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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于1979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杨千意
在法物流通店里,梁凤书很是虔诚的弄好了祭拜李瞎子的灵位,还有安放灵位的小台子。她没有见过李瞎子,比我对李瞎子还好,还用心,一直保持着庄重严肃的表情。
一尺见方的纸盒里,装着我和梁凤书对李瞎子的一片感激和赤诚,提在手上并不重,显得轻飘飘的。
我提着盒子,她挽着我的手,新买的戒指、耳环、项链、手镯在冬日寒风里金光闪闪,我也带着金戒指,金项链,还有一块新买的机械手表,使我感觉自己已经走在成功的大道上,很多人把目光投向我们,难道我们的男才女貌如此明显吗?
突然担心遇到那些在街上抢劫的人,他们肯定也进寺庙的,让佛祖菩萨保佑他们每天都旗开得胜,他们正好从大殿出来,想试试愿望能不能实现,突然抢了梁凤书的耳环项链怎么办?金子无所谓,弄伤了我的梁凤书,岂不是这个年关又要伤心了吗?想到这里,又有些后悔今天不该买这些金子,也不用有这担心,真是自找烦恼。
一边往寺庙外走去,一边警惕着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在这样神圣庄严的地方,这样的心态不该有的,可是那些残酷的记忆,使我不由自主的要这样做。天色尚早,我们手拉着手漫步在曲径通幽的路上,梁凤书感叹道:“麦子,真是快啊,一年就过到头了,这一年我们做了太多的事情,好在菩萨保佑,年底才能有这样惬意的心情,我们以后多来拜拜,据说这里很灵验的。”
我想她的话应该是对的,这里的寺庙如此金碧辉煌,佛祖菩萨自然也是喜欢住在好地方的,香火能如此鼎盛,不是我这个凡胎俗人能看透的,多拜一拜也不是坏事吧?我点点头,眼睛望着远方,眼望处都是茂密葱郁的景象,完全没有故乡冬日里的枯草寒烟、赤黄凋敝,让我更有兴致寻访一番。
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使我热血沸腾,我拉着她钻进丛林深处,很是激动的说:“凤书,你记不记得,我曾说过,要带你走遍山山水水。”
“嗯,好像你是说过。”
我诡异的笑起来:“还有呢?我说每到一处,都要……”
她左顾右盼,十分机警起来,严厉的说道:“不行啊,这里不行,刚从寺庙出来呢,怎么能干这事?你看,你养父的灵位还在呢。”
我这山村长大的孩子,到了野外就像回家一样熟悉,此刻兴致正浓,血脉膨胀,把装着灵位的纸盒子放到树干后:“这样总行了吧?”
“万一被人看见呢?”
“放心吧,他们都是来临时抱佛脚的,出庙门就赶着进城过年去了,才不会有兴趣逛这些地方,不会有人看见的,乖乖,听话,相信我吧。”我一边说,一边熟练的动起手来。
她羞涩的低下头……
从丛林深处出来,梁凤书很是无奈的感叹道:“你这是什么习惯哦,早晚会被人瞧见的。”
“我算过的,才不会被别人瞧见。”我很得意,心情特别愉快,总算没有白来一趟。
在山涧溪水边盘腿坐下来,我喜欢冬日里野外这种寒凉感,点上一支烟,非常警惕的抽起来,听见溪水细细流淌,想着何处是溪水的故乡,溪水又会最终停在何方,冬日里的溪流断断续续,细得像大山的泪。我左手拿着烟,右手掐指默默推算,心中了然。
梁凤书看着我的样子,可能觉得有些滑稽,柔情的劝说道:“麦子,你这个样子,纯粹就像书中的那些邪魔外道,是个野孤禅,你这么年轻,就不能好好正正心,正正行吗?”
“宝贝儿,你不是应该知道嘛,凡有所像、皆是虚妄,不过啊,我听你的。”
“你根本就没听。”她很是用力的说道。
“当然听啦。”
“根本就没有。”
“根本就有。”我也学着她很是用力说话的样子。
她要扑过来打我,我往石头上一趟:“来吧,让你尽兴。”
她靠着我,轻轻地躺在胸膛上:“想得美,不要脸。”
我把手举过头顶:“是不能再做了,还要留些力气,凤书,山中有高人,敢和我一起沿着这溪水流过的地方,爬到山顶去吗?”#####旧日作:
《正是好》
空谷披锦华,溪涧映落花。
深处莺歌唱,留我共晚霞。
薪火温老酒,旧壶煮明茶。
不问客是谁,不问何处家。
杨千意





始于1979 第053章登山由野路
梁凤书坐起来,眼睛从密林中隧道一般的溪流道往上望去,接近干涸的溪水道满是灰白色的石头,茂密的枝丫在溪流道上相互交错,形成一个望不到头的斗拱顶,她是一个细心周全的人:“你保证顺着这里能到山顶?现在一点,上下要多久?晚了可没车回去。”
“相信我,我从小生活在山丘延绵的地方,顺着这里是可以到达山顶的,看这山的高度,上下快的话两个小时多一点,慢的话三个小时也够了,正好傍晚时分包车回去。”
她胸膛一挺:“和你在一起,敢闯龙潭虎穴,这个山算什么?”
