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1979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杨千意
李文白家孩子四个,为何单单李木获得了“大脑壳”的荣誉称号呢?客观的说,我想主要有两点:一是李木是大儿子,他发育的过程中,刚好家里最是缺少营养,所以发育不良,这是可以客观的追溯的,没什么可怀疑的。
二是跟李木挨打最多有关,我对李文白“龙城飞将”一般气势打孩子的画面记忆犹新,对四个挨打的孩子所发出的旋律,所嚎叫的长短都记得,李木的嚎叫不只是时间最长、最多,也是最凄惨的,证明李文白所用的力道,所打的位置,所用的工具,都是有区别的。
回忆起来,几乎可以看到,李木是主要挨打,其他三个是陪着挨打,或者叫挨打替补,打李木时能充分的释放李文白的怨愁、疲劳,从而达到锻炼筋骨、舒筋活血的功效,为李文白的健康长寿应该是有积极作用的,不然他为何乐此不疲呢?其他三个挨打替补,就像是和音伴唱,必定只是李木一个人的嚎叫显得太过单薄,要加入委婉低吟的伴唱,听觉上会更美妙一些,由此看出李文白也不一定愚昧,必定通音律的人不可能是愚昧的人。
李木挨打最多应该长得更强壮才对,因为从小就激活了筋骨,而且有可能在挨打的过程中打通任督二脉,从而更健康的成长,说不定还因此炼成绝世抗打功力,为何李木如此的发育不良呢?这还得细细的思考,寻找到最接近真相的理论。
可能李文白选择打的时间上不严谨,比如说,该早上打,结果因为农务繁忙改在了傍晚打;或着一天打的次数也没有形成规律性,造成筋脉紊乱;也可能是李文白所打的穴道不够准确,比如,应该打梁丘穴,却打在了地仓穴;当然,这也不能怪他,必定李文白不是有武学造诣的一代宗师。李文白也不会算命,他不知道哪个时辰该动手,哪个时辰不能打,所以只能摸索着打。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李瞎子说的“人命天注定”,李木天生要应和那曲歌谣,那是他的命。“大脑壳,棒棒夺,夺到天上取不落。”这首很美的旋律伴随他成长,对于李木发育不良是值得的,必定不是每个人都能暗合一首美妙、神秘的歌谣。
高中毕业以后,李文白希望李木能留在家里帮忙干农活,虽然李木发育不良,既然已经发育不良,读什么书呢?家里农活那么多,总得有人帮忙做啊,这是一个为了全家幸福的决定,有可能只对李木一个人的幸福会不好,总得有人牺牲才行啊,牺牲一个人,幸福一家人,这是值得的。
李文白还有一个想法,这是一个酝酿已久的大策划,作为农村人的李文白,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有一天全都离开了山村,那样的话,家里破瓦房留给谁呢?虽然房子不值钱,也没有家产可传世,可是他觉得风水好啊,不然能连着生几个儿子吗?别人想生儿子还生不出呢,所以必须得有一个儿子留在家里,守住这块风水宝地。李文白看到不认识几个字的婆娘陶春兰,拼了命也要让孩子读书,他预料到将来可能没有人继承风水宝地,所以他酝酿了一个大计划,从小就拼命打李木,使其发育不良,并且创造了那首美妙又晦涩难懂的歌谣,让李木无脸出远门与江湖豪杰见面,不得不留守风水宝地。
李文白的计划正是尊重了五千年文明的传承,他比陶春兰认识的字多多了,除了不认识的字,其它字都认识,他认字多,当然更懂得文明的传承,比如说皇位,肯定是太子继承,掌门之位肯定是首席弟子继承,所以应该由李木继承风水宝地。当然,李文白可能没有读过历史,他不知道,历史上的太子大多都反叛。
有了李文白的大计划,李木要想出门是极其难的,不给钱就行了,没有路,你能飞吗?
