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溺【姐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纹猫为狐
对她的称呼也很时髦——“老婆”。
这个词让甘棠想到甘华德和孙亦栀,进而让她觉得恶心。
因为太恶心了,她终于突破心理障碍,找了个课间,把对方约到走廊,简明扼要地表达了拒绝,然后像做贼似的跑掉了。
鉴于甘瑅这次祸惹得实在太大了,甘棠对他开始了近几年最严厉的单方面冷战,放学后她不再找甘瑅一道,睡觉也一颠一倒睡了,其余时候,哪怕在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了,她也不拿正眼瞧他一眼,更别提说话了。
在这期间,甘瑅受到异常的煎熬,这煎熬不仅在甘棠不理他,还在于他不知道甘棠究竟有没有拒绝写情书的人。
甘瑅对甘棠有种不合年龄身份的保护欲,他知道甘棠的内心是柔弱纤细的,她根本不像外在看起来那么冷漠强大,被这冷漠外表吸引而来,又写出这么油腻的信的人,怎么可能真的珍惜甘棠。
没跟自己一起回家的路上,姐姐该不会是陪那混蛋一起走的吧。
这念头一旦出现,就挥之不去,渐渐变成一种恐慌。
甘瑅想,哪怕姐姐继续不理自己,他也得探个究竟,看看她放学后究竟是怎么回家的。
人生中的第一次跟踪进行的很顺利,他放学后一路狂奔到甘棠所在的中学,甘棠还没放学。
甘瑅耐着性子等甘棠出来,跟在十几米远开外的地方,看她跟杭菀菀碰了头,没事人一样的嘻嘻哈哈走着。
甘棠甚至为了多陪一段杭菀菀而绕了点远路。
甘瑅跟在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恼火,又有些羡慕。恼火的对象是自己,羡慕的对象是杭菀菀。
他看着甘棠挥别了杭菀菀,继续往前走着。
还是同一个背影,但她的姿势一下子就僵硬无趣下来,以至于显得有点像提线木偶。
原来甘棠一个人走路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
甘棠走得是朝家去的路,却不是平时那条路。
走着走着,人一拐,往河坝去了。
这座河坝原本是为了圈住一条河而建的,只是那河久久无人治理,就变成孱弱的小小细流,空出来的河坝底部长出各种草,看起来一片翠绿青葱。
这也曾是甘棠和甘瑅曾经很喜欢玩闹的地方,他们租住的房子,有一间曾经就坐落在这河坝旁边。
甘棠走下河坝的斜坡,在斜坡靠近河坝底的地方挑了一处较为干净的地方坐下,又往身后招了手,“过来。”
四下无人,她招呼的只可能是甘瑅。
甘瑅早从跟着上了河坝就没打算隐藏踪迹了,见状就很坦然地走过去,在她身侧坐下了。
甘棠没看他,只是远望着那一片草,和被翠绿包围着的孱弱的难以看到是否在流动的河流。
不知过了多久,甘棠才幽幽的开口,“我好像有恐男症。”
跟甘瑅冷战期间,她无人倾诉发泄,有些话憋在心里也很难受。
甘棠现在不生甘瑅的气,原因倒和甘瑅无关,而是她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发现那写情书的家伙确实是跟别人约好了在耍她。
知道这个念头的甘棠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如释重负。
果然,她就知道自己这种人不该被喜欢上。
如此一来,甘瑅的“恶行”倒是误打误撞去她写封过于认真的拒绝信,再给人传阅嘲笑的麻烦。
故而这本该说给杭菀菀的话,被甘棠说给了甘瑅。
——我好像有恐男症。
