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红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央央
怎么,方才不是想吃么萧焰看着她抿唇的动作,忍不住笑道,放心,我洗得很干净,碟子还在滚水里煮过的。
秦惊羽翻了个白眼甩过去:万一你撒点毒药啥的在上面,我岂不中了你的道儿
萧焰温柔一笑:你味觉超常,稍微一点就能尝出好歹来,又怎会被我下毒三儿,你当真是记性不好。
听得那三儿两字,秦惊羽只觉得自己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干笑道:萧二殿下是在叫谁呢,这么肉麻。
萧焰笑得温存:自然是在叫你。记性不好也不打紧,以后我经常提醒你便是。
秦惊羽哼了一声,这花痴之人说的都是胡话,不理也罢,眼见银翼端着茶水大踏步过来,略略放心,继续撕肉吃饼。
怎么又是你银翼走近过来,眉毛一拢,止不住的冷淡厌恶。
萧焰无辜笑道:我有什么办法,格鲁太小了,走到哪里都会遇见,这就是缘分。见银翼盯着桌上的甜瓜,笑容收敛,正色道,甜瓜味道虽美,瓜蒂却有剧毒,你内力深厚吃了兴许没事,但她吃到一点都不行。
秦惊羽听得冷笑:敢情你抢着买了一筐子甜瓜,原来是一番好心要警告我们这个
萧焰看着她不屑的眼神,眼底闪过一抹幽光,终是叹息道:从今往后,我不能再让你遭遇一点危险。
你离我远点,我就安全啦秦惊羽懒得再看他,接过银翼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大口,站起身来,好了,我吃饱了,银翼我们走吧
撇下端然正坐的萧焰,秦惊羽随银翼走出两步,忽而转身回去,指着那碟还没动过的甜瓜,满面堆笑:确定这是给我的
萧焰眼睛亮了下,浅笑道:当然。
那就好。秦惊羽开开心心端起碟子,径直走向店门口的食桌,那里坐着名年纪不小的女子,一双眼一直盯着这边的美男瞧,频送秋波,只可惜那脸上满是细纹,堆满了脂粉,一颦一笑,粉末就簌簌往下掉。
给,那边穿白衣服的公子爷送你的甜瓜,他不好意思过来,找我帮忙传个信,说他对你一见钟情,你要是也喜欢他,就过去凑成一桌好生聊聊没等她说完,那女子已经眉开眼笑抢过碟子,一阵风似的朝萧焰奔去。
秦惊羽耸了耸肩,暗叹这世间花痴真是不少,孤男寡女,正好凑成一双。
两人也没甚逛的,索性打道回府,一回客店房间,就见门内摆着一筐甜瓜,看那竹筐式样,俨然就是被萧焰抢走的那一筐
秦惊羽愣了下,找来小二一问,说是名黑衣男子送来的,指明是送到她的房间。
黑衣男子,不正是萧焰的手下吗
看来这萧二殿下还真有两把刷子,格鲁城中大大小小客店不少,只一天一夜他就找上门来了
盯着那筐子里粉白青绿的甜瓜,秦惊羽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液,这异国他乡也难得见到水果,浪费了要遭天谴的
挑了个又圆又大的,嗅了又嗅,仔细检查审视,没觉得有异,于是打来清水洗净,削皮去瓤,切片装盘,想着萧焰的话,将那瓜蒂处切了又切,弄得干干净净。
做完这些,自己先尝了一小口,然后放心朝银翼招手。
没问题,来吃吧。笑得眉眼弯弯,再咬一口,那清甜的汁水在唇舌打转,齿颊留香。
银翼轻哼一声,见着她的笑容只觉得碍眼,看也不看那甜瓜,转身去了外屋,嘴里酸溜溜直嘀咕