我翻身而起:“凤书,可不能半途而废哦。”
“不许小看人,走,出发,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这是我第一次和她进行户外活动,相识相爱以来,总是在为生活而奔波,一年的最后几天,我们终于可以放松下来,有种冲出囚笼的自在感。从她的家乡逃出来时,都没有真正放松过,要为如何活下去、两人不分离而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终于,我能看到她有一个无忧无虑的样子了,我很欣慰。
她虽是出生在有些财富积累的人家,在遇到我以前,也未受过生活的折磨和苦难,我却从没小瞧她,她曾那样的坚强过,过完年,她二十三岁了,完全是一个真正的大姑娘,青春貌美,熟透了。
爬山对于我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家乡的那些山丘,方圆十里全都如履平地,那是穷人必须要有的本领,我也两年没有翻山越岭了,竟然有些怀念那些在山坡上挥汗如雨的日子,真是贱,一个农村长大的人竟然还想爬山。
沿着被茂密的树枝笼罩着的溪流道向上走,就像在一条荒芜废弃多年的古道上攀登,那些流水的痕迹,彰显着岁月的积淀,被水冲刷过的石头杂乱无章,茂密枝丫下暗淡的光亮中,似有阴风徘徊,身外是密林遮掩,既不见人,也不见天,偶尔穿行的硕鼠、山鸟使人怀疑有鬼魅魍魉,越是上不见天,前不见尽头的地方,越能让人惶恐不安,就像被抛弃在危险丛林的孩子,渺小得看不清自己。
有人作伴是好的,可以说说笑笑,以忘记自己的渺小感,相伴的是彼此的爱人更好,相爱的人希望没有旁人。我一手提着纸盒子,一手提着装着矿泉水和零食的袋子,指挥着她该把脚伸向何处,她想接过袋子去,准备牵着我的手,我告诉她:“乖乖,爬山时不要牵手,容易失去平衡不说,也极容易摔跤,这样的野路上攀爬,你的两只手要随时准备好做支撑,不然极可能被摔伤,你要是摔在这里走不了啦,我一个人回去过年多无聊啊。”
她立马楚楚可怜的说:“啊!我摔得走不了时,你就自己回去啊?那我不走了,我在这里等你,你自己去寻你的高人吧。”
“骗你的,我怎么舍得丢下你,你要在这里等我的话,等我下山时,真就找不到你了,你会被山里的妖怪抓去的。”
“这里不会有妖怪的,旁边有寺庙,寺庙里有菩萨,怎么会有妖怪呢?”
“一定有的,山里都有妖怪,聂小倩和宁采臣的故事,不就是发生在兰若寺吗?越是有寺庙的地方才越是有妖怪。”
“啊!对哦,为什么是发生在寺庙啊?”
“因为害人的菩萨是妖怪,救人的妖怪是菩萨,就像很多男人在妓女面前是恶霸,在恶霸面前是妓女。”
她回头看着我:“麦子,我不准你这样比喻,妖怪就是妖怪,菩萨就是菩萨。”说完又继续前行。
“好,对不起了,菩萨们,我悔过,我道歉,别跟我一般见识。”
“嗯,菩萨会原谅你的,看在我的面子上。”
“是哦,你就是我的女菩萨。”
“不过你说很多男人是恶霸,这很贴切,真搞不懂,为什么那些男人就不能像燕青对李师师那样呢?”
“因为燕青是英雄,那些男人是毒虫。”
“那你呢?”
