不对劲的时候,是在给同城的嘉宾书写请柬时,没有看见“姜正东”的名字出现在宾客名单中。
“逾至?”沈蘅毫不犹豫,直接拨通梁逾至的电话,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姜叔有事,不能参加。”
“可是……”
“今天晚上他们就到了,你和我一起去机场吧?他们很喜欢你。”梁逾至直开另一个话题,分散对方注意力。
“哪有,”沈蘅娇嗔,“毕竟是你父母,当然还是偏心你这一边。叔叔阿姨是住酒店吗?”
“是,住酒店。阿蘅,我之前没告诉过你吗?”
“嗯?什么?”
“你是他们认定的唯一人选,他们能来参加,其实是因为你。”
恋爱中的女人智商大大降低,听了几句不敷衍的夸奖赞美,忧虑担心什么的早就抛去九霄云外。
婚期一天天逼近,按照梁逾至安排,沈蘅提前回老房子住下。后来她才明白,这一切都是在梁逾至的明设计之中。
婚礼当天,沈蘅与两位伴娘早起化妆穿衣,摄影师花样颇多,不满足于拍照,还要录下三个姑娘叙述初中情谊的煽情话语。接亲队伍到来,众人热热闹闹地把沈蘅送上婚车,因为没有父母与新娘洒泪诀别的场景,接亲队伍很快到了老式别墅。此后司仪开始主持婚礼仪式,别墅后院的草坪上漂浮着浪漫的气球与花朵,新人一齐走上舞台,相望宣誓、交换对戒,在一片小型欢呼掌声中接吻拥抱。
待到曲终人散,宾客离席,唯独梁泽书荀慧夫妇迟迟未动。沈蘅急忙赶去问候,得知是荀慧头疼复发,遂提议让梁逾至开车送他们回酒店。随后赶来的梁逾至听见了沈蘅的提议,脸上的表情很是微妙。
一行人上了车,坐在副驾驶的沈蘅忽然心生不安,抬头看了眼后排的梁荀夫妇,竟然都昏睡了过去。而身边的梁逾至面无表情,在决定性的关键路口毅然决然地拐向一个陌生的路口。
“逾至,酒店不是往这边。”以为丈夫粗心大意,拐错了方向。
“安静!从现在起不要出声,更不要问我为什么。”
那个温柔体贴的丈夫忽然死去,活过来的还是冷酷狠戾的梁逾至。仿佛他们之间的温情都被抽掉,徒留误解与仇恨。“你怎么了?”沈蘅不敢相信对方方才冰冷无情的声音,怯怯地问道。
“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你要干什么?!”一个可怕的想法顷刻闪现,沈蘅十分恐慌自己的猜想会成真,不停地追问对方,想要求出一个确切答复,更想求证自己的新婚丈夫其实并无杀心。
路边的风景渐渐变得荒凉凄惨,沾满灰土的树叶草丛替代了高楼大厦。沈蘅强迫自己从昔日虚假的幸福中清醒过来,冷静沉默地发送报警短信。
行进的轿车忽然一个急刹,沈蘅的身子微微前倾又重重向后撞,趁她不备,梁逾至夺过手机丢在难以接触到的角落,解开安全带,翻身吻了上去,温柔而细腻。
沈蘅第一反应不是推开,而是接纳。这是致命的一秒,仅仅一秒,一颗异物侵入她的口腔,好像还流淌出什么。
梁逾至死死掐住女人的下巴,微微起身冷眼旁观,用力扳起她的下巴,直至确认她把那颗迷药完全吞下。
沈蘅在意识丧失前的最后一眼,是梁逾至冷静漱口时,瞥向某处的阴鸷狠毒的眼神。




厌弃 对峙
沈蘅已经被囚禁了七天。
老房子里的刀具、玻璃等有潜藏危险性的物品早就被清空,窗外重新加固的护栏看起来坚不可摧,让人无法突破从中逃离。厨房里只有一个电磁炉,冰箱里的食物倒是一直被补充得满满当当。
梁逾至一点也不想要她死,甚至害怕她死。
沈蘅醒来便在这间老房子里了,看着以前主卧里摆好之前误以为被丢弃的瓶瓶罐罐,她幡然领悟——梁逾至竟是为了她的囚奴生活更舒适一些。
当然,为了避事情败露,梁逾至没有给沈蘅留下任何电子产品。这导致她现在活得像一个深怀罪孽、进入寺庙痛心忏悔的尼姑,每日除了吃饭休息,便是从小木盒里取出几根香点燃,虔诚地祈祷忏悔。
