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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安公主贵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长安小郎君
“回你的院子,没有我的话,不许踏出半步!”
李珩拂袖而去,韦氏却久久不曾起身。侍女青绵来扶,万般不忍地道:“王妃何苦呢?不去管这些也就是了。”
“父母有过,我来承担,我不觉苦。”韦妃缓缓转脸,望着青绵,泪水滑落,“如今,父亲也已知道一切,他还想着能远远见上小妹一面,我却无力安排了。”
青绵摇头,担忧地道:“王妃已经尽力了,便不要再违背大王的心意,大王也不会听的。若再这样下去,只怕大王与将军也会翻脸,那王妃就更没有倚仗了呀!”
“你随我到大王身边六年,怎么还没看明白?”韦氏抚了抚青绵的手,凄然一笑:
“他娶我,原不是情分,也不是他自己所定。不过是遵从母妃的安排,是母妃请韦家助他。以他天纵之资,器识高远,就算没有韦家,他也能筹划。父亲是边将,纵有军权,亦有所限,不能直接插手长安之事。所以,父亲、韦家,不过是为他锦上添花罢了。”
青绵深深皱眉,并不敢过多揣测。
“韦家虽非他的倚仗,但他至孝,必不会违背母妃的意愿,与父亲翻脸。那么,我在他身边,应该会有一席之地的。”
韦珍惠将一切都看得很透彻,只是看得太透,就只剩苍凉了。
……
因次日是国子监旬假,二郎下职比平素早些。他一路都在想,近日流言难堪,要带云安往北山竹庐小住,避一避风声。到了家门,下马将缰绳交给小奴,原也平常,却听这小奴道了一句:
“二公子回来了,二夫人也才进去呢!”
二郎疑惑,想云安难道又去找梅花钗了?不是说不知丢在哪里了么?却又到哪里找去?“她是独自出去,还是带了车马婢女?”
小奴回道:“二夫人近来常出门,都是一个人一匹马。只不过今日回来时脸色很好,好像很高兴,与先前不同。”
“嗯,知道了。”二郎略一点头,脸上看不出许多情绪。
小奴应承着让开路,但见二郎进门走远,却把手中缰绳扔给了另外一个门奴,自己也从侧门进了府。而其脚步所向,却是三房夫妻居住的院落……
二郎心中在意,不在外头显现,但一回到人境院,就像昨日那般问起云安。云安外出虽不曾避着谁,却也不料他一回来就问,好似在她身上额外长了眼睛一般。
“我就是不死心,再出去找找,万一把花钗找回来了呢。”掂掇着,云安也只有这么圆场。
郑梦观半信半疑,却还记着小奴说云安回来时很高兴,又问:“是想起什么关键之处了?可有获?”
“没有,我明天,明天再出去一趟。”云安抿唇摇头,心中希望寄托李珩,两手不自觉地相互拨弄,有些紧张。
二郎观云安于细微之处,却难猜破,扶住她的两肩,道:“明日旬假,我想带你去竹庐小住散心。近来流言甚多,我想来都是那夜找你过于兴师动众,是我的不察,你不要难过。那支花钗丢就丢了吧,你不要为此多虑。”
云安向来不会把无稽的闲言拿来为难自己,但她必须考虑二郎和郑家的感受,所以二郎的宽容反而让她难受。“就明天,明天最后一次,若再找不见,就算了,好吗?”
二郎瞧着云安纯粹的眸子,莫名有些不踏实,但想不出理由,便只归为忧虑:“那,明天我们一起去,一起找。”
“不,不用了!”云安这才恍然生悔,没算着日子避开旬假,该与李珩往后约几日的,然则,目下,便只有自己作难了。她的心里很乱,近来也都是乱糟糟的,不能冷静思索。
“云儿,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二郎再是猜不透,这明显的异常总看得出,语气不由地加重几分。
云安立即摇头,屏声敛气,心弦绷紧,缓而才小心说道:“难得旬假,你不去看看周先生吗?他的病还没好。还有,还有那位韦将军,你不是早想拜访的?我都找熟了,一个人去找就好。”
二郎徐徐一叹,非是无奈,非是认可,只道了两个字:“也好。”
这两个字,说给云安听听而已。
……
三郎踏着夕阳回家,身上略带了酒气。周燕阁倒见惯了,巧笑着与他更衣奉茶,夫妻间耳鬓厮磨,私语逗弄。
一阵后,周燕阁却正了正声,道:“我叫门奴盯着裴云安用马,果然有些眉目。风声这样难听,她还是不敛,也不知是去找那件要紧物件,还是假借寻物,与人幽会。可笑她也会这样没算计,从前不是敏觉机智得很么?”
