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卖肉夫君[重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狐耳罗生
“没事没事,你去吧,别想太多,太子他……宅心仁厚……应该不会为难你父亲的……吧……”宴惜灵这句话说得自己都没底气。
“希望如此。”景恩妤扯出一个勉强的笑,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沉闷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他们搭乘上马车,三辆马车载着四位贵人,朝着帝都慢慢驶去。
“你们就这么走了?”淮鹤医师的声音打破了僵硬的气氛。
长柔夫人正闭目养神,听到这个声音睁开了眼,宴惜灵掀起车帘向后看,就见那位淮鹤医师骑着灰溜溜的一匹瘦马,气喘吁吁地跟在他们身后。
“是为太子医病的那位大夫。”宴惜灵将来人告知夫人,长柔夫人奇道:“他怎么也跟来了?”
宴惜灵再往后看,就见吴铎策马走到淮鹤身边,他们说了些什么宴惜灵听不清楚,但是看淮鹤的神态动作,吴铎的话绝对让他很不高兴。
很快,吴铎露出一脸无奈的样子,又骑马返回太子的车辇旁回禀,等吴铎再回去找淮鹤时,淮鹤的表情终于舒朗起来。
淮鹤被请入太子车中,吴铎面上的表情谈得上是惊诧,后面赶来的刑问小医师也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惜灵,你在笑什么?”
宴惜灵听到夫人的问话,急忙敛起笑容,回道:“那淮鹤医师进了太子的马车里,吴铎一脸不甘心呢。”
“那医师倒是个能人。”长柔夫人掩嘴笑了笑。
宴惜灵依然透过车帘向外看,就见刑问和吴铎并辔策马走在队伍中央,两个人交谈着什么,看他们的神情,怕是在抱怨那个做事出乎意料的淮鹤。
宴惜灵忍笑忍得肚子疼,就连景恩妤,也是淡淡笑起来。
回京途中少了来时的惊心动魄,反而因为有了淮鹤和刑问多了不少乐子。太子并不急着赶路,马车走的很慢,遇到山清水秀的地方,太子还要停下来玩赏,眼看大军捷报攒了不少,太子才慢悠悠走到镇安。
前来迎接太子的正是任长湛,宴惜灵在马车里听到熟悉的声音,激动地就要跳下马车,还是长柔夫人见她太激动,轻轻叫住了她,才叫宴惜灵从惊喜中醒来。
“哎呀。”宴惜灵脸上一红,又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长柔知晓她思念的心情,笑道:“一会儿没外人了,你们再好好见见,现下太子要同湛儿商议大事,我们不去打扰的好。”
“嗯嗯。”宴惜灵心知大局为重,她扶着夫人下了马车,眼神落在任长湛身上却怎么也挪不开。
行军打仗必然劳心忧神,任长湛眼看着瘦了黑了,那高大的背影落在宴惜灵眼中又多了许多威严之感。宴惜灵心里想他想的厉害,只是现在还不能过去打扰,长柔夫人握住惜灵的手,将宴惜灵的思绪拽了回来,与她一同进了镇安城。
景恩妤走在一旁,她的丫鬟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看清楚城墙和街头屋顶站着的弓箭手后“啊呀”一声惊呼,景恩妤皱眉,她看到了一位熟人,是父王的心腹——剧盟。
剧盟看着远远走来的郡主,不由绷紧了身体、
“恩妤……”剧盟望着越来越近的红色身影,心头是汹涌的情潮。
嫁给卖肉夫君[重生] 真相?假相?
