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女的条件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苏苏小毛球
曼殊正不知怎么回答,陆韧却说:“这是我们总经理办公室的苏秘书。我们苍穹今年牵线了十几家资方,如果您觉得合适,都可以去商业银行。”
高长康并没接话,只说:“我正不知道孩子上学要备哪些东西呢。这样,哪天苏秘书你陪我太太和儿子去挑一挑,晚上我请你们吃顿饭好了。”
陆韧带曼殊,只是有个话头,筹码早就准备好了。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过了一会儿便有其他人找上来,陆韧识趣地带着曼殊走开了。
陆韧对曼殊满意地一笑:“苏秘书,接下来就靠你了啊。”
“我原来只是个秘书啊。”曼殊嘟嘟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我还以为……”
“是陆太太?”陆韧接了她的话,盯着她的眼睛。那好看的眸子在灯光下显得越发情意浓浓。
他将她拥入怀中:“总有一天,曼殊。总有一天。”
该做的工作都做完了,两个人走到宴会厅外的露台上喝酒。正是合适的氛围,陆韧便敞开心怀,说起自己的母亲。陆韧从没这么健谈过,他谈及小时候母亲怎么教他画画,给他亲手织小毡帽,夏天傍晚时带着他在楼下散步纳凉。又谈及她是怎么狠心仍下他走的,那时他还不到十岁。他求了父亲多少遍,父亲也不愿意告诉他母亲在哪里。他于是离家出走,走了不知道多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掉到了灌木丛里,浑身都是树枝刮的皮肉伤。
“我以为我就要死了。后来父亲把我找回去,我突然有了一个新妈妈。我想,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完,他像个小孩般倒在曼殊怀里。曼殊轻柔地抚摸他的脸,也不逗弄他,只说:“你还会再见到她的。”
这一夜,月朗星稀,四下无人。他在她的香气里闭上眼睛,好像又回到了记忆里的日子,只是这次,他不会再让她走了。
渣女的条件 13.这个女人就在你家里?
小暑这天,陆太太开了一瓶94年的勒桦招待贵客——唐宛和他爸爸唐盛明。唐爸爸六十出头的年纪,头发已经全白了,席间一直手不离烟。陆太太再不喜欢,也丝毫不敢显露出半分,只背过身去叫佣人把门窗打开,把几个孩子都叫到书房去写字,别在客厅里待着。
“我也知道你们制造业近几年来日子不好过,但骆驼再瘦,也比马大。”唐盛明掐了烟头,拧在陆太太静心准备的京烧陶瓷碗里,“五个亿的低息贷款,老高够意思了。”
陆爸爸要他再喝一杯:“是是是。都是您给的面子。等到新城的工厂竣工,又是多少岗位。到时候多多宣传,也是您面上有光。”
唐盛明点头:“可别再亏个四五亿,叫我过不去啊。”
陆爸爸面上沉着,只与唐盛明继续说这些场面话,使眼色让陆韧说几句。陆韧便又恭恭敬敬给唐爸爸点烟,讲了讲投资公司的生意。
“行了,左手倒右手的生意,哪有赔的?你爸也算是看重你,现在的孩子,一上任就接个几千万的负债都算运气好的。老爷子的意思?”
唐盛明说的老爷子是陆韧的爷爷。当年陆家发迹都是靠的他,所以陆爸爸才敢在外面吊儿郎当花天酒地。后来工厂年年亏损,反倒是投资的几个公司赚了不少,陆韧的爷爷才退了休把事务都一并交给陆韧的爸爸。爷爷看不惯他爸这些老婆,便一个人在厂区附近住,偶尔上车间捣鼓些技术问题。
“是,我们老爷子就是疼陆韧,毕竟看着长大的。”陆爸爸说这话的时候,陆太太脸上难看得很,但没有办法,自己的孩子都还太小。
唐盛明满意地点点头:“我们家宛儿要嫁的可不能差了。”
“爸爸,说什么呢。”
唐宛这样说着的时候,陆爸爸又使了个颜色给陆韧,陆韧没动,唐盛明都看到了。
“我看今天也不早了。宛儿,跟爸爸回家。”
唐宛没料到这么快就要走,但也只得照做。陆家人毕恭毕敬地把唐盛明送到门口,司机早已经等在那儿了。陆韧和唐宛走在后面。趁前面的大人还在聊着,唐宛拉住陆韧的衣袖。
“陆韧,你待我是不是真心的?”
他停下步子,并没有回答。
“不是你说的,各玩各的吗?”