甘瑅没有第一时间开口,他明白甘棠只想倾诉,并不是要他提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他也提不出什么意见。
甘棠有些苦恼地搓了搓自己的脸,又继续把话说下去。
“别人一说喜欢我,我就犯恶心。”
“我一看到男人,就想到爸,声音又粗又难听,身板粗壮,力气像蛮牛,呼吸还臭呼呼的……我很害怕,小瑅,我真的很怕。”
她还有更深的,更加难以描述的恐惧,那是伴随着撞破甘华德同孙亦栀性事的恐怖模样,所带来的异样羞耻。
甘棠的手臂因为伴随描述的想象而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这会儿太阳已经西落了,橘色的斜阳暖洋洋的照进河坝,青翠的草,和羸弱的河,都显得那样的静谧无害。
甘瑅忽然明白过来甘棠为何要挑这么个地方了。
他微微垂着眼,黑玉似的瞳仁在这一刻映着斜阳,显出一种异样的华来。
“姐,但是,”甘瑅的声音很慢,听起来有点轻,又带点软,仿佛怕惊跑什么一般,“我也是男的啊。”
一边说着,他一边试探性地把手落在甘棠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手臂上,还轻轻摸了一下。
甘棠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转过脸来,脸上的笑容和着夕阳显得很是灿烂。
“你是小瑅啊。”
你不是什么男人,而是小瑅啊。
迎着她的目光,甘瑅唇角渐渐弯翘起来,他很郑重地点了点头。
“嗯,说得对,我是小瑅。”
我不是男人,我是小瑅。
陷溺【姐弟】 回忆18
甘瑅在六年级这年被传出交了女朋友。
青春期男女的恋爱交往遵循一个定律,交往得越晚,就越容易得到大家的谅解甚至欣羡。
比方说高中的时候,谁要是没个暧昧对象,哪怕是纯纯的只摆在心里的单恋对象,就觉得青春少了那么点滋味。
而在初中,谈恋爱与否是一条圈出两类人的泾渭分明的线,其中一类放肆大胆地恋爱,哪怕这恋爱也许跟过家家差不太多,另一类人则心如止水,绝不会生出什么心向神往来。
至于小学,“谈朋友”多半意味着耍流氓,不学好,校园混混,也许有那么一两个发育得早一点的萌生出一点感情的嫩芽来,但在寥寥无几的案例里的绝大多数,都不过是小屁孩显摆自己特立独行。
甘瑅的“女友传闻”还跟甘棠身上的一件事撞在一起。
甘棠初潮了。
甘棠的月经初潮在初叁来临,在女生中已经算晚的了,跟她早些年营养不良发育迟缓也有关。
下午上课的时候,甘棠就觉得内裤黏黏的,浑身不舒服,好容易熬到放学,跑去厕所一看,她脑子里嗡的一声,就剩一个念头:完了,全完了。
彼得潘的永无乡永远对她关闭了大门,她失去了作为“孩子”的资格。
甘棠有生理常识,作为一个初叁才来初潮的孩子,她早在老师从来都不会讲的生理课本上获取到相关知识。
体育课例行操场跑圈,每次都有一群女生神色安然地站出队列走到操场旁边,叽叽喳喳的聊起天。
因为这事还闹出过笑话,有想偷懒的男生往女生堆里一扎,被眼明手快的体育老师给当场抓包了。
体育老师揶揄,“她们不舒服,你也不舒服?”
一群善意的哄笑中,那名男生依稀觉察到“不舒服”的深切含义,羞得捂脸跑开了。
甘棠懒得跑步时也曾经心惊胆战地加入那队伍,就一两次,每次都臊得脸通红。
甘棠扭扭捏捏地赶在放学后找到杭菀菀,管她要了一张卫生巾,又在杭菀菀的指点下把卫生巾垫上了。
杭菀菀还挺高兴的,“棠棠,真好,你也是大姑娘了。”
可甘棠觉得一点都不好。
在某些方面,杭菀菀这个闺蜜还比不上甘瑅贴心。
甘棠扭捏走到甘瑅学校门口,甘瑅一眼看出情况不对。
他上下打量甘棠一圈,就发现了问题。
“姐,你衣服上有血。”
甘棠脸腾的一下烧了起来,很急迫地转头往自己背后看,“在哪?”
