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始于1979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杨千意
自我们决定逃离时,她问我去哪里,我只说了“深圳”后,从此我再没有关心过这件事,应该说,自我和她好上以后,所有事情都是她在办,连工资都是她帮我领走放起来了,我对她是很放心的。没什么可失去,也就没什么需要担心,我生活得很惬意,有了梁凤书,就像有了全能管家,而且是可以让我非常快乐的漂亮管家。
在我的心里,钱是非常重要的,穷苦人出生,从山村到城里,山村哪怕掏一根红薯也能填饱肚子,城里却不行,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钱,对钱这个事情,我是最重视的,像生命一样重要。也曾那么想过,要是梁凤书拿着我的钱跑了,就像我拿着肖玲玲的钱跑了一样,我又会被打回原型—流浪的野狗,仔细再一想,梁凤书跟其他人不一样,一来我每月就那么点工资,除掉吃饭以及日常开销,也剩不下几个钱,再者,是我把她从女孩变成了女人,当然,也是她把我从男孩变成了男人。
世道浑浊,用陶春兰的话说:“人心隔肚皮,谁也不能信。”可是我相信梁凤书。
一夜舍不得睡,看一会儿书,又看一会儿她给我买的电子表。
东方的天空刚刚露出一道白色的亮边,我们的摩托车已经飞驰在去往深圳的路上,我紧紧的抱着她的腰,激动万分,在清凉的风中,一直向南飞。
一九九七年六月,离香港回归还有不到一个月,我终于到达了离家时选定的目的地,在梁凤书的谋划下,一切都很顺利,所有证件齐全,我们携手并肩、无所畏惧的走在深圳的街头,我激情豪迈的唱起来:“一九七九年,那是一个春天,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
一九七九年春天来到这个世界的我,历经山村十六年贫穷,历经一年野狗般的生活,享受了半年爱情的滋养,终于到达老人画的这个圈里了,怎能不高兴万分?这里是改革开放的最前沿,是带着全国人民奔向富裕的火车头,人生的第一个愿望实现了。
看着兴奋无比的我,梁凤书也显得开心无比,她说:“应该唱《走进新时达》,我们走进了我们的新时代。”
满大街都放着《走进新时代》,还有另一首《东方之珠》,香港即将回归的喜悦塞满了整个城市。
在一家旅馆住下来,我看到梁凤书的脸上洋溢着从来没有的光,她终于是自由了,虽然一路骑摩托车让她有些疲倦。我们兴奋的紧紧搂在一起,迫不及待的好一番折腾,完事后,四仰八叉的躺着,无比舒坦,洗澡时,她说:“麦子,我们先什么也不想,好好的玩上一段时间,等香港回归以后,再做打算。”
我依然是露出穷苦人的相来:“钱够吗?”其实,就算钱不够,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不用担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听着她非常自信的话,我仿佛看到诸葛孔明再世,运筹帷幄之间、决胜千里之外。
终于折腾饿了,下楼去吃饭时,摩托车不见了,梁凤书依然是潇洒的说道:“不要啦,就当是送给深圳的见面礼了,以后我们不骑摩托车,等有钱了买汽车。”她总是比我大气,她是英姿飒爽的女豪杰。
楼更高,车更多,这是我尽周折到达深圳的感觉。
从银行出来,她把带的一笔“巨款”存进银行,用的是我的身份证,于是,我有了第一个银行账户,看着上面的数字,我激动万分,那些钱够我在山村里建好几座房子。那时的银行系统不像现在,只要账户上有钱,走遍天下都能取。跨区域汇兑需要几道手续,我们是逃出来的,所有的现金都是梁凤书贴身带出来,我无法想象她有过怎样的准备过程,在逃出来以前,她把那些现金都放在何处,当然,我似乎是不用担心的,她总是能把事情做得如此完美。
我盯着一串数字没看几秒钟,她拿过存在放在她的包里,温柔的说:“麦子,这是我们共同的钱,名字是存在你账户上,可是这存折得我放着。”
突然想起,肖玲玲和我也曾有一笔共同的钱,但是我独自带着跑了,尽管这样想,我能确定梁凤书不会带着我们的钱跑了。
她见我有些发愣,一定是看出我这个穷小子的小心眼了,低声问道:“不放心吗?”她拍拍前面的小背包:“放心吧,谁也夺不去。”
我很怕伤了她的心,我是明白她苦楚的人,只是我们从不说她心里那些悲凉,她明白我明白她,所以不用说。如果我怀疑她会拿着钱跑了,她该多伤心啊!听她并无此意,我马上说:“凤书,等我们要用钱时,能取出来吗?”