第四十二章
见到剧盟,景恩妤神色淡淡,只是点点头算是礼节。
剧盟见她这般冷淡,想上前的心一下子被浇冷了。
他站在原地,俊朗的面容看不出情绪,景恩妤心知他对自己的爱慕,然而她对剧盟无意,景恩妤并不想生出事端来,所以每次见到他总是一副冷淡的模样。剧盟也不是纠缠之人,被郡主不动声色地拒绝以后二人相处仍是如平常一般,他是武将,倒是痴情的很,举止又得体不迫人,让景恩妤也挑不出毛病来。
到底是父王的心腹,景恩妤与剧盟不曾闹僵,现在镇安被太子拿下,真到了京城兵戎相见的地步,剧盟还会是父亲的一线生机。景恩妤心中压着百般事万种愁,逼得她整日不得安眠。
“郡主不必太担心。”剧盟清朗的声音响起,“王爷这么做,自有他的用意,为了您,王爷绝不会将自己送上绝路。”
景恩妤忽然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父王他……他还是这么做了……”她闭上双眼,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脆弱,“他心里有恨啊……”
剧盟下意识伸手去搀扶景恩妤,还没伸手又止住了动作,最后只对郡主说:“郡主要保重身体,您是王爷的希望。”
“我晓得。”景恩妤轻轻点头,“辛苦剧将军了。”
剧盟像是还有话要说,景恩妤向长柔夫人那边看了一眼:“夫人还在等我,将军且去吧。”
“好。”剧盟握紧的手,最终还是松开了。
镇安城中的巡防兵都换成了骆家的人,一路上随处可见骆家的军旗。七王爷放弃了镇安这块关系帝都安危的重地,看来,他还是心软了。
景承衍想着以前,七皇叔率兵协助父皇平定内乱,正是恩宠无上的时候,父皇在宫里设了家宴,七皇叔带着恩妤郡主进宫赴宴。
他们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看太监耍焰火,景承衍被三皇弟的焰火燎疼了手,还是景恩妤替他吹了吹,等七皇叔找过来,景恩妤又从七皇叔身上拿了药膏为他涂上。他们两个孩子站在柱子后面吃着七王爷带来的花生糖,在所有的皇子皇女中,只有景承衍和景恩妤能吃到七王爷带进宫的零嘴。
身为太子,景承衍打小就知道身边处处危机,哪怕是在父皇面前饮食也要万分小心,他一向谨慎,独独在七皇叔这里他不愿怀疑。
父皇是威严的天子,七皇叔更像慈爱的父亲,他对父皇不能尽数表达的孺慕之情,全给了七皇叔……
他抬起袖子,看着苍白手腕上的那道嫣红的血线,红缠的毒被压制许久,现在终于爆发了……
黏热的血滴落在手腕上,景承衍擦擦嘴想要将血抹去,可口中不断呕出的鲜血越来越多,他感到一阵眩晕,慢慢跌落在座前。
“殿下!殿下!”端药回来的吴铎见状冲上前扶住太子,“来人!快来人!快去请淮鹤医师!”
太子的身体突然不好了。
淮鹤为太子把完脉,眉头皱得死紧。
现在骆严将军不在城中,能主持大局的只有长柔夫人和任长湛,淮鹤自知此事关系重大,避开众人后,淮鹤将太子身体的实况告诉二人。
“北烈干燥炎热,红缠之毒能被压制,但到了潮湿的镇安,这毒就压不住了。再加上车马劳顿,他心思郁结……”淮鹤摇摇头,“这事实在蹊跷,按照之前我的判断,红缠之毒虽然无法即刻拔除,可毒性是在慢慢消退的。”
说完,淮鹤眼神一凛:“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或是饮食,或是衣物,就连镇安这里,我也怀疑。”
长柔夫人面容肃穆:“若说饮食衣物,太子身边一切有吴铎照顾,贴身的奴才也是信得过的。您说镇安,可太子刚到这里,我虽不是医者,却也知道药性没有那么快发作。”
淮鹤听了长柔夫人的解释也是迷惑:“那总不能是他自己害自己吧。”
任长湛却快步走到太子床前,他盯着昏迷的太子看了许久,又将吴铎叫来。
“太子的贴身衣物呢!”
吴铎将太子的衣物挂饰悉数拿来,任长湛翻检一番后,将太子一直挂在腰间的镂空玉玲珑拿在手中。
这玉玲珑乃是镂空的玉球,里面可以装熏衣香料。任长湛将玉玲珑解开,将里面的香料捻在手中闻了一番。
这香料并无不妥,是太子惯用的,任长湛怕自己闻错,又将香料递给淮鹤。
淮鹤嗅了嗅,笑道:“好啊,太子殿下心思难测,竟然将这东西放在身边。”
长柔夫人听他这么一说,再仔细一看这玉玲珑,惊讶道:“这玉玲珑是七王爷送给太子的。”
前年宫中设宴,七王爷随手送给景承衍的一件小巧物件,算不得稀罕的宝贝,却是太子视如慈父的长辈亲手送来的贴身之物。景承衍虽不说,可心里喜欢的很,这玉玲珑就一直贴身佩戴着。
“如果这东西一直不曾离开过太子身边,只能说七王爷心思缜密,这毒,前年就种下了。”淮鹤像是看见什么肮脏的东西,满脸嫌弃,“这东西浸了银蚕毒液,可以慢慢散发毒性,银蚕毒于常人无害,可对中了红缠的人来说,这就是催命的刀子。”
长柔向淮鹤要来玉玲珑,她知晓七王爷在景承衍心中的地位,如果太子知道连这玉玲珑都是景康德的算计……
“唉……”长柔一声叹息。
淮鹤转入内室,为太子仔细诊脉,吴铎守在太子身边,像石像般沉默。
长柔和任长湛都在等淮鹤的话,任长湛搀扶着母亲低声宽慰,母子俩心里俱是悲恸,只是现在骆严远在前线,太子又病倒,他们二人要撑起军心,这份悲痛便不能表露于大家面前。
淮鹤从内室出来,表情凝重苦闷,病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差错,他心里也不好受:“太子这病……有救。”
“有救!”听到这两个字,大家悬着的心终于有了着落。
“我先前说过,太子身上的红缠有异,现在红缠又被银蚕毒催发,眼看人就没命了。只是,这银蚕毒顺着鲜血流转全身,寻常人不出一天就暴毙而亡,但我方才为太子把脉,发现银蚕毒和红缠似乎互为克制……”淮鹤说完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般摇摇头,“怪哉怪哉!”
