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始于1979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杨千意
春日的阳光斜射进屋里来,光束中带着明显的烟尘,还有我和小芬抽烟吐出的烟缕在光束中蔓延开,只要不说话,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外面就是一排排的牢房,却一点也听不见电影里那些牢房的吵闹声,像都被麻醉了,安静得就像寺庙里寄放牌位的灵堂。
梁凤书看着那些阳光,怅惘着说道:“麦子,等我出去了,你带我去海边住住吧,要住能晒到太阳、能听见海浪声的房间,小芬和露露也去,我们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自由啊,才是最可贵的。里面的人每天都低头做发夹,她们任务很重,很多人手都做出很多血泡了,所有人都不说话,我就在旁边默默数着时间,一秒一秒的数,早上一起来就开始数,一直数到关灯睡觉。小芬,你和露露千万别犯事,听嫂子的,一旦进了来,再好的待遇也比不上在外面过苦日子,麦子,你也别送那么多钱进来,我花不了什么钱,白白喂了这帮畜生,不值得,诶,露露怎么还不回来?”
我和小芬都知道露露是去陪这里的“山大王”那个畜生了,小芬看看我,我假装回头看看:“快回来了吧,手续在那边楼办,来回一趟要些时间。”
梁凤书脸上露出担忧:“算了,你们以后别来看我了,应该不会太久的,不会太久的。”
小芬苦笑道:“嫂子,我们三个都是为你而活,不来看你,我们会难受死的,嫂子,等你出来了,我们一起去小梅沙,住到不想住了再走。你放心吧,我们会每时每刻都想着你,我们知道你在这里度日如年,每秒都很煎熬,你是为我们受苦,出来我们好好伺候你。”
正说着,露露回来了,她故作轻松的说道:“嫂子,没跟哥好好亲热吗?小芬,这个时候你也不懂得回避?”
小芬说:“我们是自己人,需要回避吗?”
听着这不像笑话的笑话,我们都轻松的笑笑。
第四次到监狱看梁凤书,是在她进去两星期以后,她更加憔悴,我们三人从大门里出来,刚上车,露露怒不可遏的说:“这个王八蛋,他说下次要换小芬,不然让我们去探监室见嫂子,不再提供单独的房间了。”
小芬和露露极其悲愤的在车里大骂起来,我也想骂,不只想骂,想拉一车炸弹来,把这里夷为平地,让这帮畜生全部下地狱。从前所有事情都是梁凤书谋划,我很是少仔细思考生活中的事情,听着她俩此起彼伏的骂声,我开始冷静的想着,必须要拼一拼了。我才二十来岁,忍受不了任人宰割的滋味,就算是睡大街时,也没被这样欺负过。露露已经陪他了,狗日的还不知足,要是小芬也屈服了,那下一个是不是轮到梁凤书呢?我独自冷静的想着,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
初生牛犊的冲动,还真是有效的,纯粹出于悲愤,我拿出电话,大声吼道:“别吵了。”
她们惊讶的看着我,我已经拨通电话:“麻烦你给老板带个话,行吗?”
他在电话中平静的说:“小师傅,你说。”
“感谢老板关照,我也在里面看到了梁凤书,我想啊,我老婆也没什么大罪,这也关两个星期了,能不能让我们保释出来?”
他在电话中沉默一会儿:“小师傅,你别急,你说得对,你老婆也确实没什么罪,只是跟耀仔牵连在一起了,不然可以不用进去的,小师傅,要这么急吗?”
我尽量放平语气:“要,你知道吗?我每次来看我老婆,这里的那个人要让我老婆的妹妹陪他,陪了他不说,他还想换我老婆另一个妹妹,要是他要我老婆呢?”
他在电话中惊讶的问:“怎么会这样?小师傅,你等我消息。”
我以为他是要推委,很多人说等一下,就从此没有下文,为了梁凤书,为了不再屈辱,我有些急切地马上说到:“你别挂电话,我不想麻烦老板,你知道的,我从没有麻烦过谁,打这个电话不是想让老板为难,我是想告诉你实情,我想马上保释我老婆,如果做不到,那就算了,我仍然谢谢你们。我想活得干净点,如果要让我受辱,我宁愿回山里去。”
“小师傅,你现在在哪里?”
“就在监狱外面。”
“好,你先等等,这件事情不用打扰老板,是我太不小心了,你等我电话,就在那里等着,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答复。”
深圳的春夏秋三季都像夏季,阳光特别的刺眼,树好像永远那么绿,空气永远那么热,我挂上电话,惴惴不安的从车里出来,点上烟,很是用劲的吸了几口,看着天上的黑云挡住太阳,我的眼却刺痛得泪水横流。
露露和小芬赶忙下来,小芬说:“哥,怎么说?”
