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弃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春水煎茶
沈蘅捡起一边的浴巾轻轻擦拭着眼前湿淋淋的男人。梁逾至笑意渐浓,好像在说你也没有多讨厌我。“梁逾至!”
“嗯?”
“笑什么笑!我渴了!我饿了!”她用最低级浮夸的呵斥,掩饰自己方才不合时宜的温柔。
梁逾至还是笑,屁颠屁颠地跑去厨房,很久都没有回来。可能,又是在做鸡蛋火腿三明治吧?
沈蘅眼前一黑,整个身子像是不受控一样,沉沉往后倒了下去。她好困啊……梁逾至待会儿肯定又要给她端来份量十足的三明治,哼,这个死男人就不会做别的!
她思绪乱飞,想到了很多关于他们甜蜜的时刻,就这么想着,也不知何时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一盘香气四溢的三明治不知所措地坠落跌坏。床上的人,不见了。
梁逾至疯了似的在老房子里翻翻找找,床底、柜子、窗台——没有,没有,没有……十分钟而已,他爱的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人间蒸发。谁能接受?他花一辈子时间也不能接受。
……
“要是有一天,你怎么找也找不到我,你会怎么办?”
“除非你死了,不然我会一直找。”
他真的一直在找,一个叫沈蘅的女人。
厌弃 少年
胸前有轻柔的晚风飘过,不是冬季的寒凉砭骨,温柔得像一场梦,带着夏夜独特的气息。沈蘅被这风弄醒了,睁开困顿的双眼,眼前是洁净崭新的天花板,以及那盏本该落灰昏暗的老灯,此时却闪耀着耀眼的白光。
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又顺势看向一旁的衣柜——柜门完好整闭,漆层光洁无瑕,不像睡前看到的破败不堪。沈蘅还是认得出这是在老房子的主卧,确切说,这是新房子,心里不断涌出浮现的不安就源于此处,难不成梁逾至还能背着自己偷偷装新改造?
卧室的房灯太亮了,以至于沈蘅明显察觉到一道细长的黑影爬上自己的胸上。那是一条手臂,随意向她这边摊开倒下,陷在软软的乳肉上。
“啊!什么东西!”
沈蘅被这一声吓得半死,翻着白眼以同样的音量喊回去:“梁逾至你一惊一乍干什么!”
“……你谁啊!”
自从梁逾至对荀慧梁泽书下手后,沈蘅除了正面争吵之外就很少给对方眼色。直到听到这句异常的质问,沈蘅才回头认真望去,顿时愣住说不出话。
“说话!别以为你不出声我就抓不到你!”少年气急败坏,顺手抓起一个枕头朝着自己怀疑的方向丢过去。
沈蘅稳当接住,正要开口说话,少年凭声识向,一脚踹在她腰上,把人麻溜的踹下了床。“梁逾至!”沈蘅痛得止不住吸气,压住怒火,平心静气说:“我想可能有一些误会,你是不是不认识我了?”
“你谁啊你?莫名其妙爬上我的床,还知道我名字,再不说交代清楚,我报警了啊!”床上的人双眼无神,指着一团空气冲着沈蘅发狠。
少年的声线偏明朗,与之前的沉稳沙哑相去甚远;他的眉眼依旧秀挺俊逸,只是分明的脸部轮廓消匿在年轻时饱满的婴儿肥中,看起来有些许稚气。沈蘅忍着疼,扑上去抓过对方一只手,掌瘦指长,绿色的青筋安静蛰伏在紧致的肌肤之下,多年轻啊。
“听着,不管你信不信,我来自未来,是你女朋友,办了婚礼没领证的女朋友!”先消除敌意,才能套出更有用的信息。“我不是坏人,我知道你家里所有人的名字!妈妈荀慧,爸爸梁……”
梁逾至暴躁甩开沈蘅的手,把她推得更远。“就这些?现在骗子都这么弱智吗?”
