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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故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刀下留糖
周恪一点头,“你是她哥哥。”
陆星沉理直气壮起来,“我是她的亲人,她凶我,那是因为把我当自己人。”
周恪一撇开脸,懒得搭理他。
“喂,小胖——”
陆星沉在后面用笔戳他,“你知道的挺多的啊,和我妹很熟?”
周恪一叹口气,把脸转回来。
“还行吧。”
“还行吧是什么意思?”
周恪一瞧着他,声音隐隐有一种无奈的成分,像是刻意,说道:“意思就是,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如果凶你,不是因为把你当自己人。”
陆星沉睁圆眼睛。
周恪一毫不留情地往他心上插刀,“她凶你,是因为她真的讨厌你。”
*
夜,晚自修下课。
不出所料,陆沉沉被拦了。
陆星沉坐在自己的桌上,蹬着一双长腿,直接架到了周恪一的桌上,把陆沉沉困在方寸之地。
陆沉沉冷着脸,“你现在把脚放下来,我不跟你计较。”
陆星沉拿胳膊撞她,“听说你挺讨厌我啊?”
陆沉沉不想跟他纠缠,他们之间的相处根本毫无意义,她不在意陆星沉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她只知道,事隔经年,他们彼此都已经忘记了如何与对方相处。
既然已经忘记了,那不如不要相处。
“谁说的?没的事。”她敷衍道,“你把脚放下。”
再不放下,她打算上脚踹了。
陆星沉的表情明显变得玩味,抬抬下颌,说:“他讲的。”
陆沉沉看了空荡荡的位子一眼,哦了一声,“那就是吧。”
陆星沉像听了个笑话,“这么偏袒他啊?”
陆沉沉:“关你屁事。”
“怎么不关我事,”他从桌上跳下来,“我是你哥。”
陆沉沉最听不得这个,她像只炸毛的猫,拼命龇牙较劲,“你算哪门子的哥?叶星沉。”
她把他的名字加了重音,嘲笑着他,也嘲笑着自己。
“不抱着你的有钱老爸享福,跑我面前自讨没趣。这算什么,有钱人的恶趣味?”陆沉沉有些烦躁,“叶星沉你脑子有病吧。”
“你说话别这么过分。”陆星沉眯着眼,暗含不悦。
陆沉沉眼神很凉,“我说话就这样,你爱听不听。”
陆星沉抿嘴。
陆沉沉手攥着书包带,姿态显得有些防备,眼神锋利——这是人类在进化过程中,刻在骨子里的面对外敌的戒备。
但这眼神在下一刻却倏地变得柔软,像是看见了什么令人惊喜的事物,她的脸上一瞬绽放出笑靥,对着陆星沉身后说:“你来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陆星沉回头看,周恪一手里提着串钥匙,对着陆沉沉点头。
“走吧,送你回家。”
陆沉沉嗯了一声,背着书包从陆星沉身边经过,跟在周恪一的身后,慢吞吞往外走。
走到一半,突然被人拉住。
陆星沉拽着她,目光在她和周恪一身上转了一圈,渐渐敛了表情。
他从书包里拿出一封红色的请帖,放到陆沉沉的手中。
这是一封结婚请帖,新娘的名字后写着“陆歆”,日期定在叁天后。
陆沉沉的心猛地下垂,推开他,把请帖丢回他怀里,“用不着。”
陆星沉又把请帖递过去,这一次,没等她拒绝,他就把手了回去。
他笃定道:“叁天后,我在南港接你。”
……
陆沉沉紧咬着牙,憋着气,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
在经过酒吧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喊了声:“停一下。”
车停稳,她下车走了进去。
“你先回去吧。”
周恪一看着她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拔了钥匙,默默跟上去。
黑灯瞎火的,散桌上几乎坐满了人,迷乱的灯光和酒缠绕,音乐声震耳欲聋。
周围有奇怪的迷迭香,不知道是谁碎了一瓶玛格丽特,粉色的液体流淌满地,甜腻又奇特的酒味扑面而来。
周恪一穿梭在其中,如此格格不入。
他看起来这么干净,身上没有任何猎艳或迷醉的气质,真像走错了地方。
酒保看着他,皱着眉,打量着他,思忖他是不是未成年。
不多时,他在角落里找到了正在抽烟的陆沉沉,她翘着二郎腿,眉眼间有些不耐。
身侧坐了人,她没抬头,把开了的烟盒对着他。
周恪一摇摇头。
陆沉沉懒洋洋地斜眼,“不抽烟?”
