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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安公主贵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长安小郎君
云安之意是想转移二郎的难过,宁愿与他谈论韦令义,至少他会有几分兴趣。果然,二郎的眼色立时亮起一层:
“就是赠我明光铠的北庭将军,韦将军!先只见身影一晃,我还以为看错了,追去细看,才发现真的是他。但若非是他,我也不会一时忘情。云儿,你原谅我。”
“我不怪你,这件事,不关对错。”云安表现出必然的大度,却也从二郎自然流露的神色中察觉了什么——韦令义的出现,既能令一向稳重的二郎如此忘情,那他便真是放不下那段往事。
他放不下,云安早知,此时不过终于证实了而已。
“那你们都说了什么?”云安抚着二郎的手,笑问。
二郎却摇头,眼角眉梢略略泛出滞涩:“韦将军是来探亲的,他的女儿嫁在洛阳。只是他下榻在城外的稠桑驿,并未住在女儿家中,我有些好奇,但也不好当街细问。”
云安虽知内情,却也不知韦令义因何不住在王府,只道:“那,你抽闲再去探望便是,与他叙叙旧。”
二郎似乎早有此意,亦必不会只甘于街头的匆匆一晤,翻掌握住了云安的手道:“云儿,我带你一起去!两年前我被大哥催归成婚,韦将军是知道的,还问过我要娶谁家的女儿。”
“不!”这话触及了云安的底线,她猛地抽开手,身子也不觉往后挪了些,“你们叙旧,我在不便,我不想去。”
二郎一怔,又笑了:“你不用怕,韦将军虽是武官,却很谦和亲善,就如周老师一般,都是我的师长。你在周老师面前,不就做得很好吗?况且,我也在啊。”
云安哪里是怕,但心中幽恨却只能表现得像是任诞放肆:“你的事我从不干预,我要怎么做,也自有分寸,不想去就是不想去。”
二郎这才看出云安的不妥,又想拉住她,却见她迅速躺倒下去,用被子蒙住了全身,再不理人。
二郎的手悬在半空,许久倒也不曾强求。熄灯上榻,他另抱了一条棉被,只是仍侧身望着里头的云安,隔着被子拍抚她。
……
洛阳秋景多少风情,到了黄氏眼里,都不如自家府中好看。她命顾娘在院中花圃前置了小案,案上放了一壶清酒,还有一盘紫萝糕,看上去与送到人境院的紫萝糕并无区别。
“奴婢许久没见夫人如此悠闲的样子了。”顾娘俯身倒酒,与黄氏相视一笑。
黄氏抿了口酒,另一只手的食指轻弹案面,发出缓慢的笃笃声,道:“近日倒不见周燕阁常来,你觉得她是学聪明了,要自己另想招数对付裴云安?”
顾娘眼色不动,只思忖道:“夫人有意让她送糕点,就是想让她的非分之想发挥用处。她不是已经让三公子瞧见过一次了吗?也许,三公子警告了她,她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黄氏并不认同,却也不在意,道:“我料到三郎的痴心,就算有什么,也都会给她留几分薄面,不会叫我们看出来。但,都不重要,她既敢进郑家的门,敢做我的儿媳,我便不会容她轻易逃脱。”
“那是自然,她才有几分头脑,终究浅薄。”顾娘深知黄氏,从无阿春侍奉崔氏时的那般浮夸阿谀,说什么便是能说准的,“裴云安滞留城外一夜,他们寻人又闹得满城皆知,这是夫人的机会。”
黄氏忽然笑出了声,带着几分凉薄尖刻:“一个女子,贞洁才是美德,何况又是这门第里的人?一个清白名声,便是命。”
“那此事是我们来,还是再借周燕阁之手?”
“我们来,我们要好好地去说。”黄氏显得端正而慷慨,仿佛要做的就是一件助人为乐的美事,“然后,她自然不会缺席。”
顾娘一笑:“奴婢明白。”
黄氏颔首,拈起一块紫萝糕送到口中,惬意道:“还是旧时味。”
……
云安无事,二郎次日便照常上职去了。夫妻间再未多提韦令义,云安便只当没这回事,由二郎自己安排。
这日,郑濡又来向云安问韩简之事,可云安早把此事忘得一干二净,两月来也根本没有对二郎提过。郑濡不高兴了,赖在云安身上要讨说法,见素戴正给云安梳头,便将梳篦夺了去。
“二嫂不把濡儿放在心上,濡儿不让你漂亮!”郑濡撅着嘴歪在云安肩上,两手将梳篦捂在腹部,一副抗争到底的架势。
云安瞥了眼这小赖皮,耸了耸肩拱她,笑道:“我难道就只有一把梳子吗?”说着,便示意素戴往妆台奁盒里找去。
郑濡不罢休,五官皱拧着,哼哼唧唧地撒娇赌气:“二嫂你变了,你不像从前那样疼濡儿了!”