“你喜欢吃鱼,讨厌吃苹果!后腰位置有一颗红痣!”几乎是本能反应,就像高中老师抽背宽泛书本内容,她一面说一面着急上火回忆。“还有……还有喜欢闻柑橘味哦不对,那是认识我以后。喜欢看冷门纪录片?”
“哼,拙劣的把戏。我不喜欢吃鱼。”
论到“吃”,她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的闲聊。“噢!你讨厌吃剩饭剩菜!因为你从小被家人冷落,一个人被丢在家里只能热剩的饭菜吃!我说得对不对!”
梁逾至静默了一会儿,然后皱起眉头不耐地说道:“你是梁逾静派来整我的吗?”言下之意即这些都是梁逾静告诉她的。
“你姐知道你后腰上有红痣嘛!”沈蘅抓狂。
“我居然不知道自己后面有痣。”那少年歪着头,若有所思道:“门窗我早就关好了,你是不是上回趁人多跑进来躲到今天才跑出来的?”
“不是!我有病啊在你家一直躲着!”沈蘅百口莫辩,只好先服软。“弟弟,先不说这个,能告诉我今天几号嘛?”
梁逾至没有动,只是喊了一声siri,随即得到一个详细的回答:“现在是2015年6月29日星期一。”接着他又问了时间,得到回答:“现在是上午4点23分。”
2015年……十年前!杜兮禾的香真有用?那现在的自己才高一。天呐,能穿越为什么不早点提醒自己!她肯定把18年高考答案背下来!
沈蘅沉浸在混乱的悔恨中,床上的梁逾至没听见对方再有所动静,遂扶墙下床,熟悉地拿起自己的盲杖,试探性地敲敲打打,嘴里不停念叨:“我不管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为什么大半夜爬上我的床,现在我就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我家的钥匙?”
从第一眼沈蘅就隐隐觉得不对劲,那双曾经深沉如海的眼睛现在如一潭死水,毫无光。方才他拿起的盲杖更是坐实了瞎子的身份。沈蘅很是迟疑,吞吞吐吐地说:“你明明……眼睛是看得见啊,我,我是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二十三岁,不是盲人。”
“那倒是,我是雪盲症,休息几天就会好了,不会一直瞎。”梁逾至用力敲着一边的床沿,警告她:“回答我的问题!”
“当然没有钥匙。”
“那就一个字,滚!”小瞎子举起盲杖,为她指出一条离开之“路”。
沈蘅瞥了眼被盲杖指着的白墙,又低头看着光溜溜的自己。唉,干干净净来等于白来,早知道睡前穿件睡衣也好啊。怎么办?为今之计,只能抱紧眼前这棵大树了。
“逾至,我没地方去啊……我现在身上连块布都没有,更别提什么身份证手机钱包。我只是在这个时空暂时存在,根本……”
“我叫你滚,听不明白吗?”梁逾至再次用力敲响手中的盲杖,声声都是威胁。风乍起,清晨的风带着一丝凉意,把少年身上的白t恤吹鼓起来,勾勒出一个清瘦的身形。
沈蘅突然惊喜,眼前这只是个18岁的小屁孩,不能因为他叫梁逾至就放弃反扑吧?一个瘦弱单纯的小瞎子,当然是抱紧扑倒耍无赖啊!
