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卖肉夫君[重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狐耳罗生
骆辞鹊被面前的男人毫不遮掩的打量着,心里一阵不快,这些年在军中在战场上多的是人这样看她,她是个女人,对,她是比男儿要柔弱的女子,可她不是娇滴滴的女人,若要比起来,她可不比男人差。
眼看骆辞鹊眼中要冒出火来,任长湛挪开目光,冲骆辞鹊温和地笑了笑:“在下此次前来,是奉骆将军之命送来密函。”说着,他将蜡封的密函交给骆辞鹊。
骆辞鹊伸手接过,也没有挥退身边的心腹,她点燃烛火将蜡封烤软,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信纸抽出。
信上的内容任长湛猜的八九不离十,果然见骆辞鹊面容肃穆,不过很快,骆辞鹊抬眼看了任长湛一眼,似是不信一般。
任长湛见她这副表情,心知父亲已经将自己的身份点明,他看着面前及他肩头的妹妹,目光温柔。
骆辞鹊起信纸,又看了眼任长湛,她握紧颤抖的手,将屋中的其他人挥退,等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骆辞鹊忍不住低声唤了声“哥哥”,最后一个音已然带上了哭腔。
任长湛搂住扑进怀里的小妹,也是忍不住唏嘘慨叹:“小妹长大了,已经这么高了……”
“哥哥,我以为,我以为你真的死了……”骆辞鹊的话再也说不下去,她抱着哥哥嚎啕大哭,这是她的哥哥啊,从小亲她爱她的哥哥,现在哥哥回来了,她怎么能不哭。
任长湛摸着骆辞鹊的长发,安慰道:“哥哥这不是回来了吗,辞鹊不哭,都是能带兵打仗的人了,还哭鼻子呢。”
骆辞鹊呜咽两声:“一开始爹娘都瞒着我,只告诉我你去了滇州,我只知道滇州远,哪想到你十多年都没音信,我不信你死了,你是我的哥哥,你还要护着我呢……”
她一边哭一边说,任长湛替她一下下地顺背,待到骆辞鹊情绪缓和,任长湛替她抹抹眼泪,又听小妹向他打听近些年的情况,生活可曾安顺,可曾受过苦难,以后他们回帝都,她要将自己珍藏的好东西们送给哥哥。
任长湛一一答了,说到最后,骆辞鹊问:“哥哥,我那位嫂嫂脾性如何,对你可好?”
提到宴惜灵,任长湛笑起来:“你那嫂子和你脾气倒是像,都是不服输的。”
宴惜灵哭了一阵,这会嗓子又哑又干,她张了张口,问哥哥:“太子哥哥现在可好?父亲说下个月就要与北蔷联兵打回帝都。”
“北蔷觊觎大胤国土已久,太子与北蔷联兵,可是不妥?”
“如今的北蔷被三大家族掌控,只要他们之间还有利益纠葛,就不惧北蔷的野心。”任长湛将前些日子北蔷戚王姬与太子联姻一事讲给骆辞鹊,骆辞鹊低下头,露出一个苦笑。
“小妹,难道你喜欢太子?”
骆辞鹊轻咳一声,点点头。
“承衍若是作为妹婿,我自然十分赞同,可他还是太子,是大胤的储君,辞鹊,哥哥不愿你受委屈。”
骆辞鹊捂着发烫的脸,声音低低的:“我都知道,太子哥哥只把我当妹妹看,我就是喜欢他嘛,我明白的。”
骆辞鹊虽是女子,但常年随父亲驻守边关,见识不输男儿,她和任长湛分析了一番局势,心中对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事有了底气。
同一时间,太子写下数封密信,派遣凌绝影卫分送各州,他的七皇叔在帝都布下天罗地网,正等他现身,那又如何,他早不是当初的懵懂稚子。
斩草未除根,七皇叔终是心软了。
密信送达,任长湛便匆匆赶回北烈城,回来时骆辞鹊托他向未见面的嫂嫂问好,还将她打来的狼牙坠子送给宴惜灵。
回到北烈府,接到消息的宴惜灵早早地等在院子里,待任长湛见过太子与骆将军后,宴惜灵才过去与任长湛搭上话。
任长湛将那狼牙坠子交给宴惜灵,大笑道:“这是辞鹊,我那妹妹给嫂嫂的礼物,她在寒牢关无法离开,托我向你问好呢。”
宴惜灵接过狼牙坠子,有些不好意思:“这狼牙是小姑亲手打的吗,我好喜欢。”
任长湛点头:“辞鹊勇武不输男儿,这狼牙是她亲手取下的。”
宴惜灵高兴坏了,她还有件更高兴的事要说:“这几天你不在,夫人常常来邀我闲谈,还有,你今天看见太子,没发现他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吗?”