云安也算习惯了郑濡的缠人,但每见她变着法儿的任性,小脸粉扑扑的,便还是忍不住心软:“好好好,你别再闹了,我今晚就帮你问,等过几日他学中放了假,我们就去韩家拜访,如何?”
郑濡的神色转变不用一瞬:“好!二嫂最疼我了!”
云安笑而摇头,不禁抬手抚了抚郑濡的脑袋。
却这时,一旁翻找梳子的素戴疑惑了一声,为难地道:“夫人,你那支梅花钗呢?昨日便未见你戴着,我还以为你起来了。”
“我没戴吗?”云安心中一沉,只想这梅花钗是二郎所赠的定情之物,她没一日不戴着,万一丢了,岂不是大罪过?
“好像是,二嫂回家那天,我来看二嫂,你头上便没有。”才觉事情不妙,郑濡一句话又是雪上加霜。
云安坐不住了,匆匆挽了头发便往门外跑,郑濡与素戴追出来,左右将人拦住。郑濡道:“二嫂要出去找吗?若是丢在外头,几天了,哪里还找得到?”
素戴也道:“是啊,虽非十分贵重的罕物,也是值钱的,被人捡去,纵不去当铺卖了,又哪里肯归还?”
云安却并非不知这些道理,只是她还有一处可寻,不能宣之于口。
“你们不必多言,只须帮我保密,千万不要让二郎知道。”云安脱开左右二人的手,神色既不安,也毅然。
“哟,二嫂这是丢了什么要紧东西?”孰料,话音未落,周燕阁竟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三人面前,细挑眉眼,悠闲自若。
“你来做什么?”郑濡护着云安,不屑地白了一眼,“进别人的院子,就像自己家似的,无礼。”
周燕阁亦不把郑濡放在眼里,只盯着云安:“二嫂,都是一家人,丢了什么就说出来,我帮你一起找,人多找起来也快。”
云安知道周女不过是调侃,但也发觉她变了,不似从前针锋相对,颇有几分圆滑,底气也足了许多。
上回三郎在周家撞见周燕阁表白二郎,这事情二郎也向云安坦陈了。当时夫妻都觉得,就算他们不至离婚,也必然会生出嫌隙。可如今的情形,周燕阁的形容举动倒一点都看不出来。
“不必了,小东西而已,不劳弟妹心。”
事有轻重缓急,云安冷冷地丢下一句,便大步走出了庭院。周燕阁转望了一眼,嘴角扬起一丝蔑笑。
她虽是偶从院门外路过,望见三人似有争议,才进来凑个热闹,亦不知云安到底丢了什么东西。但,她听见了云安那句——千万不要让二郎知道。
“你还不走?”郑濡真是一刻都不愿多看周燕阁。
周燕阁仍是从容,扶了扶鬓角,理了理衫袖,却举起一手食指放在唇边,敛气轻道:“嘘,小声些,千万保密,不要让二郎知道。”
郑濡与素戴俱是一惊,只觉寒毛卓竖,背后生凉。





云安公主贵 却无语
郑梦观下职离了太学,策马所向却不是修文坊家中。他连日积攒了许多疑问,不得不去解惑。不多时,马蹄在洛阳府前停住,他要见的人便是自己的三弟。
申时已过,洛阳府的官吏陆续从门首走出来,各家都有车马来接,或是庶仆牵马等候。郑三郎的庶仆早被二郎遣了回去,他在门内便远远瞧见了二哥,背手直立,神情肃淡。
“这是哪阵风把我二哥吹过来了?”三郎从兄长手中接了自己的马缰,故作惊讶之状,“小弟都几岁了,还劳烦二哥来接?”
二郎知他必无好脸,也不是来劝他的,平静道:“我有话问你,边走边说。”
三郎撇了撇嘴,一笑:“愿闻其详。”
兄弟俩都未上马,挨着路边牵马缓行,日头偏西,余晖洒在二人衣袍,人影斜映在地上,倒是一副平和齐整的情景。
“你对我不满,我可以理解,但你,也恨大哥吗?”二郎犹疑着开口,目光平视前方,心中还留有一丝期待。
三郎不算意外,想起那回周家院中的争执,自己是说起过嫡庶之论,缓道:“恨你与恨大哥不是一样的吗?看你怎么想了。”
“我想你不会,你便真的不会吗?”二郎紧接着反问。
三郎轻嗤:“有些事从出生起就注定了,二哥何必究根问底?有话还是直说,弯弯绕绕,小弟听不懂。”
二郎听出话中回避之意,想他还是没有十分断绝兄弟之情,眉头轻皱:“太学的事,与你有关吗?”