说完这句,他又换上了较为轻松的语调,“可能这就是那些贵人的乐子,啧,不懂不懂。”
长柔夫人听得他话里有话,想要询问却被任长湛拦下,任长湛对淮鹤医师道谢后,搀扶着母亲回去休息。
待淮鹤回到自己的屋子,刑问摸过来向小师叔询问太子的情况,淮鹤使唤着小师侄,又是让他端茶又是锤肩。刑问一一照做,就听淮鹤开口说道:“我算是大开眼界,太子身上那红缠是七王爷下的吧。”
“嗯。”
“这次让太子吐血的银蚕毒也是他整的。”
“嗯。”
“现在这银蚕毒和红缠互为克制,你说这七王爷到底要不要毒死太子啊!”淮鹤话音刚落就被刑问扑上来紧紧捂住嘴。
“师叔这话可不能乱说!”
淮鹤唔唔两句表示自己懂了,刑问放开他,心有余悸地吐出一口气:“师叔你这个脾气,我真担心哪天你就被灭口了。”
“我这是嘴上没门儿……”淮鹤也知道自己这嘴上没门的毛病,这会儿被师侄指出来也没脸去反驳。
“现在要紧的是救治太子!”刑问翻出自己的行医录,指着上面黑黢黢的墨字吼道,“银蚕毒源于南疆苗寨,师叔,我要动身去苗疆!”
除了派人前往苗疆寻求解药外,再无他法,淮鹤也不纠结,叮嘱刑问路上多加小心,又给他塞上几张□□。
淮鹤咳嗽一声,掩饰道:“到了苗疆记得戴上面具,别给师门惹事,那边的女人心狠着呢。”
他知道的这么清楚,看来以前没少招惹苗疆姑娘,刑问深感无奈,拾包裹与吴铎告别后匆匆上路。
***
“殿下身体如何了?”
任长湛推开屋门,宴惜灵便端着茶水走到他面前:“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太子他……”
“太子的毒,压不住了。”
“啊!那淮鹤医师可有法子?”
任长湛接过妻子端来的茶水一饮而尽,沉默着摇摇头。
宴惜灵擦擦眼泪,道:“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与太子相处许久,宴惜灵对景承衍是有感情的,现在景承衍生死未卜,她不难受。
“医师只说这毒互为克制……”
直到二人躺在床上,任长湛还在琢磨七王爷下毒的意义,若说为除去太子,那在宫中在他们前往北烈府的路上,七王爷多的是机会斩草除根,可七王爷都将太子轻易放过了。
直到骆家大军驻扎进镇安,七王爷都不曾与他们正面对抗,眼看是要放弃帝位只等太子攻进帝都,可偏偏又来了这么一出。
眼下太子危急,七王爷唯一的女儿也在镇安,如果太子真出了差池,景恩妤也会没命,七王爷宠爱女儿做不得假,难不成他真舍得抛弃郡主?
再回想淮鹤的话,银蚕毒遇到红缠本该令人暴毙而亡,现在银蚕与红缠毒又互为克制……
太子身上的红缠之毒又与真正的红缠不同……
任长湛“噌”地坐起身,将宴惜灵吓了一跳。
“七王爷手中有解药!”
“啊?”宴惜灵揉揉眼睛,“这,太子有救了?”
“这是七王爷最后一步棋。”任长湛目光复杂,他替睡得迷糊的妻子抹去眼角的泪,柔声道,“七王爷要的不是皇位……他要折磨陛下,看陛下日日担惊受怕……”
这句话将宴惜灵彻底惊醒,她抓着丈夫的胳膊,一时无法理解方才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折磨……
陛下?