“我肯定不是毒虫,但我也做不成英雄,因为我老婆看得紧,没法夜会李师师。”
“这么说来我不该管你哇,好让你做一个英雄。”
“啊!不是,我刚才说错了,我爱我老婆,不要夜会李师师。”
“哼!这还差不多。你要是想做英雄,我就要做李师师,燕青虽是英雄却没有女朋友,李师师可是有很多男朋友哦。”
我大声的喊道:“你给我站住,站住。”我的喊声在丛林中回荡。
可能是我的声音太过洪亮,又是这样的突然,她像一个被吓坏了的孩子,身子摇晃一下,两手扶在石头上,差点就摔倒了,那一刻,她的脸色闪过苍白,等回头看见我时,才“死而复生”似的,弯腰趴在石头上一动不动,看着我不安的问:“怎么了?”
看她被吓成那个样子,我的心中突然很是愧疚,这才发现,她是一个富裕中长大的孩子,从没有这样穿行在无人的丛林中,本来就显得有些阴森恐怖的丛林,像是我的大喊声让鬼魅魍魉都知道了我们身在何处。我本来是想给她开玩笑的,想告诉她,这一辈子也别做李师师,虽然李师师才貌千古留名,作为一个男人,我当然不希望我的梁凤书变成李师师,就是她有那样的容貌,有那样的才情,也不能去做李师师,只能是我的唯一。
见她被吓着了,我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跃过去,拉起她,故意抬头向头顶的茂密枝丫四处看,并说道:“刚才看见你头上的树枝在晃动,可能是松鼠,不见了。”我故意仰望着上方说话,使她不能看见我说谎的表情,她是能看出我说谎的样子的。
她一下紧紧的抱着我,就这样哭出声来,似有“死而复生”的侥幸感,哭诉道:“麦子,你刚才吓死我了,你真是吓死我了,我们不要向上走了吧,我们下去,回去了。”
我静静地抱着她,安慰道:“不怕,不怕,凤书,有我在,所有恶魔妖怪都得回避,我不是给你说过嘛,小时候就睡过坟地,没有什么能害得了我。”
“你别说你了。”
我捧起她的脸,一个深情的w,笑说道:“刚才不是说可以闯龙潭虎穴吗?凤书,真吓着了,要是我的宝贝儿真害怕了,我们就放弃这次寻访高人的行动。”
她直起身来,推开我:“放屁,我才没有被吓着,谁让你那么大声的喊啦?不准这样一惊一乍的,你故意吓我。”她抬头看看莽莽葱葱的密林:“小动物怕什么?你不是说你的视力异于常人吗?这也看不清楚?走吧,别耽搁晚了,错过了你的高人。”
她继续向上走,念叨道:“山中真有隐士高人吗?”
我没有回答她,想起刚才的话题:“凤书,李师师不是跟燕青私奔了吗?如果是真的,他们肯定得一辈子躲在山林里生活。”
“江湖那么大,为何就得躲起来过日子呢?”
“把皇帝喜欢的女人拐跑了,朝廷能不追捕他们吗?只能一辈子躲在深山老林中,要做李师师,可是得有些胆量哦。”我突然想,还好梁凤书他爸没有宋徽宗那样位高权重,不然我也是得躲起来的,也要亡命天涯。
“麦子,我不要做李师师,我要一辈子都跟着你。”她好像已经忘记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可是我想做英雄。”
“那我就做你一个人的李师师,你要带着我好好躲起来。”
“躲起来的英雄还是英雄吗?英雄不能躲起来的。”
她明白我的话外之音:“你要敢花红柳绿,我就能招蜂引蝶,你这英雄独自拥有一个李师师,还不知足啊?”
“凤书,我当然知足了,你别误解我啊,我是说我带着你这李师师,我也不会躲起来,宁可再上梁山,也不要生活在深山老林里,我就是怀着上梁山的心,从山村出来的。”我最是明白生活在偏僻地方人的幸苦和悲凉,不然为何亿万人都涌向都市呢?
“哦,我明白,越偏僻,越穷苦,要龙归大海、虎啸山林,一生才够。麦子,今天大年三十,你不打电话给你妈妈吗?”
搞不懂她,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情来,况且昨晚上不是已经打过了吗?使我突然想起陶春兰那个皮包骨的模样来,她那么瘦,那么坚强。想到我提着二斤猪肉,去向她问询我真实的出生时辰,那时的我是很记恨她的,那二斤猪肉,是我活到现在为止,送给她唯一的礼物,而且还是因为有事相求,回想起来那时的不尊重她,心中又开始愧疚,哎,我有太多愧疚了,可是我能怎么办呢?
我想在这年关里,在大山里、天地间忏悔,我现在日子好了,我开始思念没有抚养过我的母亲,我说:“凤书,告诉你一个秘密,离开故乡前,我很恨她的,因为她把我送给别人。”
“我能想得到的,孩子嘛,都希望在母亲身边,我妈要是把我送给别人了,说不定比你还恨得久,那你怎么从来在我面前都夸耀她呢?”
