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上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云笙笙
他今日眉眼清隽,面如冠玉,气度怡然,所遇同僚端他这幅姿态,无不在心里问候上一句:状元郎莫不是有了什么喜事?
这份愉悦的心情一直涤荡在温彧心尖,待下了朝,也不等顾清风予他的暗示,兀自从暗道回了迎春殿。
见着初七还候在隔断屏风后,温彧眉头微凝,摆了摆手,这才撩开纱幔坐在床榻上。他上朝时床榻靠里侧拢着的一团,待他下了朝还是那副样子。
温彧哑然失笑,褪下蟒袍,翻身上了榻,一把将那一团揽进自己怀中,隔着衾被轻拍道:“怎还不醒?再如何也不能耽误了用膳,你身子素来羸弱,恼我归恼我,可不得撒气糟践它。”
然他低声哄了许久,也未见衾被里的那一团给个声响。温彧只得动手利落的扯开衾被,就见温绾绾面色酡红,呼吸孱弱,躺在自己怀里紧闭着双眸。
他心道不好,忙伸手在温绾绾额间一探,果不其然触手滚烫。温彧连忙解了扣在温绾绾足腕上的锁扣,抱起温绾绾炙热的身子,将人通过暗道送回公主府,又吩咐初七前去请太医过府。
太医战战兢兢前来,隔着秀帕搭了搭脉。神情晦涩,欲言又止的模样,瞧得温彧心火燥热,阴沉着面色,十分不善的对太医斥责道:“有话便说!”
太医只得虚抹了一把额间的汗,跪在地上,佝偻着身子哆嗦道:“臣,臣斗胆,殿下郁结于心,又遭……遭房事,伤了身子,这才高烧不退。臣开个方子,温补殿下身子。然这心中郁结之事,臣也无法,只望殿下能思量开。”
温彧强压下怒气,遣了太医去写方子煎药,又命初七端了一铜盆的凉水置在手边。不过须臾,整个热闹的内寝,霎时就剩他和温绾绾二人。
他阴翳的目光扫了温绾绾半晌,才起身挽了袖口,拿过一方丝帕润了水,过了过方回到床沿,将丝帕遮在温绾绾滚烫的额间替她散热。
被高热折磨的温绾绾,似是觉察到了额间的一抹冰凉,舒服的嘤咛一声,隔着丝帕讨好般用额头蹭了蹭温彧的大掌。
温彧捏着丝帕的动作一滞,倏地莞尔,沾着丝帕在她额间一寸寸地轻抚,低语笑骂了句:“好一个郁结于心,你到底还怨了我多少事?”
温彧轻敷了好一会,正要起身将丝帕重新过一遍水。捏着帕子的手猝不及防就被温绾绾一直藏在衾被中的手一举抓住,她抓住温彧的手贴近自己的侧脸,粉唇嗫嚅几声,听不真切。
温彧好奇,俯身将耳朵靠近她的唇,依稀能辨出几个音,似是在撒娇般,一直唤着:“阿兄,热……不要,不要走……不要留下绾绾一个人……绾绾害怕……”
他扣着温绾绾抓住他的手,用另一只手过了水重新将丝帕覆在温绾绾额间。薄唇在她干涸的粉唇上啄吻濡湿,低声哄她:“我不走,绾绾乖,哥哥永远都是你一个人的。”
温彧伸手抚平温绾绾蹙起的月眉,轻拍着她的身体,低语:“没事了,不怕。哥哥在,绾绾定会无事的。”
“阿兄!”
