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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于1979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杨千意
“不可能,给再多的钱也不可能,我们和麦哥生死与共,不为钱。”平措说着,又用力的摇另一棵老桑树。
看着摇摇晃晃的长长桑树枝,上面还有些没有掉落的枯黄桑叶,有些感慨:“也没人养蚕了吧?桑树枝都长这么长,桑叶也没有人要啦!唉,想想以前,老三、老五,你们家里养蚕臭得要死,还为桑叶跟人打架,真是今日不同往日啊,这些树现在也只能烤火玩算球啰。”
“麦子,千万别回农村,挣再多的钱也别回来安家,我们这里的官比土匪还可恶,再多的钱投在家乡,泡子都不会鼓一个,纯粹是白白浪钱不说,你还得看他们那张臭脸,真的,他妈的一个个跟土皇帝似的,他们以为自己就是天,根本不会拿人当人看。”李水显得有些义愤填膺,好像他自己深受其害一样。
我只能笑笑,点头表示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我不会回来长住的,我现在是真正的深圳人,户口都已经迁过去,你们还不知道吧?不过别对外说,我的房子还在这里。过完年我也要给玲玲她办深圳户口,我们这地方啊,再过五百年,也不会发展到这里来,偶尔回来住住还行。李水,你怎么这么恨这些狗官啊?”
李余抢先说道:“我和李水考上大学,根据学校要求,户口要跟着学校走,必须得办户口迁移,我们拿着学校的证明给他们看,求爹爹告奶奶的,从村里到镇上,怎么都不给我们盖章,后来还是花二百多请他们在镇上吃饭,才勉强给我们盖章。我和李水上大学都是这样,这帮狗日的,简直无法无天,他们还是知道我们家穷,敲不出什么东西,不然估计得花不少钱,这些个孙子,真的是天高皇帝远,麦子,李水说得对,再有钱,撒外面或者烧掉,也别把钱花在建设家乡上,完全没这个必要。”
我离开故乡时,一直怀着对故乡贫瘠的憎恨,回来后,看到肖大刚、张寡妇那样为我们几个人的吃住忙前忙后,本来已经对家乡有些好感,又遭他们的话重重一击,苦寒寂寥的山村在心中立刻变成灰白色。
李水马上又义愤填膺地控诉起来:“就中午拿帮扒手,世人皆知,难到镇上的警察不知道吗?明里不管,暗里还和他们喝酒吃饭,真的,已经没有天理,他们遇到你,可能是这辈子也没想到会这么惨。” 李水又马上担忧地说道:“麦子,他们会不会联合狗官来报复吧?”
家乡情况如此,我小时候就耳闻目睹,想着,如今两个大学生也如此义愤填膺,家乡是真的没有希望啦。我轻松地说:“没事,他们不敢,而且当官的只捞好处,才不会真正替他们出头,没这么傻的官。他们要敢报复,我真的回来拆他们房子,都不用我回来,让几个谁都没有见过的人回来,悄悄的就把他们全办了。”
第二棵老桑树也弄下来,李水还有些愤愤不平:“我们当时去找村支书盖章,他那个嘴脸,要是李木在家,肯定打他狗日的。”
我点上一支烟,把烟盒递给李水,看看暮色苍茫的天空:“兄弟,敢不敢晚上去把那个为难你们的村支书弄一顿。”
“怎么弄?”李余眼睛放光一样问道。
李水有些犹豫:“弄出事情可不好。”
我看看李水,笑话他:“你和李文白一个德行,怕个球,有点分寸就行。这样的王八蛋,你退一尺,他进一丈,这样欺软怕硬的东西我见多了,今天就弄他,完全是他自找的,为难你们的村支书是谁?”
“就是周石匠的大哥。”李余兴奋溢于言表,拉着老桑树就往山坡下走,脚步显得很轻快。
刚把两棵老桑树拖到院坝里,张寡妇在田埂那边扯开嗓子大喊,估计她的声音全村都能听见:“麦子,过来吃饭啦!”