太子身体见好,这是件大好事,宴惜灵也没卖关子,将这几日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之前那位医者的师叔云游经过北烈城,被医者邀请诊治太子,一番望闻问切后,那位师叔决定留下来为太子诊疗。原来太子所中红缠之毒与真正的红缠差了一味药材,所以这毒并非无解,只是拔毒耗时日,这位师叔便留了下来。
任长湛想着太子的红缠之毒有解,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他抱住宴惜灵,轻轻吻在她额头:“惜灵,我们会回到江城开一家酒馆,养两三个娃娃……”
宴惜灵拧他一把,嗔道:“我要当掌柜的,你就是我的跑堂!”
嫁给卖肉夫君[重生] 大旱
第三十七章
太子这几日每晚只能睡上两个时辰,从各处送来的密信变得多了起来,他必须及时做出安排。
吴铎劝太子歇息,却被太子挥退,他急得乱转,被前来送药的淮鹤叫住了。
淮鹤便是医者刑问的师叔,淮鹤二字并不顺口,吴铎舌头绞了半天才叫出他的名字:“淮鹤医师……”
淮鹤年纪不大,二十七八的年纪,端着药碗立在那里蛮有些看头,他见吴铎愁眉苦脸,火气先冒了上来:“又是一夜没睡?”
吴铎点头,淮鹤将手里的托盘交给吴铎,一脚踢开了太子屋门。
吴铎在后面倒吸一口凉气,生怕这位淮鹤师叔再也走不出来。
太子正低头翻阅兵书,听到这么大的声响也没抬头,淮鹤想起他是大胤太子,先将自己劝得火气消了三分,可开口仍是怒气冲冲:“你还把我这个大夫放眼里吗!”
景承衍没被人吼过,连他父皇都不曾这样对他,他抬头看着淮鹤,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解。
淮鹤放缓了语气,接着道:“你若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这大夫医术再好也救不了你。”
景承衍冷冷道:“难为大夫还记得我的身份。”
淮鹤一向是这个性子,对不听话的病人没什么好口气。他在江湖上行走久了,谁见了他都要恭敬唤一声淮鹤医师,从来是他被人奉承,他这性子直来直去,明里暗里也得罪了不少人。
全师门都担心他哪天走夜路被人蒙头抽死,只有淮鹤不晓得自己除了医术湛外以外还招了许多埋怨。
“红缠虽然有解,可殿下若不悉心调养,我开的药再多也是白力气。”
淮鹤正说着,景承衍就看到吴铎端着药碗进来,吴铎恳求地望着太子,希望他不要计较淮鹤这个直肠子。
景承衍忽然想起无意间听到的一个名字,便叫了一声:“贺狗儿?”
愤怒的淮鹤傻眼了。
傻眼之后是愤怒,这个名字被他视为耻辱,小时候狗儿狗儿被人叫惯了不觉得什么,等他跟随师父学医后才知道这个名字多么的粗俗,于是他借了师弟的一鹤个字,还借了师父撰写的医书第一个淮字,淮鹤淮鹤,听着就是高人的名字。他那个狗儿小名,如今除了隐居的师父和几位师兄,就剩师侄刑问知道。
淮鹤气得打转,气哼哼走了。
吴铎不明就里,忍不住问太子:“贺狗儿?那是谁?”