事情往往事与愿违,就像李渊的皇位被李世民篡夺,丁春秋的掌门位子也没传到他选定的人。
李木从他从小暗合的歌谣中找到了力量和勇气,甚至也是那首歌谣让李木领悟了天地之间的真理,他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要逃离穷山沟,他要去寻找歌谣的出处,必须寻访千山万水,必须要出去,可以说,李木就是为了歌谣而立志逃离风水宝地的。
我想啊,就算李木出门在外与我同样的艰难,他也比我幸福,在夜风中度过漫漫长夜时,他可以唱起属于他自己的歌谣:“大脑壳,棒棒夺,夺到天上取不落。”虽然他还没有寻访到大罗神仙为他解开歌谣之谜,有一首属于自己的歌谣陪伴自己度慢慢长夜,也比我要好一些,我也想要一首属于自己的歌谣,可是一直没人为我填词谱曲。
有了神秘的歌谣赋予李木苍穹般的大智慧,他没有钱,李文白不给他钱,他也能逃出风水宝地。首先,他夸奖了一个同村族亲的自行车很漂亮,详细翻译了自行车想去远方看看的心声,李木是拥有自己神秘歌谣的人,能听出自行车的心声并不奇怪,那个族亲被自己自行车的心声感动了,他让李木带着自行车去实现它的愿望。
必定李木发育不良,自行车比他高大,山路也很崎岖,加上李木骑自行车的技术也还不够熟练,所以,四十公里山路,李木折腾了十个小时,才最终到达县城,到达县城时,他给了自行车自由。
李木从没有出过远门,他甚至不知道,四十公里山路,如果用步行的话,加上他年轻有力,八小时内就可以到达,这不能怪他,老师、家长都没告诉他走路到县城需要多久,因为没有人这样走过,就算有,也没有发育不良的人这样走过,谁也不敢冒险告诉他。
一路折腾到县城,李木因中途喝了太多稻田里的水,他不只没有吸到稻田里的营养,反而因此喝坏了肠胃,拉肚子,拉得停不下来。李木给我说这个细节的时候,我想李木是遭了报应了,他喝稻田里的水时,肯定没有给稻田的主人打招呼,属于偷喝,当然要遭报应的。
李木的原计划是到县城的砖厂干一段时间,存够了路钱再赶往下一站,但是李木遭了报应了,他拉肚子拉得起不来了,人昏迷不醒,这可吓坏了打算剥削李木的老板。还没开始剥削你,你就已经要死不活的,这不是碰瓷坑人吗?老板当然不愿意了,但也不能送医院,老板肯定想的是,等李木死了,可以做烧砖的燃料,烧了一了白了,无人知道,毁尸灭迹,死无对证。
一位可怜李木的大娘照顾了李木,就像当初韩信快饿死了,遇到漂母赐饭一样神奇,李木也没死得了,他昏昏沉沉的,脑海里响起了属于他自己的神奇的歌谣,他活过来了。
李木活过来,砖厂怕他再死去,他不得不离开。
说道这里,李木深情的说,他要感谢一个人,他极其庄重的说:“就是那个做警察的阿姨帮了我,我走投无路了,模糊的猜测在县城一个亲戚的家,运气真好,还真找到了,就是这位人民的好女警察,她请我吃饱了饭,给我到山城的路,和山城重庆唯一的亲戚的地址。”
李木有些激动,肯定是往日劫后余生的回忆让他觉得口渴,他喝了一满杯啤酒,继续说道:“还要感谢第二个人,她是一个美丽善良的护士,我所要找的那位亲戚正好不在家,谢天谢地,他有一个新的护士女朋友,老弟,你知道的,护士能有几个钱,她从牙缝里抠出二百元生活。”
李木就是带着这二百元钱,一路南下到达改革开放的最前沿—深圳,加入到祖国窗口城市的如火如荼的建设之中。#####这几天在九华山小住,分享心得一首:《九华山初秋游》
昨夜明月,广寒清幽离凡尘。
今日青山,层峦叠翠万重深。
山巅雾浓,芒鞋轻贱随仙人。
一碗斋饭,毋需妄言亘古情。
2018于九华山
始于1979 第046章离开以后
李木说的激情四射,我和梁凤书也听得跌宕起伏,真是极了,拥有属于自己歌谣的人就是如此的不同凡响,这走出山村的情景和他离开时的心情,竟然与我天差地别,我确实曾一路挥洒着泪水,却远远没有他的曲折离奇,那些近乎神迹一般的曲折离奇,预示着李木终究将与众不同,当然,可能他的与众不同早已在属于他的歌谣中有暗示。
拿着二百元钱坐火车到达深圳,差不多,要是中途节约一点,到站时还能留下几十元钱。我想在火车站时,李木肯定与我有过相同的感受和经历,据他说,他没有去我睡过的大桥下,他知道我说的那座桥,他说那座大桥依旧巍然挺立着。
我仔细想了想,我看梁凤书眼睛里也有疑问,我不得不问清楚,虽然我们是一母同胞,但并没有一母同胞的情感,事情还是问清楚比较好:“李木,不对吧?进深圳可是要边防证的,你当时有边防证吗?”