她又开心的笑起来,而我是故意那样说的,那样说了她会开心,我这个会算命看相的人,好像天然就能看透人的心思,那时的我虽然对外面的世界还很懵懂,可察言观色的本事已经不容小觑。自小就是看着旁人脸色长大的人,能不知道吗?
在她笑的时候,我已经明白过来为什么存我的名字,她是担心被家里查到,依然担心问道:“你家里一定能知道是和我跑了,存我的名字钱就安全吗?”
“放心吧,她们没有权利调查你,再说了,我给家里留了一封长长的信,他们看了会明白的。”
我没有继续问下去,不知道她给家里留下一封怎样的信,我想,怎样的信也无法让家里原谅她的,她现在“众叛亲离”后只有我了,突然觉得自己那么重要,我以后必须得对她好。不禁回想当初,肖玲玲就没有有这个勇气,她比我还小。
梁凤书脸上看不到丝毫忧愁,就像获得了新生。
天那么热,我们好像有无穷的能量玩耍,这个城市让我们看不够。
随意的坐上一辆公交车,一直坐到底,再坐回到出发的地方,再上另一辆车,还是如此。我已经不晕车了,一双眼睛觉得都不够用,世界如此繁华,我要在繁华中寻找到自己扎根下去的地方,而繁华好像不认识我。
城市那么大,人那么多,我那么小,像大海里的鱼虾,我和梁凤书不能相忘江湖,我们要相濡以沫。
在工厂,她是得天独厚的当地人,她是那片海里能翻起一些浪花的鱼,可是她为了我这只小虾米,我们一起来到一片陌生地,她和我一样成为身在异乡的求索者,我们自由了,可是我们变得更渺小。
她在笑,我能看见她心里的泪,她坚强得像一座山,她的手在我手里显得很柔软,我却依然是一个风雨飘摇中的小鸟,没有一双大翅膀可以让她依靠,把怜悯、愧疚和希望放在心里,我要陪她一起笑。
我们租下一个房间,我们有了一个窝,窝虽小,足可以放下我们两个。我们抛弃了大树下,抛弃了小溪边,抛弃了让人战战兢兢的楼梯,在我们的窝里更加挥洒自如,我们说过“不浪每一天”。我们自由自在的爱,无所顾忌的做,年青的我们不知疲倦,我们缠绵在一起就不想分开,在我们简陋的窝里,我们情比金坚,沉迷爱恋。
那时候,我们已经崇尚简单的生活,拥有的所有一切只需要两个背包就可以带走,能自由相爱,其它都可以不要,年轻真好。
我们终于可以一起去夜市逛书摊,不存书是我们约定的原则,每次四本,她挑两本,我挑两本,看完再买。
窗外灯火迷离,我们在简陋的窝里谈天说地,从不表露丝毫愁绪,我们靠在一起,我喂她喝一口水,她幸福得紧紧相依。听着不远处的车水马龙,听见窗外惊天动地,她靠着我,我靠着她,只有那个风扇吱吱呀呀的不停旋转,我们平静安然。
香港回归的那天夜晚,我们在离罗湖桥几条街外和人潮一起激动,我们见证着伟大时刻的到来,我们唱着《走进新时代》,我们终于要开始思考面对未来。
茫茫都市里,只能从生存开始,虽不畏惧,可我们是稚嫩的青年,我们决定一起去找工作前一晚,我对她说:“凤书,绝不进工厂,流水线太熬人,你会流利的日语,应该找一个体面的工作。”我刚说完,自己就后悔了,马上又说道:“不,我不要你出去工作,外面那些男人坏得很,你在家里看书、写稿子,去投稿,当一个作家。”
她第一次踌躇着,眼神里全是迷茫,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一样望着我,突然拉着我的手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麦子,我第一次出远门,我想爷爷奶奶了,他们肯定很失望,他们肯定很伤心,家里人肯定不要我了,我现在只有你了,麦子,我不要和你分开,要是我们不在一个单位工作,我会死的,你不在我身边,我无法坚强。”
突如其来的泪水弄得我心里乱糟糟,就像一汪平静的清潭,突然跳进一个调皮的孩子,连浪都没有方向。我紧紧的抱着她,我说:“放心吧,我的凤书,我早已知道这个世界的残忍、残酷、还有防不胜防的欺骗,以后的道路再险,我也能护你周全。你忘了吗?我曾在那么艰难中活下来,而且还能存两千块钱,你这辈子我负责,等我们有所成就,我陪你一起回家。”