暗淡的光下,她脸上的表情像是笑,又没有笑的感觉,似笑非笑,比哭难看。
周恪一看向她,“不抽。”
陆沉沉淡淡地应了声,什么也没说,从桌上找出一个干净杯子,很大,酒水满上来的时候一升的扎啤正好倒了一半。
她仰头,淡黄色的液体从喉咙流淌到胃里,咕咚咕咚的气泡挤在嗓子眼,逼得她胸腔都难受起来。
一杯尽,陆沉沉放下酒杯,摸了摸唇,转头对上周恪一的目光。
她笑了笑,晃了下手里的烟:“好闻么?”
周恪一怔了怔,诚实回答:“不好闻。”
陆沉沉嗤下,把烟蒂丢进一边的垃圾桶。
“陪我喝一杯吧。”
周恪一没有做声。
半晌,他伸手,端起了面前的啤酒杯,一饮而尽。
陆沉沉笑着,捧着杯子坐到周恪一身边,附在他耳边。
淡淡的薄荷香充盈鼻腔,和玛格丽特一起,撩人又醉人。
“陆星沉是我哥。”
周恪一:“嗯。”
“但他不是我亲哥。”陆沉沉说,“我们俩不是一个爸。”
周恪一把手放在膝盖上,平稳呼吸着,“嗯。”
陆沉沉翻了翻手,合上,她说:“我们俩一起出生的,但居然不是一个爸,你说搞笑不搞笑?”
周恪一没说话。
陆沉沉兀自笑着,像听到一个最荒唐的笑话。
她是真的不明白,不明白陆歆,也不明白陆长河,甚至不明白自己。
她想起了很久以前,叶家那个面相刻薄的奶奶,还有陆长河沉默的背影与微微弯曲的脊背。
那个老人家拿着亲子鉴定的文书,笑起来的模样并不和蔼可亲,因为鉴定结果显示陆星沉是叶家的孩子,她难得的对她露出一个同情的微笑。
那时他们才知道,原来陆歆在和陆长河结婚的前一夜,还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叶家族谱上添的一笔,是对她爱情的认证,还是对她多年来隐忍的褒奖?
亦或是歌颂,歌颂她伟大的等待。她在陆长河身边待了十几年,一直熬着,熬到叶叔叔的妻子去世,熬到他终于光明正大地娶她,熬到扬眉吐气,带着陆星沉认祖归宗。
那陆长河算什么?
她又算什么?
陆沉沉肆无忌惮地笑着,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直到手腕被扣住。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的距离这么近,近得能闻到彼此的呼吸。
这个角度可以看出周恪一最真实的样子,皮肤比她白,比她细腻,毛孔也小,像一块软q的果冻。
陆沉沉心跳突然加速,睫毛颤了几下,想往后退。手刚缩回去几分,却被他用更大的力气扣住,动弹不得。
于是手指被迫停留在他下巴那块皮肤上。
他看着她,钳住了她的手。
“沉沉,想哭就哭吧。”





明知故犯 婚礼
陆沉沉沉默,眨了眨眼,流光映在她的眼帘上,在她的瞳孔里凝成了晶莹剔透的珠。
过于漫长的一瞬过去,她抽回自己的手,抽回了自己慌乱的心事,不给人听。
她勉强笑了笑:“你帮了我那么多次,好像我都没办法报答你。”
“我不需要你报答。”
“真的假的?”陆沉沉笑得轻佻,更甚是轻浮,像是试探:“我这人欠别人的可多了,难得想报答,你最好趁现在好好想想,你想要什么,或许我真的就答应你了。”
这话暗示的意味太明显。
周恪一却像是听不懂,从口袋里拿出张什么东西,放到了陆沉沉的手心里。
她低下头,看到一张红色的纸币。
陆沉沉脸色有些白,但还维持着笑容,“我这么便宜?”
