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在黎明之前到来(兄妹骨科)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苏桥离
杨茜伊最后说道“他这个人确实有很多的缺点,可我看到了他被乌云所掩盖住光芒,他的善良和真诚都是普通人难以拥有的。”
周蕴难以理解,杨茜伊把对一个人狂热的爱转换到另一个人身上,忘记一个人并且很快的爱上其他的人真的是一件那么简单的事情吗?
杨茜伊是在对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吗?谁知道呢,只有时间会去证明她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其余的一切都是空谈。
被乌云所掩盖住的光芒,不是华丽昂贵的珠宝,光芒有一天可能也会消失殆尽,变成淅沥沥的雨珠砸在曾经那个挥散乌云的人身上。
周蕴心里正若有所思着,杨茜伊突然转移话题问她“小蕴有喜欢的人了吗?”
周蕴回过神来,愣愣的说“有...我有喜欢的人了。”
杨茜伊像是在查户口一样问“谁啊?长的帅不帅?性格怎么样?脾气好不好?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周蕴急忙打断她“哎,你停一停。”
杨茜伊听话的闭上了嘴,接着用手在自己嘴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姿势,然后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周蕴。
周蕴被杨茜伊搞得很无奈,可她总不能够告诉杨茜伊,她喜欢的人是自己的哥哥,她糊弄道“别想了,我喜欢的人有一个交往了很多年的女朋友。”
杨茜伊惊讶地“啊?”了一声,接着安慰周蕴“没关系,你也肯定会像我一样早日走出来的,会遇到比那个家伙好上一百倍的人,你长的那么漂亮,怎么可能会在一颗树上吊死呢,接下来还会有一大片树林等着你。”
周蕴笑了笑,她还就心甘情愿的在一颗树上吊死了。
他会在黎明之前到来(兄妹骨科) 预言梦
又一个夏天到来了,四季就像转盘一样不停地旋转着,从一个季节跳到下一个季节,从夏天进入冬天,于是,又一个轮回开始了。
燥热烦闷的天气,女孩穿的碎花短裙,裸露出来的肢体,永无止境的蝉鸣和奔跑过后能挤一个水桶的汗水,冰镇可乐爆发后的气泡声...
搅得人人都兵荒马乱的高考终于结束了,高叁的学生就像脱缰的野马似的把书籍和笔记撕碎,扔掉,这么做仿佛是为了庆祝自己从苦闷的学习中解脱而进行的一种仪式。
可解脱离开学习的苦海不代表也解脱了生活的苦海,人生中总有无数个漩涡,漩涡中厉鬼伸出沾满怨恨的手,将你生吞活剥。
前方等待的将会是什么,上帝只是在玩一个恶作剧,毕竟他乐意看到地上的蚂蚁痛苦时的表情。
二零零五年六月十号,周燃在经历过一场盛大的高考洗礼后,整个人紧绷起来的线总算是松断了,所以他准备舒舒服服的睡个大懒觉来补偿自己。
现在是下午一点十五分,窗帘是拉上的,整个房间都陷入了半明半暗的氛围,周燃躺在床上,正在酣睡,屋外隐约传来打斗声,是周蕴正在观看热播的电视剧,楼下偶尔有狗吠声,不知道是流浪狗还是哪个缺德的家伙把自家的狗给放了出来。
现实中的声音和梦境相互结合,融为一体,无法分清哪个是真实的,哪个只是虚幻的。
剧烈的心跳声伴随着粗重的呼吸声,周燃环顾四周,除了面前看不见尽头的楼梯外,其余的便是一片虚无。
他的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好像是一把匕首...他拿着匕首做什么?
脚步声响起,他正在一阶一阶地上楼梯,他应该是要放弃的,可除了这条楼梯外,他别无去处。
不...不是他别无去处,他其实是有的选择的,可他还是要去做这件事,他必须要这么做吗?
梦镜里他的思想和行为不受自己的控制,他或许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已,以上帝的视角注视着梦里自己的所作所为。
没什么,反正这是梦,又不是真实发生的事件。
他知道楼梯的尽头有一扇门,门后有他想要杀死的人...对,他准备了那么久的时间就是为了去杀掉那个人。
可那个人是谁?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离那扇门越来越近了。
他忽然听到了鸟叫,他抬起头,发现电线杆上有密密麻麻数不清的乌鸦,那些乌鸦全在盯着他。
他的心脏快要跳出了胸膛,一步,两步,叁步...到了!