李木对我们的疑问不以为然,很是骄傲的说道:“我花一块钱买了地图,在山高林密处翻越围墙,运气真tm的好,那一夜漆黑无比,我竟然准确的翻越了围墙。”
梁凤书显然是不相信的,她觉得眼前的李木有些狡诈,至少是虚夸了他的经历,李木现在又还不是名人,如果虚夸自己的传奇,显然是不道德的,梁凤书马上问道:“就算你翻进来了,运气也真tm的好……”
我打断梁凤书:“凤书,怎么能说脏话呢?我们农村野孩子,说些脏话表达心中的情绪,你是城里人,可不能说脏话哦。”
梁凤书非常诚恳的认识和检讨了自己一时激动的错误,自己罚了一杯酒,接着说道:“翻越了围墙,查证件你都躲过了?难道属于你的歌谣真有神奇的力量?”
我很严肃的批评梁凤书,怎么能提歌谣的事情呢?现在还没有解开歌谣之谜,我们是看过很多书的人,不能危言耸听,更不能相信不靠谱的未解之谜,我主动代替梁凤书罚一满杯酒,与李木共饮。
李木对着我会心一笑:“麦子,你知道的,你也经历过,一是脏得像个肮脏的叫花子,没有人查的,查证件也是为了那三四百块罚款,一个肮脏的叫花子有什么钱?他们没兴趣,还有啊,就是拼命的跑,鞋都跑掉好几双。麦子,我们小时候多能跑啊,他们能跑过我们吗?肯定不行,鞋是地摊上买的,两块钱,就当送给他们了,哎,他们也不容易,追我这样的人,都怕摔死他们,真的,我都不敢跑太复杂的路,怕他们自己把自己撞死,到时怪到我头上。”李木说得豪气万丈,似在家乡一起偷完桃子,纵横山峦,踏云逐月一般潇潇洒洒。
真是同病相怜,必须得再干一杯,李木刚开始也接连被几个老板欺骗过,也被职业介绍所诈骗过,也如我一样睡过好几个月的大街,那些孤寂的日子里,他也发现了看书是最廉价的,消磨悲怆情绪的方式,他也爱上了看书。
可是他没有遇到他的梁凤书,看来他的书是白读了,他没有我幸运,虽然他有属于他自己的神秘歌谣,但是我有我的梁凤书,算是打平了,我没有失落和黯然悲伤。
令我不只黯然神伤,几乎是让我窒息的快要死去,是李木说的家乡的事情,我是流着泪听完的,梁凤书一直扶着我。
一九九六年正月初六,李瞎子让我去镇上买祭拜用的纸烛,初六是他师傅、我师爷的忌日,而我借此机会带着我和肖玲玲的钱离开了故乡。
李木说,那天快中午的时间,肖玲玲哭着跑到李文白家,问我离开前有没有跟他们说过,或者我有没有透露为什么要离开,有没有人同路。
初六那天快中午时分,李木、李水正在他家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厨房,李木刚跳完一担水回厨房,正好吧水缸倒满,李木决定休息一会儿,他觉得肚子已经快空了。六担水才能装满水缸,每担水连水桶差不多一百斤,从水井到他家厨房的水缸是二百三十四步,李木说他数过的,其中会经过两根田坎,两个斜坡。虽然李木发育不良,从小干活习惯了,确实可以挑得起,挑一担歇一会儿,这是他一上午的活儿,他本可以更快的把水缸挑满,但是他没有那么做,虽然他发育不良,脑子却不傻,他知道,要是很快把活儿干完,就会有其它事情再落到他身上,他计划得很完美,在李水开始做午饭时,他正好把水缸挑满,稍微休息后,就正好吃饭,非常完美的半天。