我大声回一句:“知道啦!”小声说道:“商量一下,老五,小时候偷桃子你主意最多,你觉得怎么教训那狗日的好。”
“天黑以后去,他家楼房是盖的瓦,站在他家后面用石头给他屋顶冲几个窟窿,神不知鬼不觉。”
我奚落李余:“老五,你怎么胆子也这样小啦,我们不要悄悄的干,就要让他知道是我们要报复他,要让他以后听到你们家的名字都做噩梦。”
“那你说怎么办?”李余有些迷惑不解。
“我想想啊,首先,不能让人觉得是我们故意找事,要让人觉得是他不对,他该挨打。我们的目的不是真要把他打多狠,是要让他丢面子,以后再不敢随便为难人,你们想想,该怎么干?”
我正说着,肖玲玲和梁凤书从竹林里走出来,肖玲玲看看我们:“密谋什么呢?还不过去?哎呀,你们把谁家这么大两棵桑树挖啦?”
“我自己家的,没事。”看看梁凤书:“啊,有军师正,问梁军师,这事肯定好办。”
梁凤书一脸疑惑:“又干什么坏事?平措,你别跟他们学,一个个的坏得很。”
我拉着梁凤书,把李水、李余上大学办户口迁移的事给她一一说清楚,梁凤书思索着说:“真的要弄他吗?”
肖玲玲气急败坏地一跺脚:“乌龟王八蛋,怎么这样啊?就得弄他,还当我们小时候一样好欺负吗?”
梁凤书说:“这样吧,如果能把他请过来喝酒就成,他们中午那些人还在喝,酒都喝清醒了。”
“嗯,能请来,这样好的酒,他肯定来,巴不得我们去请他呢,中午那些扒手有两个和他关系好,所以我看他远远的看,我们动手时,他跑掉了,现在肯定后悔酒没喝得上。”
听了李余的分析,梁凤书说:“请这样的人吃饭太恶心,麦子,我看这样,我们不必让所有人都知道是我们弄他,乡里乡亲的,还是别让人觉得我们胡作非为。让他自己感觉到是我们教训他就可以了,有时候,打人一闷棍比明的一耳光还解气。”
“好,听,听你的。”我差点习惯性的说成听老婆的。
梁凤书看看不远处的水田:“你们这里的田坎不宽,又是当村里的路在使用,在他必经的田埂上做一个绊子,足以让他摔水田里就行。”说着,她拉一拉自己的羽绒长袍:“这样寒冷的天气,摔在水田里,弄得成个落汤鸡,酒他肯定不好意思再来喝,他心里一定堵得慌,回去指不定害一场大病,不比挨一顿揍还惨吗?还能让村里人看他笑话。”





始于1979 第283章山村夜色
李余高兴得蹦起来:“小梁啊,真是绝妙的好办法,亏你想得出,我打电话给他,只是怎么下绊子?还得保证他一定摔在水里四仰八叉。”
暮色越来越浓。
梁凤书说:“绊子好办,平措肯定会,天快黑啦,村里人都以为村里的路极其熟悉,我们在他必经的路上抹一小段稀泥,适当遮掩,他一定想不到,田埂两边都是水田,不摔水里摔哪里,莫非飞上天吗?”
李水说出建设性的意见:“我们打电话叫他来没意思,让老村长打电话叫他来,让上一任给这一任下绊子,正是他们的传统美德,走,李余,我们弄稀泥去。”
李水突然表现出一种大无畏神,威风凛凛地走在前面。
田埂上两边的衰草小半米深,留下中间四五十公分宽的泥巴路面泛着白光,水田里的鸭子早已回家,一片一片田坎分割开的水田,如镜面一样摆在村的中间,只等春来,又是一片片绿色稻田。
李水和李余很快抹好了一段,试了试,本来干燥的泥巴路面上抹上薄薄的一层稀泥,四周的枯草上也抹上一些稀泥,路变得像西瓜皮一样水滑,盖上一些枯草,再仔细看看,万事大吉。
“走,回去吃饭,电话打通以后,我再来撒点水,别干了。”李水好像非常急切地要看得别人的凄惨样。
李余低声埋怨:“洗了衣服一星期也不干,这点时间干不了,走吧。”
刚才看着李水认真的抹稀泥,用手试滑度,还设想人摔倒时手可能会抓什么地方,使我不由得想到,这李水密谋害人,估计和梁凤书半斤八两,要是心术不正,得多少人上当受骗啊?