他伸出颤抖的左手握住门把手,数到叁,就把门打开。
他调整好呼吸,一,二,叁,‘咔嚓’一声,门打开了。
周燃的瞳孔剧烈的缩着,他看见周蕴就站在门后,她一脸无辜的对他说“哥哥?”
他快速地向后退,突然间,他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他不停地滚下楼梯,直到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他摔在地上,从他的胸口喷涌而出艳丽的红,迅速地流淌过他的全身,他睁大双眼,看见他原本应该用来杀人的匕首此刻正插在他的胸口心脏的位置。
电线杆上的乌鸦早已等待多时,它们在看到鲜血涌出来的那一瞬间,就扑棱着漆黑的翅膀成群结队的朝他飞过来。
周燃倏地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额头全是冷汗,他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冷静点。
只是个梦而已,为什么会让他觉得身临其境,仿佛他真的死过了一遍,太可怕了,他以前从来都没有做过这种梦。
霎时间,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发现了一件事,刚刚在梦里听到的那声巨响好像就是从门外传来的。
突然,门外一个尖锐刺耳的尖叫声响起,只是响了连一秒都不到,就停住了。
周围安静的诡异极了,周燃来不及多想,他以最快的速度跑出房间,他一眼看到,可客厅里还是正常的,不在客厅...他跑向父母的卧室,无比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地板上全是血,蒋简宁躺在血泊中,鲜血彻底染红了她的睡衣,她的眼睛睁大着,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令她感到恐惧的事物,她的胸口心脏位置处插着一把剪刀,早就魂归西天,无能为力。
周蕴蜷缩在墙角,她的双手沾满了血,全身都在发着抖,她察觉到有人来了,抖得更厉害了。
周燃轻声地说“阿蕴...”
周蕴听到周燃的声音后便立刻爬到他的面前,她抓住他的裤管语无伦次的说“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没有想杀掉妈妈...哥,你信我...我真的没有...”
周燃明白了为什么会刚才那场梦会让他觉得那么的真实,因为那是场预言梦,只不过现实和梦境掉转了,变得支离破碎。
他会在黎明之前到来(兄妹骨科) 煎熬
周蕴趴在地上不停地在重复着这几句话,周燃感觉到有温热的泪水流到他的脸颊上,他扶起周蕴,对她说“阿蕴,你先去把自己清理干净。”
周蕴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她拼命地抱紧他,那力度好像是把他当成悬崖上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周燃拽开周蕴,他掐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抬起头,他看见她通红的双眼无助的看着自己,他忽然狠下心扇了她一个巴掌。
周蕴被周燃的那一个巴掌打的猝不及防,她的右脸火辣辣的疼着,周燃面无表情的说“你给我冷静下来。”
周蕴再次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她捂着头,绝望的说“你要我怎么冷静下来,我要怎么办啊,哥...”
周燃二话不说地拎起周蕴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拽起来,他强硬的把她摁在墙上,无比严肃的说“阿蕴,你给我听好。”
他见周蕴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又给了她一个巴掌,周蕴回过神来,捂住被打的地方,她听见周燃说“你听好了,这件事情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妈是发病了后想要用剪刀伤害你,我为了保护你,在制服她的过程中不小心意外杀死了她。”
周燃又重复了一遍“妈是我意外杀死的,与你无关,你只是个受害者。”
周蕴听明白了周燃的意思,他是要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然后把她从这件事情上摘的干干净净的。
可周蕴又怎么会允许,她用尽全部力气也扇了周燃一个耳光,血红的巴掌印出现在周燃的右脸上“我不需要你为我牺牲!”