这没骨气的,人家几只甜瓜就给收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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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本红妆 卷5|第二十九章 不情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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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宫,位于西烈皇宫之东,是历代皇后的居所。
这日细雨淅沥,到了半夜才渐渐停歇,雨后风起,微有一丝凉意。
四周一片静寂,却有两条人影避开巡逻宫卫,在宫墙上矮身疾走,转眼间行到宸宫附近。
循着潺潺水声,两人在周围转了几转,待寻到那有过一面之缘的假山瀑布,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宸宫就建在瀑布背后,倒是皇宫中园林最美风景最佳的宫殿。
上 次因为萧焰在后追赶,看得不够仔细,单知道这瀑布前是一座大池塘,池塘前建有风烟亭,如今走近细看,才发现顺着亭子前行,没走几步又是一处长廊,廊下阶上 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香花,什么风仙花、百日草、半支莲、万寿菊,美人蕉,开得很是灿烂,堂后又挂了甘蓝、萱草、龙涎等香珠,但觉香气袭人,芬芳扑鼻。
再往前走,紧邻瀑布便是一座穹顶华堂,堂中有桌有椅,有杯有碟,还有架美人靠,上面搭着张薄毯,丢着几柄团扇,想是宫里妃嫔夏日歇息纳凉之所。
没想到这西烈皇宫房子修得不咋样,园林景观倒真别致,当初修建时想必花了不少心思哎哎,当皇帝真好,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秦惊羽感叹一阵,转头看着一脸淡漠的银翼,轻笑道,银翼,你想不想当皇帝
银翼淡然摇头:不想。
秦惊羽扁嘴哼道:胸无大志的狼小子。
银翼反问道:当皇帝有什么好
秦惊羽笑道:你也来扮一把皇帝,就知道啦。说罢拉着他坐在正中凉床上,捧着只茶杯奉到他面前,屈膝说道,小人侍候陛下用茶。
银翼接过,点头道:谢谢,我不想喝。
秦惊羽摇头笑道:皇帝不会道谢的,你太客气啦,学都学不像。
末了又端着只碟子过去,故作恭敬道:陛下请用,这是最好的贡品鲜果。
银翼瞥了眼她手中的空碟,正经道:我不爱吃水果。
秦惊羽愣了下,直接将碟子朝他甩过去:死小子,本殿下如此相待,怎么这样无趣
银翼手掌一翻,将碟子抄在袖中,轻轻放在桌上:好了,已经耽搁了这样久,该办正事了。
秦惊羽嘻嘻笑道:着急什么,让他多等会,反正我是睡够了的料定萧焰今夜必在宸宫等候,她吃过午饭即是告知银翼,各自关在房里睡了半日,睡到天黑才起,精神那是好得不得了,也不必眼巴巴赶去,先在皇宫里逛个够
两人在长廊里听雨赏花,磨蹭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往宸宫而去。
宸宫是皇后寝宫,照理应当很是繁华富贵,一路但见灰砖青瓦,红墙竹楼,清幽有余而华美不足,颇有些小家碧玉的韵味。
秦惊羽忍下心中疑惑,径直朝前走,殿堂倒也宽阔,灯火闪烁,映出廊前一道白衣胜雪的人影,清隽挺拔,却又如斯瘦削。
两人脚步声并未掩饰,那人听在耳中,含笑转身过来,正是萧焰。
两位来得倒早。
早秦惊羽暗哼一声,此时已到丑时,称之为早,真是睁眼说瞎话
以为谁都像他一样闲得发慌吗,大半夜不睡觉,跟个孤魂野鬼似的四处游荡
没有理他,秦惊羽大踏步朝殿内走去,宫殿里花幔均已挑起,铜鹤灯架上点着灯火,高低错落,风雨中确有几分温暖之意。