“那门奴说了什么?”三郎眯着眼睛松散地躺在榻上,笑道。
周燕阁抚弄胸前垂下的青丝,神色愉悦:“说裴云安今日回来得早,面色也不错。这些,我都要他也告诉你二哥听了。”
三郎不解,认为并无用处:“这又何必要告诉,他岂不知裴云安经常出门?”
“不然。”周女悠然一笑,眸子里嵌着得意,“她时常外出是事实,她或许也不在乎谣言,但由小奴之口特意告知二哥,再平常都变得几分神秘。你二哥才会格外在意。”
三郎玩味其中意义,露出赞赏之意:“还是你想得周到。看来今后家中事你都可应付,那我便专心外务,给你挣个好前程,看这府里的人,谁还敢颐指气使。”
“那三郎便不帮我了?”周燕阁故作娇嗔,揉了揉三郎脸颊,“我如今借流言这阵东风,给他们再布上几层疑云,倒是轻松。万一以后没有东风了呢?”
“那我就是你的东风。”三郎酒意迷蒙,却说得万般真切,“只要你开口,只要你想做。”
周燕阁心满意足,娇慵地朝三郎身上伏去,眼角眉梢,仍是拂不去的悠然自得。却,不为与三郎的风月情浓。
她在想,云安与二郎虽则恩爱,却难道真无软肋吗?她不信,她要试一试他们的情爱,也许疑心一动,便自会移心了呢?





云安公主贵 空阶雨
云安惴惴一夜,总算看着郑梦观穿戴整齐地出了门,她便也要赴李珩之约去了。不管是韦令义的住处,还是周家,与浮桥四角亭都不是一个方向,她倒不怕遇见二郎,未及稍待,随后就走了。
离辰时还有一刻,云安抵达了四角亭。一旁的四角楼刚刚开张,行人车马渐渐热闹起来,但尚未见李珩身影,她便拴了马挨着临水的阑干消遣。
却很快,只觉肩上被轻拍了下,云安转头看,正是李珩到了。他带着一脸温和的笑意,眼色清明,说道:
“我来迟了,你等了多久?”
云安却觉李珩的笑意是因为带来了好消息,忙回道:“才交辰时,不晚!我也才到。那大王,花钗找到了吗?”
李珩的私心不舍都在方才那一下轻拍中悄悄敛去,此刻便只有细细呵护云安的期待。他从袖中取出了梅花钗,递去:“是这个吧?落在你住的屋子里了,枕头下面,所以不易察觉。”
云安万幸,心中巨石落地,望着失而复得,也完好无损的花钗,简直觉得它在发光,立马拿了捂在怀中,不停地感激道谢。
李珩不过轻轻摇头,仍以温情的笑意遮掩心中的落寞,但眼中,还是不经意地流露出惋惜酸楚。只是,云安一心都在花钗,并未抬头,而就算抬眼瞧见了,亦未必看得懂吧。
“云安,那些流言于你,没事吧?”等过良久,李珩终于寻到了一个发言的契机,可以不那么突兀地关心她。
云安喜色未消,将花钗护在两掌间,才道:“我堵不住所有人的嘴,但我不听就行了,没事。”
李珩昨日听云安说了,便遣人出去打听,却果然连相隔甚远的承福坊都传有风声。他担忧,也觉得自责,那日虽情急,却也该多考虑一重。而今局面,悠悠之口难度,都伤在云安一人身上。
“那郑梦观也不在乎么?”李珩轻叹着问道。
云安没想过这个,只听二郎不必她苦寻花钗,就觉得二郎待她宽容,是爱护她的。想了想,她道:“一开始我不敢告诉他花钗丢了,后来他知道了,也没怪我。所以,他应该不在意,他相信我。”
“那就好。”李珩眉间轻皱,却只有点头。
云安一笑,心境明朗而开阔,便与李珩稍拜一礼,分别了。
云安的从容坦荡,落落大方,此刻在李珩眼里,都显得几分无情。他又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那身影渐行渐远,融于熙攘的人流。
驰马归家,云安只一手拉着缰绳,空出一手紧紧摁着揣在怀中的梅花钗。她想着回去后叫素戴替她好好打扮一番,等郑梦观回来看见,必定惊喜。因而一到门首,扔了马便一步作三步地冲回了寝房。
素戴原在屋内清扫整理,一见云安将东西找了回来,也是大喜过望。主仆两个当即开始张罗,一个往衣箱挑衣裳,一个在妆台备脂粉。然而,然而,一切未及铺展开,就被一个冷冷的声音打乱了:
“素戴,你先出去。”
“二郎?”云安趴在衣箱边,刚寻了一件下裙拿在手里,转头一看,惊诧不已,“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二郎不答,背手而立,玉色锦袍衬得身形卓然挺拔,却是连同眉眼神情都散出一股肃寒之气。直到素戴离开,房门关闭,他才走到云安面前,一把将人拉起:
“你不希望我早些回来陪你?”