十八岁的我,突然想做一个横刀立马的大英雄,或许我的力气不够,或许我的武功不高,面对爱人的泪水,只有坚强。我安慰她说:“凤书,你记得吗?你说你最开始喜欢我,是因为我流落在街头,卧在路灯下时,尚能泰然看书而让你感动,你想想,什么事情能难倒我?我们不会分开的,这一辈子都不会分开。”
虽然我是凭着勇气说的话,但我知道,我是一个勤劳不怕苦的人,山村那么崎岖的路都走过了,莫非都市的平坦大道能难住我?风雪交加时尚能赤脚前行,在南方温暖的天空下,怎么也不可能更艰难。





始于1979 第037章我们在异乡
她终于住泪水,我知道,她是一个优秀的人,她只是一时迷失了方向,她委屈的泪水足以让我肝肠寸断。
我能理解她的泪水,我记得自己离家时的一路悲伤,我是一个不爱故乡的人,尚且泪洒一路,她怎么能撑这么久才流泪,她比我坚强。
她走到窗前,其实窗外什么也看不见,除了密密麻麻的房子,就是密密麻麻的人流、车流,还有那些昼夜不停发出叮叮当当响的建筑工地。她回头看着我时,美得像一个仙女,轻轻叹一口气,又开始逞强了:“麦子,你比我小,听我的,我们先找一个工作,挣些钱再说,嗯,不进工厂,那就做别的,总饿不死我们的。”
她板着指头算我们还有多少钱,能在没有入的情况下支撑大半年,算着算着开始安慰我,好像刚才哭的是我一样:“麦子,不怕,我们不怕,我们能在这里扎下根来。”
从那时起,我就搞不懂女人心中到底有着怎样的曲折,我也是从那时起,是一个愿意配合女人情绪的人,必定那时我还太年轻,没把握好分寸,突然笑出声来,气氛一下弄得很尴尬,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笑。
她不干了,非得要我解释为什么发笑,我的笑和她刚才的泪一样,不那么容易得住,放自如的功力还不够,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在她面前也提不起来。我没住笑,她楞住了,随后泪水啪嗒啪嗒的落下来,她的泪水终于使我的笑能稳住了,忙拉过她到身边,为她拭去眼泪,她望着我:“你说,你笑什么?”
我憋住一口气,不想再看她落泪,忙解释道:“你太可爱了,哭得梨花带雨时,比林黛玉还让人疼,又突然之间坚强起来,你是林黛玉和王熙凤的二合一啊!”
她歪着头:“所以你就笑我?”
“不是,是你太可爱了,有你这样可爱的女朋友,我开心。”
“根本不是这样,你根本就是笑话我,你根本就不爱我了。”
我必须得严肃起来,拉着她的手,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轻言细语的说:“凤书,你特别优秀,你知道的,我见过各种人,你比那些各种人都优秀,都美……”
她及时打断了我:“比你的肖玲玲好吗?”
“肖玲玲不是我的,我们只是邻居,凑巧一起长大,你才是我的。”
我以为她突然的转移话题,已经忘了刚才我的笑,但她又转回来了:“你刚才为什么笑我?”
我已经不能确定刚才有没有笑过了,既然问起,我又得重新整理情绪,说:“好吧,我老实交代,确实笑你了,主要是开心,因为你前后情绪变化太快,使得我开心的笑了。”
“根本不是这样。”刚说完,她好像回忆起了自己刚才的样子,自己也笑起来了,说:“你不想听我的了吗?你现在就开始不想听我话了。”
我学着她刚才的样子:“根本不是这样。”
她提高嗓门:“根本就是这样。”说完,又偃旗息鼓地靠着我:“麦子,我们必须要分开吗?我一秒钟也不想和你分开,我们必须在一起工作,好不好?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你在我身边时,我觉得自己特别强大。”
“凤姐姐,你可是做个课长的人哦。”
她突然掐着我的胳膊,脸凑到我的眼前,使我看不清她的脸,只听得她质问道:“你叫谁姐姐呢?叫谁姐姐呢?”
“我错了,我错了,我们不分开,我哪里舍得和你分开嘛,你知道的,我是最不愿意和你分开的。”
“不是说这个,我问你叫谁姐姐呢?你想提醒我,我比你大吗?”