太子但笑不语,他接过药碗,将药汁一饮而尽,对吴铎吩咐道:“我且休息,若是有人到访,叫醒我便是。”
看到太子要休息,吴铎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他将药碗交给门外伺候的婢女,自己抱着长刀守在太子门外。
等到黄昏,西边的云透着金光,屋门被打开,太子披着长衫缓缓走出,他交给吴铎一封信,命他送往帝都。
送往帝都,交给七王爷。
很快到了最热的六月,北烈城成了一座被火炙烤的城池,光是在屋子里坐着不动都能出一身的汗。
宴惜灵和夫人坐在屋中闲谈,正说到她在江城开胭脂铺子的事情时,外面传来婢女的声音:“夫人,吴大人求见。”
夫人让婢女将人请进来,就见吴铎抱着两个大西瓜自门外走来,他停在屏风前,行礼道:“夫人安好。今早有人送了西瓜进来,殿下吩咐属下先给将军和夫人送来尝尝。”
将军夫人看了眼吴铎手中的大西瓜,柔柔笑道:“殿下倒是有心,这西瓜看着浑圆翠绿,一准儿是从北蔷运来的。”
吴铎笑道:“正是,今早北蔷叶家特意送来的。”
太子有心,将军夫人心里也舒坦,她的姊妹去得早,承衍除却太子的身份,还是她的亲侄儿,一直被她当做自己的孩子照料,失去湛儿以后,太子和辞鹊更是她仅有的寄托,现在太子孝顺,长柔夫人只觉得欣慰。
长柔夫人询问了几句太子的近况,得知太子近些日子比前几日气色好了不少,也是高兴,宴惜灵见夫人心情大好,便张罗着将西瓜吊进水井里阴着。
吴铎还有事在身,辞别夫人后告退,宴惜灵进来时,就见夫人笑吟吟望着吴铎离去的方向,宴惜灵也笑起来:“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西瓜呢。”
长柔夫人拉着宴惜灵坐下,笑道:“这是北蔷特有的品种,往常都是贡品,只有宫里才吃得上。等晚点将西瓜切了让你尝尝,也给长湛带回去些。”
宴惜灵欢喜应下,又被夫人拉着讲先前在江城的事,说到景恩妤郡主秘密安身江城和小国舅爷谢枕被人追杀时,夫人若有所思,宴惜灵看在眼里,琢磨着其中定有隐情,而夫人是知晓的,她没吭声,只是将那些事情都讲了。
听到宴惜灵讲郡主最后决定留在江城,夫人叹息道:“恩妤她……也是个可怜孩子。”
宴惜灵只听到这一声叹息。
淮鹤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再加上他那股倔劲儿,太子也怕了和他纠缠,乖乖地每天按时吃药休息,眼见整个人是神起来。
太子身体一好,吴铎就高兴,吴铎一高兴,淮鹤的待遇就会变好,于是淮鹤铆足了劲去解七王爷种下的红缠之毒,倒叫他鼓捣出几分眉目。
恰巧是最热的六月,红缠之毒被蒸腾的热气压制,太子的身体恢复的也快,任长湛那边与骆将军也商量好回京路线,太子安插在各地的心腹也备好兵马粮草,只等太子下令发兵。
眼瞅着回京有望,偏生西北传来大旱的消息,说那边炎热难耐,已经有不少人被热死在家,庄稼地里更是一片荒芜,眼看着西北就要成一片死地,朝廷赶忙派人运送粮草,也是远水救不了近渴。
西北大旱,邻国也受到波及,他们地少人稀,只能掠夺大胤边陲的物资维生,天灾之后必是人祸,若不及时派兵,受苦的还是边境子民。
太子看完从帝都传来的密信便将它烧了,一直沉默的任长湛道:“天灾在前,七王爷若想坐稳皇位,自然要稳定民心,他一旦调兵西北,我们的胜算将会更大。”
“阿湛,你真的这么想?”景承衍转过身,表情却是冷峻,“西北一旦动乱,大胤如何不受影响,周边诸国可都在看着呢。”
“可你和七王爷不能善了,总要有人牺牲,承衍,总要有人牺牲!”
任长湛盯着景承衍,直直地看着他,两个人在无声对峙,最终还是太子先开口:“我明白。”
“派去西北的大臣是四年前治理澄江水患的袁谨,七叔在大事上比谁都通透。”
任长湛听出景承衍话语中那一丝自嘲,他抬眼看着自己的表兄,一时摸不透景承衍的意思。
七王爷与太子之间的感情并非淡漠,反而甚是亲厚,如今七王爷谋反,太子又中了红缠之毒,不知对这位曾经尊崇的长辈,太子该是何等心情。