外殿内殿,一间间寝室走遍,除了几名被点了睡穴的太监宫女,没见别的人影。
正要退出,忽见墙上一副人物丹青,不觉轻咦一声,停下脚步。
画上所绘是一片花团锦簇围合下,一名锦衣少妇正在逗弄怀中婴孩,少妇端庄大方,温柔秀美,看向婴孩的目光里满含慈爱,而婴孩不过五六月大,咧嘴笑着,十分稚嫩可爱,整幅画作形象鲜明,色彩浓郁,画风与大夏颇有不同,而画作的背景正是那风烟亭。
丹青题为母子图,左下方有一行小字:棠儿半岁留念。
秦惊羽怔了下,再看那落款,仅一个风字,而印章内俨然却是元昭两字。
风兰风元昭帝的名字
而那锦衣少妇,眉眼异常熟悉,她竟是
背后脚步声起,一个清朗的嗓音低声讲解:西烈元昭帝是位风雅之士,尤其擅长丹青,这是他留在世上的最后一件画作
秦惊羽打断他的说话,急问道:这妇人是
是门外人影闪动,萧焰微顿一下,看向来人一字一顿道,正是元昭帝之妻,西烈皇后,乐氏。
秦惊羽啊的一声低呼,一掌拍向脑门:我怎么这样糊涂
自从石棺出来,她就只顾着洗刷银翼,虽然对那山庄里的皇后有众多疑虑,却压根没往这上面想
想起那看向银翼的震惊眼神,以及那句莫名其妙的问话,还有两人之间的情感互动笨啊,真是笨死了
萧焰看着她的表情,再看看她身后的银翼,狭眸一闪:你们已经见过她
秦惊羽没有回答,而是走近一步,仔细端详着画上的少妇,是她,就是她
但是,若是此皇后就是彼皇后,那兰萨他岂不是
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萧焰笑了笑道:兄终弟及,在西烈是很平常的事情,而且并不仅仅限于皇位,甚至是这宫中的一切。
秦惊羽蹙起眉,听得他缓缓续道:元昭帝驾崩之后,西烈皇后就病倒不起,有段日子还变得精神恍惚,最近几年才有好转,兰萨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为了给她治病,不惜招募天下名医,还多次派人去请穆神医出山来格鲁常驻,均遭拒绝
想请外公秦惊羽暗地好笑,外公性情犹如闲云野鹤,一年有大半时日都在深山野林采草炼药,每回有大事才来天京,又怎么会答应到遥远的西烈来
如 此想着,却也一心二用,倾听着他后面的话:兰萨武将出身,外形英武出众,两人朝夕相处,日久生情也是正常,据说因为顾及乐氏心情,他将后宫一干人等全部 换血,虽保留了宸宫,却只封其为夫人,这一称号直到年前平定叛乱,寻回失散的皇子兰棠之后才得以改变,终是册封皇后。
秦惊羽听得笑道:光是给后宫换血有什么用,他应当把一朝臣子全都换个干净
萧 焰跟着一笑:他倒是想,但是这二十年来仁义治国,勤政爱民的声名不都全部白费了想想又道,至于那找回来的皇子兰棠,就好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起 初是被暴民推到阵前,与其说是起义领袖,倒不如说是精神寄托,然而起义被镇压之后,兰萨亲自前往天牢探望,与他一夜长谈,却来了个惊天剧变,从失散皇子一 跃成为正统殿下这一回兰萨大开杀戒,所有参与起义暴动的人不论男女老少,全部处斩,却与他一贯执政风格不符,倒有些像是杀人灭口。
秦惊羽眯眼道:你怀疑这个兰棠不是真的
萧焰不答,眉眼弯起,薄唇一勾反问道:你不也一样怀疑吗
秦惊羽瞥他一眼,冷然道: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焰笑道:我毕竟早来了两个月,待在这皇宫里都快发霉了,自然要找点事情来做,你说是不是
那为何要说给我们听
因为他瞟了眼一言不发的银翼,轻笑道,现在还不能说,以后再告诉你。