“冤枉,绝对冤枉,根本就不是这样。”
她松开我的胳膊,义正言辞的说道:“麦子,在外面不准说我比你大,听到没有,不准别人知道我比你大。”
我拼命的点头,她问道:“那你说,我们明天要不要一起去找工作,找什么样的工作。”
我虽年纪比她小,可是我经历的苦难比她多,对人心的险恶和遍地陷阱认识得更清楚,我也知道梁凤书的优秀,她玲珑身段,秀美脸庞,流利的日语,找一个好工作不难。可是我不想让她去工作,在饭店打工时,我曾看见老板掐漂亮女服务员的屁股,梁凤书是我的,她如此的美,要是出去工作,没跟我一起,肯定也会被别人占便宜,她要是反抗,必然与人打起来,她怎么能打得过别人。
我们在深圳举目无靠,相依为命,我们谁也打不过,谁也不能招惹,暂时还只能夹起尾巴做人,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让别人靠近她的美,甚至别让人知道她。
梁凤书不用刻意打扮,一件短袖体恤衫,一条牛仔裤,就是春风又绿江南一般的美,天然带着灵秀韵,我怕保护不了她,我不能说出我的担心。我也知道她的刚烈,日企里的高管,等在厂门外的流氓,谁也没能占到她半点,但是现在不一样,这是一个我们两没有依靠的地方,她不是梁红玉,也不是花木兰,她也没法像赵子龙一样杀个几进几出,远离危险,是最可靠的办法。
可是我知道,我一个人工作,一定没法支撑起房租、生活,我还只能做一个最底层的工作,虽然我有算命看相的本事,却无用武之地,我说:“凤书,我们玩的这段时间,我想好了,我以前做过服务员,找一个服务员的工作应该是没问题的,但是服务员工资低,不一定能付得起我们的房租,也只能先做这个打算。”
“我和你一起去做服务员。”
“那不行,那样浪、委屈了你的本事。你别着急,我们还有存款,我先出去工作看看情况和行情,你在家里看书写作,写好后给报社、杂志投稿,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真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到时再说,那时候我们大不了一起做服务员。”
作为一个会算命看相的人,逻辑当然是第一重要的,尽管我年纪小,思维却可以超越很多人的,不然怎么能从那些无良老板手里骗出我的身份证,不然怎么能安然活下来,并且逃过每一次查暂住证,所以我是有把握与生活抗争的人,记得陶春兰说过:“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赤脚的不怕穿鞋的,老实人不欺,恶人也不怕。”
我展开墙角每天买的那些报纸,指给梁凤书看,分析说:“这个,这个是骗人的,这个是真的,但是可能没那么容易应聘上,你看,这个,这个,都是招办公室人员的,你可以做,等我们钱实在不够了,你也不用做服务员,这些工作都比服务员好。”
她带着十分仰慕的表情看着我:“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可是真正奔波过一年的人哦,凤书,你想想,在工厂这半年,我们学到了一门本事,我们会使用电脑啊,我还是你亲自教的呢,我们不怕找不到工作,我们比很多人都优秀,都聪明,长得都比他们强,别担心,以后我还是所有的都听你的。”
女人心里的节拍总是没有章法的,她只关注着:“你刚才都说好了,哪里是你听我的,分明是让我听你的,我不干,我要和你一起去工作,我不要和你分开,不然我会死的,真的,你不要把我一个人放在家里。”
好吧,全白说了,她都依死相逼了,我能怎么样呢?我明白她的心,就像我刚离开我不爱的故乡一样,她没有我小时候的艰苦生活,她还无法突然面对一个人在异乡的孤独,她说的并非不是心里话。
想想半年以来,我们从不为怎么活下去而讨论,要么说情话,要么聊看过的书,在这改革开放的前沿地,我们已经开始在生活中挣扎了,她开始在脸上挂着愁绪,我也常常走神,必须得时时想着生活。
梁凤书并非突然变了一个人,她依然是说到做到、思路清晰、谋划周密、调理分明的人,只是在陌生的地方,她的情绪走入了一条荒芜的路,这条路模糊不清,她的身边只有我,我们打打闹闹中,在模糊不清的混沌中保持快乐,使我们的爱情保持甜美。
我已经十八岁了,这一年半,好像突然之间长高了许多,虽不是一个高大魁梧的人,可却是一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加上所看的那些书,使我的神情里展现着几分不俗,有着几分灵秀,有着让人不干小觑的卓越气质。
二十一岁的梁凤书,在我们的爱情滋养中,她变得更亭亭玉立,本是一个雷厉风行的干美人,加上她的书卷气,走在街头,与那些故作妖娆、浓妆艳抹、卖弄风情的人大不一样,她的美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她的美有一种使人不敢轻易靠近的力量感。
梁凤书从小的富裕生活,还有她的科长经历,使她对衣着打扮、表情神态有着不俗之气,这一点,是她影响了我。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生活中的每个人,从来都是以貌取人的,在梁凤书的影响、细心引导下,我也没了山村出来的“土气”,我们手拉手走在街上,像一对神雕侠侣,让过往人侧目而视。
一次我们去夜市上买了书往回走,突然见到街上鸡飞狗跳的,我立刻反应过来,遇到查暂住证的了,我是出于本能的想跑,几乎忘了梁凤书办好了所有证件。梁凤书看出我的慌张,拉着我的手,对我笑道:“麦子,你慌什么?”