唐宛愣了一下。
“和这个女人吗?”她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
是陆韧和曼殊相识的那一天,他抱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她从台上下来的照片。
“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我在那里。”她淡淡地说,“都告诉你吧。你没有回复我,但我还是去了。后来有记者要写东西,都是我拦下来的。”
“你就这么喜欢赴不受邀的约吗?”
“陆韧,”唐宛有些生气,“你不该先谢谢我吗?你跟我谈婚论嫁,却背着我跟这个女人不清不楚?”
她声音有些大,唐爸爸转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
陆太太急忙解围:“小情侣吵吵闹闹也是常有的。对了,我让孩子们把家里做的点心都拿来给小宛带回家去吃吧。刚刚小宛不是说喜欢吗?”
她对屋里拾东西的佣人说:“叫厨房把东西包起来,让小苏领着孩子们去取。”
陆韧一听,才知道曼殊也在家里。刚刚那张照片虽然模糊,但唐宛是什么人,难道看到人她认不出来?
“我去带弟弟们下来。”陆韧转身要走,却被父亲拦住了:“站住,小宛还在这儿,跑什么跑。”
陆韧眼见二楼走廊的灯亮了,想是曼殊去到书房领两个弟弟。透过窗户,他瞥见保姆端着包好的点心,走到楼梯口等着曼殊。
唐宛挽过他的手,低声说:“怎么了?难道这个女人就在你家里?”
陆韧正慌张,曼殊却正领两个弟弟走了出来。暑气正盛的季节,夜色也显得温柔许多。曼殊穿件黄底白花的女士衬衫,一条墨绿色百褶坠质长裙,笑意盈盈,躬着身怕两个小孩摔着。陆韧瞟了一眼唐宛,她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似的,仍是大方得体地挽着自己的手臂。
“姐姐带回家吃吧。”两个小男孩递来点心。
唐宛接过,弯腰问道:“这个小姐姐是谁呀?”
曼殊见了,怕是唐宛知道了她的身份,说:“小恒小垣,这是大哥的新娘哦,快跟她说呀。”
两个小孩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新娘这个词非常有意思,捂嘴笑起来,唐宛也笑了。
曼殊礼貌地说:“您就是唐小姐吧?听过您在人民音乐厅的演奏,年纪轻轻就这么有艺术造诣,真是厉害。”
“哪里,倒是苏小姐,国外的高材生是吧?哪里留学回来的呢?”
曼殊就知道她已经知道了。
唐宛接着说:“现在弄虚作假的人太多,能找到你这样一个可靠的,真是让人放心。”
她又浅浅一笑,对陆韧亲昵地咬耳朵。曼殊只当没看见,和两个小孩子说话去了。
陆韧的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她。她和孩子说话的样子让他觉得想要一个自己的家庭,但他又明白,自己和曼殊也许永远只能是遮遮掩掩的关系。
他觉得对不起她。
唐宛在他耳边说话,声音酥软,掺了蜜般:“是个美人,养在暗处可惜了。”
说罢,唐宛又恢复了那副温柔可人的模样。
陆韧看了她一眼,心里一紧。
唐宛提着点心走到了副驾驶座旁,唐盛明给她开门,叮咛她系好安全带。
曼殊抬眼看时,恍惚间又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坐爸爸的车去亲戚家走动的情形。她也曾是这样坐在副驾驶座上,总是要等爸爸提醒才想起要系安全带。只是此时此刻,曼殊的爸爸还在监狱里服刑。当年审判书下来的时候,曼殊扶着妈妈走到法院外,那辆车最后一次载了她们,之后便被走了。冬天,妈妈半夜突然犯了病,曼殊打不到车,小区太老了,路口停的几辆叁轮把路得死死的,她只好背着妈妈到路口。她常常想,要是爸爸在就好了。