几声乌鸦的悲鸣在夜空里响起,村里炊烟袅袅,薄雾与寒露渐起。
老村长打完电话,显得很是高兴:“来,周支书说马上来。”他又望着即将落下的夜幕,深情地感叹说:“炊烟过沟,干死鱼鳅;今年春天怕是要天干哦,坡上小麦估计要遭灾啊!”
罗癞子粗声粗气,有些急不可耐:“老村长,可以开喝啦,随它干球去,还有几家靠着山坡上的成啊?过完年我也出去,一年不下雨才好。”
村里人喝酒的习惯,中午开始喝,下午不下桌,吹吹牛皮,喝喝茶水,晚饭接着喝,醉意来来又去去,去去又来来,最后带着醉意蹒跚回家。那一桌还是那些人,一个不少,新做的菜又端上桌。
李文白表现得出奇的勤快,让肖大刚陪着喝酒,自己和张寡妇在灶屋里弄菜;露露和小芬、贡布正做临时服务员,把一盘盘菜端上桌子;肖玲玲回去又动手切了一些香肠,梁凤书帮忙剥了好些皮蛋;李水和李余把烟花摆出一些在院坝边沿,理出引线随时准备点燃。
我点上一支雪茄,站在院坝边,远望着那段李水心布置的田坎,虽然夜色已浓,我依然可以看得见有人急匆匆地往这边走来。看到那个身影摇晃几下,扑进水田里,我用雪茄点燃礼花的引线,夜空中炮声隆隆,礼花璀璨,流光溢照亮山村的夜空。
肖玲玲、梁凤书、露露、小芬争先恐后、又担惊害怕地点燃其它礼花,夜空更加热闹起来,山村的夜空从没有这样光芒璀璨过。
喝酒的人都从桌边走出来,看着黑夜里的万丈光芒,感叹不已,都夸我和肖玲玲给村里放了最好看的烟花。估计村里每家每户都如我小时候一样,听见炮仗声就站在院坝里凝望夜空,这些年流浪在外,时光匆匆而过,我终于看见自己在山村亲手点燃的璀璨。
礼花燃尽,硝烟弥漫,浓浓的火药味使得人更神,老村长看看手表,焦急地说:“不应该啊,周支书早应该到了,自己村里还能迷路了吗?”
李水拿出准备好的电筒,展现出兴奋又亢奋的神来:“你们先喝着,我去看看来了没有。”
这李水太坏,还要借此去看看猎物是否上钩。
见李水已经箭一般奔出去,老村长笑笑,大声喊道:“娃儿头,晚上小心路,唉,打个电话就是老,何必跑一趟,也好,节约一点电话。”
李水很快又回来,气喘吁吁,对着手不停地哈气:“我跑到沟中间,没看到人,估计耽搁了。”说完,李水对我们笑笑。
我想,李水真跟梁凤书一样想得细致,他一定是去用干草把稀泥擦掉,以防再有人摔倒,真是个干坏事的天才啊。
李木在我们桌子上窃窃私语一般:“中啦,来,值得庆祝,太解气啦!哈哈哈……”
我们一桌子都欢乐地笑起来,张寡妇从灶屋出来:“高兴,都高兴,正是该高兴的时候,娃儿头们,努力吃,冷了我再给你们热,灶台上还要热着的鸡汤哦。”
家里没有空调,每个桌子下面放着炭火盆,人从脚暖和到头上。
小时候很少能在寒冬里享受到这炭火盆,做起来并不复杂,找一个废旧的金属盆,在灶堂里把烧完的炭火撮到盆里,上面盖上柴火灰,可以保持几个小时的持续热度,放在脚边,放在椅子下,这是寒冬里最好的取暖方式。但小时候没有废旧的金属盆子,烧的是干草,必须要烧木柴才有炭火,所以小时候连这炭火盆都是寒冬里的奢侈品。
隔壁桌已经摆开架势划拳,吼声震天。
过了一会儿,老村长电话响起,他出门去接了电话,垂头丧气地走进堂屋,看着我们说道:“娃儿头诶,你们害他周支书干啥子嘛?我这哈幺不倒台老哦,唉,冤孽哦。”
划拳的人立刻安静下来,李文白问:“周支书不来了说?看不起别个肖大刚吗?”