身手敏捷的沈蘅趁其不备夺过盲杖,紧接着跳入对方怀里,顺势把他压倒在柔软的床上。女人的四肢像藤蔓一样魅惑地缠绕上去,带着浓郁柑橘气息的长发垂下,把他们笼罩其中,沈蘅吻了下去,用绵软的唇瓣慢慢挑逗。贞洁处男梁逾至紧抿双唇,激烈地摇头晃脑,想躲开女人的温柔攻势。少年一边躲避还不忘推开对方,谁料沈蘅狡猾,她力气抵不过年轻气盛的男生,干脆支起上半身往前移,一对玉乳移至他的锁骨上方。
梁逾至的手就这样推了个空,下一秒一对细腻饱满的东西送入掌中。她就是故意的,幸灾乐祸用吻摩挲着他的眉眼,娇娇地哼道:“你看,我真的没有衣服穿。”
这一刻,梁逾至感受到自己心脏处有烟火盛放,砰砰砰直响,全身的血液都急速倒流回最先炸裂的地方,他变得四肢麻软,大脑空白。
被男孩子火热的掌心烫得难受,沈蘅哼着又退回原位,与他紧紧相贴。看着煮熟的虾子红从他的脖子一直泛满整张脸,沈蘅在心里啧啧称奇,梁逾至居然会有这么纯情的时候。她抽出只手来,手指灵活地来回划过少年薄弱清癯的躯干,最后勾起对方的衣角,滑腻的柔荑溜进衣服里面,轻轻按压着渐渐长大的凸起。“你这衣服不错,借给我穿怎么样?”
梁逾至只是闷闷地哼着,像是舒服又像是难忍,双手无措地悬浮在沈蘅纤细腰肢的上方,他在尽力不主动去碰触她。沈蘅望见了,大方地拽过他的手,安放在自己富有弹性的臀上,还不忘指导他:“揉一揉。”
梁逾至乖极了,说什么是什么。沈蘅再次贴近吻他,少年像是在坚持什么,就是不给亲。沈蘅无所谓笑笑,如蚕吃桑叶般顺着脖子亲到了耳朵。吹口气,这小孩倒没什么敏感反应,就是身下的某物有些明显了。
沈蘅见有希望,哄他道:“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嗯……为什么?”
“你需要我陪啊,”她舔舔他的耳朵,“我给你做好吃的,陪你聊天,好不好嘛?”
“不,不需要!”
沈蘅劝告自己沉住气,留在他身边才可以有机会联系到十五岁的自己。猜想自己是还没弄到男生最致命的地方,于是沈蘅一路下滑,小男生穿的运动裤果然比男人骚包的皮带西裤好进入得多。隔着最后一层布料,她轻柔抚摸着那个大包,又滑到宽松裤管里,握住他硬烫的阴茎,熟稔地操作起来。
处男就是省事,不一会儿就喷出一股浓。沈蘅起身擦手,回过身梁逾至已经坐了起来。“现在可以走了吧?”
“不……不是,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我不留一个陌生人。”
沈蘅只好再次娇媚地缠上去,跨坐在他面前。“求你了……就留我住一晚吧!”
“现在快五点了,马上天就要亮了。”这是进入贤者模式了吗?怎么变得这么无情!
沈蘅气不打一处来,尤其是对比着以前的梁逾至,更是心塞。“刚刚谁的手死死摁住我,不让我放手?嗯?”
“咳……”少年的脸上原要褪去的红晕又再次泛滥起来。“那好吧,你留下吧,明天这个时候,赶紧离开。”
小屁孩真狠啊。
夜里风凉,赤身裸体的她受不住直往梁逾至怀里钻,趁机敲诈他:“我冷……你的衣服,可以……”
不等她说完,梁逾至就推开怀里的人,麻利地脱下身上的衣服丢给沈蘅。“给,你去沙发上睡。”
“干嘛给我这件?”她有些惊愕。
“不是你说的要这件嘛?”虽然眼盲无神,但脸上嫌弃的表情依旧表露出来。
沈蘅无语,什么纯情处男,就是个铁憨直男。特殊时期,也只能将就一下。衣服柔软贴身,残留着少年的微弱体温,长度刚好盖住屁股。“能,再要条裤子吗?”她底气越发不足。
“滚去沙发上!把门给我带上!”
她发誓日后一定要这臭小子言听计从!