太学之事还是夏天发生的,三郎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太学之事殃及修吾,所以你才问我恨不恨大哥,你怀疑是我陷害了你们?”
二郎既已问了,便不会退缩:“若你是我,该作何想?”
“若我是你……”三郎欲言又止,目光凛然,忽却冷笑几声,带着讥讽,“我不是你,也不想是你!你要是怀疑,便拿出证据来!有司问案,公堂对簿,我奉陪到底!”
二郎依旧坦然,但也看不透三郎的神色,兄弟间早就渐行渐远了。“那么,云儿呢?”二郎只想一问到底,赌一赌三郎的心性,“她前几日滞留城外,说是偶见盗贼,虽则行为冲动了些,但她年纪尚小,性情天真,容易轻信旁人。”
有了上一个问做铺垫,三郎只觉得无谓起来,鄙薄道:“裴云安是你的人,你自然认为她事事都好,她说什么你都信,我看二哥才是天真轻信之人!纵然是我安排了那个盗贼,把她引到城外,就滞留一夜这么简单?二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了?”
二郎虽为探问而来,却也是一片诚心,岂容三郎肆意假设,戏谑云安的名声,严正道:“这些事最好与你无关,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事!”
三郎望着兄长一身正气的样子,既觉虚伪,也越发觉得与他是两条道上的人。他转身上了马,未置一词,扬鞭而去。
不欢而散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二郎并未完全解开心中疑惑。
他想,若确非三郎所为,给他个警醒也好。但若真的不是三郎,萧墙之内的凶手还能是谁?周燕阁?她虽有动机,却也不过是在云安身上,她左右不了太学之事。
直至修文坊家门前,二郎都只是边走边想,并未上马。门侧小奴按规矩前来接马,他一抬头,却望见云安也才牵马归来。
二郎自然赶紧迎上去,但云安似乎心不在焉,他都去到跟前了,也不抬头,更未发觉。“云儿,你去哪儿了?”
云安闻声停步,一惊,这才抬起一脸愁容,滞涩地道:“好,好巧啊……我,我随便逛逛。”
单是这心事重重的样子,二郎已经不相信是“随便”了,复见她裙边泥点,鞋履蒙尘,便更觉蹊跷。
云安原是去寻那支梅花钗的。
若丢在路上自然再难找见,她只能寄希望于李珩的私宅。可出了城到了山脚,她又记不清路,毕竟只去过一回,有李珩带路,她也没往心里记。于是,野路小径里寻觅,便沾了一身尘土。
“云儿,我在问你,去了哪里?”见云安只是恍惚,二郎愈发担心,“前几日的事不记得了?怎么还一个人乱跑呢?”
二郎尚不曾发觉梅花钗丢失了,但云安心中有数,便难心虚愧疚。她两手垂在身侧,不由地抓紧了裙裾,硬着头皮道:“真是随便逛逛,也知时辰,所以赶着回来了。难道我错了一次,以后就不许我出门了?”
二郎皱眉细忖,觉得云安的话也不算错,或许是他才和三郎理论完,有些多心了,便一笑,牵起她的手:“走吧,回家。”
……
郑三郎枕在周燕阁腿上,夫妻两个披衣散发地挨在坐榻上说话。一方五足银熏炉摆在榻前,悠悠地发散出慵懒的轻烟。
“三郎,你可听见府里的传言了?都已经传到街上去了。”周燕阁从身侧的八角几上拣了枚青紫剔透的蒲萄送到三郎嘴里,眼中泛着轻佻的笑意。
“是关于我那二嫂的?好像是听见几句,怎么了?”三郎自上任起便不常在家中,即使与兄长们不太对付,但仍分得清主次,最看重的还是官场的经营。因只略一思忖,嚼着蒲萄,态度闲散。
“还不是她滞留城外的事。”周燕阁轻叹着道,仿佛惋叹,却是讥嘲,“一个年轻女子,莫名消失了一夜,还在那种荒郊野地,即便安然无恙回来了,还能清白吗?”
三郎才被二哥怀疑是云安走失的始作俑者,这谣言就来了,他不禁上心,有所思虑:“那他们自己怎么说?长嫂呢?”