话是体贴的话,可语气远非往常的柔情体贴。云安怔怔地望着二郎,竟有些陌生了,而被他抓住的手腕,也紧得发疼:
“不是的,我只是以为你要去两处,至少下午才能回来。二郎,我已经把花钗找回来了,你看,还是好好的。”
云安不知何故,只先将东西从怀里取出来,举给他看。可二郎的眼睛略过,只是逼视云安的脸,似怨似怒:
“我说过不要了,不要再找了,你为什么还要去找?究竟是去找花钗,还是找人?!”
眼前景,耳边风,以及清秋凉薄的日光,光线里轻轻扬扬的细尘,都在这一刻瞬间冻住。一袭彻骨的冰寒包围了云安,但她的思绪却未被这阵寒潮抑制,反越发清晰,崩摧胸臆:
“你没有去别处,你跟踪了我!!”
“是!”二郎亦有不忍,却压不过被云安欺瞒的愠恼,“我问过你,从知道花钗丢失我便问你,数日之间,还不够你解释吗?!你不说,我也只怕你有为难,可你让我看到了什么?!”
云安是有愧,也是瞒着李珩之事,但归根到底都是为了二郎,就算她实在行为不当,难道就这么一无是处了吗?
“我与申王无私,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郑梦观摇头发笑,既痛心,又不觉切齿:“滞留城外到底是为什么?那夜你跟他在一起,对不对?!”
云安只要告诉二郎韦令义的缘故,几句话便可消除二郎的误解,可她沉默良晌,仍然选择不辩白,心里绝望似的解悟——既然风言四起,又何惧多担负一个污名;既然原就是为了守护二郎的一点念想,那便守到底吧。
看云安的双目一点点灰暗下去,二郎的心也一寸寸沉到了底。他也不知所措,失望而又慌乱:“你知道他喜欢你,我也早就提醒过你,你难道从未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还是说,你也喜欢他?”
这话一出口,便同时往两个人的心间各刺去一把尖利的匕首,痛在两心,也难在两情。
云安终究无言,郑梦观亦终究放开了她的手。失血惨白的手背与殷红发紫的手腕形成灼目的对比。
郑梦观郁郁离去,一直守在廊下的素戴便忍不住冲进来,扶住云安就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夫人因何去见申王呢?”
素戴诚然是相信云安的,说着掉下泪来,可云安只是替她擦拭,摇头一笑,将花钗交给她:“把这些都起来吧,用不着了。”
“夫人告诉素戴,素戴去向公子说明,好吗?”素戴一路看着他们夫妻走来,从初相识到渐渐亲密,二郎是真心疼爱她家主人的。她实在不忍见二人就此绝情,更不愿二郎冤枉了云安。
云安无力地叹了一声,缓缓便坐在了方才翻找出的衣裙上。素戴依偎过来,听她道:“他要的解释,我不能给他,你其实知道原因的。”
素戴不解,云安便自然与她点破,说出了所有关联。素戴震惊,转而又是疼惜:“就为韦令义,这样做,值得吗?”
似乎是不值,但又似乎不是值不值的问题,云安不曾深思,只轻道:“我做错了,我承担吧。”
……
至夜,人境院里都是风平浪静,和往常一样,但人却到底不能一样了。郑梦观一直在书房坐着,云安知道他不想见自己,便也只呆在寝房,而数次推窗望去,不过只有一庭萧瑟。
“夫人先用饭吧,都一天没吃了。”素戴将晚食端进屋,一并又点了几盏灯,内室里亮堂起来,照见云安苍白的面色,“夫人身子不舒服吗?要不要延医来看看?”