“火,疼……阿兄!走,快走……”安静了不少的温绾绾不晓得梦到了什么,忽然促声尖叫,反应激烈的,挣扎着扭动起自己的身体,小手无措的抓到温彧英俊的脸上,替他添了一抹血痕。
温彧忙一把揽住她的身子,将她的下颌抵在自己肩膀上,双手穿过她的身体在她后背轻拍安抚:“不疼,绾绾不怕,都是噩梦,不是真的……”
陷在噩梦中的温绾绾,伸手攀上他的后背。小手一直在他背上的某一块地方流连,默了半晌,似有泪珠烫了一下温彧宽阔的肩膀。
温绾绾带着哭腔,小声啜泣:“阿兄,疼……”
温彧身子陡然一僵,怔忪片刻后,心内涌起一腔繁杂的思绪。咸湿的吻倏地铺天盖地般落在温绾绾因着高热而绯红的小脸上。纵心中有千般话,他都说不出一个字。
只能毫无章法的,亲吻着他的绾绾,试图将自己这突然涌起的情绪散个干净,“还说你不喜欢我,讨厌我。”
他后背的那道伤痕来源于一场突发的走水。也正是牵住温绾绾的梦魇里的那一场火和疼。
姜国对温绾绾宫殿的份例总是缺斤少两,往常还能受着,然到了冬日,刺骨的寒意透过破旧的殿门争相席入。她身子骨自坠马后就不大好,殿内起了的碳火并不足以供她暖身子。
温彧别无他法后,只能将宫里的所有被子都抱了出来拢在温绾绾身上。只身一人前去内务府,亲自去讨短缺了的份例。
这份例自然是没有讨成的,内务府的奴才都是狗眼看人低的一丘之貉。温彧强忍着气,匆匆回了殿。熟料,还未走近,就见着眼前似有火光漫出来。
他们这处宫殿原就偏僻,也没几个宫女内侍,走水后,那几个仅剩的奴婢纷纷跑远了,徒留温绾绾一个瞎子在殿内胡乱冲撞却出不去。
温彧气急,不顾越烧越旺的火,冲进了快要倒塌的寝殿,将晕倒在角落的温绾绾抱了出来,将将要出寝殿时,却被倒下的房梁砸中了后背。
温彧一个闷哼,撑着自己的身体,还是将被他小心护在怀中的温绾绾抱出了寝殿,而他后背那一块的肌肤被房梁砸中又被火烧灼,留下了一块除不去的丑陋的疤痕。
梁上燕 23.贵妃到访
烧了一两日,温绾绾才退了热。只太医千叮万嘱,要她在床榻上好生安歇。
她原就适应了这无所事事的日子,倒也不觉得无趣。半撑着身子,阖眸听初七讲些游记。
这几日温彧也没怎么拿捏她,反倒是时常将她揽在怀中,兀自说些年幼为质时的事,好教温绾绾记得二人相互扶持了这些年。
她身子酸软,大病初愈气色也不大好,便懒得与温彧口舌相争,蜷缩在他怀中,全当他说书给自己逗趣。毕竟听他说书,比听初七那平稳的调子,要来得抑扬顿挫些。
想来是瞧她这乖巧顺从的模样,温彧接连几日都心情大好。在她母妃一案的事上也不拖沓,但凡有了新的进展,都会随时与她交底,像是拿着这事讨好她似的。
温绾绾轻嗤,摸索着寻了个舒适的姿势,躺在温彧怀里。只是略抬了抬眸子,下一瞬带着凉意的青纱便覆在了她眼睛上。
“绾绾这是何意?”温彧伸出遒劲的指骨,在她粉唇上轻蹭,指尖点过她锋利的贝齿,眸含笑意,低语道。
“并无。”温绾绾偏头,冷声回他。
温彧只当她在耍弄无伤大雅的小性子,轻笑着扳过她的小脸,俯身在她的粉唇上轻咬了一口:“过几日我就为你母妃翻案,再容我些时日。”
他吻得又轻又柔,似是对待着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小心地呵护着。舌尖在温绾绾的粉唇上轻扫,濡湿她的唇齿,继而慢慢撬开她的门户,探进她湿热的唇腔,勾缠着藏在唇齿后的丁香小舌。
温绾绾蹙眉,软舌推拒着他强硬挤进来的唇舌,却被温彧伸手捏着下颌,迫她微微仰头,承受着愈发缠绵炙热的吻。
一吻毕。
温彧含笑看着温绾绾险些要溺毙的模样,在她红肿的樱唇上轻啄一口:“怎还学不会?绾绾素来聪慧,如今怎连如何亲热都学不好?每每都是一副将将要断了气的小可怜模样,委实惹人怜爱,莫不是绾绾故意为之好教哥哥心疼得放你一马?”