老村长站着对我点点头:“娃儿头,把你的雪茄拿我也抽一支啥,我当个冤大头,抽支雪茄还是可以的嘛?”
肖玲玲立刻跑进去拿出一盒雪茄来,故意卖弄着:“老村长一个人抽就可以啦,这雪茄二百多一支,可不能都发哦。”
老村长脸上带着苦笑:“他们没得资格抽,他们又没有背黑锅,是不是嘛?娃儿头们,你们要弄周支书,我一点意见也没得,可何必把我牵连进去哦。”




始于1979 第284章上学往事
周石匠大大咧咧,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老村长,你朗个肥事哦,半天也说不清楚,我弟兄出杂子事老?”
“刚才你嫂子打电话给我,说你哥来我们这里喝酒的路上,摔倒水田里头,遭冷得够。你们想想哦,五六十岁的人老,勒个天好冷哦,摔倒水田里那个受得了?你嫂子说是我害的,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哦。”老村长说完,用力的抽一口雪茄,嘀咕道:“闻起香,抽起也没得啥子味道嘛。”
李文白像冒充和尚念经一样,有些阴阳怪气:“天黑老,他可能走得急,没看好路,怪得到那个?”
杨三娃附和道:“说得对,自己走路不看路。”
老村长苦笑着看看我们:“他婆娘说,有人在田坎上抹稀泥巴,明显是要害他,电话又是我打的,不就怪到我头上嘛。你们几个天棒娃儿,是不是你们干的嘛?”
李水跟李文白一样阴阳怪气的语调:“老村长,没得证据莫乱说哦,他狗日的龟儿子自己遭报应,怪得到我们嘛?”
老村长长叹一声,看看周石匠:“听说摔得有点惨哦,你不回切看看你哥啊?”
“看他个球,该遭,好酒好菜我不晓得吃嘛?我为啥子要看他?真是该球遭。李文白家两个娃儿考上大学,喊他盖个章,他非得喊别个请客。我当时就劝他,为难别个干啥子,考上大学嘛我们村里也光荣佘,你不盖章,未必别个不读大学了吗?大学又不是你村支书发文凭。”
“二十年前李文白家修房子,石头还是我帮到打的,我给他说,李文白屋头真是穷得很哦,村里人人都晓得,穷得吊起来杀三天都流不出一滴血,别个屋头好不容易出两个大学生,你一个比芝麻还小的官,乡里乡亲的,摆那些架子干啥子,嘿,他不听我劝。”周石匠又长叹一声:“唉,我都晓得,莫欺负别个穷,风水轮流转,这哈他晓得了嘛,晚了哦,看他个球,龟儿子不听劝。”
张寡妇义愤填膺,站起来,手叉着她认为是腰的位置,因为她已经上下一般粗,实在难以确定她叉手的位置是腰:“砍脑壳的,做这些刮毒事,做人何必:寒冬腊月开桃花——稀奇古怪的,这哈遭了嘛。”
老村长说:“好嘛,你是他的弟兄都这样说,我也不怕背黑锅,我这把年纪,还能活得倒好久吗?我也跟你们说两句闲话,人啊,真是小看不得。陶春兰以前硬是苦得很哦,房子快倒了都不修,所有钱都供娃儿读书,狠得很哦,一年到头缺吃少穿,借起钱也给娃儿读书,我们村里头啊,也只有她陶春兰有这个眼光,有这个魄力,你们看到起嘛,别个陶春兰是:抱着黄莲做生意——苦心经营,眼下艰难,将来要享福,为难别个干啥子嘛,难道不怕遭报应吗?”