陆太太和车里的人打招呼,送走了贵客。车渐渐消失在林荫道上,她就突然变了脸,为刚刚饭桌上听到的话和陆爸爸生起气来,立马把孩子们叫到跟前,要指着他们骂他们的爸爸。两个人连带着两个孩子吵吵闹闹地进了屋,剩曼殊和陆韧站在原地。
“不知道你也在这儿。”陆韧说。
曼殊做出一副不认识他的表情:“陆先生有什么事找我吗?没有的话我上楼了。”
她转身走了,陆韧跟上去。她像是要和他演一场完整的戏,却在抬腿上楼时掀起裙边,露出一截白玉似的大腿。
她转过头来,朝他轻佻一笑。
潮湿的储物间,暑气在夜色里散得干干净净,只留两具躯体干涸,渴求情欲滋润。隐蔽的黑暗里,他尽情享受她的身体。越是背着偷偷摸摸越是尽兴。在他的指尖,她的饱满汁液犹浸透了重新盛放的娇蕊。
暖流之中,娇躯之上,他在一阵阵碰撞中情不自禁,贪欢难返。
渣女的条件 14.翻案
这天下午,诚武术学校的两个小孩子正扎着马步,老师在一旁踱步,目光严厉地盯着他们。他很年轻,洗得发白的道服上刺的名字已经看不大清楚,系着一条黑腰带,身材不算太高,但非常结实,是常年习武的结果。
“腰板挺直!”他伸手在一个小孩的背后迅速地点拨了一下,那孩子便吓得作出要哭的表情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地从眉毛上往下掉。
“沉老师,不扎了行吗?”小孩带着哭腔。
沉冬青没有心软,看了看墙上的钟:“再坚持两分钟就好了。”
石英钟的旁边贴着沉冬青的十年前参加国际比赛的照片和证书。旁边是他堂哥的,在旁边是他爸爸的。道场入口对着的墙上挂了“质实刚健、百折不挠”八个大字。墙角另站着五六个年纪相仿的小朋友,都乖乖地跪地坐着。
过了一会儿,门口接待家长孩子的女老师跑了进来,她在这里管财务、后勤,小孩擦伤跌打了也都是她领着去旁边的小医务室擦药。女老师心急火燎,跳上了垫子,对冬青说道:“沉老师,他们说你们家那栋楼有人砸门,叫你快回去看看。”
冬青不紧不慢地叫两个正在扎马步的小孩休息,几句话跟孩子们交代了回去要练习的内容,就解散了。他换了衣服,澡也没来得及洗就往家跑。冬青倒是不担心自己家砸门,但曼殊就住隔壁,上一次还有人找上门来要钱。这些人被冬青打回去过一次,第二次他们带了家伙来,他看招架不住,就让曼殊躲在里面,报了警,屁事不管用。担惊受怕了一夜,第二天人走了,曼殊说借到钱还了,就再也没见这行人来过。
他到了楼下,就看见一些邻居站在门口指指点点,知道不是来追债的,放了些心,往楼道里走。还没进去就听见一个女人尖利的叫喊声。
“骂得就是你这个贱货!几百块钱一次啊?敢到我头上撒野?”
骂得极其难听。
冬青跑上楼,曼殊被一个男人揪着头发在地上踢。一旁的女人挺着五六个月的孕肚一边骂一边指挥。冬青想也不想就往那男人脸上一拳打过去,把蜷在地上的曼殊抱起来。她已经吓得全身发抖,手护在头上,缩成一团,脸上全是泪痕。头发也被揪得乱七八糟。
冬青对她说:“曼殊别怕,我在这儿呢。”但旁边的女人趁他不注意,狠狠地往他背上踢了一脚。
冬青护着曼殊,转过身来,也不还手:“我不打女人,有种叫你男人来跟我单挑。”
那女人看到他这幅样子,往后退了一步,继续叫嚷:“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冬青有气无处使,也不知道怎么回话,只把曼殊护在怀里,不理会她。
“看你这么护着她,你不知道吧?她来勾引我男人的时候,骚得你都不认识!”她一边说着,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怼到冬青脸上。照片里看不大清曼殊的脸,但那身形他确实是认识的。冬青一看,猛地转过头来。她在镜头里一丝不挂,被一个男人猥亵着。冬青第一次感觉到这么恶心。
曼殊挣扎着要把那手机夺过来,女人倏地抽回了手,继续骂道:“敢做就敢当。我看你也别护着了,她都给人操过多少次了,怕是已经给操烂了!”