“那一年的艰难时光,使我想到她应该比我艰难时更加难,要抚养四个孩子,一口饱饭都没有,她肯定很心痛,还要离家去给孩子挣学,这是最伟大的爱,她离家前还单独借故看了我才出去的,现在回想起来,她不是要算命,就是想离家前借此看看我,她的眼神是那样的无奈和悲伤,她还要故作坚强。凤书,你也为了我不得不坚强,于我而言,你和她同样伟大。”
“怎么,我不排第二啦?我和你妈妈一样伟大啦?”
“当然,你更伟大,你是我的女菩萨。”
她回过头来,开心的笑着:“真的?”
“天地作证,真的。”
她的步伐更轻快的向上迈进,手脚并用,气喘吁吁。
“还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也不知道自己出生的具体时间。”
“这,你好像跟我说过哦。”
“可是我没有给你说过,我为了调查自己的具体出生时间,曾买了二斤猪肉去找她,希望她告诉我具体出生时间,或者想从她的回忆中推断出准确的时间,那时的我还恨她,对她傲慢又不够尊重,我想,一定使她很伤心。”
“哎,你真是个坏人啊,没事的,麦子,母亲是不会记恨儿子的年少不更事的,更何况你说她是一个睿智而伟大的母亲。”我正思量,她又说道:“麦子,你这时候说起这件事,你肯定想念妈妈了,哎,谁不想念妈妈呢?要是有机会,我们一定要对妈妈好。”
“嗯,就是,一定要。”突然想到,梁凤书或许也会当妈妈的,经过在外两年的漂泊,看了很多书,我知道我和她做了那么多次,她也该会怀上孩子的,但是她一直都没有怀上,又想,或许就像肖大刚和赵小莲一样,要过些年才怀得上,想到怀孩子的时,我又血脉膨胀了。
我几步窜到她前面,放下手里的东西,两臂展开,拦住去路,脸上流氓似的嬉笑着:“好美的女子,这次本大王劫色不劫财。”
她很是无奈的看着我:“你的力怎么这么旺盛,真是服了你了。”她又马上含羞低眉的说道:“小女子甘愿一辈子伺候大王,只求大王不负我们的良缘。”
她趴在石头上,眼盯着那些杂乱无章的石头,气喘吁吁……
我们各自整理一番,坐下来把提着的零食拿出来吃,我抬头仰望,树丛的枝丫稀疏了,能看见一些阴郁的天空,溪流道变得越来越狭窄,已经可以看到溪流道尽头的树丛,我很高兴的告诉她:“美人儿,我们快要到达山顶了。”
她喝着水,眼望着我:“你说的肯定没错,你懂得真多。”她的眼睛里满是幸福和柔情。
风更加的寒凉,淡淡的白雾点缀在丛林里,迷茫了整个世界。从大海吹来的风在头顶轻声歌唱,就像是苍穹里的美妙乐章,不夹带一丝俗念,让我的心明净通透。#####路迢迢
尘翛翛,
叶飘秋寒几多朝;
世槛槛
道湉湉,
芳草残阳渡凌烟;
秋光衰百草,
槛外君子初绽开;
盛景照红尘,
凌烟阁外谁好汉?
杨千意写于路上




始于1979 第054章神秘老头翻旧事
不敢休息太久,刚才“劫色”也消耗大段时间,看着淡淡的白雾弥漫丛林,担心傍晚下山时,如果雾浓起来,在山林中穿行不好走。
我们都像饿坏了,把零食面包吃个光,只用一手提着东西,轻便多了,一手拉起她:“美人儿,今天辛苦你了,走吧,就快到顶了。”溪流道已经到尽头,我在前面开路,一边说:“我哪里懂得多了,我的外语、粤语、电脑都是你教的,连穿衣服、优雅的吃饭也都是你教的,这样的大恩大德,只有以身相许才能报答了,所以啊,哈哈哈。”
“看你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哦,你不觉得脸红啊?”