甘瑅抿着嘴唇,觉得这有点难说。
因为那血迹在她屁股上。
他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小学六年级的女生里已经有来月经的了,虽然那些小姑娘作为“领头羊”偶尔会遭到嘲笑,但甘瑅觉得,姐姐的月经来的着实是太晚了点。
以至于他对甘棠的本就剩的不多的那点敬畏又少了不少,她来初潮居然跟自己的同班同学赶上同一年。
……还长得这么嫩。
甘瑅只将这念头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脸上依然乖巧纯良。
他把自己的外套一脱,两只袖子往甘棠腰间一扎,搭了个类似裙子的造型。
“现在好了。”
甘瑅顺理成章地把甘瑅的书包拎过来,“走吧,姐。”
好巧不巧,这一幕就给他的一个同学看见了。
那同学每天放学后在学校操场里踢半个小时球,平时姐弟俩放学后不怎么逗留,时间上刚好错开了。
其实平日里哪怕偶有一两个甘瑅同学见到姐弟一起走,也没往那边想,小孩子生性迟钝,何况小学的时候住的近的异性搭伴回家还挺普遍的。
但甘瑅给甘棠系衣服的这一幕太暧昧了。
平日里在校园里笑眯眯的跟谁都不是太亲近的少年,这会儿为了绑衣服袖子居然半蹲下身,额头几乎碰触那女孩的胸腹,那女孩也不躲,只带几分恬然地任他动作。
那是种彼此全无设防,将一整个世界隔开的氛围。
那同学捂着嘴,惊讶地看着女孩说了句什么,甘瑅连身都没起,只仰起脸看她,也微笑着回了句什么,甘瑅的眼神仿佛在看着什么闪闪发光的东西,未太过专注……比他自己平时回家看动画片的眼神还专注。
于是这自认撞破秘密的孩子脸一红,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对接下来的轩然风波仍一无所知,姐弟俩正在对话。
“哦,我得买,那个……”卫生巾。
“我知道,先走吧。”
平时但凡买什么零食日用,姐弟俩都习惯去小便利店,小便利店便宜,方便。
但涉及到卫生巾,还得去超市。超市不用一对一,可以尽情挑选。
姐弟俩其实都对超市没什么好感,这源于两人更加年少时的一个阴影。
那次自认带了一笔“巨款”的甘棠拉着甘瑅去买超市买吃的,她却没想到超市的东西会那么贵。
甘棠拿出小学数学的功底,对选定商品的价格进行密计算,但她千算万算,最后还是算错了一块钱。
银台前,甘棠窘迫至极地跟银员掰扯她算的账,还是甘瑅直接拿出一包巧克力威化,说这个不要了。
不巧的是,他拿出的是甘棠最期待的一个。
甘棠留恋地扫了那威化一眼,但也没说什么。
后来他俩把东西分着吃了,得出一致结论:零食还得是小便利店的好吃。
甘棠那时却很有些遗憾地想,也不知道那包威化是什么味道。
卫生巾摆满一整个长柜,看起来眼花缭乱。
甘棠顺手就去拿最便宜的,甘瑅拦住了她,他觉得便宜没好货,至少也得是——
甘瑅的手指分别从第二,第叁便宜的依次划过,最后落在第四便宜的上面,犹豫不决。
一旁的热心大妈终于看不过眼了。
“小姑娘,那个是护垫。”
甘瑅本就长得秀气,头发又留的有点长,站在卫生巾柜前神色一派坦然,被大妈顺理成章看成了女孩。
又因为甘棠一直躲躲闪闪的,大妈还以为卫生巾是甘瑅要用,拉着他就往一边去,热情洋溢地给他讲解起“日用夜用”和“绵柔网面”,其间还夹杂着“不能着凉”“多喝热水”的谆谆教诲。
甘棠扫了一眼听得口水四溅的大妈和一脸认真的甘瑅,顿时觉得自己十分多余。
反正小瑅肯定会帮她选好的,甘棠这样想着,在超市里闲逛起来。逛着逛着就逛到那威化的柜。
她心里有点想买,还有点舍不得。
另一边,大妈传道受业终于结束,甘瑅根据她说的选了两包,很有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他这一道谢,问题就出来了。
甘瑅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小孩的声音,但又明显不是小女孩的声音。
大妈大惊失色,又生出一腔热血付之东流的恼怒,再看甘瑅跟甘棠是一起来的,脑子里飞快地出现了早恋两个大字,对甘瑅也不给好脸色了。
“那个是我姐,亲姐。”甘瑅很有礼貌地解释,“她有点容易害羞,我才来陪着她。”。
“是你姐也不行。”大妈憋了半天,想不出“男女有别”之类的高深的词,就只能说道。
“她这是……不正经。”
甘瑅眼里的光一下子就黯下来,他再不解释了,静静听完大妈说完。
“男人和女人到底是不一样的,你们也年纪不小了,要避嫌的,你家里大人都不管的吗,哎,造孽呀。”
大妈真的是好心。
但甘瑅家里,的确是没人管的。
况且他不是男人,他是小瑅。
那姐姐呢?她变成女人了么。
就这么突如其来地,仿佛白蛇化形一般地化成绰约多姿的女人了?