云安抱膝坐在窗台下,干涩的嘴唇微抿,硬挤出一笑:“他吃过了吗?你先给他送去啊。”
素戴低眉摇头:“临啸被遣出去快一个月了,也不知做什么事,公子不要别人侍奉。我方才去了,他不开门。”
云安心中一酸,眼中蒙上一层潮雾:他们夫妻,何以走到如今,又何以落到如此?每每无心成了有心,有心就成了牵绊,牵绊便成了怨怼,竟还不如停在初见,两两相敬又两不相干的好。
可谁能未卜先知呢?人意算不过天意。
“那要不然,夫人去送?公子听见是夫人的声音,再怎么都会开门的。”素戴忽以鼓励的目光看向云安,扶着她的两臂,殷殷切切,“难道天长日久都要这样过吗?总要说话的。”
天长日久?!云安听来浑身一颤,却想到的是——她与二郎,还有天长日久吗?
未及深思,窗外的夜色里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闷重而钝拙,是个家奴。云安推门看时,这小奴亦走到跟前,禀报道:
“二夫人,周先生病重,似乎不中用了,家君让来告诉二公子,现在就去周府看看吧!”
云安听罢惊愕,那书房里的人也已闻声而至。四目一瞬交错,仿佛远别重逢,又要匆匆离去,彼此都不及留下什么交代。郑梦观就这么离开了,纵是焦急,亦有决然。
此后良晌,云安就立在廊庑之间。乌云遮月,秋庭阴森,那些水亭疏竹,玉阑假山,都成了漆黑的剪影。
“你跟上去,拿件氅衣给他,夜里会很冷的。”云安脱开素戴的搀扶,用冰凉的双手推了推她,“去了便留在那里,只当替我照看吧。”
素戴不忍独留云安一人,更觉得她才需要照顾:“既惊动了家君,周家哪里还会缺人手?公子也不会要我侍奉的!”
“去……”云安仍想坚持,但一个字一个音只发了一半,就泄气口了,“算了,你说得对。”
她原本帮不了郑梦观什么,于郑家就更可有可无了。




云安公主贵 与心违
周仁钧终究熬过了那个晚上,但病情甚笃,不过是下了狠药吊着一口气,已将油尽灯枯了。于是,郑梦观的身心都系于恩师,白日在太学,下职便只往周府,一连五六日都不曾回家。
旁人只道郑梦观极重师恩,可云安知道,他私心里,也不愿回家,不愿面对一个欺骗他,又不能给他解释的妻子。
然而,云安看得再清楚,也做不到丝毫不挂念。这五六日来,她几乎不曾安枕,再累也不过和衣浅眠,稍有动静便会惊醒。也因此,先前的病症又明显起来,她却又不敢声张,只是藏得更深。
一日强打起神,也是实在捱不过牵挂,云安给二郎准备了几身衣裳,又让素戴做了可口小食,一并装在一个笥箧里,要送去国子监。因怕驰马颠坏食物,用车过于张扬,她便捧着笥箧步行前往。
路程稍远,笥箧不轻,云安走走停停,花了一个时辰才到地方。她知道女子进不去,也不会勉强二郎相见,稍歇之后便上前与门首守吏搭话:
“不敢动问,可否有劳官人传递一物与我夫君?他叫郑梦观,是太学经师。”
守吏打量了云安一眼,又翻开笥箧查看,问道:“你真是郑家的?堂堂郑家的夫人,还需要亲自送这些东西?”
云安倒无法证明自己,却也不在乎什么身份,回道:“官人不必在意我是谁,就算是郑家的婢女,给我家公子送的吧。”
这守吏倒不是为难之意,问一问也就点了头。可就在云安递去笥箧之时,周围的几个守吏却小声议论起来。
“郑家?郑梦观,不就是前些时候丢了夫人的那个么?”
“是啊,原来就是她啊!怎么还敢出门?”
“这么年轻的小媳妇,丢在外头一夜,指不定怎么了呢!”
“郑家那种门第,竟出了这种丑事,啧啧……”
谣言风传已久,可云安从未真正放在心上,如今还是第一回,这般真切地听人说起。她便才懂得,什么叫做不堪入耳。她在意了,后悔了,不应该到国子监露面,徒令二郎再蒙耻笑。
“我不是郑家的,我找错人了。”云安说了一句毫无力道的话,回笥箧,转身匆匆下阶。
返回的脚步重若悬石,云安也抬不起头来,路过的行人仿佛都在对她指指点点,骂她是个淫佚失德的女人。她有些受不住了,感到浑身虚浮,终于寻了街角曲巷瘫坐,双手撑在笥箧上,喘着粗气,眼泪断珠一般往下掉。
“云安。”
有一个人自国子监门首便跟着云安,小心翼翼,不敢惊动,直到看着她哀哀哭泣,才试着唤了一声。这一声,深沉却颤抖,让云安一怔,也让他自己心里猛地一震。
迷离泪目中显出一个魁梧健壮的轮廓,云安摸着墙垣缓缓站起身,有些猜测,有些熟悉:“你是……”穿巷的细风干残泪,云安看清了他的脸,是个髯公,是个壮年人,是——“韦令义!”