厌弃 溪溪
清晨的阳光从云层后分分缕缕投射出来,晨晖洒散在地板上,连尘埃也闪闪发亮,熠熠生辉。安静的客厅里,只有秒针的滴答声。
沈蘅翻了身,半梦半醒计划着接下来的事,越想越绝望。这就像高考裸考文综,字多题量大,自己又没戴表,不知还剩几分钟,全程做得又急又赶。要是使劲回想考前看过的答题要旨吧,又记得零零散散,毫无用处。真可气,她当初为什么就不好好听杜兮禾说话呢!满脑子想什么去消协举报。
“啊,烦死了。”沈蘅睡意全无,踢开她睡前偷偷拿走的夏凉被,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见主卧房门依旧紧闭,沈蘅干脆趁机做早餐来讨个好,毕竟现在天大地大,小梁最大。
沈蘅忙不迭打开冰箱,取出食材正要准备一顿丰盈的早午餐,大门突然被锤得震天响,吓得她赶紧小跑去开门。
梁逾至自从暂时失明后,活得日夜颠倒,睡眠质量也下降许多,经常自我惊醒又昏昏睡去。现在好了,外面敲门敲出要债气势,直接把他最后的睡意给掐断了。“嘿,siri,现在几点了。”
标准的机械女声回答:“现在是上午10点51分。”
梁逾至伸了下懒腰,从床的左侧滚到了右侧,整个人懒懒散散,肢体语言写满“不想起床”。主卧房门紧闭,但屋外的声响还是断断续续地传了进来,他听出了是自己外婆在咄咄逼人。出院前,梁泽书曾在跨洋电话里告知他,外婆答应梁荀夫妇会尽心照顾自己。出院第三天,这位外婆方才姗姗来迟。
梁逾至忽然想起什么,猛地坐起身,心脏几乎是暂停了一下。“完了!”那个女人只穿了一件上衣,要是被外婆看见没穿裤子!不知又要编排多少子虚乌有的事出来。说他的不打紧,要是害得她……
梁逾至在床边一阵瞎摸,耳边不断传来外婆辱骂嘲讽的方言。他急得干脆跳下床去,摩挲着去开门。那个女人的声音微若无声,只有外婆情绪化的大嗓门,一会儿是骂人一会儿又是说教。梁逾至好不容易摸到一扇门,再要打开却是浴室的,气得他原地打转。
好不容易开门出去了,只听见沈蘅笑语盈盈,说着和外婆道别的话。“你在干什么?”
沈蘅身后冷不丁响起一个男声,她回过头,笑着说:“啊?你醒啦?”
“我外婆呢?”
“走啦。”
“你和她说什么了?我听见她骂人了。”
“呃,也没什么,就是鞭策我叫我好好干活,别偷懒。”
梁逾至反应过来,“她把你当保姆了?”
其实这是沈蘅主动编出的谎言,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成为梁逾至身边唯一能照顾他的人,可以不被赶走。
“嗯。”她将谎言进行到底,“所以就走了。”
“你把照顾我的人给轰走了,谁来给我做饭?”
沈蘅轻快地朝他走去,又蹦又跳,言辞间掩不住的得意开心。“我呀我呀!我什么都会做!”
梁逾至皱眉,表现出对她的排斥。“你图什么?钱?”
“图有衣穿,有饭吃。”沈蘅装乖扮可怜,扶着梁逾至到餐桌坐下。“弟弟喜不喜欢吃英式早午餐啊?”
“我想吃点管饱的。”
“那就给你下面吃呗,乖啊,我马上做好。”可能是现在的他们有着七岁的年龄差,沈蘅完全把他当小弟弟看待,临走去煮面前还很是慈爱地摸摸他的头发。
梁逾至几度欲言又止,终于等她端面坐下时,他便问:“你……没裤子穿,是吧?我外婆看见没说什么?”