嫁给卖肉夫君[重生] 帝都
第四十三章
第二天,太子依然没有好转的迹象。
任长湛将自己的猜想告诉母亲长柔夫人,长柔夫人略加思索,觉得任长湛所说并非荒诞之事。
先前三王叛乱,七王爷率兵来救,当今圣上才能转危为安。虽说往后的日子七王爷圣宠无上,但随着时日渐长,经历过三王叛乱的皇上对七王爷渐生怀疑。七王爷一生谨慎低调,只有郡主一个女儿,为的就是安抚陛下的疑心。
可即便是这样,皇上的疑心不减反增,近些年皇上已经开始剪除七王爷的势力,连当日隆重的赐婚都是一次不动声色的削弱。
国舅爷谢枕手中尚无实权,郡主嫁去谢家,七王爷若要做些什么,还需考虑自己的独女。
“陛下多疑,七王爷这么做,也是孤注一掷。”
长柔夫人说完看向自己的儿子:“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任何威胁到皇权的人,都不能留下。承衍以后也会是皇帝,皇帝和我们是不同的。”
这番话是夫人对儿子的告诫,自古帝王心难测,亲父子亲兄弟尚且如此,更何况他与景承衍。
“我……孩儿明白。”
***
太子病重的消息被死死压在镇安,除了长柔夫人及任长湛夫妇和吴铎医者几个人,再无人知道他们为之拼命他们视为希望的太子殿下昏睡不醒。
在刑问回来前,淮鹤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熬了几个晚上,淮鹤把自己熬成了红眼兔子,他写了几个方子,最后都撕了,思来想去只得开些祛除寒毒的方子让太子拖着。
既然七王爷所作所为是为了折磨陛下,那如今太子的状况早就传到了帝都皇宫,七王爷用太子的身体状况折磨陛下,光是一点红缠之毒怎么能够发泄七王爷心中的愤怒!
任长湛叫来吴铎,嘱咐他近些日子加强巡护,凡是太子医药饮食起居必须多加小心。他见过太子身边伺候的两个人,是从北烈府带来的,他觉得不放心,就将宴惜灵叫来把关。
宴惜灵明白眼前的境况,二话不说答应了。
这一切都没瞒着景恩妤,郡主对自己哥哥的身体关心不是作假,自从她跟随太子以后,就断了和七王爷的联系,眼下也是无能为力。
战事还在继续,骆严一路顺利地打到英王坡,再往前,就是阔别许久的帝都。
救回皇上乃是当务之急,骆严写了封急报予任长湛,要他务必压好太子昏迷的消息,他们一路从北方赶来,如今士气正是高涨,必须要趁此机会攻下王城。
太子带出来的凌绝影卫们早已潜入帝都多时,只要太子一声令下,他们就是大胤最锋利的刀。
骆严手中还有太子交予他的密令——若是太子遭遇不测,骆严将军可代太子调动凌绝影卫。
再想到现在太子昏迷不醒——
“原来,你一早就知道他的计划……”
回远眺的视线,骆严为大胤未来的帝王担忧着:他在你心中亲如慈父,你要如何局。
***
镇安所有事务都压在任长湛肩头,他忙得顾不上吃饭,宴惜灵来了几次,见到中午端来的饭菜还是不曾动过。
“夫君,歇歇吧。”宴惜灵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肉糜粥和几样菜肴,任长湛心知妻子担心自己,一天下来,来来去去好几趟就为了让自己好好进食,他心下感动,起帝都布防图,转身接过妻子手里的漆案。
“你可算是想起吃饭了。”宴惜灵打趣他,“还以为你都忘了自己还是个要吃三餐的凡人了。”
“实在是没时间也没胃口。”任长湛抓了个白面馒头,一边吃一边皱眉沉思,宴惜灵见他外形邋遢,眼中满是红血丝,心疼得不行,就去将手帕蘸了水替他擦去脸上污渍。
“好惜灵……”任长湛捋了一把头发,有几分不好意思,“我现在跟茅草堆里的乞丐没两样吧。”
“乞丐可比你强些,好歹知道饥饱……”
宴惜灵话还没说完,挨着她的任长湛凑上来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宴惜灵一边嫌弃地擦脸一边哼哼:“这会儿知道错了?”
任长湛听出娘子语气里的委屈不满,于是笑脸相迎:“错了错了,还好我的好娘子心里有我,等为夫忙完这茬,任凭娘子差遣!”