秦惊羽懒得再问,拉起银翼就往外走,只听得萧焰在背后低唤:哎,就这样走了么,连个好脸色都不给,好歹我打探到这么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没走两步,又听得他喊道:乐氏一直在天台山静养,兰萨已经三日前亲往迎接,预计明日一大早就要回宫,届时宫中守卫不会像现时这样松懈了。
秦惊羽脚步稍顿,暗道难怪这几次宫中空虚无人,他鸠占鹊巢,行径倒似地主一般,原来是兰萨不在宫中,想必自己跟银翼抄小路,而对方却走官道,一来一去,刚好错过。
萧焰见她背影微滞,笑了笑又道:明晚我会约兰萨父子饮酒谈事,没机会见面了,要不今晚留下来我们再好好聊聊
眼看两人头也不回,越走越远,他轻吁了口气,原本挺直的身躯骤然软倒,跌坐在地,竟是半晌爬不起来。
过了片刻,那黑衣人首领匆匆寻进殿来,一见他这般模样,一个箭步上前搀扶,声音微颤:殿下,你何苦这样作践自己
萧焰靠着他勉力站稳,笑着摆手:我没事,只是站久了腿有点麻,你别大惊小怪。
黑衣首领急道:可太医说了,殿下这腿须得好生养着,阴雨天不能出门行走,最好是卧床静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还能有什么后果,大不了就是变成个瘸子。萧焰说着,喘一口气,自嘲低笑,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让自己那样悲惨的。
就这样都不受待见,要是成了瘸子,那还不更一掌打去九霄云外
设想着那时的情景,他笑得愈发灿烂,喃喃低语:不过,在此之前,我一定会将她身边那些男子的腿全部砍断,一条不留
皇宫外的大街上,一阵风过,银翼只觉得后颈微凉,不由得打个寒颤。
回了客店,两人也无睡意,索性挑灯夜谈。
明晚兰萨父子要与萧焰共赴酒宴,也就是说,我们正好趁此机会再探宸宫,当面询问
他说的,你都相信你就不怕是个圈套
秦惊羽抬起头来,她怎么觉得这说话的语气有些泛酸
笑话,萧焰的话,她怎么可能全部相信呢顶多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罢了。
我不全信,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必须冒这个险。
其实不必,那兰棠不是已经找到了吗,他身上也有印记,我看他与那西烈皇后相处也很好,而我银翼低头,下意识看了看胸口,苦笑道,兴许是小时候顽皮,正好在这里弄出个疤来,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
去 去去,哪有你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秦惊羽一拍桌子道,你给我记住了,你是西烈皇子,西烈皇子是你,这就是事实。一想到那个兰棠月夜半裸的 猥琐模样心里就犯恶心,哪里有半点一国皇子的气质内蕴跟个寻花问柳的嫖客没甚区别再看银翼,气质冷峻,相貌堂堂,怎么看怎么养眼
银翼看着她,忽然正色道:你真那么想让我当这个皇子
秦惊羽脱口而出:那是当然。当皇子有什么不好,身份尊贵,威风凛凛,总比跟在她身边当保镖强,再有,自小身世凄苦的他,如能重获母爱亲情,那是再好不过。
银翼沉默了一会,点头道:那好吧,如你所愿。说罢站起身来,开门出去,一路低低碎念,不仅没骨气,还没良心
哎
秦惊羽不明所以看着他走出房门,她怎么没良心了