沈蘅一愣,自己哪有这么傻?在一个小瞎子跟前,去衣柜里顺条裤子和一叠夏凉被又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沈蘅认为凡事先征求物品主人的意见,才主动去问的。这种情况下,主人愿意给是最好的,不愿意……这样做下贱点就下贱点吧,没裤子穿看起来更下贱。
“我,在极力掩饰,虽然还是被看出来了……”如此卖惨时机,放弃就太可惜了。“被骂就被骂吧,能留在你身边就好。”
梁逾至猛然起身,朝她伸出手。“扶我回去,我给你拿衣服裤子。”
沈蘅温柔一笑,过去把他按坐下,筷子夹起面条吹凉了再递到他嘴边。“来,张嘴,张嘴啊。我说实话啊,老是穿你的衣服也不是个事儿。”
“你是要我去给你买女生的衣服?”梁逾至有记忆以来就没被人喂过,受不了这种特殊,于是直接抢过筷子自己吃。
“弟弟啊,你是不是觉得女人就不需要穿贴身衣物啊?”沈蘅轻轻敲打一下他毛茸茸的小脑袋,笑得暧昧。
他第一想起的是商场里琳琅满目的文胸内衣,接连又想到手里曾握过的柔软。喉咙有些干涩,他好无奈,那些事时刻都存活在脑海里,只要大脑闲下来或是提及相关,就会开始回放重温。明明什么也看不见,他却能凭着手的触摸,勾勒出对方的模样。
胸软臀翘,肤如凝脂,摸起来细滑娇嫩,整个人抱起来很瘦小,腿也比他的短得多,应该是个白净娇小的女生。“脸伸过来。”他的声音突然间变得低沉磁性,恍惚间,沈蘅以为见到了长大后的梁逾至。
沈蘅没有疑问,一如往昔,条件反射般,听话地把脸放在那只大手上。梁逾至轻柔地摸索着,从额头到鼻尖,又从眼睛到嘴唇,不带任何欲望,只是简单认真了解她的长相。“摸出什么了吗?”
“鼻子没我的挺。”
“……就是想说我丑呗?”
“那不一定,你别眨眼,我摸一摸。”温热指尖扫过她茂密杂乱的睫毛,贴着上眼睑慢慢划,最后止于开阔的眼角。“眼睛倒挺大。”
“想知道我长什么样啊?”捕捉到那一个不易觉察的点头,沈蘅情不自禁微笑起来。“你二十三岁的时候,夸我长得好看。你总该相信自己的眼光吧?”
“哼,骗子。”他还是不信这个有关未来的说辞,无情地回手,埋头继续吸溜着面条。
“高考成绩出来了吧?”
“嗯。”听起来不太高兴,闷闷的。
“你可是n大的诶!还要怎样?我想想啊,你当初读的是经济,对!经济系。你等着看吧,一定是。”
梁逾至不以为意,敷衍回答:“借你吉言啊。”
“那我要怎样你才信我?”还没有正确认识到自己于现在的梁逾至仅仅是一个陌生人,沈蘅下意识抱住少年瘦长的腰身,赖在他的肩头自言自语。在这个世界,只有自己知道,他们是相爱过的,她难不感到失落。
女人的长发肆意散落勾绕,一股幽幽的柑橘气息萦绕在少年的鼻尖。“好吧,暂且信你试试。至少你说对了,我确实挺喜欢这种味道的。”
沈蘅惊喜抬头,“真的?是一直喜欢吗?”
“我之前没闻过这种香味。”
原本在伤感昔日的情爱不复存在,此刻在他身上,沈蘅找寻到一丝复活的迹象。她心情复杂,感动欣喜之余又夹杂着理性的撕扯。说好的,如果有有重来的机会,她一定会避开梁逾至的。二十五岁的沈蘅做不到,那就让十五岁的沈蘅退避三舍吧。
“说了那么久,你也该信我了吧?”少年勉为其难地点点头,沈蘅下巴轻轻滴在他的肩头,望着少年圆润的脸颊上盖着一层细细绒毛,夏日阳光正盛,照得他通体生辉,美好而圣洁。“弟弟真乖。”她笑着戳了戳对方柔软的脸颊
梁逾至假借咳嗽避开这些个亲昵动作,忽然想起自己到现在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便问:“你叫什么?”