“云安!我……是!”那人惶然、惊惧,下一瞬便泄了气,两只厚掌伸出一半,仿佛要接近,步子一顿,却扎实地退开了几步。
没有二郎在场,云安虽惊,却能冷静,再一眼逼去,又添了十二分地狠劲:“你想做什么?!是你女儿告诉你的?!”
云安不知王府有何变故,只猜韦妃先前有意亲近,必定是会告诉韦令义的。而韦令义虽是从韦妃处得知一切,但他亦是有心无力。今日的相遇,不过是“有意”中的“无意”。
韦令义哀叹而愧悔,原伸出的两掌握成拳头,猛地摆下,捶在自己两股,道:“我是到洛阳来看惠儿,可我不知道她已经找到你了啊!更不知,那郑家的儿郎就是你的夫婿啊!我今日来,是想见见他,看有没有机会能远远见你一眼,你也是我的女儿啊!”
云安冷笑,目光斜晲:“韦将军慎言!我的父亲是襄阳刺史裴宪,母亲是刺史夫人,我叫裴云安,怎会是你的女儿?!”
韦令义无可反驳,心内震痛,两眼红透,把一脸须眉都衬得混沌起来,毫无武将的威严风度。稍缓,他不敢再提什么父女之情,只以近乎乞求的语气继续坦言:
“我也并不料今天就能看见你,是方才听到你与门吏说话才知。云安,你可有什么为难之事?还是郑家待你不好?那郑梦观曾在我麾下做过三年牙将,对我还有几分敬意,若你需要……”
“我不需要!”眼见韦令义是要向郑梦观明言的意思,云安厉声呵止,亦不由腾窜起一股怒气,指着他的鼻子道: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所有的事,罪魁祸首就是你韦令义!你给我听好了,若你敢在二郎面前透露一丝内情,我就敢杀了你!不信,你可以试试。我裴云安既说得出,必就做得到!”
韦令义有三十年的戎马生涯,是见惯生死,毫无畏惧的。可这时,面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孩子,手上无兵刃,身上亦未必有武艺,他却着实感到胆寒了。
“好,好,我不说,我不见他,不见他!”韦令义向云安连连摆手,先前的乞求之意骤然成了低三下四,卑微如尘泥。
云安两眼瞪着,没有就此放下手,又微微点动了几下:“回去告诉你女儿,教她死了相认的心,好好做她的申王妃。这一辈子,我都不想跟你们韦家有任何牵扯,你也最好赶紧滚回你的北庭!”
这样的警告,韦令义还是只有认了。
云安言尽于此,亦不想再多看韦令义一眼,回手,拿起地上的笥箧,毅然离去。
韦令义难以回神,跌跌撞撞地撑到墙边,一手紧紧摁住衣襟,万般痛楚。然而,天意如此,报应不爽,他也深知是他该受的。
……
云安回到人境院,素戴远远便从廊下跑来相迎,却一见要送去的东西又原封不动地拿了回来,不禁问道:
“二公子就这样狠心吗?夫人亲自去送也不?”
云安摇头,疲于解释,只教素戴去端水来,兀自先进了寝房。素戴遵从,很快准备妥当进屋服侍,可再见云安,却是趴伏在榻边,面色惨白发青,出了满头的虚汗。
素戴匆匆放下水盆,水花四溅也顾不得,揽扶云安急道:“夫人哪里不适?!我早说要请医家的啊!”
云安喘了两口气,声道微弱:“我就是累了,你不要声张。我本就是非缠身,不能再多事了!招来旁人,再看我的笑话吗?”
素戴心酸难忍,眉间结出一股恨意:“旁人也就罢了,二公子为何也变成这个样子!就算看见你与申王说话,青天白日,又在街头,怎么可能是私情幽会?你都是为他,他却一点都不相信你!”
云安拽了拽素戴的袖子,示意她缄口。素戴含泪一叹,将云安扶到了榻上:“这样子久了,连小娘子也察觉了些,方才还来问,说二哥二嫂是不是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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