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墨繁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纤阳子
墨挽歌已经跟刘太医见过许多回了,而刘太医帮她许多,墨挽歌心中感激,见他行礼,急忙让玉盏扶他起来。
帷幔后面的墨挽歌挪动一下身体,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才把手腕伸到外边去。这才两个多月就遭这种罪,墨挽歌深深怀疑自己能否撑过生产时的痛苦。
玉盏放了一条绣着翠竹的青色手帕在墨挽歌的手腕上,刘太医才将手放上去。
刘太医诊过脉后,才写了一张适合墨挽歌的药方子,有止疼的功效,更重要的是能改善墨挽歌偏寒的体质。
于是,崇教殿飘出的汤药味又是墨挽歌要喝的了。
落墨繁华 第九十七章:油灯枯尽
刘太医拟了方子之后就交给了玉盏,玉盏去太医院领药的时候,刘太医还在崇教殿同墨挽歌说话。
关于潘诗昀的死,墨挽歌实际是疑惑的,之前也想去问刘太医一番,只是崇教殿被赵元休的人看着,出入不便才不得不一直拖着。这个机会倒是巧了,墨挽歌便趁此机会问道:“刘太医,你之前同我说,潘氏中的药物,是可以被诊出来的。可是为何直到潘氏死去,都没有太医诊出来潘氏得的是何病?莫不是你放的东西,量控制得不好,所以才令人无法诊出?”
刘太医多少也听到了关于潘诗昀的事情,虽然不关心这些事情,但是对于自己有参与的事情,多少还是得注意些。刘太医就坐在桌子前边,组织了语言,道:“虽然不多用,但是微臣还是很肯定,自己绝对不会弄错剂量的。也是把握了能让人察觉的时间,只要病入膏肓了,就算是诊出来是中了毒了,也药石无医。至于太医院的众位同僚,微臣虽不常与之交往,但是其中不乏医术高超者,不可能直至侧妃死去而不知其中缘由。”
墨挽歌闻言便眯了眯眼睛,有答案呼之欲出,“你的意思是?”
“怕是有太医知道侧妃是中了毒,可是因为药石无医,以至于连是何种毒都不说了。”刘太医直言道。
众人皆言刘太医性子孤僻,实际上,刘太医在成为太医之前,通医毒的他亦被称为半正半邪的怪人。出手与否全凭心情,只是受了刺激又得了人相助,情愿将后半生关在皇宫之中。而医也好,毒也好,没有他控制不稳的,所以,他很肯定自己不会用错剂量。
墨挽歌转正脑袋看着头上的帷幔,想到潘诗昀死前赵元休的态度,这个多情又无情的男人实在让人琢磨不透。半晌过去,她轻声轻语,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的开口道:“那些个太医不至于砸太医院的招牌,若是知道是中了什么毒,即便无解也只需说没有可以救治的机会即可,连中了什么毒都不说未奇怪。我想,或许是有人授意的。这样,才说得通一干照顾潘氏的太医说出的话都如出一辙。”
这话颇为直白,就差一点没有直接说出授意太医统一口径的人是太子了。只是不解,太子赵元休又什么必要让太医都统一口径。
墨挽歌突然想到什么,当即对刘太医说道:“刘太医,多谢你给我诊治。今日说的事情,还是照旧莫要让第三个人知晓。”
刘太医听得明白,便起身告辞了。
待得刘太医离开,墨挽歌就开始出神了。
上回与赵元休争吵时,赵元休脱口便道出自己毒害人的事,显然是早就知道的。然……潘诗昀既然是赵元休心尖上的人,为何赵元休在知道自己会给其下毒的情况下,非但没有让人防着,而且给让太医眼睁睁看着潘诗昀去死而不救治?