“等着,他让我们等着,你们记住,这个畜生干的事情,绝对不能告诉凤书,绝对不能,以后你们也再不要将就他,他不配,扑街仔,王八蛋,从此以后我们和他就是仇人。”
使我气愤的不是露露给那人白白弄了,露露经手过的男人应该都三位数了,从前她在夜场上班时,那是她挣钱的门路,认钱不认人,在梁凤书的谋划包装下,她和小芬现在像女明星一样“高贵”,终究还是看钱,不过是价格高了很多倍,小芬和她一样。
人穷的时候什么气都能忍受,要是我们没有其它办法,别说让她们换着去,恐怕是要梁凤书去,才能放她出来,我们可能还是不得不愿意,只能想着先让梁凤书安全出来,什么都愿意付出,但是,我们现在不穷,我们有其它选择,我们想用微薄的力量抗争,就不要承受这种被逼迫的感觉。
我们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大罪,耀仔的电器是到了深圳我们才接手,并且我们是给钱进的货,只是没调查清楚货物来源而已;对于耀仔入股的事并没有写过任何书面东西,这个时候我们当然不承认,只说耀仔保护,我们给他的是干股,他并没有真正投钱和我们一起合作,我们也是受害者,我和梁凤书在出事之前就早已商量好这个对策,担心万一耀仔连累我们时,只得为自保而不顾良心,繁华都市里,几个人能顾得上良心呢?
最开始就已经托好关系,可以破例让我随时探望梁凤书,可是我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问题,显得极其慌乱而担心。露露和小芬从前倒是被罚款拘留过,拘留是有具体时间的,最长也就十五天,梁凤书这次不一样,耀仔的案子是大案,一旦牵扯进去,不知道梁凤书要被关多久,我们真的慌了。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相遇,谁也难以信得过,陶春兰不认识字都知道“人心隔肚皮”,我没有把握答应我的人真的会真心帮我,所以,在我们去看梁凤书时,那狗日的眼睛在露露和小芬身上扫描时,我就知道不该带她们去,仔细想来,要不让她们去看梁凤书,她们肯定也不肯的,她们真比亲姐妹还亲。
那狗日的说话阴阳怪气:“是啊,确实有人打电话,你们可以探视,可是你们得在探视时间内来啊,还有啊,东西可不能带,还没定案不是吗?吃的更不行了,万一下毒,人死我们这里,我们也付不起责任,我知道,你们不会这样做,可这是制度管着的,你们也要理解,别让我为难。”
那个时候,我只能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大,真不能通融通融吗?”我递过去准备好的一个厚厚的信封,里面是一万块,他假意不,我“自作主张”的放在了抽屉里。
他的脸才好一点了,却依然不松口:“小老弟啊,现在是越来越严,我也不好冒风险啊,你们有人从上面打电话了,我当然要听啦,可是,你们是明白人,要是我为你们破例了,这种违规的事情败露后,我的位置没了,你们打招呼的朋友什么事都没有,遭罪的是我啊!你们说,我是不是两头为难啊?”
我以为他嫌钱少,小芬的包里还带着,我们早已想好以防万一不够,却听他接着说道:“冒风险,总得让我值得,是不是?”这样嚣张跋扈惯了的禽兽,一点不掩饰,非常直接的看着露露,当时露露站得离他近一些,微笑说道:“靓女,你要是肯牺牲一下,我也能牺牲一下,总不能让我一个人牺牲啊。”
这个畜生太直接了,完全是没有任何顾忌,也不需要掩饰他自己的丑恶,估计也都没有他不成功的时候,不然怎么敢这么大胆,见我们三个年轻人犹豫起来,他继续说道:“当然,你是可以不愿意的,你们仍然可以探望,本来没定案是不能探望的,你们拜托的人我面子肯定给,不过得按正规手续来,探望时间内在探望栏隔着说话,你们知道吗?”
