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1979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杨千意
那一天很热,刚放暑假,尽管我的新房周围竹林掩映,依然难挡宇宙中火球发出的炙热,花草树木都在炎热中低着头,一副无打采的样子,只有李木兴致高昂,神采奕奕,他看着肖玲玲的汗水打湿了衣裳,衣裳紧贴在玲珑美丽的曲线上,能很清楚的分辨出,肖玲玲没有穿内衣。她还不知道什么是内衣,为什么要用两个口罩连在一起把那两个兜起来,不兜起来又不会掉下来,虽然干活或者跑起来时,会有一些节奏明快的抖动,抖动并不影响生活,所以是可以不用兜起来的。
李木当然不知道我和肖玲玲的秘密,更不会想到那两座小山是我垒起来的,离家出走以前,我一直是这样想的,觉得是我使她大起来的。当肖玲玲十一二岁时,我突然发现她的胸口和我的胸口有些不一样,我以为是她家吃得比较好,所以鼓起来了,所以我常常想摸着她,吸取她的能量,使我自己的也大起来。
那时肖玲玲已经懂得拒绝了,她的母亲赵小莲还没有跟别的男人跑,肯定教过她,不然肖玲玲对我是不会拒绝任何事情的,她很认真的告诉我,她妈说的,她的上面和下面都不能给任何外人模,看一下都不行,绝对不行,不然会被雷劈。
不能吸取到那隆起来的能量,我觉得会很可惜,本来就没吃多少有营养的东西,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吸一点别人的能量,怎么能就此善罢甘休,可是我也怕会被雷劈,仔细认真的想了想,说:“玲玲,我是外人吗?你妈如果看了,摸了,会被雷劈么?”
“我妈当然可以了。”
“那我也可以,我不是外人,是不是外人?玲玲,要是我是外人,那我们就不能一起玩了。”
她坚强得像一块石头,下定决心的说:“好,你摸吧,别让我爸妈看见就是,不准对别人说。”
结果我和她都没有被雷劈,虽然我提心吊胆好几天,雷声滚滚时,以为我和肖玲玲至少一个会被雷神带走,我们安然无恙,上天也印证了我和肖玲玲不是外人。肖玲玲也感受到上天的印证,只有我们两个人时,她便不拒绝我吸她的能量,很奇怪,我越是吸,她越是隆起得更大,我功不可没。
当时李木肯定也想吸取能量,但他不敢,肖玲玲也不会同意,因为李木是外人,夏天时常会响起雷声。燥热的天气使李木不愿意放弃希望,他知道,没有什么地方能借到钱,只有肖玲玲带着的金子可以换钱:“肖玲玲,要是你不去找麦子,他怎么好意思回来呢?久了就会忘了你,你不是白等了吗?”
肖玲玲有些愤怒了:“你乱讲,你放屁,你放狗屁,麦子不会不回来,这里是他的家,他是出去给我挣钱了,他更不会忘了我,就算忘记你们,他也不会忘记我,我和他,我和他,反正他不会忘记我。”
从肖玲玲激昂又吞吞吐吐的话里,李木暗自推断,我和肖玲玲真如传言那样,早已做了夫妻。李木这个时候还是个雏,什么也不懂,他看过书中那些片段,他的有些同学似乎也在夜里偷偷跑到小河边做过什么,但他必定没有做过,他家那么穷,都不能请得起女同学吃一毛钱的冰棍,加上瘦小枯干、脑袋大身子小的形象,没有女同学愿意和他研究青春发育的事情,他只能想象着我和肖玲玲在一起的场景,越是想,越觉得天更热了,他走到肖玲玲家、也该是我的家的水缸旁,喝了一大瓢井水,最后一点实在喝不下了,顺着下巴打湿了有几个破洞的衣襟,做最后的规劝:“肖玲玲,麦子已经走了半年了吧?可有写信回来?麦子肯定不是不会写信,这你肯定知道的,可是他没有写信回来,是不是?为什么呢?”