她怎么会允许周燃为她坐牢,哪怕只是有一定几率的。
周燃捧起周蕴的脸,恳求道“阿蕴,我是你哥,你就听哥哥这一次吧,我求你了。”
随后他横抱起周蕴,周蕴挣扎着,她眼眶里的泪水流入了宽阔的大海里,她撕咬着周燃的手臂,想让他放开她,可周燃就像是没有痛觉神经一般,任她怎么折腾,都不松手。
周燃把她抱紧浴室里,毫不怜惜的扯了她沾上血的裙子,把她放进浴缸中,等热水放好了后,为她擦洗身体。
周蕴不再挣扎,她亲眼看着她身上的血被周燃细心地擦拭掉,等到她彻底清洁好了后,周燃去她的卧室里给她找了一条新裙子帮她穿戴好。
周蕴穿上裙子,如果没有看到她眼中濒临死亡的无望的话,她又是以前那个干净纯洁的少女,没有人会质疑这样的女孩会做出如此骇人的事情。
周燃抚摸着她的脸,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地吻,又顺着往下细细密密的吻,直到他的唇触碰到了周蕴的唇。
周蕴第一次尝到那么绝望的吻,她的心被这个吻凌迟着,周燃很快就立刻了她的唇,他用力地拽住周蕴的手腕,把她拖进她的卧室里,然后迅速的趁她没反应过来时把房门给反锁上。
他听见门后的周蕴在不停地怕打着门,她一边拍打着门一边大声喊“哥,你开开门啊...你不要离开我啊...”
周燃不去管周蕴对他的哀求,他决绝地转身离开了。
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周蕴不知道,她的手已经变得红肿不堪,嗓子也喊哑了,可她感受不到疼痛,她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怕打着门,用嘶哑的嗓音喊那个早已离开的人“哥哥。”仿佛周燃还站在门外,只要她不停歇地呼唤着他,他就迟早会心软,将门打开,然后温柔地抱住她,安慰她“没关系了,都已经过去了,哥哥会永远陪着你。”
你答应过我的,会永远陪着我,你为什么要说话不算数?
周蕴总觉得从自己眼睛里流出来的不是泪水,而是从她心脏里刀剜出来的血水,染红了她的视线,躺在地上的为什么是蒋简宁,死的人为什么不是她周蕴?
可是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时间不可能回到那个瞬间,蒋简宁还没死去的那个瞬间。
周蕴被绝望包裹住全身,它渗透到她的血肉里,正在一点一滴的蚕食着她。
楼下突然传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周蕴停下拍门的手,她缓缓地蹲下身,像只刺猬一样将自己蜷缩着一团。
他会在黎明之前到来(兄妹骨科) 清白
过了一会儿后出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接着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听起来有好几个人,周蕴听到有一个响亮的男声在说“你再来说一遍案发过程,你是怎么在抢夺凶器的时候意外将你母亲刺死的?”
那个男人说完话后紧接着一道温润的男生响起,周蕴听的真真切切,那是她刚才渴望听到但现在却是最不想听见的声音,她捂着耳朵,试图掩耳盗铃,可周燃的声音还是从她的指缝漏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听见周燃的声音在说“我当时看见...拿着一把剪刀...她挥着手中的剪刀冲向...我为了保护她.....我的手用力地握住剪刀想要....结果不小心.....她就那么倒在了地上。”他的语气是如此的冷静和真诚。
因为隔着一堵墙,再加上周燃的声音不是很大,所以周蕴有很多地方都没有听清楚,不过她能肯定的是,周燃在对着那些警察说谎,目的是为了保护她,他把她的罪名摘除,扛在了自己身上,杀了人的她现在变成了无辜的受害者,原本毫无关联的人变成了杀人犯,他们兄妹二人的身份互相调换了。
随后,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接着,她听到了一个鬼哭狼嚎的叫喊,是周梁荣的声音,他正在大喊着蒋简宁的名字。
周梁荣的哭声是那么的凄厉,让听到他哭声的人活生生的也想跟着他一起掉眼泪,他悲痛欲绝的喊着“简宁,你醒醒,我们说好的要好好过一辈子!”
突然间,周梁荣的哭喊消失了,接着,几个连串响亮的巴掌声响起,还有人摔倒的声音,最开始的那个男声响起“快!你们几个,快把他们拉开!”
周梁荣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这个畜生!老子就应该在你刚出生的时候把你掐死,你还她的命来!”