明明是为他好,想他出人头地,想他飞黄腾达,怎么感觉自己是在逼迫他似的,还赶鸭子上架了,爱当不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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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本红妆 卷5|第三十章 箭下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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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日光透过窗户缝隙射进房间。
秦惊羽翻个身,梦中正在明华宫逗弄小元熙,忽闻大街上远远传来丝丝鼓乐声,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眼皮跳动几下,不甚情愿睁开双眸,昨夜回来得晚,又跟银翼说了许久,还想着一觉睡到午时,是谁扰人清梦
楼下有说话声响起,她揉了揉眼,侧耳倾听。
快出去看啊,是皇上,皇上亲自去迎接皇后娘娘回宫了
皇上跟皇后真是好生恩爱
还有太子殿下,殿下好年轻,还那么英俊
听着这话,秦惊羽反应过来,翻身起床,匆匆洗漱穿衣,弄得一身光鲜出门,在银翼的门前敲了一会,没有回应,奇怪,这一大早的,招呼都没打一个,难道就出门去了
想了想,又去那瞎眼老者的房间里看了看,也是没人。
带着一丝疑惑朝前走,待转过楼角,忽见前方露台处一片黑色衣角,心中一动,那里好像是正对着大道,兰萨的队伍势必从底下经过
原来,他心里还是在乎的
轻咳两声,秦惊羽走过去,果然见银翼转过头来,她笑了笑,一掌拍向他的肩膀:看什么呢,走,陪我吃早饭去
银翼垂下眼睫,面无表情就要往回走,忽然下方有人叫了一声:快看,飓风骑来了
飓风骑,是西烈皇帝的随行侍卫,每回皇帝出行,必在其左右。
飓风骑行近,兰萨与乐皇后的车马想必也不远矣。
感觉到他身形微顿,秦惊羽叹了口气:想看就看吧,那么别扭干嘛
他那么孤独的一个人,从小无名无姓,与狼为伍,有一天突然得知可能还有亲人在世,这种想靠近却又心生畏惧,想得到又怕失去更多的心情,其实她能理解,正所谓近乡情怯,期冀过后谁说就是如愿以偿,有可能会是更大的失望,与其如此,倒不如一切如旧。
银翼没有作声,脚步却慢慢停了下来。
秦惊羽暗自好笑,拉着他朝楼梯处走:在这里能看到什么,倒不如寻个近处看,依我看上回那家汤饼铺子不错,我们去那里占个地,顺便吃早饭。
两人出了客店,眼见到处都已洒水扫地,大街小巷干干净净,有的人家门口还摆了香案,一问才知,按照西烈习俗,子民对迎接帝后之事十分慎重,帝后返京也不是径直回宫,而是车马先要在皇城游走一周,接受百姓朝拜,再予进宫。
而街头巷尾一片喧哗,只见街上无数男女,都是衣衫光鲜向北涌去,人人嘻嘻哈哈,比过年还要热闹,炮仗之声四面八方的响个不停。
皇城内外已人山人海,几无立足之地,银翼双臂前伸,轻轻推开人众开道,到得那家汤饼铺前,正好台阶高起数尺,倒是个便于观看的所在。
两人刚站定不久,便听得锣声当当,众百姓齐呼:来啦,来啦
街上人人延颈而望,那锣声渐近渐响,来到近处,只见两队高头大马的青衣侍卫策马行来,无数锣鼓手随行奏响,震耳欲聋。
乐队行完,两面红缎大旗高擎而至,一面旗上书着安邦护国,一面旗上书着忠孝仁义,旁附许多金光闪闪的西烈梵文。大旗前后各有一队精兵卫护,长刀胜雪,铁矛如云,足有数百之众,众百姓见了这等威武气概,都大声欢呼起来。
秦惊羽刚瞅着那两面大旗过去,突闻破空之声传出,人丛中白光连闪,一柄长刀直射出来,径奔其中一根旗杆,随那举动,一个沙哑犹如破锣的男声嘿嘿冷笑:忠孝仁义狗屁