哀伤和落寞带着惆怅又回到肖玲玲的脸上,眼角不由自主的流出晶莹剔透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汗水,在燥热的空气中滚落在地上,绽放出一缕烟尘。坐在屋檐下,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最远处的山坡顶山,目光在夺目的阳光中消减在白云里,她的目光无法到达远方,她只有坚持着自己设定的希望,哽咽着说:“麦子是没有写信回来,虽然已经半年了,他第一次出远门,人生地不熟的,他肯定遭了很多罪,事情也不顺利,他不想写他的艰难让我伤心,等他好了,一定会告诉我,他会回来的,他答应过我,要一辈子对我好,他亲口答应过的。”
见肖玲玲哭起来,李木有些害怕,他怕别人误解是他对肖玲玲做了什么,所以肖玲玲才哭的,万一被肖大刚听见,说不定还要挨一顿打,虽然说李木从小到大挨了数不清的打,但他再也不想挨打了,他就快要离开家乡了。李木甚至觉得眼前的肖玲玲是一个寡妇,张寡妇男人都死了,所以是真寡妇,肖玲玲年轻貌美,嫁了丈夫,但丈夫跑了,这是守活寡,守活寡比真寡妇更可怜。肖玲玲这样的守活寡比罗元梅还惨,罗元梅起码已经有两个女儿了,而且她正在向李文白学习生儿子,她不孤独,肖玲玲这是真孤独,天真的守着看不到希望的希望,她的希望更多的是个幻象。
在心中分析、对比一番,李木开始同情肖玲玲,再不想着她带的那些璀璨夺目的黄金饰品,忙安慰道:“肖玲玲,你别哭啊,被过路的人听见了,以为我欺负你呢。就算麦子是你说的那样想的,这等待什么时候能到头呢?反正我是要出去了,麦子让我保护你,我走了以后,要有人欺负你,你去找李水和李余吧。”
李木刚想离开这个守活寡的姑娘,被肖玲玲叫住了:“李木,你出去后,到了深圳,会给我写信吗?会写信吧。”
“这,我给你写什么呢?深圳那么大,我也人生地不熟,恐怕无法帮你去找麦子哦。”
“你给我写吧,不帮我找麦子没有关系,你告诉我深圳是什么样子,我等麦子一年,要是麦子还不回来,我就出去找他。”
李木打量一番肖玲玲的花容月貌,心中升起一股悲凉,他几乎可以预感到,这样花容月貌的姑娘独自离家,将要面对无数摧残,真是可惜,自己也不能摧残她,哎,世道险恶,但求好命吧,李木点点头:“你还是别出去找他了,你一个姑娘家,出门不方便,坏人很多,你的镰刀也斗不过坏人,我给你写信,你在家好好等着麦子吧。”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告诉李木她的决心已定,肖玲玲望着远方,坚毅的对李木说:“我就等一年,他不回来,我就出去找他,麦子不会忘了我,他说要对我好一辈子。”
我又听得很不争气的流下泪来,梁凤书低声问李木:“你给玲玲写信了吗?”
“没有,我不知道写什么。”
“你给家里写信了吗?”梁凤书又问道,她能想得到,如果李木给家里写了信,李水、李余可以告诉肖玲玲。
“没有,没给家里写信,我这么惨,没什么好写的。”
梁凤书分析道:“如果真如玲玲所言,麦子已经出门两年了,也没写过信回家,那玲玲不是已经出来找麦子了吗?真要出来了,要是有人带着一起还好,要是她一个人,哎,但愿她好人好报啊!”