老杨看着我们,笑嘻嘻地讨好我们一样:“娃儿头,真是你们干的啊?”
李水马上又重复刚才的理论,不过这次是嬉笑着:“没得证据莫乱说哦,非要怪到我们头上,我们也不得怕,红的白的,明的暗的,随便哪个来,看哪个弄得过哪个。当初喊他狗日的盖个章,拽得跟他妈太上皇一样,现在想起来啊,都还满肚子的火。要老子请客,来嘛,今天请客,咋个又走不拢了啊?”
肖玲玲站起来,对着那一桌说道:“该球遭,他要敢再耍威风,拾他,简直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李文白啃着猪蹄,满手、满口油水,呲牙咧嘴,还是阴阳怪气的语调:“对头,没得证据,啥子都是白说,眼睛长到球上了吗,不晓得看路,自己摔到田头,只能怪老天爷天黑得早了。他敢不敢摆起石头砸天嘛,莫鸭子死了嘴壳子硬,今天哪个也不怕哪个。”
正说着,门外进来一个人,是村里周家老一辈的上门女婿王文明,七十多岁,他老婆是周支书族里远坊的姑姑,听张寡妇闲聊时说过,他老婆去年已死。听说他在旧社会时候,年青时家里穷,不得不做了周家的上门女婿,属于村里的外村人;肖大刚属于知青下乡没回得了城,也算是村里的外村人;李瞎子是集体生产时,几十里外迁移过来的,也是村里的外村人。这三个外村人年纪最小的就是肖大刚,因为都不是土生土长村里人,他们三个一直关系就很好。
肖大刚马上站起来,拉着王文明,欢喜地说道:“老弟兄,一天都没有看到你啊,中午闹得那么大,你也没过来看看。快过来挤到坐,菜还是热的。”
王文明看看一屋的人,把拐杖放在门边上,乐呵呵的样子,好像见到一屋子当官的了:“白天走亲戚去了,我王家那边几个娃儿要出去打工了,今天过去吃饭送送,刚刚才回来。刚走拢屋,看到周支书一身稀泥巴、湿答答的,一瘸一拐地进屋,我问他干啥子老,他还闷到不说,还是他婆娘摆给我听的。”
肖大刚把自己的位置让给王文明,拉了一条木凳子在桌子角边坐下来,张寡妇马上摆上新的碗筷、杯子。
王文明自己先小酌一口:“哎呦呦,好好的好酒啊!娃儿头们,做得对,那帮遭天杀的扒手,早就该有人拾他们。麦子,你老汉保佑你,你真是有出息了哦,就不认我王老汉儿了吗?”
我和肖玲玲给他敬了酒,王文明还是乐呵呵地模样,看着肖玲玲:“玲玲儿,麦子,做得对,年青人要有正义感,好人莫欺,恶人不怕,有本事,真的有本事,我今天是划不来,好戏没看到,不然我都要帮到打几拐杖。”
老村长看着王文明老树皮一样的脸,故意压低声音问:“没摔断手脚嘛,你怕是看过的哦。”
“我哪里看得到,他忙着进屋换衣服,话都不和我搭,可能没摔坏哪里,但心里肯定遭得重啥,威风惯了的人,遭一闷棍,恼火得很哦。也是自找的,明明芝麻小得一个官,甚至连官都算不上,非得:独木桥上放钉板——故意让人过不去,这哈遭报应了啊,莫管,喝酒,喝酒。”




始于1979 第285章山村夜茫
说完,王文明端起酒杯,和肖大刚碰杯:“喝嘛,这哈高兴了啥,这几年盼星星盼月亮的,我最开始就说嘛,没得事,玲玲儿、麦子肯定没得事,李八字神仙转世,升天后看不到吗?李八字会保佑他们的。”
肖大刚喝一大口,把大半杯酒放下,看着李文白,安慰他:“莫怕,你娃儿要是走了,哪个来为难你,你过来喊我,看我打不死他。”
看来肖大刚知道李文白是个胆小鬼,担心李水、李余出门以后,他怕那些人报复他,故意给李文白一颗定心丸。
王文明看着梁凤书他们,对肖大刚歪歪头:“回来的车票不好卖啊?”