温绾绾孱弱的咳喘几下,将稀薄的空气悉数涌入自己的肺腑,缓了好一会,方轻启唇齿讥:“陛下说什么便是什么。”
温彧莞尔,只当她是个口是心非的小骗子。嘴上再如何讥讽他,那日高烧时抱着他撒娇哭泣的模样,却做不得假,除非她连自个的身体都不顾也要拿来算计他。
二人各怀心思的默了半晌,直至初七在帘后轻唤了一声陛下,温彧才不得不松开在怀的温香软玉,将她在床榻上安置妥帖,又抚平了被角,最后在她唇上轻啄几口,嘱咐道:“我现下有事出门,你安心在府中休养,应你的事我自会办的妥帖,无需挂心。”
温绾绾懒得应他,径直将初七唤了进门:“今日不读游记,读些史记,拣着明君的史记念给我听。”
她就这般当着温彧的面,拐着弯儿的讽他荒淫无道。温彧如何听不出来,他哑然失笑,对初七道:“再拣些昏君的事,让公主听个乐。”而后理了理自己的衣冠,踩着革靴出了公主府。
温彧出府不过一个时辰,温绾绾听初七念得耳朵都累了。不论是明君也好,昏君也罢,在书上撰写的一笔一划,都显得十分的无趣。
她掩唇轻呵,挥手摆了摆:“下去吧,我乏了。”
初七应声退下,不过须臾又折返了回来。她刚打起帘子,就听得温绾绾狐疑问道:“怎么又回了?”
“殿下,贵妃来了府中,说要探望您,您可要见她?”
温绾绾蹙眉,她同贵妃委实没什么交情,甚至还在两年前抢了她的未婚夫,虽然这未婚夫……
她思量了一番,启唇道:“将贵妃好生伺候着,说我梳洗之后……”
“使不得,殿下莫要累着自己。原就是本宫来探望殿下,怎能劳烦殿下起身招待我。”
贵妃打断了她的话,掀了帘子,徐徐步入阁子,倒也不显得生分,径直坐在温绾绾塌前,一手覆在温绾绾额间探了探,端的是一派温婉和善。
“顾郎那日急寻了太医过府,本宫才闻殿下起了高热,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好几次想出宫探望都被腹中的小祖宗给耽搁了,今日才得了点空闲。”
温绾绾勾唇浅笑,轻声道:“劳嫂嫂心了,我身子素来羸弱并无要紧的。倒是嫂嫂怀着龙胎,颇为金贵,自当仔细着些。”
“也不瞒殿下,说来还要惹殿下笑话才是。本宫自打有了身孕,陛下委实紧张了不少,管得本宫这也不准那也不准,倒教本宫自己也紧张了起来。”贵妃捏着帕子掩唇轻笑。
“所以这才趁着陛下处理要事,偷偷出了宫来寻殿下松快松快。自那日在长乐殿见了殿下一面,本宫就一直记挂着殿下。”
温绾绾也轻笑回她:“我也一直想寻个时日进宫向嫂嫂讨杯茶吃吃。”
“先前我与殿下虽未谋面,道是有不少渊源。”贵妃牵过温绾绾的手合在自己掌心,同长辈般轻昵她道:“我与顾郎的婚约并非外头传的那般郎情妾意,不过是顾郎情深义重,倒是委屈了殿下背了好些妄议。想来殿下还不知道顾郎高中之前的事吧?”