冬青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想拉着曼殊回家。
她在他怀里,两行泪哗地往下掉,忽地抬起一张脸,有了狠戾神色,惨白得吓人。她张嘴说话,那声音仿佛不是她的:“我是不干净,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怕干净不到哪里去。”
那女人听了,扬手就要往她身上打,被冬青拦住了。女人哭天抢地,直骂她不要脸,又让旁边的男人来。冬青动作快,已经背着曼殊回了屋,锁了门。那女人还在外面骂,整个楼道都听得见。两人在屋内沉默着,只看着阳台上的光由橙变暗,斜斜地将屋内器物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
过了很久,外面的人终于走了,屋里的人却像雕像一样矗立不动。曼殊脸色灰白,全没有了神。而冬青呢,他站在那里,脑海中却一下又一下地闪过刚刚看到的照片,不知道怎么去思考发生的一切。
“走吧。”曼殊低声说。
冬青转身望了她一眼,她背着光,头发蓬乱地散在肩头,一瞬间竟显得如此陌生。他又想起那年冬天的一个夜里,她跑过来告诉他,借到钱了,并且保证以后都不会让他担心。从那时起,她眼里的神采就慢慢开始变了,像是一株植物生长在黑暗里,渐渐发出腐烂的气味。这腐烂并不是迅速培养起来的,而是一天天,在一个个潮湿的雨天逐渐使人发觉。
冬青什么也不能做。他即使有千愁万绪,到了嘴边却只有一句,别怕,我在这里。
“我陪你。”冬青说。
“我要去医院看我妈妈了,你走吧。”
他见她沉默不语。两人之间无话可说。夕阳又落得更沉了。
冬青开门出去了。门关上的瞬间,曼殊小声抽泣起来。窗外,路灯不知什么时候都亮了起来,楼下是自行车的铃铛声,来来往往。她的眼前忽明忽暗,像是有什么在闪烁,睁开眼,只是些调皮孩子在楼下用手电筒照亮了附近的楼房,偶尔从窗户射进屋里来。曼殊才想起没有关窗,走到窗边拢过窗叶来。
她略一停住,往下一望,油绿的乔木层层迭迭,枝叶之间,停留着两叁只麻雀。扑棱一声,迎着晚风飞走了。
曼殊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往下望了太久。
她拾东西去医院,路上,中介公司打来电话。
“苏老师,我们到家长反馈,对您最近的工作表现不是特别满意。从明天开始您不用去了。”
这天晚上,昆月画廊举办了夏季画展。唐宛在陆韧的西装口袋里发现了个戒指盒子。是枚订婚戒指。
窗外雨下得很大,淅淅沥沥让人心烦意乱。屋里太潮,陆韧打了几次火都没把手里的烟点着。最终,金属盒子啪嗒一声合上,他将它扔到了沙发缝隙里。
办公室里还坐着一个人,是他父亲。他兀自抽着一根烟,翘着腿似乎是看向窗外,眼神却时不时地瞟向陆韧。
桌上是一本未摊开的稿件,已经排版好了,页眉上看得出来是叁个月前就该出版的刊物。稿件中间是几张类似的照片——陆韧抱着个不入流的女人,配上了诸如“风流竞标”之类的文字,同时少不了对这个陆家被藏起来的长子的各种讨论。如果只是这些内容就罢了,稿件深挖了照片里女人的故事。四年前,本地一个普通家庭被查出在英国有几处价格不菲的豪宅,其中最贵的一份是在hampstead的别墅,单是这一份就超过叁千万。原来这家男人开了家外贸公司,表面上只是做一些边边角角的小企业产品出口服务,但他通过伪造经营账目长期洗钱,最后被判了十年,罚款五百多万。照片上的这个女人就是当年这个案件被告人的女儿。东窗事发之后,她就一直在做皮肉生意。稿件上写得清清楚楚,“父女两个挣的钱都不干净”。这种事一旦曝光,倒霉的就不只是陆韧一个人了。
唐宛有一个记者朋友,受她委托把这篇报道按了下来。后来有几家媒体捕风捉影,也都是唐宛出手摆平的。昨天晚上,她把这些未发出的稿件交给了陆太太,陆太太认出了照片里的人,连夜就把曼殊解雇了,嘴里还直骂晦气,嚷嚷着要带全家人去医院检查,闹了一夜,第二天又厚着脸皮去求唐宛把这件事交给自己家处理。
陆爸爸来意很清楚,就是要陆韧再也别和这个女人有半分瓜葛。明里暗里都不行。
“不要跟我谈条件。你自己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陆爸爸说。
“报道上写……不一定是事实。”陆韧淡淡地说。
“哪个字不是事实?白纸黑字明明白白,我去翻过当年的新闻,你还敢跟我吵?”