她把纸币塞回给周恪一,牵过他的手,放唇边亲了亲他的手指。
也许是酒,她大胆地过分,“你帮我赶走程沁,还帮我对付叶峥,这些我都记得。没关系,我不你钱。”
周恪一把手抽回去,刚才被她吻过的地方像过了电,酥酥麻麻的。
他克制着自己不去回想那触感,站起身,将她从座位上拉起来。
陆沉沉笑得很随意,“我没带身份证,这回还得用你的。你爸不会来查我们吧,这要被抓了,我不负责……”
周恪一不搭理,一直把她拉着,拉出酒吧,拉到街边,拉到无人处。
他抬起陆沉沉的手,再度把那张纸币展开,牢牢按在她手心里。
他说:“这是你当初给我的,当司机的报酬。”
陆沉沉一怔。
周恪一:“我现在把它还给你,你既然觉得欠了我,那干脆从头欠到尾。”
陆沉沉紧手指,喉头干涩,她不懂他想要干什么。
但她仿佛第一次发觉,他好高,站在她的面前,需要她把脖子仰起来,才能看见他的神情。
风吹过,有些心猿意马散在静谧的夜里,悄悄开成花。
周恪一抬起头,微微弯起唇角,说:“跟我一起考明德吧,就当是对我的报答。”
“明德?”
周恪一点点头,捂着嘴咳了咳,而后深深地呼气。像是把一些想说的话,都隐藏在这无声的气息里。
“明年夏天,跟我一起去明德吧。”
*
从a市到南港,开车需要叁个小时。
陆沉沉从高铁站出来的时候,陆星沉正在门口等她,身后跟着一辆劳斯莱斯。
他穿着一件白色上衣,黑色长裤。装扮简单,却让人想到了燥热的盛夏里,为数不多的清新。
陆星沉看到她,向她走过来,没有问别的,只很简单地讲:“你来了。”
陆沉沉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伸手要帮忙拿包的手,当着他的面坐进了车的副驾驶座,然后看着站在后座,打开车门的陆星沉,说:“走吧。”
司机看着他们,神情难古怪。
后视镜里,陆星沉的神色自然,说:“开车吧。”
车子停在装饰豪华的酒店前,陆星沉订的酒店在十九楼,等电梯的时间里,他说:“明天的婚礼,妈希望你能当伴娘。”
“开什么玩笑。”陆沉沉背着包,走进电梯,回望着他,嘲讽道:“你爸爸同意吗?”
陆星沉站在电梯的那一边,看着她,表情有些怔愣,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像是难以言状的难堪。
高高瘦瘦的男孩子,与她里外相隔,像隔了两个不同的阵营。
电梯门缓缓关上。
最后的那一秒,陆星沉还在门口看着她。
陆沉沉面无表情,用唇语对他说了两个字——【叛徒】。
次日下午五点,陆沉沉从十一个小时的昏睡中醒来。
她下了床,第一秒天旋地转,差点没站稳。
走到窗边,打开窗,依然是同样的太阳,晚霞是紫色的,照进房间里,有种漫画的感觉。陆沉沉取出手机看了看,只有一条是陆星沉发来的消息,告诉她婚礼在七点举行,附带场地地址,贴心地提醒她酒店会替她安排好一切。
她没回,关了手机屏幕,点了一根烟,手肘撑在窗边,看着外头。粉紫色的天空很绚烂,但空气混浊,用力吸一口都是车尾气,全是工业的味道。
南港纸醉金迷,海风里浸泡着欲望、失望、绝望还有痛苦。可它是有钱人的温床,人们用金钱滋养它,道德变得不堪一击。
一根烟燃尽,她走出房门,坐电梯去了大厅。
大厅里人来人往,一层一层,像海浪。
海浪的对面是车流,她走出大厅,感受着热浪,目之所及的车与人,将她的视线堵得满满当当。
陆沉沉在石柱上靠着,打开手机,距离婚礼还有两个小时。
她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等回过神的时候,手机上已经显示着“正在呼叫”,而左手边,代替烟夹在手指里的,是一张有些旧的字条,男生用流畅的笔迹写着十一个数字。
【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打电话给我。】
他接得比她想象中的快,等她反应过来想掐断,移动公司已经开始按时了。
周恪一“喂”了一声,声音听起来很沙哑,“请问是哪位?”