我还在尴尬不知所措的思索着,露露说:“好,我愿意,你先让我见到人,然后我陪你回来。”那一刻,露露是视死如归的战士,使我想起了语文课中的那些英雄们,为了祖国更加辉煌,甘愿牺牲自己,这就是老师教的:大无畏的英雄,牺牲自己而成全别人的伟大楷模。
想着露露已经答应,而且那畜生又随后说道:“好,好,好,我给你们提供一个单独的房间见面,随便聊,钱就不用了,拿回去,别到时候说我完全不给面子,来来来。”他把信封塞给我,拿起对讲机,随后我们见到了梁凤书。
第一次看望梁凤书出来,我们谁也没提起那畜生的事情,我就当露露挣了一万块钱,在上车的时候,我拉住露露,给她一个紧紧的拥抱,在她耳边小声说:“谢谢你。”
露露笑笑,点点头,随后上车,小芬也没问,她们私下里应该有聊,我不知道。
到家后,因为她们一直守着我,晚上我觉得心里憋屈,不想让露露牺牲得不明不白,主动提起:“露露,你的事情,我会记着,以后一定报答,别让凤书知道,你们知道她那个人的。”我说得很没有勇气,就像顾左右而言他,我觉得自己很没有脸。
#####《爱如此》
作词:杨千意
烟雾蒙蒙的季节,
滴滴答答的雨。
细雨沥沥的城市,
羞羞答答的你。
落叶纷纷的道路,
跌跌撞撞的去。
带着夜半梦痕残留去远处,
爱似风中落叶飘零全无序。
生命如是啊,
爱也如是!
你看见谁在天空翱翔?
看见一同骑着宝马赤兔?
你也会凌空翱翔,
或是像落叶飞舞。
你也有前路漫漫千万里,
或是要把夜半梦痕永留住。
生命如是啊,
爱也如是!





始于1979 第071章面对凶残时的畅想
小芬故意端着酒杯堵着自己的嘴,像什么也没听见,低头看着桌面,露露也端着几杯,看看我,一口喝干了,深吸一口气:“哥,酒喝了,再不要提起,我们的一切都是因为有嫂子才有的,我能为嫂子做些事情,心里舒服,喝了吧,再不说。”
我晚上睡不着,露露和小芬轮流陪着我,也不是怕我想不开干什么傻事,没到那个地步,她们用这种方式表达她们和我同甘共苦。
那天晚上,我把露露拉到沙发上,小声对她说着:“露露,你在我心中,永远是一个纯洁的人。”我觉得自己是报恩,露露也没有拒绝,到最后一步时,我停下来了,从沙发上窜起来,拿被子把露露盖住,拿了自己的睡衣冲击厕所里。
本想用仪式般让她知道我没有嫌弃过她,我也想用实际行动让她知道,我很感激她为梁凤书所忍受的屈辱。
我认为那种行为,是面对凶残的敌人时,不得不付出的一种牺牲,应该像“醉卧沙场”一般光荣。只差最后一步完成想好的仪式时,脑海中闪现出梁凤书凄婉的笑容,那是她从没有过的笑,那笑让我心如刀割,是她创造了我们的美好生活,又为我们身陷囹圄,对我而言,她是最伟大的人。她和露露都是我生活中的勇士,是她们为我冲锋在前、一马当先,她们抵挡着想要吞噬我美好生活的恶魔,我怎么能伤害她们。
洗完澡出来,我坐在旁边沙发上,点上一支烟,偷偷看了露露一眼,她正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看着我,一副娇滴滴的样子,有些天真的问:“怎么啦?你又不是不行,都那样了,还硬憋回去?”说完,她带着窃窃笑意。
我故意把头仰到沙发背上,咳嗽起来,借此短暂时光想如何回答她,仰头时,正好看到李瞎子的灵位,顿时觉得自己灵魂无处安放。
顺着旁边沙发躺下去,头对着露露的头,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也不让她看到我的表情,才小声的说:“露露,谢谢你。”
她故意要追问下去:“既然谢我,为何就不能让我尝试一回,嫌弃我?”
我激动起来,急切的小声说道:“没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发誓,你在我心中永远是纯洁的,不纯洁的是浑浊的世道,我爱你如亲人,比亲人还爱,你们知道的。”
小芬突然从睡房冲出来,一下跃到我身上,兴奋的喊着:“我赢了,我赢了,露露,你要搞三天清洁,还要洗衣买饭,哈哈哈。”
我一脸茫然,撑着沙发坐起来,小芬依然骑在我的双腿上,捧着我的脸亲了一下:“真乖,我还以为我输了呢。”
露露裹着被子坐起来,白玉似的双肩溜光水滑,侧过脸来看着我,再把目光移到正兴奋不已的小芬身上,带着埋怨的说道:“死娘们儿,给老子点支烟过来。”
我推开小芬,满面笑颜的凑过去:“来,露露大人,卑职给你点上。”
她吸着烟,温情的看着我:“你啊,让我赢一回都不成,哎,不过啊,你是个好哥哥。”
小芬探头探脑的看我们:“露露姐,怎么样,是不是异于常人啊?”