任长湛回想起这段日子以来太子所有的言行举止,在心底生出一分有些可笑的念头——
如果有一天,如果他们杀到帝都,也许,太子没有胜算。
因为太子,他心软了。
嫁给卖肉夫君[重生] 出征
第三十八章
任长湛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父亲骆严,骆将军听完只是摆摆手:“到了现在这步田地,太子就算念着以前的情分,可现实逼迫他不得不出手。七王爷对他可谓赶尽杀绝,他是皇家的子孙,比你我更知道要怎么做。”
是了,景承衍身为大胤太子,在皇宫里长大的人,他比谁考虑的都要多。
心里的一块石头放下,任长湛松了口气。
按照计划,最热的六月一过,就是挥兵帝都的时机,到那时,沿途州县纷纷响应,不出两个月他们就能打到帝都城外。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炎夏的闷雷响过几匝后,挥不去的暑气慢慢散了,一直沉闷的北烈城也变得肃杀起来。
出兵的前一晚,宴惜灵还在灯下为丈夫绞两块鞋底儿,她是女眷,按理说要留在北烈城,宴惜灵舍不得丈夫,又担心地睡不好,只能每晚每晚的纳鞋底儿,她和姐姐一样,希望丈夫能穿着她做的鞋子,每一天都平安。
任长湛坐在她对面查看地图,冷不防听到宴惜灵的抽泣声,他从地图上回视线,看向一直沉默的妻子,见她正就着烛火纳鞋底儿,一双手绷的红红的样子,心里涌起千般万般不舍。
他坐到宴惜灵身边,拢住了宴惜灵发红的双手,他轻轻摩挲着她被磨得红肿的手指,末了,轻轻拿在嘴边吻了吻。
“别哭,我会回来。”
宴惜灵喉咙里咕噜两声,一开口就是忍不住的哭腔:“我就是想哭。”
任长湛捏了捏宴惜灵的脸蛋,柔声哄道:“用不了多久我就回来了。”
“不行,我还是要哭一会儿。”宴惜灵一头栽进任长湛怀里,一边哭一边咕哝,“带兵打仗又不是杀猪卖菜,我担心地睡不着,给你准备干粮怕放不住,只好给你多做几双鞋,我手都磨疼了,筷子都握不住……你怎么这样……”
任长湛听她哭着“斥责”,被她的哭腔逗得闷笑,换来宴惜灵的一通挠痒:“我心里不好受,手还疼,你还笑我——”
“是我不对,娘子这么记挂为夫,为夫答应娘子,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我还要骑着大马带娘子回家呢。”任长湛将宴惜灵整个揽进怀里,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不哭了啊。”
一番柔声安慰下来,宴惜灵揪着任长湛的领子凶他:“好好地给我回来!”
任长湛急忙答应:“一定好好地回来!”
宴惜灵拾好任长湛要穿到的衣物,又仔细叮嘱他要平安归来,任长湛被她勾起了不舍,在她脸上吻了许久。
夫妻两个从来没有这样真正直面过分离,当初在江城,宴惜灵得知他要上京的消息时已经打定主意要跟过来,可这次,是实实在在的分别。
战场上刀剑无眼,宴惜灵不敢去想另一个结果,她只希望丈夫帮助太子夺回皇位后,能够完整地和她回到江城。
她不奢求其他,只求平安。
“你和母亲留在北烈城,这里是骆家军的地方,你们留在这里最为安全。”任长湛低声同她交代着要事,“母亲最牵挂父亲的安危,有你在也能劝着母亲安心。”
“我知道,你放心,你交代我的事,我都记着。”
“那我就放心啦,我的惜灵儿啊,你不知道我有多舍不得你……”任长湛一声喟叹,宴惜灵听得笑起来:“你怎么也婆婆妈妈啦,分别的话说一晚上也说不完,时辰不早了,你快歇息去。”
说完,宴惜灵吹熄蜡烛,拉着任长湛走到床前。
任长湛被她推到床上,又被哄着脱了衣衫和鞋袜,宴惜灵脸颊通红,也不敢去看他,只是手上动作很快,麻溜地给任长湛剥光了。
坐在床上的任长湛也不是傻子,他早猜到宴惜灵要做什么,见到宴惜灵把他扒光后羞涩地坐在床边,立刻伸手将娘子捞到怀里。
“哎呀……”宴惜灵一声惊呼,被任长湛扯到了他怀里。
“你把我扒光,你倒害羞起来了。”任长湛伸手落下床帐,动手去解宴惜灵的衣裙。
宴惜灵挡住他的手,气哼哼道:“你别动!我自己来!”