“郎君以前的事,我倒是没怎么听他提起过。”温绾绾佯做羞赧。
贵妃坦然一笑:“顾郎就是这么个性子,既然殿下不晓得,本宫就当解闷同殿下说道。顾郎进京赶考时,丢了盘缠,只得摆摊卖字画以供自己在燕京的生活。”
“那日我趁爹爹不在府中,就领着丫鬟出了府。一眼就相中了顾郎的字画,全买了下来。那么多字画自然是瞒不住的,何况顾郎在字画上的造诣委实湛。就连爹爹都称赞不已,了我偷溜出府的责罚,也因此顾郎和爹爹有幸相识。”
“爹爹赏识顾郎的文采,就有了他做学生的意图。顾郎原就感激爹爹在他落魄时接济他,现下更是愧不敢当,觉得爹爹帮了他诸多。爹爹就劝他,他只是一介白衣,若没个依仗,就算高中了,也难能在官场立足。”
“顾郎这才拜了爹爹为师,他高中那日,爹爹甚是开心,喝多了酒要与顾郎说媒。爹爹酒醒后忘了这事,顾郎却记得清楚,专请了媒人入府,遵了规矩。这一来二去的,我同顾郎竟有了一纸婚约,我也煞是惊讶。”
温绾绾抿唇:“原来郎君同嫂嫂还有这等趣事呢?”
“自然是,顾郎是个尊师重道之人,我爹爹待他的恩情,他面上不说,暗地里却总是悉数加了倍的还回来。”
贵妃又说了好些顾清风的事,似是当真是出宫与温绾绾闲聊一般落落大方。直至内侍在外头催了一句:“陛下见不着娘娘,正急着呢,派奴才来问一句,娘娘何时才肯回宫?”
“晓得了,本宫这便回去还不成。”贵妃略带恼意嗔了一声,羞涩道:“今日同绾绾说话竟忘了时辰,下次再寻了机会出来找绾绾闲聊,绾绾可得等着我才是。”
“听姐姐说话十分有趣,我还恨不得从皇兄手中抢了姐姐,让姐姐整日里陪我。奈何姐姐身怀龙胎,若是在我这里磕碰了,皇兄怕不是得不认我这个妹妹,我可惹不起他。”
二人打趣了几番,贵妃才依依不舍的回了宫,温绾绾坐起了身,手里捏着贵妃留下的步摇,兀自发怔。
梁上燕 24.珠钗 .us
贵妃此番来意,绝非只是闲话那般简单。
她似乎是特意来敲打自己的。
“初七。”温绾绾轻唤,初七应声而入,跪在塌前。
“朝堂之上可有何大变故?”温绾绾捏着手中的步摇质问道。
“奴婢不知。”
温绾绾倏地放下手中的步摇,坐直了身子,估摸着初七跪着的方向,一手拨开纱幔探头狐疑道:“当真不知?不曾瞒骗我半句?”
“奴婢”初七方开了个口,迎面而来一支步摇,将将落在她跪着的双膝前,险些掷在她身上。
“好一个欺君罔上的刁奴!”温绾绾冷声斥道:“先前就和着你的主子欺瞒我,今日还不肯说个实话!你莫不是忘了本宫也是你的主子!”
“殿下恕罪,奴婢当着不知。奴婢只是陛下派遣来护着殿下的,于旁得事确然一概不知。”初七连连磕头求饶,言辞分外诚恳。
温绾绾垂眸,知她试探不出什么,便歇了心思。
“想必你们这些暗卫之间必然有联络的法子,本宫要你在一个时辰内将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悉数向我禀告。”温绾绾摸索着下了床榻,赤脚踩在底下铺了好几层的毡子上,寻着初七磕头的声响走去。
她半蹲下身子,在地上摸到了那支被她扔出来的步摇,又摸索着伸手在初七的背上拍了几下:“你是本宫的人,且好好记着。”
许是这番震慑见了效,不过半个时辰,初七就折返了回来,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地将她探听到的消息全数禀告给温绾绾。
温绾绾轻佻眉眼,轻呵一声,暗道正如她所察觉到的那般,贵妃此举就是来敲打她的。
冠军侯之案水落石出后,温彧雷厉风行,处置了好些官吏,将整个朝堂的官员整肃了个底朝天。可这朝堂素来是盘根错节的,各自为党派,官官相护。
更何况先皇在位时,便一直听信谗言。昏庸无能,整日只知寻欢作乐,任由朝纲被奸佞把持,使得西陵的朝堂由贪官小人当道。
倘若温彧只是处置一些无甚紧要的官员倒也犯不着他们,奈何温彧铁了心的连根拔起,丝毫不留情面,委实犯了他们的利益。
这一潭深渊污水,但凡是在朝为官的,或多或少都有光脚淌过的时候。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贵妃原以为能仗着她腹中的孩儿保下自己的爹爹兵部侍郎,因此每日里都乖巧得前去皇帝面前请安。熟料皇帝面上不动声色,背地里却命人径直闯入兵部侍郎府,将人给抓到了天牢里,预备亲自问刑。