“爸,你知道这种外贸公司洗钱通常都是为谁洗的,搞不好就只是她爸当了个替死鬼,还有翻案的可能。”陆韧说话气势越来越弱,低得似乎听不见了。
陆爸爸沉默了一会,只顾抽烟。陆韧在想他是不是会回心转意。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近乎抽打在玻璃窗上。陆韧盯着玻璃上的水流,只听见父亲低声说道:“我当然知道是为谁洗。”
陆韧一惊。
“你如果不是想引火上身,就不要想翻案这件事。”
整个梅雨期,曼殊账上只进不出。最后一笔还是幼教中介结的,一万多,在医院结完帐就没了。陆韧像是人间蒸发了。不对,陆韧并没有人间蒸发,一个月前,他和唐宛订婚的消息见报了。曼殊在手机上看到了消息,婚礼定在八月。
她又还不上钱了。二手卖了陆韧给她买过的东西,算算勉强可以撑一两个月。本来耳环也要卖的,对方说虽然品相不错,但一支耳环的吊坠上少了一颗钻,不保值了,她就没卖,留了下来。她躺在家里的单人床上,趁着床头的月光轻轻抚摸这支耳环,掐了丝的水滴形吊坠上盈盈覆着五颗宝石,有一颗掉了。她便想起他埋在她肩头的喘息声。陆韧的眼睛像是染了墨一样深邃,情意浓浓,要把她吞掉似的。她想起他的手,他的指节,他抚摸自己时湿哒哒的吻。说来奇怪,陆韧不用香水,她却很喜欢闻他,那味道像是海浪又像是燃烧过后的木头,让她心安。
那坠子在掌心冰冰凉凉,引她不知为何哭了起来。
渣女的条件 15.没有退路*
这天傍晚闷热难当,曼殊骑车去医院。半路上却下起了暴雨,把她整个人淋透了。她不得已掉头回家换衣服,路上骑得急,突然迎面撞来一辆车。惊悸之下,她往旁边一扭车头,撞到路边的绿化带上。一时间,膝盖上豁开一条血淋淋的口子,她站不起来,只勉强扶着车想要坐稳。
曼殊在雨里喘气,顾不得体面,脱了外套将膝盖简单包了,止不住血。坐了两分钟,身上已经淋得拧得出水来,混着血和泥沙成股在小腿上流,她扶着车勉强站着,想要往前走,又踉跄着跌了下来。
不远处的黑色轿车突然下来一个撑伞的男人。瘦高身材,步履极快,几乎是跑着过来。但他走到她近处又放慢了步子,像是在犹豫。
她抬起头,认出他来。
八月办婚礼。
心里像是被一双手揪住,喘不过气来一般压抑。冷雨劈头盖脸,身上心头没一处不是冰凉的。曼殊挣扎着起身,转过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既然选择了一刀两断,这又是何必。
一瞬间,他拉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护在怀里。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眉眼。身体的温度,指尖的触感,她全都了然于心。
“曼殊。是我对不起你。”
话未说完,她搂着他的脖子往他怀里一扑,积攒了多久的委屈一并爆发。她湿漉漉的棕色长发打湿了他的领口,那张哭泣的脸如此冰凉,泪水却滚烫。
为什么现在才来。她想问却问不出口。
她哭了很久,陆韧把她单手紧紧地抱在怀里,不知愧疚和想念哪一个更重。
察觉到她哭累了,他把伞一丢,将她熟练地环腰抱起,扛回了车上后座。他又冒着雨从后车厢翻出一张毛毯盖在她身上,在她额头上极其温柔地一吻:“乖,擦干别感冒。”
他驱车把她带回家。复又将她抱上楼,才发现她的膝盖已经破了,慌忙翻箱倒柜找了些擦伤喷雾和棉布,要她坐在沙发上不动弹。
她看着他眉头紧锁、小心翼翼地将膝盖上破开的地方擦拭干净。毕竟是新伤口,碰到还是会疼。她叫出声来。
“疼?”他抬头看她,像是犯了错,额头都渗出一层汗。
曼殊摇摇头,只是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这张脸放在哪里都是能让人着迷的俊朗,为什么偏偏要对她这么好?
他将她的伤包扎好了,又将她环腰抱起。曼殊以为他又不老实了,轻轻在他胸口上一捶:“我难受得很,别碰我。”
他只将她箍得更紧,轻声说:“急什么,帮你擦身体。”
他推开浴室的门,将她放在浴缸里,试了试水温,问她:“烫不烫。”
“冷。”她打了个寒颤。
陆韧又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像是宽慰她。她身下的水渐渐暖了,水汽也冒上来了,将浴室的小空间弄得潮湿难当。
陆韧将一双手放在她肩上,要为她脱去上衣,她打开了他的手。看她的身体看了多少遍了从没厌过,特别是在这样的时刻。女人浑身湿漉漉,像莱顿画里的水宁芙,脸上笼着一丝似有似无的娇媚羞怯。
他为什么抛下她,为什么要订婚,这些事情一句解释也没有。曼殊想起来还是生气,只说:”你转过身去。”
他只得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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