陆沉沉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又喂了几声,说:“不说话就挂了。”
连带着几声咳嗽。
周恪一:“不说话真的挂了……”
愣怔的几秒钟里,突然从身边闪过几个影子。飞车党少年穿着花里胡哨的装扮,路过陆沉沉的身边,盯着她露出的一截细细嫩嫩的大腿,吹着口哨大喊“美女”。
那种眼神,熟悉到不得了,美色诱人,她从小到大面对了无数次。
可唯独这次不一样。
因为在漫长的沉默过后,周恪一突然开口:“沉沉,你怎么了?”
红绿灯变换,车子堵成长长的线,喇叭声此起彼伏,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真的像是幻觉一样,陆沉沉实打实地懵了会儿,周恪一在这空隙里又问了一次,这一次语气听起来更温柔,他说:“沉沉,发生什么事了?”
整条长街好像只剩下他们。
陆沉沉低着头,不知怎么眼泪就像决了堤,那些说不出口的委屈,突然一下就变得可以轻易说出口了。
她蹲下来,捂着眼睛,抽泣到肩膀一顿一顿的。
“今天、今天——”
她说着,闭上眼睛,咸湿的液体从指缝掉下来,掩掉了大部分容貌,飞车党没再打扰她,她可以放肆诉说她的悲伤。
陆沉沉躲在酒店的柱子后,躲在那片阴影里,尾气吸到了肺里,阳光让眼泪氤氲,她浑不在意,胡言乱语般说着:“我妈妈,我妈妈……”
她低下眼睛,泪水在地面上炸出水花,“她要结婚了。”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低,渐渐地,只有自己听得见。
“她不要我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十分钟,也许一小时,总之说着说着,霓虹灯开始闪烁,手机第九次发出中途来电提醒。
陆沉沉把陆星沉的电话挂断,看了眼电话,仍然是通话中,显示通话时间203分52秒。
她靠着柱子慢慢站起来,揉了揉发僵发麻的小腿,因为蹲得太久,刚起来的时候一阵眩晕。前台见状,第九次提醒她,“陆小姐,请问你需要派车吗?”
不用了,因为陆星沉半小时前说,他要亲自过来接她。
从这里到婚礼场地刚好半小时。
陆沉沉摇摇头,固执地说:“不用”。
她在等,等一种可能。
因为她听见,在她说完“她不要我了”以后,他轻声说出的应答。
“等我。”
205分钟。
喇叭声适时响起,一辆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车灯打在柱子边,照亮陆沉沉纤细的身影。前台被出租车的车灯照得晃了眼,用手遮住眼睛,啧了一声。
几声短促的响声过后,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一个人。
逆光中,看不清是谁。
陆沉沉的突然心跳如擂。
是谁?
会是那个可能吗。
205分37秒,电话挂断。
来人白色的长袖卫衣,黑色的校服长裤,下车的时候踉跄了两下。
街头的灯光越来越亮,公交车开过路边,穿着校服的女孩望着窗外,酒店前这一对男女奇奇怪怪。
是真的奇怪,因为他们不知道,也不会知道,此时此刻有个人的内心世界,正在发生怎样的惊涛骇浪。
陆沉沉嗫嚅着唇,“周恪一……”
周恪一和司机说了两句,弯腰关上车门,出租车在后面安静地等着他,他走过来,在陆沉沉面前站定。
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脸色也不好,苍白带着病气。声音比电话里听起来还要哑,低声说:“别哭。”
现在是晚上八点叁十六分。
她等到了。
千万种可能里,最荒谬的一种。




明知故犯 温柔
街边,人们行色匆匆,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要奔赴,有自己的目标要执行,但周恪一不一样,他为陆沉沉而来,只为陆沉沉而来。
所有的委屈和不忿,所有的难过和悲伤,在这一刻达到最顶峰,也开始走向最低点。
身材挤在宽大的衣服里,依然是那么不起眼,可他的神色这么温柔,他的眼睛这么真诚,每一分每一毫都在告诉她——
你不是没人要的小孩,你依然可以、永远可以被期待,被偏爱。
陆沉沉抽了抽发酸的鼻头,哽咽道:“周恪一……”
风吹过树影,脚底下重重迭迭,灯火阑珊中,耳边响起前台接电话的声音,她对那头的陆星沉说,陆小姐就在酒店门口,把车停到门边就行了,如果拥堵的话,直接停到停车场。
陆沉沉终于找回理智,“你怎么来了?”