“我要吃排骨!”宴惜灵听了任长湛的服软逗笑,半真半假的不快早就烟消云散,他俩好久没这样单独地好好地在一起,谁也不舍得浪这宝贵的时光。一个佯装撒气一个真心哄着,夫妻俩你一嘴我一嘴说着毫不相干的话,心里都甜滋滋的。
“以后天天做给你吃——”任长湛咽下馒头,忽然想通了攻破帝都的关键,宴惜灵就见他转身回到地图前,兴奋地比划着。
“你啊……”宴惜灵无奈叹气,她看着喝了半碗的肉糜粥,将它轻轻放在食案上。
她看不懂皇宫的布防图,只能看着任长湛用手指在上面比划着,等他比划完,宴惜灵走上前挽住丈夫的胳膊,轻声问他:“快结束了吧。”
任长湛抵着她的额头,心中情绪汹涌,“马上就结束了。”
宴惜灵抱住丈夫,流着泪笑出来:“真好,一切都要结束了。”
老天爷仿佛也在催促着太子进京,连着几天都是干爽的晴天。
任长湛率领大军同骆严将军汇和,吴铎则护送太子紧跟其后,长柔夫人及宴惜灵景恩妤随太子一路北行,一路上畅通无阻。
行至帝都城门外,但见城门大开,通行百姓行走其间,与太子离开前并无二样。
守城士兵见到乌泱泱的骆家大军,就有人鸣锣开道,瞧这阵势,倒像是要将他们迎进城中。
到凌绝影卫回复的骆严并不惊慌,他勒紧身下高马,只带了三千人进城,其余士兵留在城外,若有变故,他们随时可以杀进城中。
任长湛策马进城前,心里还惦记着母亲与妻子,等他随父亲一路走到皇宫前,只见宫门被人缓缓打开,宫人列道相迎。
如此出乎常理的事,让任长湛忍不住向父亲投以惊异的目光,骆严则回以安抚的眼神,两个人及数百锐兵士进入宫中。
一路上他们所经之处,宫人们无不俯身恭迎,此乃天子迎臣的最高礼节,只有开国大将军曾享受过如此殊荣。
这让任长湛皱起眉头,宫人们一路将他们迎到内廷甘露殿,,甘露殿又是天子寝居,这让任长湛更是不解。
内廷中分外安静,宫人们肃穆而立,衣摆被男人们疾行带动的风激得轻轻晃动。
直到他们走到甘露殿大门外,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走过来,他对骆严及任长湛行了礼,道:“陛下久候将军多时,将军请吧。”
他那张脸一笑,便露出几叠皱纹,骆严听了他这句话,一直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那太监见到任长湛,和善一笑,便躬身将二人请了进去。
晦暗的大殿里弥漫着挥散不去的药味。任长湛随父亲走进大殿中,绕过几层帷幔后,他们见到了皇帝陛下。
靠在龙榻上的人衰老许多,面色苍白且没有什么生气,他听到逐渐放大的脚步声,虚虚睁开眼对骆严笑道:“爱卿来了……”
听得出来,说这几句话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
床边还坐着一位衣着素雅的女人,看样子就是皇后,她大概是刚哭过,一双眼微微肿着,见到骆将军又差点忍不住落泪。
皇帝拍拍年轻皇后的手,皇后将泪忍回去,将皇帝扶起靠在床头。
任长湛记得陛下是位果断强硬的帝王,他年幼时是有些害怕这个高大冷硬的男人的,想不到一眨眼,他躺在床上,虚弱苍老得仿佛行将就木的老人。
这样的想法实属大不敬,任长湛抬起头,看着父亲上前把住陛下双臂几乎涌下泪来。
容不得君臣叙旧,很快七王爷推开宫门缓步走进来,昏暗的大殿忽地涌入些亮光。他先是向陛下行礼,转过身又对骆严露出了温和的笑意。景康德从宫女手中端来药碗,他坐在床边,似乎要亲手给天子喂药。
皇后挡在皇帝面前,然而又让开了身体。
骆严握紧了长戟,心中已经起了杀意。
“骆将军,不必惊慌。”景康德吹了吹瓷勺里的药汁,淡淡笑道,“我比你们更关心皇上的身体。”
皇帝浑浊的眼中淌下眼泪,景康德面无表情地将药汁喂给皇帝,皇帝不肯喝,药汁流了一脖子,景康德又替他擦去嘴边溢出的药。
“皇兄,药还是要吃的。”景康德又将瓷勺送到皇帝嘴边,这次皇帝张了张嘴,将药汁咽了下去。
几勺药下去,皇帝实在是喝不下,他眼中露出难受的意思,景康德便将药碗搁在宫女手中的托案上,那宫女也不言语,低着头悄然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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