沈蘅早已过了轻易被眼前美景蒙蔽双眼的年纪,她可以一边观望着美好事物的生长开花,同时还可以暗暗盘算如何利用最大化,成年人的俗气,莫不如此。现在,少年梁逾至就是那盆中花,未染分毫戾气偏执,干净无暇;可是自己来到此处不是和他重续旧缘的,十五岁的沈蘅,有着太多的悲惨痛苦需要避开,其中当然包括梁逾至。
“溪溪,姓杜,我叫杜溪。”
厌弃 是不是又在想那件事?
沈蘅剪下两小条胶带压在乳尖上,直到再也看不出来衣服下的凸起,她才满意地跑去牵梁逾至的手。“好啦!可以出门了。诶?等会儿,你不带你的拐杖?”
小男生气急败坏反驳她:“那叫盲杖!你有没有知识!拐杖是给瘸子使的!”
沈蘅轻抚着他排骨似的胸膛,哄着他:“好好好,我是没什么文化。那……你是要我一直牵着你去逛街吗?”
梁逾至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在前面牵着我是不是挺明显的?”
沈蘅善解人意,把他的手放进自己的臂弯中。“这样就看不出来啦!”
“鞋子你穿我的吧!”感激她能照顾自己仅剩的自尊,梁逾至投桃报李,主动提出看似贴心的建议。
“不了,人字拖挺好的。”
沈蘅带着他一路缓行漫步,走出小区。午后日头毒辣,沈蘅个矮,太阳伞老是戳着对方的太阳穴,惹得他一阵鬼火冒。
“伞给我!”
“你右手挽着我,左手打伞根本遮不到我啊!”她再次把伞歪开,“我保证它离你有五厘米以上的距离,乖啊,被太阳暴晒会变老的,理解一下我这快奔三的老姐姐吧。”
他的脾气像一个被沸腾水汽顶起乱翻的壶盖又被人死死按了回去,不爽,十分不爽。不出一分钟,沈蘅臂弯里的右手突然向后撤出,少年长直的手臂绕过她的后肩,毅然决然地夺过她手中的伞。脚边的伞影肉眼可见地向上生长,下一秒,二人都在伞下了。
梁逾至紧紧搂住沈蘅,下巴贴着对方顺滑的秀发,冲她炫耀自己的聪明才智。“这样不就好了?笨。”
“嗯……挺好。”好个屁,直接把她当拐杖用了!
进了超市后,里面人群往来,沈蘅怕他被人踩着碰着,便叫他跟在自己后面牵着衣服走。“我不!像弱智一样。”听得出来,这人十分抗拒。
沈蘅扶额无奈,“那你说怎么办?”
梁逾至上前抢过购物车,伸手敲了敲车子左侧的边沿。“你扶着这儿,带着我走不就好了?笨死了。”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沈蘅心里劝着自己别跟小孩计较,依言扶着车子,照旧慢行在货柜之间。两人从吃鱼聊到衣服再聊到高考,她疑惑问道:“你高考志愿填了吗?”
“你觉得我是能闭眼填报吗?”
“那我们快点忙完东西回家,回去我帮你填。”
“好啊,最好每个志愿边念边填,我必须得有知情权。”
沈蘅郁闷:我直接给你报n大经济系不就好了吗?
从超市出来后太阳早已西斜,树林阴翳,暑热消退。沈蘅牵着梁逾至绕小路回家,在小区后门路遇一家内衣专卖店,她便递过手里的东西。“弟弟乖啊,我去买衣服,你在这儿等我!”
梁逾至心生不安,慌忙拉住她。“买衣服为什么不带我去,你钱够吗?”
沈蘅叹气:“我去买内衣,怎么?要进去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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