我最是明白世道的险恶,我开始后悔没有给肖玲玲写信,哪怕是骗她在家里待着也好,哪怕是给她一些虚构的希望也好,起码不用她离开故乡后,看到世间那些比贫穷更残忍强百倍的事,她不该经历世道残忍的,她是一个美丽善良的好姑娘,天啊,我简直不敢细想,心依然像被一把铁抓钳住一样痛,我瘫在沙发上,衰竭得要死一样。
心真的很痛,人总会在那么一个特定的时候,陷入特定的情绪困局,就算我这么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因为曾经的苦难,其实我的心中装着太多的怨恨,不是怨恨任何人,而是怨恨这个世界,怨恨那么多的不公道。心就那么大,不可能像无边的苍穹一样装下所有东西,怨恨装多了,还装着愧疚,还有一点点相濡以沫的爱,再难塞下更多的东西,总还得给幻想留一些空间。在这个特定的时刻,肖玲玲坚守的模样占据了心里留给幻想的空间,心塞满了,挣扎不了,很是难受,我想,苍穹也该是有边缘的,它也无法装下所有东西。
我的情绪传染了梁凤书和李木,他们也呆呆的坐着,包间里沉默得能清晰的听见隔壁包间鬼哭狼嚎的歌声,我突然想听一首歌,那首歌,我只无意中听过一遍,再也难以忘记,韩宝仪演唱的《痴心小妹》,我从不让梁凤书知道我有这个磁带,藏在柜台里的一个角落里,时常偷偷的听,心里哭,脸上笑。此刻心太痛,我要听听这首歌,管不了梁凤书了,我常常情绪会冲动起来,她知道。
我爬到点歌机旁,很快,歌声传来:“你说过一天一封信,小妹在家呀喂守家门,难道你是称坨心,一去多年断了讯,故乡的小妹呀喂,为君消瘦到如……一个人风吹雨来淋,小妹呀为君呀喂千里寻,但愿君心连我心,天涯路远心相近,痴心的小妹呀喂,为君消瘦到如今……”这首《痴心小妹》我点了几十遍,让韩宝仪一直唱,把声音开到最大,我痴呆的坐着望着屏幕流泪……
李木和梁凤书从没听过这首歌,他们不知道世界上有这首歌,这好像就是写给我的,他们俩听着歌声呆住了,我无法理解梁凤书此刻看见我找出这首歌来听,不知道她心里该是什么滋味,但我知道,她会理解我当时的心情,我才十九岁,我们怎么面对肖玲玲的事情早已达成共识,这当中并没有丝毫欺骗,她知道我是无法忘却肖玲玲的,但我的爱人是她梁凤书,我们风雨同舟,她是拯救我于苦难的女菩萨。
几遍歌声后,梁凤书突然站起来,把歌声停了,紧接着,给我一个极其响亮耳光,只感觉两眼冒金星,头晕目眩,但我没有丝毫动怒,我和梁凤书真是心灵相通的人,我知道,她必须打我一个响亮的耳光,她是帮肖玲玲打的。她又抱着我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不是说好不要有愧疚吗?我们以后好好待玲玲妹妹就是了,我们给她写信,让她来这里,我们像家人一样生活,我们给她找到属于她的路,我们帮她……”
李木憨憨的说道:“你们这样想,肖玲玲肯定能理解的,是该写封信回去,麦子,不用你写,我来写,我让李水告诉她,得肖大刚看到你的信,那样可能更麻烦。”
见我和梁凤书都没有说话,李木自己慢慢的吃着已经冷了的菜。#####山中旧作:
《寂寥处》
秋风细雨村上烟,寂岭黄草翠接檐。
蝉蛙燕雀俱零落,只伴清风忆婵娟。
始于1979 第050章夜茫茫风萧萧
沉默的哭泣后,她用手抹去我脸上的泪水,又用衣袖给自己抹去泪水,拉着我站起来:“李木,走,我们出去一起吃宵夜,这鬼地方太闷了。”
夜茫茫,风萧萧,深圳海湾的风,已在这座空荡荡的城市里留恋日久,在迎新辞旧岁之时,更是倔强的不肯离去,它把一年的热情都逼走了,让寒凉伴随着留下来的人,让身在异乡的人不得不想起故乡此刻的温暖,想起合家欢聚时的热闹。