周蕴再也忍受不住,她发疯似的用头去门,门发出巨大的声响,过了一分钟后,周蕴卧室的门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高大的男性,穿着警服,剃着平头,他看见周蕴后愣了一下,接着问“你就是他的妹妹?”这个他指的当然是周燃。
周燃强忍着痛一瘸一拐地走到周蕴面前,对那个警察说“我妹妹受了很大的刺激,她的神智暂时还不太清醒,你们不要为难她。”
周蕴看着周燃,他的脸已经肿的不成样子,全然看不见他以前那张帅气阳光的脸,他的嘴角和眼睛也有淤青,还有,他刚才走路时怪异的姿势。
这原本该是她的惩罚,可周燃却代替她承担了下来。
他将污泥和浊水全部泼向自己,护她一身清白。
周蕴拼命的摇着头,她刚想开口,就被周燃牢牢的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指甲掐进她的肉里,这是他在示意她别说话。
周蕴垂下头,把想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她觉得,她好像早已死去多时,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她在地狱中看到的幻影,现实中其实是她死掉了,蒋简宁活了下来。
所以是她一个人背负着乱伦的代价下了地狱,而周燃还好好地跟周梁荣和蒋简宁一起生活着。
要是真的如此,该有多好啊,明明该受到惩罚的人是她。
两个警察把蒋简宁的尸体抬到担架上,用白布把她的身体给全部遮住,然后抬着担架下了楼,周梁荣也跟随着一起离开了。
整座房子里只剩下了叁个人,蹲在地上的周蕴,旁边一直在安慰着她的周燃,还有一个人就是那个声音响亮身材高大威猛的警察,他光是站在原地不动都有一股强悍的震慑力,能够让人胆战心惊的屈服于他。
那个警察看起来已经有一定的年龄和阅历,应该是警局职位比较高的人,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一对兄妹,面无表情的对他们说“还有些调查没完成,你们还需要去警局一趟。”
周燃冷眼看着他“让我再去警局取证可以,别带上我妹妹。”
警察冷静的对周燃说“你妹妹也要去。”
周燃略有些激动地说“你难道还想让她再经历一次失去母亲的感觉?”
很快的,他又平复好心情说“警官,我妹妹的心理本来就脆弱,再加上她又亲眼目睹了母亲的死亡,她现在都已经快崩溃了,我不想失去了自己的母亲后又再失去妹妹,那样子我也会发疯的,您难道想要看到我们家家破人亡吗?”
警察鹰隼般的双眼犀利的打量着周燃,周燃回视着他,丝毫没有露怯,最终警察松开口“那就你跟着我去警局。”
周燃没有打理警察,他轻柔地摸了摸周蕴的头发,对她说“你好好地照顾自己,哥哥很快就会回来。”
他抛给周蕴一个承诺后,就跟着那个警察离开了家。
他会在黎明之前到来(兄妹骨科) 释放
他们走下楼,警察先上了警车,随后挥手示意周燃也上来。
周燃打开后座的车门,然后坐了上去,接着系好了安全带。
警察发动警车,开始开车前往警局,他往后视镜中瞥了眼周燃,那家伙从跑到警局自首时就是一副镇静冷漠的表情,无论是他说话的语调还是组织出来的语言,都全然不像是一个刚杀死自己母亲的反应,他的表现实在是太淡定了,跟他的妹妹的情况完全相反。
虽然说男性和女性的承受能力有所差别,可怎么着也不该是这样的。
周燃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有几只麻雀从半空中飞快地掠过他的视线范围内,湛蓝清澈的无垠天空中,浮云和太阳交相辉映,形成一幅名叫‘自由’的画作。
他多么想像这几只麻雀一样,从车里逃跑,飞向窗外,飞到他心心念念的人身边。
警察突然对他说“你今年多少岁了?”
周燃老老实实的回答“十八岁。”
警察嗤笑一声“呦,刚好能完全承担刑事责任。”
周燃依旧看向窗外,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后警察又问道“你妹妹多少岁了?”
周燃垂下眼帘,平静的说“她今年十七。”
警察继续追问“你们兄妹是亲生的吗?”
“同父同母。”
警察倏忽地转移了话题“十八岁应该今年刚刚高考完吧。”
“对。”
“大好前程...”警察叹了一口气“可惜发生了这种事。”
周燃觉得这警察真善变,上一分钟还在讽刺他十八岁杀人正好可以负刑事责任,下一刻就为他的遭遇而惋惜。
周燃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警察又问他“你母亲得神病多长时间了?”