肖大刚轻描淡写地回答:“麦子和玲玲的朋友,一起开车回来的。”
“哦,鸟头坡,李旺门前的两个车是他们的说,哎呀,真是大出息啊,我就说嘛,李旺屋头哪里卖得起车,他那几个儿子没得卵用。”王文明又看着我们说道:“一个个,全是富贵相,和我们这乡巴头里的人一看就不一样。”
张寡妇奚落他:“王老汉儿,你还会看相索。”
王文明看看张寡妇,不理会她的话,看着我说:“麦子,陶春兰好多年没有回来过年了,你还是要孝敬陶春兰哦,我们都晓得的,要不是当年穷得实在没办法,哪个当妈的舍得自己娃儿跟到别个过?你妈是我们村里头最能干的人,娃儿生多了,也是受苦、遭罪最多的人,你一定要孝顺陶春兰。”
肖玲玲马上大声宣布:“回来得急,我们已经计划好的,这次出去要去看麦子他妈,电话地址都有了。”
老村长点点头:“老王,勒个大年纪了,莫管那么多闲事,喝酒,来嘛,我和你一口。”
王文明喝一口酒,对老村长颇为不屑:“都像你,从来都是当好好先生,你比我岁数还大,怕个球啊?活勒个久干啥子?该说还是得说,至于他听不听嘛,是别个自己的事情。前几年,周支书不给李文白家大学生娃儿盖章,你要是劝劝他,也没得今天这个事情啊!唉,不过啊,他该遭,一报还一报嘛,看今天这个光景,以后还就是麦子几兄弟有出息,哪个还敢为难他们屋头?”
罗癞子笑嘻嘻地站起来,对着外面打一个喷嚏,站在门边:“还真是想不到,这几个娃儿头小时候裤儿都没得穿,鸡儿掉在外面,一天到晚山上割草捡柴,冬天冷得一缩起,那个时候村里人编起顺口溜,说:“几姊妹一样高,天天出去捡柴烧”,哪个晓得别个现在勒个好哦。以前陶春兰长期担心她几个娃儿讨不到婆娘,烂房子都没得几间,三个黑人遭计划生育罚款不说,又没有分到田土,那些年啊,陶春兰一家真得是可怜得很哦,全家瘦得跟一个个骷髅脑壳一样。现在再看看,还真是苦尽甘来老。周支书啊真是看不清状况,来,喝酒,该球遭。”
肖大刚伸出手,开始主持酒局,摆开主人家的气势:“来,还是划拳,莫摆空龙门阵。”
五魁首、六六六、四季财啊八匹马……
一心一意要发财,二天来耍二天来,三月桃花朵朵开,四个角角哪个抬,端午黄狗要过桥,流星滑过人要着,七妹儿乖乖在瑶台,八大金刚天门开,久久长寿还要爱,十全十美来来来……一个个吼得脸红脖子粗,闹得惊天动地,估计躺在家里的周支书都听得见。
我们几个也不拼酒,略微喝了一点,大家吃饱了,不管他们喝酒的。
把剩下的礼花搬到我家那边院坝里,点燃篝火,扔一些肉和红薯在火中,冲天巨响的礼花,在寂静的夜里特别炸裂,在高空绽放的五星光,比银河还要迷人,轰隆隆的声响伴随夜空朵朵绽开的烟火,把山村的夜空打扮得妖艳又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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