任长湛闷闷笑出声,便由着宴惜灵去了。
缠绵之后是分别,宴惜灵吸吸鼻子,拎着给丈夫准备的包裹送他出征。
天刚蒙蒙亮,所有的一切都是雾蒙蒙的灰蓝色,北烈城的黎明透着冷,任长湛将自己的外衫披在妻子身上,被宴惜灵挎着着走到城门口。宴惜灵实在是做不出轻松的表情,只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她跟在任长湛身侧,一路上不少将士都向她看来。
行至城门,太子稳坐城墙之上,骆将军早已立在城门下,长柔夫人替他系好披风,满怀眷恋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见到任氏夫妇,夫人下意识伸出手,又想起任长湛还未与自己相认,一时手臂顿在半空,宴惜灵忙戳了戳任长湛,示意他与夫人道别。
到底是骨肉血亲,任长湛看着自己多年不曾见面的母亲,轻轻垂下头,长柔夫人握住任长湛双臂,忍不住垂泪。
骆严将军铁血一生,见到妻子双眸含泪,心里也是一颤,他望着自己的儿子儿媳,望着身后泱泱大军,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场皇位之争,不知道要牺牲多少人的性命,到了他现在这个年纪,他已经对战场厮杀心生厌倦,可如果不去厮杀,还将会有更多的人牺牲,这是解不开的循环。
低沉的号角声呜呜响起,太子端起酒碗,冲着将要为他奔赴战场的将士们遥遥一敬。
“呜——”
低沉凝重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太子望着他的大将军,扬声道:“壮士去也,惊天地——”
“惊天地——”男人们低沉整齐的呐喊响彻北烈城上空。
“鬼神辟易——”
“鬼神辟易——”
“死生无悔——”
“死生无悔——”
三碗酒饮尽,景承衍将酒碗掷碎身前,瓷片迸裂的声音象征着百死无悔的信念,他忍不住向前一步,想将这些人的容貌刻在心里。
这是要为他卖命的将士,是大胤疆土的捍卫者。
是他一心想要造福的百姓们。
离得远了些,底下的人看不清太子的表情,骆严却明白这位太子的心境,他勒紧马缰,扬声喊道:“众将士听令,出发!”
一声令下,泱泱大军策马齐发,太子高坐北烈城墙之上,望着他们一路向南,直到军队变成一点墨滴消失在茫茫尘烟后,太子才回视线。
“大军已远,殿下请回吧。”吴铎扶起太子,却见景承衍拿起手边摆放的酒碗将酒一饮而尽。
“殿下?”
景承衍摆摆手:“无事,去请姨母与任夫人,我们一并回去吧。”
吴铎点头应是,护着太子殿下步下城楼。
长柔夫人与宴惜灵还在望着大军远去的方向,见到太子,夫人欲行礼,被太子急忙拦下,一旁的宴惜灵也被太子扶起。
“姨母这是折煞承衍了。”太子扶着长柔夫人登上马车,他知晓姨母心中挂念,又是好一番劝慰,宴惜灵虽然也是挂念任长湛,但不敢在夫人面前表露太多担忧,跟着太子也是一番吉言相劝。
长柔夫人握着太子与宴惜灵的手,最后笑道:“我经历了许多次这样的分别,只是这次担忧更甚。我与湛儿还未相认,他便随父亲上了战场……骆家的孩子一个个都不让我放心,唉,我……”
说到最后,长柔夫人忍不住带上颤音:“我心里担忧,可你们比我的担忧不会少,我的孩子们啊,谁都要平平安安的。”
她将侄儿与儿媳揽在怀里,柔声道:“现在没有外人,有些话我能说了。承衍生在皇家,经历的都是肮脏事儿,姐姐去的早,你打小就过得不容易。湛儿经历了那场动乱,难对我这个娘亲心生埋怨,还好,还好他和惜灵成亲了,惜灵是个好姑娘,我这心里也好受点。眼下不太平,咱们一家子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承衍你记着,不管什么时候,姨母家都是你的靠山,咱们休戚与共。”
景承衍温柔一笑,对长柔夫人保证自己不会忘记这番话,他安抚好夫人,退出了马车。
天已然大亮,两辆马车慢慢驶回北烈府。宴惜灵陪着长柔夫人回到府中,二人一同用罢早膳,不久,就见吴铎过来传话,说是骆家小姐辞鹊两日后将秘密抵达北烈城。
长柔夫人这才舒展了愁眉,她拉着儿媳的手,笑吟吟道:“辞鹊那丫头要来了,你也见见这小姑子。”
宴惜灵点点头,对这位早有威名的女将军不由生出许多好奇。
嫁给卖肉夫君[重生] 求情
第三十九章
大军已经走了整整一天,眼看天色渐黑,骆严便命大军原地扎营休息。
吃罢晚饭,骆严看了眼还在研究地图的儿子,他起身将马鞭丢出手,任长湛听到声响一手接过。
“父亲?”任长湛看着手里的马鞭,父亲竟是要与他单独谈话的意思,立刻放下手中地图随父亲出了军营。
骆严走在前面,任长湛跟在他身后,两个人走到战马身边,各自牵了自己的坐骑。
眼前的场景渐渐与少年时的光影重合,任长湛跟着父亲的脚步,向西策马而去。
驻营西侧是一处高坡,骆严翻身下马,松开马缰让坐骑独自吃草饮水,任长湛跟在父亲身后,一步步随身前的男人走到坡顶。
夏天晚上的风沁凉,夹杂着青草的腥味和淡淡的粪便味道,熟悉的味道让任长湛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那时他还是个少年,也这样随着父亲在某个夏天的夜晚策马引风。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