而李水正在灶膛前烧火,灶膛的火把李水的脸熏得通红,他的瘦脸看上去更显得干瘪,他心里有些窝火,因为今天轮到他煮中午饭,还有猪要吃的中午饭也是他煮。这件事情不复杂,在上午把人吃的红薯,和猪吃的红薯砍成小块,装到大小不同的铁锅里,都是同一种红薯,人吃的要削皮,以示区分开人和猪。李水也慢吞吞的正好弄到块开始烧火时才弄好,他和李木是同样想法,要是他很快做完了,有可能李木要叫他帮忙挑一担水,他很聪明的回避了兄弟之间的尴尬。
李余年纪最小,他上午的任务最轻松,是协助李木和李水,对于李文白安排的这个任务,李余心有默契,他知道是李文白照顾他,所以他什么也不干,对着宁静的山村思考着四个现代化,这是他刚开始读初中时学到的,但他显得很悠闲自在。中途曾去别家的柑橘树上摘了柑橘,他认为是摘,不是偷,已经读初中的他当然知道,摘是指一种行为,偷却是道德问题,所以他摘了好些个柑橘,挑出几个不顺眼的分给李木和李水,他偷偷藏起来的花生没有舍得分,他自己偶尔吃几颗,李余年纪最小,身高和李木差不多。
吃完早饭后,李文白扛着锄头去山坡上了,还没过元宵节,他没有挑粪桶,他觉得没过元宵节挑粪桶不吉利,只是扛着锄头走了,心情很愉快,因为陶春兰已经出去打工去了,他心情一直都很愉快了。李文白是吹着口哨上山坡的,这口哨有没有什么特别含义,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隔壁儿媳妇罗元梅也可能知道,再没有第三个人明白其意义了。李文白可能是去山坡上除草、挖地、巡山,都有可能,也可能只是习惯性的上山坡,山坡上空气要好很多,可以做的事情也很多,尽管冬天农活是比较少的,上山坡是他的自由。
在李文白吹着口哨上山坡后不久,隔壁儿媳妇罗元梅也上山坡了,农村人的主要事务都是在山坡上,没什么奇怪。罗元梅算是李木一辈的人,因为他男人只比李木大七八岁,她比李木大六七岁。
罗元梅的男人是一个泥瓦工,正在繁华的都市里建设都市繁华,罗元梅已经接连生了两个女儿,她和全家都很失望,第二个女儿属于超生,要交好几万的罚款,不然没法上户口,所以罗元梅的男人没空回家,要在外挣钱交第二个女儿的罚款,还要准备第三个的罚款,因为她想生一个儿子,她很羡慕李文白连生四个都是儿子,她想向李文白学习生儿子的经验。
罗元梅长得干净,又有山村人的白净,她认为自己算好看的妇人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父母把她嫁给如此穷的一家人,没办法,已经嫁了,女儿都生两个了。罗元梅的男人为了娶她,耗尽了家里的所有钱,所以她男人很是珍惜她,凡事让着她,罗元梅在家里更加嚣张跋扈,只有看到李文白时,眼神才透露着柔情,她怕李文白不教她生出儿子的秘诀。
这是极其平常的一天,只有肖玲玲觉得天塌下来了,她哭着跑到李文白家时,首先看到的是坐在院坝里的李余,紧接着跑出来李木和李水。他们三兄弟都以为是肖玲玲送好吃的来了,见肖玲玲两手空空,泪水涟涟,他们显得很是失望。
在听说我离家出走了以后,他们三个显得很茫然,他们也不知道缘由,从没听我说起过要离家出走的事情,甚至不能确定我真的离家出走了。李木自以为是的说:“上次订婚时,我就觉得麦子会离家出走,他不甘心窝在这个穷地方,麦子是个有理想的人。”
肖玲玲只顾自己大喊着:“你们都不知道吗?都不知道吗?”听了李木的话,肖玲玲悲伤又沮丧的混合着哭泣声说:“要走可以一起走啊,怎么不带我一起走啊!”