她拉着我的手继续向前走,一个联防队员向我们走来,证件都在梁凤书随身的包里,她却没有要拿证件的意思。从前我见到那些查证件的人,个个趾高气扬,而这个联防队员走到我们面前时,他神情游移不定,脸上没有我从前所见的趾高气扬,他用普通话问:“暂住证,你们的暂住证。”
梁凤书抬眼轻看一眼,镇定自若,用粤语说道:“你也配看我证件?”我非常熟悉她对旁人的这份傲气和冷漠。
我以为会争吵起来,必定这里不是在她的家乡,只见另一个会说粤语的走过来,把刚才的队员指使走了,快速打量我们一番,用粤语说到:“他听不懂粤语,你们走吧。”临走时,我看见他的眼睛快落在梁凤书身上了。
她拉着我的手若无其事的向前走,我们用粤语说笑着,当然,是她教会了我说粤语,这让很多人难以看清我们身份,加上梁凤书的傲气和冷漠,还有她带着不俗之美的力量感,旁人更是猜不透我们,而我们只是异乡的浮萍。
她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改变了我很多观念,我们跟房东租房子时,她对房东用粤语轻描淡写的说:“家里不方便,出来住,说不上住多久,钱不少你的就行。”而她已经把价格给房东打了五折,房东竟然也同意了,还笑说到:“好,好,好,租给你们这样的人也少麻烦。”
我就是跟她学会凭空编出一些话来应付别人,而且镇定自若,一点也不脸红心跳。我们不做饭,每天去吃港式茶餐厅八九元一份的套餐,遇到旁边色眯眯的人跟她打招呼时,她冷冷的语气,故意用日语奚落别人,就算万一被人听懂了,也能显得极其得体,有时正好有日本人在旁边吃饭,跟她招呼,她也冷冷的只说一两句,故意和我做出极其相爱的样子,她的神和气质、反应能力,一般人根本学不了,那是她骨子里带着的。
我们生活简单,所有吃穿住行都是她安排,逃出来时没带什么行李,我以前都是穿工作服,到了深圳,她不让我在夜市上买衣服穿,她说:“我们还没稳定,东西要少而,衣服更是要如此,穿得要让人看着不俗,减少很多麻烦,我奶奶教我的,我奶奶年轻时可是千金大小姐。”
半年来,她教会我,吃饭尽量别出声响,我是喝稀饭十几年如一日的人,我们村里人喝稀饭都像要比着谁声音大一样,为此我开始很斯文的吃饭。她甚至纠正我走路的姿势、坐着的姿势,站着的姿势,眼神都会亲自给我示范,她的这些习惯,一来是有一个疼爱她的奶奶教她,二来是日企工厂里作为一个管理人员养成的习惯。
我这个山村里出生的孩子,要是没有遇到梁凤书,哪里能这么快改变自己,我更加怨恨我出生的那个穷地方,偏远的山村欠缺的不只是财富。




始于1979 第038章女人的优越
我早早的起来,洗澡换衣服,打扮得整整齐齐,还把昨夜的战场做了清理,下楼去买了我的稀饭她的豆浆,六个包子四个馒头,外加两份报纸。朝阳已经升起,都市就快要开始喧闹而繁忙了,嘴上叼着牙签的青中年,懒懒散散的走在晨曦里,他们都已经吃完早茶,看来我还起得不够早。
摆好买回的东西,马上就可以开始优雅的早茶,而她依然用一个柔美的姿态沉睡着。我轻轻的把她的头移到我的腿上,她就势揽着我的腰,继续春秋大梦,我只得小声的提醒她:“该起床了,用膳后还要找工作。”
1...1819202122...264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