周燕阁摇头:“他们面上肯定不认,长嫂么也自然不许下人乱说,但怎么防得住外面的口舌?说来也是那个裴云安放诞任性,哪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我第一次见她就是在大街上,穿了男装,不伦不类。如今这般,不仅毁了自己名节,连带郑家也抹黑了。”
三郎笑了,伸手抚摸周女的脸颊,宠溺道:“这不是正好给你出气了吗?我二哥想必也不痛快,正好挫一挫他的锐气,省得他还有闲工夫怀疑我。”
“那三郎,我再给你出出气好吗?”周燕阁将颊上的手拨开,捂在自己胸口,“我帮你坐实裴云安的不贞之名,让他们夫妻闹去,让你二哥自打脸面。”
“什么?快说。”三郎眉眼一挑,饶有兴趣。
周燕阁抿唇一笑,侃侃道来:“裴云安那夜回来丢了样要紧的东西,我听见她对濡儿和婢女说,千万不能让二郎知道。你想想这话,若不是什么夫妻间的私物,她不会随身带着,便也不会丢了;又不能让自己的夫君知道,那便必定有鬼。”
“私物?”三郎不由声调扬起,越发觉得有趣,“带着私物失踪了一夜,私物还弄丢了,丢在哪里?还是丢在何人之手?这人会是谁呢?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周燕阁细细点头:“我们虽不知究竟何物,但你只要与二哥提起,他必定会去问裴云安。他不是怀疑你么?你也抛个怀疑给他,看他们如何自处,也算以牙还牙了。”
……
云安又往李珩私宅的山脚下找过几回,但时间相隔越长,她便越记不清路,每每无功而返。目下,似乎只有前去王府去求见,却只怕想见的人未必能见,不想见的人反而见到了。
这日云安刚刚返家,满身风尘未及盥洗,正忖度着要不要去王府,郑梦观的脚步就踏进了屋子。原就是平常下职的时辰,云安不觉什么,可这人只是盯着她,脸色发沉,倒像是出了什么事。
“二郎,你怎么了?”云安轻问,握住了他的手。
郑梦观不答,眼睛先往云安身上看,才道:“你又出去了?你最近总是出门,裙上也总是尘土。”
云安心中一揪,松了二郎的手,咬着唇,道:“嗯,我出去逛了,随便逛逛,你不是知道吗?”
“去哪儿了?每回都是一个地方吗?”二郎以猜度的目光望向云安,也含着期盼之意,“云儿,告诉我。”
云安却将脸埋低,亦低声道:“随便逛逛自然不止一处。”
二郎顿了顿,气息略略加重,又问:“那,你可丢了什么?”
一个“丢”字把云安吓得浑身一颤,这才明白,二郎所有的盘问,都不过是为这个字而已。可他,为何忽然如此?
“云儿,丢了什么?告诉我。”二郎按住云安两肩,目光深深。
云安缓缓抬眼,神色怯怯,沉默良晌,终于艰难地开口:“我把你送的梅花钗弄丢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在了哪里。我去城外找了很多次都没找到,我不敢告诉你。”
这话,终究掩藏了最关键之处。
梅花钗是两人定情之物,云安如此纠结,二郎也不会不在意。但他看着云安泛红的眼睛,到底不忍苛责。“算了,不是什么大事,不怪你,别怕。”他将人揽到怀里安抚,亦缓了缓自己的心绪。
云安强忍着没有哭出来,但心里一横,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把花钗找回来。哪怕见到了韦令义,也在所不惜。
至夜,云安因心中有愧,只面朝内,缩在榻里睡着。二郎却无睡意,就望着小丫头的后背,像上回一样拍抚。待云安呼吸渐稳,他才停手,转身平躺,两眼缓慢开合,思绪渐深。
诚然,二郎虽是知道云安近日总往外跑,但他并未先觉这丫头丢失了何物。有如此一场盘问,都是三郎所赐。
今日下职才到家门,三郎颇为罕见地在等他,一开口就说起了近日流言成风之事。二郎原不在意无稽谣言,只以为三郎是要借机奚落,可再一句提到云安丢了要紧物件,他便不由地反思起来。
三郎的离间之意很明显,但二郎并不是不信云安。他之所以去盘问,不过是担心云安有何难言之隐,若真在这流言之中被人捉住把柄,受伤还是云安自己。
思及此,二郎又转向云安,被中伸手,将人揽到了自己身侧。云安有些知觉,但未醒,眉间轻拧,口中微有呢喃,一只手自动寻上了二郎腰间,紧紧抓住。
“我在的,我不怪你,不怪你。”




云安公主贵 暮云重
承福里申王府对面的一条小巷口,云安睁着溜圆眼睛观望了许久。她是来求见李珩询问花钗的,但究竟顾虑重重,不敢贸然上前。几次踏出去,几次又返回来,心里越发不踏实。
昨日二郎忽然盘问,云安仔细想,必只有周燕阁传言,而近来兴起的谣言,也都是针对她的。如此众口铄金,瓜田李下,便更不能被人发现此事还与李珩有关。
眼看过了巳时,云安已站了一二时辰,拴在后头的马都累了,卧在地上,没打采。她长叹了一声,摸了摸马首,终于逼着自己往外走。然则,还没出巷口,又定住了,倒不是她自己退缩,而是想见的人自己出现了。
“大王!太巧了!”惊是惊,喜也喜,而喜更甚于惊,云安立时两眼雪亮,却也不忘警觉,左右看过,才道:“我就是来求见大王的,就几句话,耽误不了大王的正事!”