李木、李水、李余都不懂肖玲玲的悲伤,他们不懂爱情,还在饥饿线上挣扎,也没心情关心爱情,他们当我是送出去的孩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亲兄弟了,作为一母同胞的本能,他们觉得我一个人出去很艰难,人生地不熟的,怎么生存呢?他们都没有出过远门,对外面的世界很陌生。
他们三个对肖玲玲和我的关系是很清楚的,参加我的订婚宴上吃得肚子圆滚滚,当然知道肖玲玲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显然肖玲玲的哭诉是有道理的,他们大概感觉到我确实离家出走了,他们看到肖玲玲拿出我留下给肖玲玲的信,明白我真的走了。
李木说他看到我在信中提到他,他当时建议过:“玲玲,听说火车票不好买,我带你去追他,他肯定在火车站要等几天,但是,你爸能给钱我们去追麦子吗?”
那时的李木还没有什么坏心眼,他还不知道怎么做一个坏人,应该是真心想帮肖玲玲,李水和李余也非常激动的,想要帮着肖玲玲进城来找我,李水正烧着火,他甚至不管火已经熄灭了。
这时候,李文白从山坡上回来,显得有些疲惫,听了三个儿子的汇报,他慢条斯理的说:“李麦那个东西安心要跑,你们能找得回来吗?城里那么大,你们怎么知道他躲在哪里?李木,饭做好了吗?”
李木觉得自己很无辜,很是不服气,他现在已经不怕李文白打他了,因为李文白已经跑不过他,他辩解道:“今天我挑水,李水负责。”
李文白刚刚提起的情绪缓和了一些:“李水,站这里做啥子?快去煮饭啊,你没听见猪饿得快打架了吗?”
肖玲玲感觉到这家穷困的人管不了他的事,很失望,哭着走了。
李木说,中午饭刚吃完,张寡妇急匆匆的跑到他们家里,喊李文白去帮忙:“李文白,李瞎子算是你们亲戚吧?他养的儿子是你的儿子,应该算是亲戚。”
李文白和他的儿子不明白张寡妇的话,看张寡妇心急火燎的样子,李文白慢吞吞的挠着头:“啊,张幺妹,算亲戚。”
“快去帮帮忙吧,李瞎子死了,被麦子气死了,你们已经知道吧?麦子留下一封信,说永远也不回来了,这不是把李瞎子的命带走了吗?造孽哦,造孽哦,养这么大,李瞎子可没亏待过他,还给他修楼房娶婆娘,这还不知足,偷钱跑了,狗日的杂种。”张寡妇骂完,觉得不对,麦子也是李文白的种,所以自己走了。
李文白对于去其他人家帮忙这种事情,很乐意,一来吃点好的,二来人多好听闲话,闲话就是像是农村的现场说评书,在闭塞的偏远农村,听听也是有意思的事情,李文白当即宣布,他还没宣布,他的三个儿子已经不见人影了。
李瞎子的葬礼由李文白和张寡妇、肖大刚三人主持,李瞎子的坟墓早已修好,没什么可难办的,请来负责做法事的人,掩埋了就行。问题是李瞎子留下了两三万块钱,有人甚至怀疑留下了更多,还留下修到一半的楼房,他养的儿子跑了,钱和房子怎么处理?