……
溪流道结束以后,没有路,借助那些树干往上攀爬,好在并不是特别陡峭,林子稀疏得刚好可以顺利通过,我不时的伸手去拉她一把。
终于从山林里穿出来,山顶一坨大石头,大石头周围春草不生,一块不大的平地,地面光秃秃的,看样子经常有人攀爬上来。山顶显得特别的寒凉,风带着云雾中的湿气包围着我们,不放过任何一寸j肤,想要使我们瑟瑟发抖。异乡的风或许不知道,我是一个在寒霜里可以单衣裤、赤脚前行的人,这点寒凉能奈我何,脱下我的新风衣,不顾她的反对,套在她的风衣外:“你要小心着凉,这对我来说不算冷,我的家乡这个时候比这冷多了。”
她的脸已经被风敷上一层红晕,嘴唇颜色更深,睫毛在风只中颤抖,长发飘在脑后,如乌云镶嵌在流云间,她从身后紧紧抱着我:“看多美的浓雾啊,我第一次看见这样白茫茫的流动。”
是云也是雾,白茫茫一片连到天边,落在城市上空,漫过大地,淹没山丘,露出时隐时现的海市蜃楼般的城市楼尖。
此刻我站在这座城市的最高处,繁华的都市像散落的积木堆积在大地上,尽管我的视力极好,也找不到属于我的小窝,我似那翱翔天空的雄鹰,俯览着心中一直梦想融入的都市,都市也如此单薄,如此的渺小,就像大海边随着潮水淹上来的一片潮沫。
更远处的大海,在阴郁的天空下像一面大镜子,映照着世间风云变幻,任流云划过它的容颜,啊,大海啊,我终于看见你了,如此辽阔,如此浩渺,如此安静的等待新年到来。
苍穹下,白茫茫、乌蒙蒙的一片片,一团团,一座座,正奔向远方,那是故乡的方向,不由得想起和肖玲玲一起坐在山岗上看云的变化,却从没如此的接近它们,原来它们松散得说散就散,不见一丝牵绊,没有回头顾盼,难道说我们也是云吗?
谁又敲响寺庙的钟声,一声、一声、一声,这俗世烦恼的祈祷声昭示着我还在人间。
“小伙子,过这边背风处来坐坐,大过年的,遇见就是缘分。”一个苍老浑厚的男人,声音比寺庙的钟声还清晰,逆风传来,有些飘渺不定。
梁凤书马上抱着我转动身子,躲在我的身后,让我对着声音的方向,她小声的说道:“人呢?”
我指一指山顶的大石头,示意人应该在石头的北风面,抱着她的头,在耳边小声说道:“记得我算过吗?今日遇贵人,别怕,有我呢?”
我拉着她的手准备向前走,她在后面拖着我的手,似要向后仰过去,不愿往前挪动她的脚步,我想独自绕过去,她又死死的抓住我的手不放,像是前方有猛虎豺狼,好像我们是待宰的羔羊。
“好啊,老先生过年好,您真是好兴致,也来登山哦。”不想失去礼貌,我的手被拖住,无法前行,只得先隔着石头招呼,然后使劲一用力,把梁凤书拉入我的怀抱,低声在她耳边说:“不能没礼貌。”
风突然变大,一阵迷雾漫过山头来,吓得梁凤书大叫一声:“啊!”
我赶忙捂着她的嘴,把她的头抱在胸口:“老先生,女朋友胆子小,不好意思啊,这就过去。”
带着梁凤书连抱带拖,把她弄到石头那边去,阵风急来急去,石头的另一边,一个老者席地而坐,看上去有六七十的样子,头上光秃秃的,像是几天前剃过头,冒出一些黑白相间的发尖,稀疏的灰色胡须在下巴上飘荡,眉宇间的沧桑更透露出他的年纪,裹着一件褐色大衣,他和蔼的看着我们:“小姑娘,我吓着你啦?”
梁凤书从我身后移出来,紧紧的拉着我的手:“大叔过年好,刚才风急风大,太过突然。”
“是哦,这山头上风大,小心一点哦,万一被风吹走了,找都找不到。”他仰着头,目光停在我脸上:“小伙子,有缘啊!”
刚才我和梁凤书的拉扯间,我已算定,这就是今天的卦中人,我对着他一个深鞠躬:“老先生好,我上来的有些迟了。”
“有缘相聚,没有早晚。”
我赶忙丢开梁凤书的手,在老者对面,离他大概一米远的地方席地而坐,梁凤书赶快蹲在我身后,探头探脑的看对面的人。
我心想,难道世间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吗?上山前的卦象显示今日遇贵人,眼前这个老头子,怎么看也贵不到哪里去啊,看他身旁那个有些脏的大帆布包,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再说了,权贵都贪生怕死,如何会一个人跑这里来吹风呢?既然他如此和蔼,我也该不失礼貌:“我叫麦子,她是我女朋友,小梁,听老先生口音,是西北人,今天是除夕,我也是身在异乡,不如老先生和我们一起过年吧?一切算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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