一只夜鸟飞舞着,像是我和梁凤书摇晃树丛时惊起的其中一只,它已经找不到归去的路,夜色如此迷茫,它只能在夜色里没有方向的飞翔着,让寒凉的夜风托起它的翅膀,不至于跌落在冰冷的地上。
对着孤独的夜鸟吹一声响亮的口哨,口哨声在夜空里就像起航的号角,船头应该对着故乡。
夜鸟听见我的口哨声,低飞盘旋,终是飞入夜色茫茫之中,它不相信我能给它找到栖身的窝,它低飞时一定看清了我的脸庞,我的脸上虽然哀伤,可更多绝情,就像一条野狗走在路灯下,虽然我挽着爱人的手,心里比夜色更迷茫,像这座被抛弃的繁华空城,只剩下寒凉。
在夜色的深处,我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很有熟悉的味道,只是一个孤影,随风飘荡在夜色里,她抬起的手是在抹泪,影子的颤抖一定是因为哭泣得太过动情。“故乡遥,何日去”,她一定是在异乡寻找爱人,她的爱人把她遗弃在异乡,尽管夜风寒、路无尽、陌生的都市孤独会更冷,偏偏无法不寻找,影子追随着那只孤独的夜鸟,如果靠近,看到的是一张绝情的脸。
转了一大圈,什么吃的也没有,连先前吃的都消耗空了,走累了,在路边坐下来,点一支烟,把烟盒递给李木,他拒绝了,我问:“李木,明天是除夕,你上班吗?”
“要哦,本来留下的人就不多,没办法不上班。我想不通为何过年回家那么重要,平时不也可以回家吗?我们单位很多人工资不要了,也不辞职也不请假,过年前直接回家了,搞得单位没几个人了,不过这样挺好的,我这样过年不回家的人显得就值钱了。”
李木和我一样,清楚的知道回家是什么样子,故乡的贫穷并不能因过年回家而改变,穷人家的年,在别人欢天喜地映照下,只会显得更悲凉,还不如别去面对。
“今年不回家,是为了以后随时都可以回家。”李木这样安慰自己。
梁凤书默然无语。
难以启齿,但不得不说,我告诉李木:“我身边的人都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梁凤书给我设定的角色是孤儿,一个在深山学艺后来到繁华都市的孤儿。我们也是经历了很多的艰难才刚刚好一点,根不深、足未稳,没办法让你和我一起共事,你不会粤语,很容易穿帮,因为我们长得就像一家人,没办法对外面撒谎,哎,如果不是我们长得太相像,就好了啊,可以当你是一个朋友,我们兄弟就能一起闯天下。”
想起陶春兰在电话中的话,让兄弟团结互助,相互照顾,她哪里知道,外面有这样的无奈。如果我当初就老老实实的告诉别人,我是一个穷小子,或许还是如今的结果,可我不用背负谎言,害怕谎言被识破;更可能,没有那个谎言,就没有我的现在,没有生意,可能像李木一样在工作,风险无法面对,不如继续维持着谎言,为了这个谎言,我不得不抛弃兄弟。
李木没有说话,沉默不语,梁凤书解释道:“没事的,李木,你现在先好好工作,要是遇上特别难的事情,给我们打电话,要是你换地方了,换工作了,也记得告诉我们。”
李木比我大两岁半,我和他中间还有一个李水,他只比梁凤书小半岁,农村长大的李木,虽然已经独自在异乡一年半,此刻还是没有梁凤书的见识和远见,他的普通话带着浓厚的家乡口音,任何人都能听出他是哪里人,连伪装的可能性都没有。
坐在街边时,李木已经没有了刚见到我时的激动,几句不得不说的话过后,他漠然无语,带着失望和绝望,眼里的泪水在打转,但是没有流出来,异乡一年半,足够他变得加强,他声音有些颤抖:“信还是我写吗?要不要让李水他们,告诉肖玲玲你们的电话和地址?”