露露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含糊的说道:“输了也值得,起码真切的看见啦,哈哈哈,小芬,绝对是难得一见的,你亏了。”
小芬在我身上胡乱地挠起来,显得很急切的样子说:“不行,我也要看,不然不公平。”
露露一把把我拉在被子里,挡住小芬:“不行,你不能看,要不然,除非,除非我们赌的不算。”
小芬也钻到被子里来,继续胡乱的抓挠我:“不算就不算。”
我从脚那一头钻出去,气喘吁吁的蜷在吃饭的椅子上,指着她们说:“不来了,不来了,你们不能两个欺负我一个。”
她俩裹着被子开心的笑着,露露说:“小芬,打赌的作废了啊,看不看得到看你本事了,我要睡觉去了,你神这么好,先守着他吧。”
我对她二人招手:“去吧,都去睡吧,我没事,看看书也睡了。”
想着梁凤书,天明以后才渐渐睡去,睡得特别久,直到半下午才起来。
我们三人默认了,每来看梁凤书一次,露露陪他在办公室弄一次,而且我们永远不会告诉梁凤书。
当我听说那个畜生要换人时,我开始醒悟了,开始回想自己读过的书,甚至后悔第一次就不该让他得逞,这是一种侮辱,对我这个读了上千本书的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必须得寻找一切可能,阻击他继续侮辱我。
我甚至想,这狗日的都不能委婉一点,比如他说:“靓女啊,认识就是缘分,交个朋友吧?你要是我女朋友,你姐的事情不就是我的事情吗?我一定竭尽全力帮你。”如果这样委婉着办,结果还是一样,但我们不会感觉到受了侮辱,就像很多人恋爱一段时间后分手,谁会觉得谁受了侮辱呢?
畜生和人的区别,可能就是不懂得情感上的委婉,也不对,动物在求偶前,也是要先跳舞唱歌的,那就是动物的委婉。这个畜生太猖狂,他是那一套体系中癫狂了的畜生,也或许他们那种人都是癫狂的畜生,只不过这只让我们彻底没法回避。
看着乌云越来越厚,我没有把握能等到什么好的结果,可是我要等着,这是最无奈的抗争,而我还要感谢那朵乌云,要不是它,在等待的时间里,强烈的阳光会让我眩晕,眩晕得我无法冷静的思考问题。我虽然年轻,但我读过太多的书,我必须要找出办法对付癫狂了的畜生,我想啊,如果单独只一个人,在荒野里遇到癫狂了要吃人的畜生,跑也跑不过,手上也没有武器,看着像也斗不过畜生,人该怎么办?躺地上等死吗?任它撕咬吗?让它一口口把自己吃掉?不行,既然无法回避,又没有武器,那就用嘴咬它,像畜生一样咬它,不要当自己是人,疯狂的人比任何畜生都恐怖。想通了,觉得没有阳光的初春特别舒服,有一种料峭春寒般的凉爽。
露露和小芬也不说话,靠在车门边,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她们也不知道会等来什么结果,更不知道我已经不想当自己是人,为了阻击他,我也要做一个无所顾忌的畜生。我曾在整整一年的时间里,像一条野狗一样活着,那种做畜生的感觉我不会忘记,那时的我什么也不怕,那么黑的黑夜,那么长的雨夜,从没有怕过。那时的我,也曾觉得自己活得没有一点尊严,遇到这个无耻癫狂了的畜生时,我突然觉得曾像野狗一样活着时的我,是很有尊严的。
我想着,要是这个人不回我电话,那就只好找佛爷,要是佛爷也帮不了我,我就必须要和这个畜生硬碰硬了。我想,我可能会在他下班的路上等着他。
几支烟以后,电话响了:“小师傅,你就在门外等着,一会儿就会把你老婆送出去,请你务必答应我,你老婆在耀仔的案子判决前,请她尽量别与人交往,特别是认识要耀仔的人,被查封的办公室也别要了,应该也没什么东西吧。”
我几乎激动得泪流满面,连连答应,他又说道:“小师傅,这件事是我没有办好,能不能忘记你们所受的委屈,永远别在老板面前提起。”我也答应了,并连连道谢。我都不知道能再见到他几次,想来他已经顺风顺水了,说不定再不会找我卜卦算命。
露露和小芬听见我对着电话兴奋的连声感谢,她们已经猜到有好结果了,我电话一挂掉,不等她们问,兴奋的告诉她们:“等着,等着,一会儿凤书就出来了,一会儿就出来了。”
她们像瞬间被点燃的烟火,压抑半个月的情绪爆发出来,兴奋无比的在车旁一起跳起来,眼眶挥洒出的泪花弄花了妆容,春风吹起风衣,完全就是翩翩飞舞的蝴蝶。
我也蹲在地上哭起来,看见雨点打在地上的尘土里,尘雾还没有来得及飞起,飘飘洒洒的雨从乌云中落下,车身发出劈劈啪啪的声响,杂乱无章,露露和小芬一人拉起我一只手,躲到芒果树下,露露对着高大的铁门,很用力的看了看,转过头来:“哥,今天就去小梅沙吧?回家拿上衣服就走,嫂子别回屋里了,不吉利,让晦气在外面散掉。”
我们都不愿钻进车里去躲雨,头上雨水打在树叶上,发出杂乱无章的声响,使我想起在榕树下过夜的那个雨夜,如果那一夜不曾醒来,梁凤书命中注定也会也会有牢狱之灾的话,谁在外面等着她?她是因为我才有的这劫难吧?我的心总是爱胡思乱想,直到露露撒娇的又问道:“哥,是不是今天去?”