平时不管李瞎子的几个远方族亲也赶来了,对李瞎子留下的家产很感兴趣,他们觉得作为同一个祖宗,他们有责任和义务处理李瞎子的身后事。
始于1979 第047章养父师傅的葬礼
李木也没有看到李瞎子怎么死的,据肖大刚说,肖玲玲从镇上跑回家,哭着找到了我留下的信,李瞎子正在寒风中矗立着,他应该是在等我买好祭品回家,和他一起祭拜他的师傅、我的太师傅,今天是他师傅忌日。我突然出走的消息,使李瞎子站在冬日寒风中沉默了,肖大刚问李瞎子怎么办时,李瞎子没有反应,肖大刚没管李瞎子,他看见自己女儿肖玲玲拿着信往山上跑,他追自己的女儿去了,直到他看到女儿跑去李文白家,他才放心了,知道女儿不是要寻短见,他才赶忙往回跑,肖大刚说他担心年老体弱的李瞎子想不开,所以赶快往回跑。
肖大刚回到家以后,李瞎子还矗立在寒风中,肖大刚喊他时没有任何反应,于是肖大刚走过去想扶李瞎子,发现李瞎子已经完全没有气息了,刚一碰到,李瞎子倒在肖大刚怀里,肖大刚是有文化的人,一摸脉搏,李瞎子死了。
对于李瞎子的死,没有人有阴谋论,大家相信肖大刚,没有人觉得有人会谋害李瞎子,没有谋害的动机,而且李瞎子本来身体就不好,肯定是被我离家出走气死的。
李瞎子死了,肖大刚第一时间喊来张寡妇,再喊来村干部,再次确认李瞎子真是死了,他自己的房子正在修,死在了肖大刚家门前的院坝里,在寒风中凝望着山坡的方向站着死了,这种死法对于村里人来说,从没遇到过,听都没听过有人站着就死了的。对于李瞎子异于常人的死法,大家觉得李瞎子不是普通人,他能掐会算,与武侯诸葛、刘伯温应该属于同一种人,都是神人,所以死法不一样,他去天堂了。
肖大刚对他女儿的未婚夫离家出走的事,不是很在意,跑了就跑了,农村女儿不愁嫁,况且肖玲玲那样漂亮的女儿,李瞎子也死了,聘礼肯定不用退的。肖大刚没什么过份的激动情绪,只是觉得李瞎子可怜,觉得我不懂事,身在福中不知福。
激动的是那些李瞎子的族亲,他们要求村干部做主,查清李瞎子的家产,交给族亲处理。李木说,对于这件事情,李文白是少有的大着胆子说了公道话,声音很大,近似于咆哮:“什么处理财产?你们有什么权利处理李八字的财产?李八字死了,他儿子也死了吗?他儿子只是不在家,你们敢夺他儿子的财产?他儿子已经定过婚,李八字死前可有跟你退过婚?”李文白看着肖大刚。
肖大刚表示,李瞎子没有退婚,他儿子李麦也没退婚。
李文白接着大声说道,声音稍微减小了一些,情绪也平和多了:“这不就对了吗?事情多简单啊?李八字死了,他儿子还在,他儿子不在家,他儿子老婆在家啊!你们是李八字的亲戚,怎么李八字住在肖大刚家里啊?”李文白又大声吼道:“家产是他儿子的,他儿子不在,他儿子老婆管。”
所有人都知道,李瞎子的儿子,也就是我李麦,而我也是李文白的儿子,平时胆小怕事的李文白今天如此胆大妄为,还是为他儿子争财产,话说得倒是理直气壮,好像很是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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