贵妃这才着急的,要出宫寻温绾绾,暗示她若兵部侍郎出了事,想必顾清风也难逃其咎。所以温绾绾若是要保下顾清风,就得去向皇帝求情。顾清风若是得救,依照他的性子,兵部侍郎自然也会无事。
不得不说,贵妃这个算盘打的甚是妙。
温绾绾将贵妃赠的步摇随意插在自己发间,似是自言自语:“贵妃倒是对我和郎君的事了如指掌,笃定我这般爱慕郎君,定会去向皇帝求情。可她又如何能知道,我们不过都是被人利用的棋子罢了。”
初七跪在地上,沉默不语。温绾绾动了动发间的步摇,发问道:“初七,贵妃的这支步摇我戴的如何?”
初七抬眸端看:“殿下天生丽质,这支步摇不过是个凡品,反将殿下衬得俗了,若不如奴婢从妆匣里另取一支替殿下簪上?”
温绾绾淡淡道:“不用,你退下吧。”
初七到底还是温彧的暗卫,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罢了。
温彧是戌时回的府,他一回府就接过初七的差事,将温绾绾揽在自己怀中,垂首喂她用膳。
“绾绾可是喜欢贵妃赠的这支步摇?”他低头瞧见温绾绾懒挽的青丝上斜插着一支步摇,遂边问边伸手将那支步摇取了下来,换上了自己从袖口掏出的一支镂空兰花珠钗替温绾绾簪上。
“我一个瞎子,如何谈得上喜欢。只是贵妃嫂嫂一番美意,怎教陛下败坏了?”温绾绾启唇含下最后一口汤汁,凉声道。
“因为我吃醋了,旁人给的东西,绾绾怎能随意插在自己发间。”温彧正了正温绾绾发间的珠钗:“还是我挑的这支珠钗甚是配你。”
“呵,不过是件死物。”温绾绾轻嗤,伸手取下那支珠钗:“我一个瞎子无须用上这些。”
温彧接过她手上的珠钗,把玩了一下方道:“莫不是吃醋了?以为她腹中的孽种是我的?”说着他又将自己温热的大掌覆在温绾绾腰腹间,似是遗憾道:“若不是太医说你身子虚,说不定那日圆房之后,绾绾这处便有了我的孩子。”
“痴人说梦,老天怎得不劈个雷下来,好教陛下参透礼义廉耻四字怎写。”温绾绾凉声讥他。
温彧轻笑一声,将珠钗再次簪在她发间:“贵妃让你同我求情,绾绾怎么不求求我?”
“我倒是不知,这一言一行都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
温彧偏头,薄唇吻在温绾绾额间,指骨把玩着她垂在身前的青丝:“近日铲除了不少贪官污吏奸佞小人,还有姜国的探子。公主府虽是层层戒严,我还是不大放心,就多派了些人护着你的安危。”
“既如此,陛下还将贵妃放进来作甚?”温绾绾并不领他这番说辞,这般护她安危又何尝不是将她困在公主府里,让她似是折了羽翼的鸟儿,在笼中供他消遣。
“指着你能吃些醋,说些好听话哄我。熟料绾绾如此无动于衷,委实教我气竭。”温彧曲起指骨在温绾绾额间轻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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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上燕 25.兄妹之情
“陛下想我怎么做,直说便是,何必强扯些无用的?”温绾绾伸手在她发髻上的镂空兰花朱钗上轻抚,朱钗下缀着的两颗白玉珠子在乌黑的发间轻晃,不经意的相触后竟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温彧眸含春晓,伸手覆在她抚着朱钗的柔夷上,修长的指骨捏着她的小手,低声道:“这钗子我一眼便相中了,见着它时也不知怎的就想到了你。想着我的绾绾簪上这珠钗,该是何等的姿容秀丽。”
温绾绾偏头,噙了笑:“陛下若是要我演一出戏,何须拐弯抹角的等着我跳?”她并不承温彧的情,强硬地从发间将珠钗扯下,勾缠时生生搅断了几根青丝。
温彧蹙眉,小心地将那几根扯断的青丝一一从珠钗上解下,一手捧着温绾绾的青丝一手握着珠钗,略有些恼得怪道:“若是不喜欢解了便是,何苦要断了你的发丝?”