李珩一袭淡青袍服,长身玉立,神情悠闲,而一直看着云安微笑,早有计较,并不是恰巧路过。他道:“来见你就是正事。门吏望见了你,还以为是什么怪人,就向我禀报了。”
这话教云安羞愧难当,不禁以手捂面,缓了缓才虚声道:“对不起,多有失礼,只是,我在想……”
“云安。”李珩柔声打断了云安,他知道小丫头因何而来,更知她因何踟蹰,便只觉她率真可爱,不忍她为难,“没事的,你直接告诉我,又有什么难事,我帮你。”
云安点点头,这才从容了些:“我丢了一支梅花钗,不知是不是落在大王的私宅了,大王可以帮我找找吗?”
云安的梅花钗就在李珩怀中藏着,他自拿到手,便未离过身。可他,没有立即归还。“好,我让阿奴去找,若是找不见呢?这支花钗对你来说很重要?”
“很重要。”云安脱口道,目光冷静而笃然,“花钗是二郎送给我的,也是我平生第一次到这种礼物。如今,因那晚的事闹了好一阵风言,都说我不清白了。若是再找不见花钗,岂不更落人口实?能找回来,至少二郎会觉得安心,我也少些愧疚。”
李珩是因私心不想归还,听是这样的内情,仍有些犹豫。他既不愿云安受到伤害,却也暗暗嫉妒起郑梦观。云安有那一夜的出走,也都是为了维护郑梦观,这丫头当真用情至深。
“你别担心,我回去就让人找,明天便与你回信。”进退之间,李珩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法子,虽还,但还可以再见云安一面,“你不方便到此找我,那我们约别处,你定。”
云安不知李珩多少私心,顿觉他慷慨,又很体谅人,想了想笑道:“那么,就明日辰时,在浮桥上的那座四角亭好吗?离王府不远,人来人往热闹,也不突兀,不惹嫌疑。”
李珩自然依从:“好,不见不散。”
云安的心情轻松了许多,向李珩立拜一礼,牵马走出了小巷。李珩一直望着,直到她上马,消失在横街的尽头。
而待李珩缓缓回到门首,抬脚跨过门槛,却早有一人在等他。方才巷口的情形,这人尽眼底。
“大王为何不将花钗还给小妹?”这人正是韦妃。她自被李珩告诫,虽忧切家事,却更担心李珩情不自禁,有损私德。故而,一日还是申王妃,她便要尽力规劝,哪怕已无夫妻之情。
“我自有主张。”李珩说得平常,也没有正眼看韦氏,要走,却又顿步,“我让阿奴把缘故告诉你,是想让你心中有数,不要再做伤害你小妹的事。他多嘴将花钗的事也与你说了,我已经罚过他了,你还想多事吗?”
韦妃神情决然,又是痛惜的,道:“花钗是小妹私物,她既来取,便是极为看重,大王不还,不也是让她担忧,是伤害她吗?”
韦妃虽能望见情形,却听不见李珩与云安的谈话。所以她并不知李珩已经答应归还,也更不知花钗原是云安夫妻的定情物。这便反而误会了李珩,也戳到了他的痛处。
“我说了自有主张,何时轮到你来管我了?!若不是你父母罔顾人伦纲常,今日又何以轮到你站在我的面前?!”
李珩的口气极重,比上次的告诫还要厉害,吼得脸面发红,浑身发颤。可韦妃料到他会发怒,这话也不是第一次听了,她含泪低眉,默默地跪下,再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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