“当然今天去,你们想想,一会儿要带什么东西走。”
那一刻觉得时间特别的慢,就像梁凤书说一秒一秒的数一样,蹲着、站着都不舒服,一次次望向那黑森恐怖的高墙、铁门,能看见高墙上的窗户里,似乎有人偷偷的在黑暗里向我们看,就像埋伏在丛林中踌躇不决的野生,狡诈的环视着丛林,只有那塔楼上的战士,傲然挺立得像一棵树。
终于看见铁门打开,熟悉的身影从里面出来,像是被动物园放归山林的动物,胆怯的看着外面的世界,然后向我飞奔过来,我也飞奔过去,在雨中背起她,快速的向前奔跑,露露和小芬跟在旁边,一起跑到车子旁,小芬拿出送餐的保温盒,连着袋子一起抛进路旁的杂草丛:“走啦!走啦!”
在小梅沙住的那一个多月里,梁凤书常常从梦中醒来,满脸都是泪水,要紧紧的抱着我才不会颤抖。每天清晨,我们一起走在安静的晨曦里,脚下的沙滩比地毯更让人舒服,海面升起的雾霭迷蒙了海面,朝霞与晨风一样凉爽,我们把年轻的生命挥洒在最美的时光里。
到年底,耀仔那帮人终于判决了,四个死刑,耀仔无期徒刑,其他人也都判了十来年。
耀仔从里面带话来,想见我一面,我和梁凤书都没有犹豫,心中早已没有了怨恨。
他带着镣铐,镣铐锁在冰冷的桌子上,人显得更加的瘦小,比从前好像白了一些,像一只瘦猴子一样放在凳子上,见到我走进去,耀仔想站起来迎接我,镣铐拖住了他,他瘦小的脸上浮起笑容,笑容中满是凄凉:“兄弟,你真的来了。”
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耀仔,被镣铐固定在桌子上,心像被猛然重击了一下,灵魂里找不到悲伤,也找不到一丝力量,与我从前在牢里看望梁凤书时完全不一样,我知道他很难从这里出去了,任何安慰的话都找不到,只强扯着脸皮笑笑:“兄弟,哎,怎么会这样啊!”
我们相对而坐,耀仔显得麻木而无奈:“兄弟,你知道吗?判决下来以后,可以登记四个探望人的名单,我先写了你,余下三个名额实在想不起该写谁,从前的兄弟也都在里面了。”
“你父母呢?佛爷呢?”
我一直没想明白,据说那晚耀仔并没有动手,佛爷要是保他的话,不至于判如此的重,见到耀仔,我当然想当面问问他,或许他和佛爷之间有我不知道的怨仇。




始于1979 第072章监狱探望
“算了,我不想他们再来了,在庭上我就告诉他们了,以后别来看我,你知道吗?那是我这辈子唯一给他们跪下的时候,哎,没想到是在那样的地方给他们下跪,他们都老了,我告诉他们:这辈子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养的妹妹长大后,让她忘记我这个哥哥。”
他仰起头,咬牙切齿地又说道:“别再提起什么佛爷,我从前就是他的一条狗,我也一直知道自己是他的一条狗,只是这老东西他太无情,这样就抛弃了我。兄弟,你也要小心他,再别在我面前提起这老东西。”说完,他用力的往地上啐一口,恶狠狠地骂道:“扑街,丢他老母,早晚有报应。”
1...3637383940...264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