“你这是又要与我起小性子?可是我命了侍卫护着你一事并未与你说,或是你母妃的案子迟迟没有进展,你这才要恼我?”
温彧将手中的青丝妥帖地安置在自己袖口中的香囊里,又将珠钗簪在温绾绾发髻上,二人似乎是较起了劲。
“陛下是要强人所难?”温绾绾垂眸,手捏着珠钗再次从发间解下。
温彧轻叹了口气,握着她的手,强硬地将她紧握在手中的珠钗夺了去,瞥见她柔嫩掌心的一抹红痕,也不知是该恼她还是该哄她。
到底还是他妥协了,他将珠钗放在妆匣里,又执了一把木梳,从温绾绾的头顶梳到发尾,任满头的青丝自他指缝间划过,将她懒挽的长发由一根素白的玉簪斜插定了型。
“许久未曾为你梳妆挽发,到底是有些生疏了,还望绾绾见谅。”他柔声在她耳侧低语,灼热的呼吸悉数萦在她瓷白的小脸上,熏得她面色绯红,贝齿轻咬了下唇,冷声道:“陛下到底要我做什么,拐弯抹角地怕不是陛下的作风。”
“我早便明了心意,只望绾绾能吃些醋好哄哄我,哪还有旁得什么心思,是绾绾错怪我了。”温彧似是为了解气,一口含上她小巧的耳垂,碾在唇齿间,撩拨得她赤红着脸,偏头推拒这些温彧自顾自的亲热之举。
温彧一下擒住温绾绾的下颌,迫她微仰起头,鸦睫轻扫下一片阴影,沉声道:“你母妃的案子,明日就交由大理寺公审。届时我自会领你前去,你安心便是。所有人证物证都已安排妥当,你只管看着那些人自食其果。”
他张唇含住温绾绾的粉唇,遒劲的指骨穿过青丝,扣着她的后脑,将这吻愈发加深,也不管温绾绾是否欢喜的受着,唇舌撬开她的唇齿,勾着她的香软小舌,在她唇腔内肆意掠夺。
“啪——”突如其来的一个巴掌甩在温彧英俊的脸上,霎时就起了一个明显的红印,他怔愣片刻后,倏地松开钳制住温绾绾的手,眸色深沉的扫向她。
只见温绾绾色若桃李,抚着胸口,垂着眸,轻声低喘,唇角扬着一抹淡笑,轻咳几声,讥讽道:“我不是坊间的妓子,还望陛下自重。”
“妓子?你拿自己当什么?又将我看作了什么?温绾绾,是我往日里颇为娇宠了你些,才累得你如此口不择言吗?”温彧铁青着面色,一双鹰隼似的眸阴翳的盯着温绾绾。他两指捏着温绾绾的下颌,冰冷的薄唇凑到她耳侧。
“陛下在恼什么,是被我说中了痛处吗?”温绾绾睁眸,无神的双眸直直地盯着前方她以为是温彧双眼所在的位置,她轻嗤了一声:“陛下的多情若是留给后宫嫔妃,想来她们必是感恩戴德。”
“你今日是怎的了,似是多吃了些辣椒,呛人得很?可是旁人在你面前编排了什么?”温彧蹙眉,甚是不解今日午时走前还窝在他怀里的温绾绾,何故变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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