周恪一咳了咳,说:“南港也不算很远,就过来了。”
陆沉沉皱起眉:“你怎么了?”
明明她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周恪一扭过头,神色浮起不自然的红晕,“没事。”
陆沉沉不屈不挠,执着地追问:“你到底怎么了?”
周恪一微眯着眼,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说:“酒过敏。”
陆沉沉怔住,她想起了那天晚上,她递给他的啤酒,他明明犹豫了,却还是一饮而尽。
陆沉沉眼中模糊,周恪一的身影在她眼里扭曲得不成样子,她张了张嘴,哑着嗓子,“你……”
就在这个时候,前台又接起电话,很是聒噪大声地说:“对,就在前面,柱子这里,你们上来就看到了!”
他们同时愣住。
路边的拐角,出现了一道身影。穿着高定西装,面容模糊,但可以想见表情应该很难看。
陆沉沉睁大眼睛,看着视线里的陆星沉和周恪一,一个是她的哥哥,一个是她的同桌。
一个在祝福她,一个要逮捕她。
“沉沉。”
陆沉沉抬头看去,周恪一正低着头,风把他的衣服吹起,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厚实的手掌摸上了她的头顶,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温暖。
“跟我走吧。”
夏风吹来,华灯初上,各人赴各人的欢喜。
酒店边是家老式唱片行,用留声机放着一首歌。
那女孩对我说
说我保护她的梦
说这个世界
这样对她的不多
……
这一刻,陆沉沉突然失神。她想起不久前的暑假,陆歆在电话里对她说的那一句“no one but you”。
每个人生命中都会遇到这样一个人,他也许并不是最优秀的,也不是最帅气的,但他像一阵及时雨,总下在干涸的草地,于是爱情的青草被风一吹,就连了天,肆意生长,不讲道理。
人生也好,爱情也罢,其实就是这样,每一个需要人陪伴的时刻,这个人恰好都能出现,这样就够了。
陆沉沉看着周恪一。
她拉着他的胳膊,刘海被风吹乱,很没形象。她说:“我们走。”
凌乱的发丝被吹到嘴边,陆沉沉拂开,再去牢牢地抓住周恪一的手臂。
大声喊:“这个鬼地方我再也不要来了!”
陆星沉越靠越近,出租车司机不耐烦地问:“走不走啊小伙子?”
周恪一没有沉默多久,他笑了笑,表情就像我早就知道,拉着她的手臂,打开车门,回身说:“跟我走。”
——跟我走。
太阳还没落下,金灿灿的余晖洒满天际。天空是漂亮的金红色,风吹来,门口的风铃叮咚作响。
周恪一眯着眼睛,闷热的环境里,他终于也变得汗涔涔的。
有一抹金色落在他的眼里,如同深海之上,升腾起的朝阳。
夕阳铺陈出金色,他的身影将她完全覆盖住。
小学生背着书包从斑马线上穿过,挥着红领巾说:“快看,天是金色的,夏天的金色。”
男生的手握住她指尖的那一刻,陆沉沉的脑子空了几秒。
他宽阔的肩膀挡在她的前面,带着她逃离南港,男生的气息从他的小臂传到她的心脏,她一时混淆,分不清这是属于男生的,还是属于男人的味道。
只好握紧了拳头,像要抓住风,又像要抓住青春末尾,最后的那场盛夏。
年少的记忆像烟火,最后铭刻在脑海里的不是那些烦人的排名,不是恼人的理综,也不是讨人厌的数学公式。
而是这天的南港,天幕之下,年轻的男孩对她说“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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