甘瑅忽然觉得心里没来由地漏跳一拍,那是种很难概括,也很难衡量的感受,甘瑅只能判断出这是一种负面的感情,他的脸微微发白,心里没来由地发慌,神不守舍地去找甘棠。
甘棠绕了一圈,不见甘瑅人,就又绕了一圈,最后停的地方还是那威化的地方,这不是巧合,应该叫遵循内心的呼唤。
没过一会儿,甘瑅就找过来了。他手里似乎拿着卫生巾,甘棠也没好意思细看。
她觉得自己怪不厚道的,把小瑅拉来,却把他一个人丢那。这要是别人,甘棠心里已经愧疚得不能自已了,但既然是小瑅,她又隐隐觉出几分理所当然。
所以甘棠见到甘瑅的第一句话,不是对不起,而是——
“护垫是什么?”
甘瑅尴尬道,“她没说……”
他想,等以后有钱了,一定要买来一盒拆开来瞧瞧。
小瑅对棠棠是由感情引导来欲望的,所以还要纠结个几章
变化是一点点来的,不要急
棠棠这边就比较遥远了,她太难攻略了,又要小瑅“快点长大”又要他“维持原样”,这不就逼人家变态了么,某种意义上小瑅后来的扭曲也有相当一部分是她造成的。
棠棠的心态可以用茨维塔耶娃致里尔克的书信内容来描述:
“我所有的青春时代是一件粗活。莱纳,我了解你,就像了解我自己。我愈远地离开自己,便愈深地潜入自己。我不活在自己体内——而是在自己的体外。我不活在自己的唇上,吻了我的人将失去我。”
当然这封书信的内容也比较隐喻,简单来说,倘若小瑅巧取豪夺,那么俩人直接be
再ps:根据某些版本的说法,青蛇是男身化女形,求爱不成又败于白蛇,才化身女体相伴,咳咳,我一直觉得这设定特棒
陷溺【姐弟】 回忆19
甘棠轻轻嗯了一声,视线还落在货架上。
甘瑅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下意识就抓起一袋威化。
只是,抓到一半,他的动作忽然极不明显地顿了一下。
甘瑅又想起方才那难以言述的感觉,心中纷乱,偏偏他又想从中抓住点什么。
他把威化放了回去。
甘瑅做出一副不屑的模样,黑眸盯着甘棠的脸,说的却是威化,“姐,这威化看起来就不好吃。”
不,它明明看起来就很好吃。甘棠想是这样想,但她还是没说什么。
甘瑅火上浇油,“而且,咱们买这个已经额外超支了,不能乱买别的了。”
他把手里的两包卫生巾一件一件递给甘棠,递的动作格外的慢,甘棠的羞耻心也因此被加倍的拉扯,她意识到这些都是……给她用的。
甘瑅发现她耳根都微微红了。
“不用买这么多。”甘棠轻声道。
不买这么多,省下的钱还可以买点别的,比方说威化。
“不行的,姐,这两种不一样,这个是夜……”甘瑅原本是为了逗她,说到一半自己的脸也有点发烧,他轻咳了两下,“等会儿我回去再给你细说。”
甘棠从小就有个习惯。
她经过橱窗,但凡看上哪个玩具,或是衣服,很少说自己喜欢想要,她只是眼巴巴望着。
偶尔那么哀怨地看一眼家里大人,最多再扯一把衣角,指望大人们主动理解她的意思。
甘华德相当大男子主义,要买什么,都是他自己说了算,哪怕那东西是买给别人的。
孙亦栀则是压根顾不得关注小姑娘的眼神,她带甘棠买衣服都是去批发市场,那种砍骨折价的地方,拿了套衣服就问甘棠,“棠棠你看这件怎么样?”
店家为了卖货,恭维小姑娘漂亮穿什么都好看,这套童装尤其绝配,然后用笑眯眯但在甘棠眼里很有压迫力的眼神看着她,“小姑娘肯定会喜欢这件的吧?”