我踌躇了,看着梁凤书的眼神,我明白,要是家里人突然找来,我的谎言将被戳破,我贫穷不堪、没有任何后台的身份将大白于天下,可能现在好不容易的积累都被清空,我和梁凤书怎么办?要是肖玲玲、肖大刚突然来到我身边,以眼下的情况,我应付不了,只怪自己不够强大。
我绝情的说道:“李木,信别写了,已经这样了,等以后再说吧。李木,我的电话千万不能透露给家里任何人,你知道外面的难,我现在拥有的少得可怜,任何风吹雨打都经受不起,我不想让我和凤书都居无定所,你明白吗?”
从李木的眼神里,我能看出,他一定以为我刚才为肖玲玲所流的泪是装的,不过是为日后说起时,让他证明我曾真正伤心过,李木也对着夜空长叹一声:“这个城市容不下真情,容不下亲情,更容不下爱啊!”
我心想,你知道个屁的爱,你想说这个城市只容得下谎言,我知道,你失望了,可是能怎么办呢?我也长叹一声:“是吧,没有办法啊!李木,就算我牺牲了自己,就算我做回真实的我,不是依然无法照顾别人吗?那样的我可能要再次流落街头,我的凤书怎么办?她已经为我抛弃了一切。一个流落街头的我,根本不可能去唱歌喝酒,甚至都不会让我遇见你,就算遇见了,也不过是四目相泪视,那样的话,会比现在好吗?起码我现在能照顾自己,能照顾凤书,我们有一个正常的生活。”
我拼命为自己的绝情辩解着,梁凤书低头靠着我,她一定是明白我的窘境的。李木低头看着地上,地上只有微微的光,无法映照出任何人的脸面,我继续为自己辩解道:“李木,你出来是为什么?因为我们家里太苦了啊!脸朝黄土背朝天都无所谓,可是,tm的一口好饭都没有,那是人过的日子吗?看看外面的这些人,犹如天堂和地狱,你不甘心,我也不甘心啊!”
这辩解虽是当着李木的面说,其实我根本就不在乎李木怎么想,我是为自己的良心辩解,不想以后再听《痴心小妹》时愧疚难当,我想,如果我够强大,我愿意让所有人都脱离苦难,这只能是幻想,佛祖也没有做到,我只能先保障自己。很想做一个好人,做一个诚实、有良心的人,我也曾是那样的一个人,可是我是那样的人的时候,我衣不御寒、食不裹腹,活得不如一条狗,生活啊,你让我不得不戴着面具,虚伪的继续活下去。
梁凤书为了缓解悲壮的气氛,故意问道:“李木,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谁看得上我啊?”
“李木,你形象不错的,相信我,真的不错,就是瘦了些,一定有很多姑娘喜欢你这样的人,你现在虽然艰苦些,只要不好逸恶劳,总有出头之日,找个女朋友吧,像我和麦子一样,风雨同舟,生活才没那么苦。”
“看吧,要是有人爱我,我肯定爱她,哎,谁知道呢。”
我故意轻松的笑说道:“李木,你本是我二哥,你这个年纪,早该有女朋友了,我给你算过,你一生遇贵人,生活无忧,多些波折,必然风雨之后见阳光,相信我,不是为了安慰你,我算得极准的。”
“你现在还算命啊?”