沈蘅希望梁荀夫妇平安无事,如此她的丈夫就不会是个背负人命又逍遥法外的凶手。更多时候,她更希望回到从前,回到未曾相识前,这样她一定会选择避开梁逾至。
这天黄昏,沈蘅终于搬完围在木柜周围的盒子箱子,拉开柜门,凝视着里面堆积排列的药品。n城难得接连晴朗好几日,此时外面的似血夕阳正在一片昏寂中缓缓滑落,地板上浅淡的光辉随之移动撤退,被柜门惊动到漫天飞舞的灰尘失去了光的照耀,害人来不及闪躲,惹出一阵喷嚏。借着最后的残光,沈蘅看清了内里没有之前的那瓶药。
门外突然传来钥匙开门的响动,是梁逾至过来看自己了。男人进门,手里提着不少吃用物品,他皱起眉,伸手开了灯。“怎么坐在地上?找什么呢?”说着就放下东西,弯腰抱起女人。
“放开!”沈蘅丝毫不给他面子,抓挠推踹,样样都使出最大力气,把对方逼退。
“你别这样好不好?”若是从前,她怎会看见如此卑微的梁逾至?真是荒诞不经。
沈蘅照旧冷言冷语,“我怎样了?杀人犯还值得我殷勤谄媚吗?”
“你别误会,我只是送他们去一个地方,没有杀人。”
“呵,误会?”沈蘅冷笑出声,“那你何必把我囚禁在这里?害怕我去报警?梁逾至,到现在了,你还是没有一句实话吗?”
“你想听什么实话?”梁逾至垂首沉默良久,直到再次说话,沈蘅才发现这男人撇去了卑微可怜的扮相,双目凌厉,下颌紧绷。
“叔叔阿姨还活着吗?”她急切地问询,渴望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不知道,应该活不成了。”他扬起眉毛,满脸不在乎,轻飘飘的语气像是在诉说一只蚂蚁的生死。
“那天你到底干了什么?!现在到处都是监控,破案抓人很容易的,你真以为自己能逃出生天?”
“我只是把人送给了姜叔。线路早就规划好了,所有监控拼凑在一起,也只能看出我带着你回n城。”
“你和他早就计划好了?”沈蘅追悔莫及,原来她对姜正东不是偏见,而是受害者对施暴者真实反映。
“是,姜叔以前是刑警,反侦察能力在同辈之上,所以,你不用担心变成小寡妇。”
沈蘅冷淡的表壳瞬时崩坏,一滴泪重重下坠。她声泪俱下道:“不亲手把刀子捅进去,就是没杀人吗?”
面对这一针见血的质问,梁逾至无以言对,只好重提自己十八年来曾受到的漠视、打压、偏见。追根溯源,都是因为荀慧,他说。
“她?能做什么?和姜正东有关系吗?”
梁逾至冷哼,“就是一个俗套的故事。嫌贫爱富的女人劈腿高嫁,婚后难忍寂寞重找旧爱,就有了我。明明她的错,为什么要我替代?在那个家里受到偏见的不该是我!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我以为你能理解,你不是也……”
对于这些牵强的脱罪词以及报复论,沈蘅无法接受,义愤填膺地打断他,“你不要再说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做!违法乱纪的事我都不会做,更不会打着报复的旗号去杀人!”
“好啊,不理解也算了。”梁逾至闭眼呼气,强行自己平静下来,露出笑颜。“不说这些了,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不要岔开话题!你打算这样关我关到什么时候?!”
“直到你冷静下来为止。”
沈蘅仿佛听见一个天大的笑话。“冷静?接受你是个不知悔改的杀人犯就是冷静了?你要的不是冷静!是心灰意冷、麻木不仁!我不能苟同,更别说和你苟且偷生一辈子!”
“阿蘅,”被对方激烈抵触的态度伤到了,梁逾至不顾反抗强拥她入怀,嘴里不停呢喃着,不知是想说服谁来相信这段镜花水月。“你会陪着我的,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不许说这些!”