周燃思忖道“将近一年。”
警察对他说“我在警局干了整整八年,神病人伤人和杀人事件也见过不少回,印象最深的就是四年前,有个女神病人把自己刚出生叁个月的孩子肢解了,我们当初去调查的时候,其中我的一个同事看到枕头底下婴儿的脑袋直接吐了出来,太他妈的有冲击性了。”
他接着颇有些感慨的说“看到小孩的尸体和看到成年人的感受真是完全不同。”
“不过话说回来,神病人的攻击力实在是太强大了,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神病人,发起病来,可能就是连两个男性都招架不住。”
周燃觉得警察说的这句话是话里有话,可究竟他真正想要传达给他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警察微微地转头看了一眼周燃,对他说“像你这种情况,不一定会坐牢的。”
周燃听到这句话后没有任何反应,警察也没再多说些什么。
车子开了大约十分钟后就顺利到达了警局,警察带着他去了审讯室。
审讯室被一块巨大的玻璃隔档开,一张铁皮桌子上有一盏打开了的台灯,发出微弱暗淡的灯光,桌子旁有两张办公椅,下方放着比那张铁皮桌子还小一倍的原木桌子,还有一张配套的原木椅。
审讯室的墙壁上用红笔写着刺眼的八个大字“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下面还有补充了一行小字“浪子回头金不换 回头是岸”
整个审讯室都充满着肃穆,压抑的氛围。
警察叫周燃坐到那张原木椅上,然后他上前坐到了办公椅上。
警察先是拿出水杯来,喝了几口水,然后他就这样沉默着,过了一会儿后周燃看到玻璃窗外有另一个警察出现,那个警察打开电脑后,审讯室里的警察清了下嗓子便开始审讯周燃。
说是审讯,其实不过是让周燃再次重复说一遍他是如何失手杀死蒋简宁的。
一遍又一遍,再一遍...打乱顺序后再来一遍...
铁皮桌子上台灯发出的光芒是明亮的希冀,坐在椅子上喋喋不休的警察就是在深渊中的引路人,他引导着罪孽深重的犯人们,只告诉他们一句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可周燃并不想离开深渊,也不愿成佛,他只是面无表情的,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谎话,说着他早就心编织好,天衣无缝的谎言。
怎么会有人知道,他做这一切全都是为了将那个人护在身后,让别人看不见她,无从得知这件事的真相。
真相被他放进一个密封的盒子里,直到这个盒子变得锈迹斑斑,布满呛人的灰尘,也不会有人打开它。
警察喝了一口水,继续重复着早已说过上百回的话“你听见尖叫声的时候正在做什么?”
周燃因为连续不断的说话,再加上长时间滴水未进,声音已经变得十分的沙哑“我当时正在睡觉,听到尖叫声就立刻醒了过来。”
警察接着问“你跑到现场的时候看到了什么样的情况?”
周燃觉得自己体内的力正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被一点一滴的蒸干,他的耳朵里仿佛有无数只蝉和苍蝇的叫声交织在一起,扰的他头痛欲裂。
虽然现在还没有进入夏天最燥热的时候,但他待在这么一个封闭的房间里这么长时间,还要浑身警惕的和警察进行着周旋,他整个人都处在于崩溃的边缘。
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是置身于无边的炼狱火海中,时间对他来说是如此的煎熬,像是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不对...或许比一个世纪还要更加的漫长。
他将指甲掐到大拇指的指缝肉里,用力地掐,狠狠地掐,十指连心,他疼的弯起腰,额头涔涔地冒出冷汗,他不能够让自己放松警惕,疼痛能够让他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继续面对和警察的对峙。
周燃整理好思绪,对警察说“我看见我母亲正手握剪刀,把我妹妹堵到墙角,我妹妹吓得脸煞白,伸出手想要推开我母亲。”
他再一次重复着说过早就数不清多少遍的话,一字一句,完完整整的又复制了一遍。
没完没了的一问一答,枯燥乏味到了极致,如果有人对着他最讨厌吃的东西吃上一百次,他就会明白周燃现在的感受。
让他再继续坚持下去,这场酷刑迟早会结束的。
警察在下午五点四十分钟的时候大发慈悲的放过了他,这场将近了四个小时的审问终于拉下了帷幕,周燃从喉咙里发出让他觉得陌生又难听的声音“警官,能给我点水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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