甘棠脸上看不出什么欢喜,小声道,“还成。”
还成就是不喜欢的意思。
孙亦栀读不出这意思,但凡被她挑了问价的,都是她自己觉得“还成”的。
但她还是拉着甘棠转身就走,甘棠嘴角的笑还没来得及漾开,就听店主跳起来,“六十就六十,哎,真是亏本赚个吆喝。”
孙亦栀就像个运筹帷幄的军师,不紧不慢走回去,让店主给她包好。
一旁的甘棠皱巴着脸,事已至此她只能说服自己喜欢上这件衣服,你看它金黄底黑色点点,看起来多像一只金色的瓢虫呀。
甘瑅先走出结账通道,转过身来看甘棠买单。
他看着甘棠眉间微皱,又梗着一言不发的模样,先前那点莫名的不愉快瞬间烟消云散了,甚至还额外生出点愉悦来。
这么些年来,不是只有甘棠握着他把柄的,他也同样拿捏着甘棠的短处。
自从那次撂倒姐姐后,甘瑅一下子对击败甘棠这事失去了兴趣,甚至对她还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谦让,甘棠理所当然地把他当成“爬上山又翻过山,故而对这山没了兴趣”的人,她哪想得到自己这山顶的一草一木早被人家纳入观察范畴了呢。
甘瑅擅自把刚才的不愉快归罪于甘棠把他丢到热心大妈身边受荼毒,自己却独自跑得远远的。
所以他自认给甘棠的报复,只是对这不爽的一点小小回击。
直到后来,揭开谜底的甘瑅才后知后觉,他的自欺欺人大概早从这时起就开始了。
他的不悦也好,欣慰也罢,从来都只为甘棠本身。
他那么愉悦,不是因打击报复甘棠,而是甘棠展露出属于孩子的茫然无措的姿态,取悦到他。
甘棠带着狼狈溜进卫生间。
就在刚才,甘瑅为她讲解卫生巾使用大全的时候,她窘迫交加。
要怪就怪生理课本上不讲这些,甘棠半带别扭地迁怒可怜无辜的课本。
甘瑅讲得头头是道的模样,看起来可真不害臊,以至于别扭的姐姐这会儿看甘瑅也不怎么顺眼。
甘棠哆哆嗦嗦地把卫生巾展开时,忍不住想到甘瑅刚才坦然又带着点笑模样的脸。
她更加不爽了。
这个弟弟有意无意间抢夺甘棠身为姐姐的权威,作为一个非女性,他的行为又明显过了界,让甘棠感到一种被刺探到隐私的不适。
甘棠的表情越来越冷漠。
她觉得她应该找甘瑅好好谈谈,更要同他拉开适当的距离。
她的这个想法在推开卫生间的门后忽然就变了。
因为甘瑅做了一件让甘棠足以嘲笑他几十年的事。
在甘棠步入卫生间后,甘瑅拿出一片卫生巾来,只是打开来看看——他这样想,从前孙亦栀用这玩意儿时,他还对它一点都不感兴趣,现在却不知怎么生出好奇来。
指尖在雪白的绒面上划过,那种绒软带有微弹的感觉,让甘瑅的心情也柔和下来,果然是被推荐的牌子,它看起来还挺软的。
甘瑅想起电视上看过的卫生巾广告。
等意识到的时候,一杯水已经被他倒了上去。
“……你在做什么?”
甘棠的声音有点颤,她夺过那片吸了水显得沉甸甸的玩意儿,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甘瑅。
甘瑅面上尽是羞愧懊恼,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
“姐,我不是故意——”他顿了一下,逃避地转身就走,却险些一头装在门柱上,声音也是狼狈不堪,“我就是好奇……”
身后传来甘棠的捧腹大笑。
她想,小瑅也不过如此,无非就是喜欢装老成。
他还是个孩子呢。
那天晚上的他们也一如往常。
甘棠坐在桌前,写作业写到九点多,进入初叁后课业负担一下子就重了起来。
甘瑅很早就写完作业,他没跑去看电视,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缠着甘棠。他倒了杯热水摆在桌上,甘棠左手边的位置。白色的热气袅袅地浮起,又化在房间的空气里。
甘棠现在整个人都属于他,哪怕只是坐在同一个房间里,彼此不言语,甘瑅的心里也是一派安宁祥和。
他坐在书架前那一小块垫子上,难得安静地翻了本书看。
直到甘棠开始拾书包,整理桌面。
甘瑅提醒她,“姐,睡前要换那个,夜用的。”
“我知道。”
甘棠起身走开了。
甘瑅合上书页,把它塞回书架。
那是甘棠的生理课本。
甘瑅一开始只想弄清姐姐身上发生的变化,后来顺道把男生的部分也看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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