沈蘅想,梁逾至大概要么痴要么傻。狠心葬送亲人生命的男人,她怎么敢把一生赔上去?理智一遍遍告诉自己应该坚定推开梁逾至,与他划清界限,从来存在感似有若无的心脏却在此时痛得明显,一一放,都像在过滤硫酸,至酸且灼热,无法呼吸。
因为这份疼痛,沈蘅暂时向软弱的自己投降。爱与恨来得容易,抽身离去从来不易。沈蘅泪流满面,语气淡漠:“放开我,你走吧。”
“我就留一晚,我很久没见到你了。”男人依旧苦苦哀求。
“随便你,别碰我。”得到留下许可的梁逾至不敢再惹沈蘅,依言放开她。沈蘅埋头捡之前被他们碰落的零碎,男人先是退开给她空间,很快为了讨好也蹲下一起捡。他依旧不肯接受沈蘅的冷漠,执着地与她搭话:“我进门的时候你在找什么呢?”
披头散发的沈蘅看起来神不济,面色苍白,神色麻木,唯独那双瞳仁幽深神秘,让爱她的人捉摸不透,不敢妄动。“我在这里和你住了五年,到处都是回忆。现在想看看那个东西,居然不见了?”
梁逾至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走过去把柜门关上。“好了,该做饭了。想吃什么?”
女人露出一抹讥讽的笑,问道:“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还有什么药没在我身上使过?毒药吗?”
“那都是事出有因。”梁逾至词穷,苍白无力地解释道。
“迷药是为了不让我看见你杀人,那春药呢?又是事出什么因?你从来都在回避!”七个月前她在整理搬家物品时,无意间在柜子里找到一瓶药——致透亮的玻璃瓶,里面盛着粉色晶状的药丸。她之前见过,一眼看穿这药很早以前就发挥过作用。在他们第三次见面时,它化入猩红浓郁的液体,借着这份伪装顺利落入无知者的肚中,将春情四散, 最后成功促成一个完美借口,供他们纠缠不清至今。
“你要想知道也无妨,不过信不信由你。”梁逾至投降,把原本打算隐瞒至死的秘密对她开诚布公:“在我遇见你之前,有一个人自称是来自未来的我,他要我去接近你。”
沈蘅一脸错愕,起初是难以置信,很快她又想起杜兮禾的话,不由得后背冷汗岑岑,头皮发麻。
“他上一回来我这里买香……”
“点燃它,就可以重回过去,改变你想改变的。”




厌弃 一直找
晚饭草草应付后,沈蘅一言不发地走进卧室。梁逾至尾随其后,趁她不注意,将其顺势扑倒在床上。梁逾至怕怀中人过分反抗,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规矩地把头埋在颈间,一呼一吸。沈蘅说了再多的“滚”字,他也充耳不闻,滚是不可能滚的,他坚信自己和沈蘅会永远在一起。
“你不觉得你现在很下贱吗?!”沈蘅心一狠,干脆用刻薄言语逼退梁逾至的示好。
“抱你怎么就下贱了?”沈蘅脖子间窜过一阵气息,耳边响起男人不以为意的声音。
“抱着一个喜欢你的人当然不下贱了。”
“你承认过,你爱我。你也答应过,你会和我永远在一起。”
“所以你把伤害的对象换成了你的父母?”
梁逾至发现昔日温婉娴静的沈蘅一去不复返,现在言辞犀利,字字珠玑。自己居然吵不过她了。梁逾至叹气,他发现转移话题有时候对这女人还挺管用的,只好卑微地故技重施。“你什么时候信佛了?”
“……关你屁事!”
梁逾至扒开她肩上的衣服,狠狠对着凝滑的肩肉咬了一口。“你脾气也太大了吧?”
“受不了?那正好啊!一拍两散,老死不相往来!”要不是他压得死死的,沈蘅早就翻身踢踹起来。
“不可能。”
“你就这么怕我走?”她挣扎未遂,胸腔被重重压迫,呼吸有阻,气息不稳。明明听起来处于被人掌控的劣势,但她依然露出挑衅、不服的眼神,什么自卑怯弱早已不见踪影,那种狠戾决绝,像极了他自己。
两人,三餐,四季,五载。时光把他们一同浸泡,彼此染上了对方的色。梁逾至现在的退步忍让,何尝不像五年的沈蘅呢?