“当然了,学了那么些年,想丢都丢不掉,多个财路总是好的。李木你一定要好好混,人常常是看不到出路,混着混着路就有了,我睡大街时,每天喝自来水,怎么也想不到能被我的女菩萨解救出苦海的,人生就是这么玄妙,以后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就是我这个算命的,也曾以为自己会永远流浪,真的,那个时刻特别绝望,你应该明白的,我们都绝望过,我现在好一些了,你也会好起来,早晚的事。”我装着历尽沧桑的样子给李木说着世间最无奈、最虚假的道理,这道理或许是真理,这真理得看个人的运气了。
李木现在正处于我当初看不到希望的时候,他或许不能理解我的话,就像我当初绝望的时候,如果别人给我说这个话,我也不会明白,甚至会想:早晚,是多早?是多晚?眼前很重要,眼前过不去,就没有以后。
果然,李木依然唉声叹气:“但愿吧,我什么也不想,有吃有住最重要,其它的再说。我能想到你出来时的艰难,麦子,你是十六岁多出来的吧?你比我坚强啊,肯定受了不少苦,你知道吗?先前在电话中,我故意给妈说现在过得很好,是怕她担心,但我能从妈的语气中听出来,她知道我可能在骗她,很奇怪,妈不认识几个字,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她还说,让你有空打电话回去,她说对不起你,让你那么小就出门闯荡,哎,妈也不容易,没什么好怪她的,她的伟大犹如我们的日月。”
梁凤书马上说道:“麦子可夸你们的妈了,这个世界他最爱的人中,说我都得排第二,以前我还不服气呢,今天听你也这么夸你们的妈,我差不多能理解了。要按常理,你们的妈并没有给你们某一个好的出路,你们不恨她怨她就不错了,我们城里的妈,对儿子是要操心一辈子的,管工作,管娶媳妇,管生孩子,全程护送。而你们必须得从小出门,从艰难中摸索自己的出路,依然爱你们的妈,你们的妈一定是一个伟大的妈妈。”
气氛又轻松一些了,我搂着梁凤书:“我的女菩萨,你和妈妈我一样爱,一样重要。”
李木趁机笑说道:“麦子,女菩萨能这样搂着吗?”
梁凤书推开我,看看李木:“你说得对,他可坏了,老是骗我开心,我就上了他的当。李木,真的,找个女朋友,你们兄弟都爱看书,长得又有模有样的,自信一点,麦子,你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虽然像个叫花子,可你指着我的书,说你一个小时就能读完,还能记得住,你还说你一年读了几百本书,你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很是光,使我确信不疑,一个十六七的孩子,说那样的话,直接让我不得不爱你。”
我很神气的对李木说:“听听,不是我吹牛吧?是她先爱上我的。”
梁凤书瘪着嘴:“看把你神气的。”
“当然了,有这么好的老婆都不值得神气,这个世界就没有什么事情值得神气了。”
“你听,麦子把不要脸的话总是说得很好听。”
我说:“李木,听见了吗?凤书教你呢,只要把不要脸的话说得好听,女人就喜欢,你行的,绝对会是个风流种,哎,我是没希望了。”
梁凤书扑上来,拎起我的耳朵:“你想要什么希望?还过不过年了?”
一看表,刚过凌晨,已经是除夕了,我摘下手表,小声对梁凤书说:“身上还有多少现金?”
她想了想,在我耳边说:“买完单,还有两千多。”
我把手表递给梁凤书,她马上懂了,拿出两千块钱,和手表一起递给李木:“拿着,李木,你们兄弟一场,我们现在日子好一些,新年礼物。”
李木显得无所适从,又带着惊喜万分的样子,推辞不要,我很认真的说:“李木,拿着,你听我的,妈告诉过我们“人靠衣裳马靠鞍”,你要晚上才上班,白天少睡一点,去买套衣服,再买一个二手的手机,现在春节到处都打折,再带上我的手表,保证明天晚上就有女朋友,你行的,我知道你是胸有万山的人。”
梁凤书把钱和手表塞给李木,惊讶的说道:“胸有万山,大才啊,哥,拿着,以后发达了别忘了我们。”
李木很是高兴的下,连连道谢,仿佛一瞬间坠入阳光灿烂的春天:“好,明天就去买,办好了给你们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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