她轻呼一声,下意识去按住腰间剑柄,却见那粗壮的旗杆晃得几晃,便即折断,呼的一声从半空中倒将下来,可见那掷刀之人臂力非常,只听得惨叫之声大作,十余人被旗杆压住了。
众百姓大呼小叫,纷纷逃避,登时乱成一团。
这一下变起仓卒,两人也是大出意料之外,银翼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目光如电射向长刀飞出的地方,但见人潮涌动,哪里还有线索。
看样子不是冲我们而来,稍安勿躁。秦惊羽拍了下他的手臂,以示安慰,心中暗忖,想必是不同政见者前来捣乱,正好看看那飓风骑的本事。
但见数百名名西烈官兵各持兵刃,开始在人丛中搜索捣乱之人。
这 长刀长逾五尺,刀背镶有铁环,刀柄铸有铜兽,看起来沉重不堪,落地时竟将路面砸出一个大坑,这掷刀而出的内劲十分强悍,显是武林好手所为,事出仓促,又有 闲人阻隔,秦惊羽虽眼力超常,却也没能瞧见放刀之人是谁,连她都没见到,那西烈官兵自只乱哄哄的瞎搜一阵,自然是一无所获。
过不多时,人丛中却有七八名男子被横拖直拽拉了出来,口中大叫:冤枉
呼号声中,一队玄甲骑士奔马疾驰过来,面色肃然,弯刀齐下,顿时头颅滚落,血溅当场,竟是立时将这些男子杀死在大街之上,并不停留,即是掉头飞驰回返。
这一变故,直看得秦惊羽大是气愤,道:那掷出长刀之人早已走了,却来乱杀百姓出气,原来这就是飓风骑,很好,很好
就连一向冷漠的银翼也轻轻抿唇,眼露不豫。
有官兵过来,迅速将尸首抬走,现场乱了一阵,后边乐声又起,过来的一队队都是簇拥神像,高举金瓜金锤的仪仗队,过后则是两队年轻貌美的宫女,个个衣着绿裳碧裙,手持羽扇宝伞,只看得众百姓喝彩不迭,于适才血溅街心的惨剧,似乎已忘了个干净。
又闻铮铮马蹄声,大队玄甲骑士锵锵而来,前后左右护卫着一辆华丽马车,众百姓齐道:看,皇上来啦,皇上来啦
秦惊羽凝目瞧马车上的两人,车窗上布帘掀起,兰萨探头出来,朝街上百姓挥手,冷峻的脸上难得露出一点笑意,而他身侧,乐皇后靠在他的肩上,双目闭合,似是假寐,而太子兰棠骑马随侍,背负张镶金嵌玉的长弓,腰悬三尺长剑,与以往相较倒有了几分英气。
帝后车马过后,又是一队玄甲骑士,再有便是些宫人太监随行,其后成千成万的百姓跟着瞧热闹,人人向西涌去。
秦惊羽想到那突如其来的长刀,不信这掷刀人会就此作罢,早早拉着银翼挤入人丛,随着车马往皇宫方向而去,一路上听到众百姓纷纷谈论,说的都是今日帝后回宫的盛况。
眼见宫门在望,官兵开始驱赶随行百姓,不管男女老少,统统挡在百步之外。
忽闻一声长啸,一道黑影从高墙上跃下,飞一般冲向车前,两手各持一把厚背大刀,将去路全部封住,口中厉声喝道:不知廉耻的狗男女还不出来受死
凭他身形步法,银翼已经肯定他就是那掷刀之人,眼见他贸然犯难,直觉便要上前,却被秦惊羽拉住胳膊,似笑非笑:人家有夫有子,还有那么多精兵强将,谁要你前去多事再说,你凭什么身份去
被她这么一问,银翼眼神一沉,停步不前,目光却是不由自主望向场中。
秦 惊羽也是凝神看去,但见那人着一身破旧灰衣,头顶光秃,身材魁伟,竟是个和尚,满面横七竖八的都是刀疤,本来相貌已全不可辨,难道是元昭帝未死,隐忍多年 前来报仇念头一起,立时好笑按下,老师说过,元昭帝兰风是一名极其儒雅的君王,对这乐皇后爱恋有加,而这和尚形象粗犷,喝声有怒无殇,两者实在相差甚 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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