男人心里忽然一酸。“阿蘅,我不怕你离家出走。”他起身松开她,只有一只手顺延下来握住了沈蘅的手腕。“你去哪儿我都可以找到你,但是,算我求你,不许去伤害自己身体。好吗?”
沈蘅垂眼看着那只手,依旧掌瘦指长,只是皮肤不如旧时光滑紧致,扭曲突兀的青筋写了衰老的证明。“你是不是怕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孤独终老?”
“或许吧。要是十年前的我肯定不怕,说不准,不遇见你,我可能也不怕。”他神情真诚,如墨的眼睛里盛满了落寞。
“要是有一天,你怎么找也找不到我,你会怎么办?”
“除非你死了,不然我会一直找。”
沈蘅倔强重复:“找不到。”
梁逾至也不退让,“一直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蘅无奈摇头,“为什么一定非要这么执着,大不了重新换个人喜欢,重新开始?每个人都是独立的,希望你懂。”
梁逾至紧张了起来,手上力气也不自觉加大。“你是不是又想离开了?”沈蘅摇摇头,“那你干什么说这些?”
“就许你转移话题,不许我触景生情?”沈蘅大力甩开梁逾至的手,起身走到香炉前,翻出小木盒预备续上。她手里拿着木盒,不由得再次想起杜兮禾说过的话。犹豫再三,沈蘅还是轻声问:“那个来自未来的你,还说了什么?”
“他让我好好珍惜你。”
“你说过了!”
“太久远了,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这个。”男人无奈摊手,在受了对方一记不满的眼神后,敲着脑袋仔细回忆起来。“你让我想想啊……”
沈蘅打开小木盒,只见内里空空如也。不知不觉,一盒香都拜完了。她默默起盒子,坐在一边安静回想着那些似有关联的事情。杜兮禾曾给过自己一根特别的香,混在其中,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燃烧的。不过……既然是过期的,这几天也安然无恙,老实呆在原地,说明这香早就失效了。
“我记得,他说——二十岁的沈蘅自杀未遂,二十六岁嫁给一个混蛋,后来……”
“什么?”看见梁逾至欲言又止的表情,沈蘅很奇怪。
“你出轨了。”
她哑然失笑。“和你?”
“你道德感太重,承受不住自我压力,自杀了。”
听起来是她会干出来的事情。从来命途多舛,二十岁自杀未遂,苟延残喘;二十六岁遇人不淑,为图一时痛快,红杏出墙。最后活成自己都瞧不起的样子,真是全方位的没活路,不死何为?
“真奇怪,我二十六岁时,你已经杀了他们吧?”沈蘅发现了一个讽刺的盲点。“那为什么,你又会爱上一个出轨女人?呵,干着和你母亲一样的事,居然还自诩正义去杀人?”
梁逾至像块狗皮膏药黏了上来,死死抱住她不撒手。他贴在她耳边笑说道:“没办法,我双标。”
“恶心!”她痛骂道。
这一晚上梁逾至已经听了太多遍沈蘅骂他的“恶心”了,不想继续僵持下去,他索性身体力行堵住了她的嘴。
依旧是色情的热吻,充满技巧性的挑逗。梁逾至依仗着身体最本能的反应,在敏感容易濡湿的地带强闯横行,蛮要了沈蘅一次又一次。随着力气的耗失,沈蘅原本抗争的手脚也柔媚地缠绕上去。老旧的床摇得山崩地裂,直到窗外的灯星渐渐浅淡,归入黑夜,那床上的人才软软地瘫倒。
梁逾至翻身吻着沈蘅的眉眼,哑着嗓子问:“洗澡?”
沈蘅累得连叫他滚的力气也没有了,每次做完爱,只要躺着闭上眼,不出十分钟她就能睡死过去。爱干净的她只好点头,由着梁逾至抱进浴室一起清洗。
赤身进裸体出,顾不上擦干自己身上滴滴答答的水珠,把沈蘅放倒在床上的梁逾至先拿起浴巾细心吸干她身上的水珠,再插上吹风机,温柔地拨弄起她的长发。沈蘅此刻的心又软了下来,秋冬之交,这男人又不是火做的,万一感冒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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