定是有什么是自己忽略了的。
玉盏闲暇无事的时候,就挑着针线给未出世的小皇孙做衣裳。因为不知道小皇孙是男是女,玉盏便男女的衣裳都做了。玉盏是将幼年丧女的墨挽歌当成自己女儿,对墨挽歌肚子里的孩子也很是期待。是男是女,都是长皇孙,身份尊贵得很。
墨挽歌看她满是期待的模样,于是就只言片语都没有说,自己生下孩子不过是为了自由。等生下肚子里的孩子,自己就可以离开赵元休了。
刘太医的医术是没的说的,吃了几日的药,墨挽歌就不再是整日都躺在床上不愿动弹了。
或许是因为赵元休已经许诺过只要生下孩子就放过自己,墨挽歌对他便没了之前的抗拒了。两人反倒见面分外平和,这种温馨反倒让赵元休每到饭点就到崇教殿来用膳,差不多墨挽歌要歇息了再离开。
墨挽歌越发浅眠,为了她能睡得好一些,赵元休很体贴地没有留宿。不过,却也没有亏待自己,不是留在张美人那里,就是去了夏美人那里。
潘诗昀去世后,富丽堂皇的承恩殿合上了宫门。跟着潘诗昀进宫的陪嫁丫头,在潘诗昀下葬之后,都回了宁国公府。曾经在承恩殿当差的宫人也都被遣走了,一时风光无限的承恩殿竟然也成了冷宫,来往宫人无不唏嘘。
反倒是夏美人和张美人日子越发好了。墨挽歌怀孕两个多月来,赵元休回东宫来多是去了二人那里。东宫之中,得了赵元休的宠爱就得了权得了势,二人的日子过得也是快活。
虽然当初提拔她们二人上来的潘诗昀没了,可是她们二人非但没有到牵连,反而在潘诗昀死后,太子让她们二人侍寝的次数增多了。和墨挽歌地位稳固不同,她们只是妾,牢牢抓住赵元休的心才是正道。
秋日天凉,夏美人为争宠甚至夜里只着轻纱,月下起舞,只为求赵元休一笑。她这般显然是得了赵元休的喜爱,连着几天夜里,赵元休都在观月台上陪着夏美人,自然是宿在夏美人这儿。
反观张玉露张美人,虽然没有夏美人那般大张旗鼓,却也是存了自己的心思要争宠。不过,她却选择了洗手作羹汤,想从吃食上牢牢抓住赵元休的胃。
二人如何争宠,那也是相识的人。心里再不舒服,也因为赵元休雨露均沾而不能说什么。直到那件事情之后,太子妃的崇教殿被禁足了,而东宫又多了几位争宠的女子。那些被断断续续进宫的女子,一下子就分走了她们的宠爱。
事情还要从刘太医到崇教殿来给墨挽歌诊脉的时候说起。
因为墨挽歌与刘太医有过谋害人的前科,所以赵元休对二人见面便蓄了三分警惕。刘太医开了什么药给墨挽歌,都有备份被送去了赵元休的手上。看过药方了,也从院正口中得出药方没有什么问题,赵元休就把这件事给揭过去了。
问题就出在几日后。
李妃的病一直是太医院的副院在照顾着。说实话,李妃这般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棺材的人,不过是一直用药拖着罢了。太医院的人很清楚,一旦停了药,李妃很有可能就这么没了。也因为李妃太过脆弱,除了一直照顾李妃的副院,没有人插手李妃的病。
太医院的副院原先是当任院正的,因为年纪大了才让权退下来。因为年纪大了,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不想那日睡下以后就再也醒不过来。
一直照顾着李妃的副院西去了,便得再寻人接手照顾李妃的任务。而一向在太医院活跃的人都知道李妃的事情轻易不能插手,谁都不愿意招惹是非,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件事最后竟然落到一向不理事的刘太医身上。
刘太医不愿意认下这个差事,了到底已经是安排好了,再如何不愿意也得去给李妃诊脉。李妃身子虚弱,诊脉是每日一回,一日也不能落下。刘太医不如何情愿地带着个提着医箱的小童去给李妃诊脉,他去诊脉的时候,李妃正好醒着。
李妃常年喝药,脸色都泛着一股不正常的青灰色,眼里毫无光,又处处透着灰败。坐在床榻上,背靠着枕,面对着刘太医,见得是个陌生面孔,便问了句:“今日怎么换了个太医,本宫瞧着是个生面孔。”
刘太医请了安就上前了,正要答话,在李妃旁边的清风便回答了:“娘娘有所不知,那个副院昨儿夜里睡下,便醒不过来,是逝去了。今儿太医院才派了这个太医来,不过说来也怪,奴婢仿佛也没见过这个太医呢。”
刘太医和提着药箱的小童就立在一旁。闻言,刘太医似乎是笑了下,又似乎没有,不卑不亢道:“微臣姓刘,在太医院当差已经有八个年头了,以前是伺候太后娘娘的。”
以前能够去伺候太后,想来医术是很不错了。清风不怀疑从太医院出来的人会有欺瞒,毕竟是只要到太医院一问就知道的事,听得他的答话,便给李妃手上放了手帕,侍立在一旁。
刘太医见此,才让小童将医箱放在桌上,自己从里边拿出个脉枕,放到李妃手腕下面。
李妃脉象很薄弱,比正常人的脉象无力得多,而又紊乱。刘太医一边诊脉,一边认真地思索着。
李妃掀开眼帘看着刘太医头顶的红色,有气无力道:“刘太医,本宫近日一直感觉喘不过气来,又常常梦到黑白无常,你说,本宫是不是时日无多了?”
刘太医认真把脉,乍听得她的话,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清风颇为着急地说道:“娘娘说什么胡话呢!您可是要长命百岁的!梦都是反着来的,您饱读诗书,怎么就信了这个?”
李妃无奈地看着这个丫头,力地摇了摇头,望向窗口的白色莹光,开口已尽是愁意:“本宫的身子本宫知道,油灯枯尽,活到如今已经是老天眷恋了,你就不用哄着本宫了。本宫,怕是看不了今年的初雪了。”
落墨繁华 第九十八章:李妃薨
李妃无奈地看着这个跟了自己许多年的丫头,悲凉道:“本宫的身子本宫知道,油灯枯尽,活到如今已经是老天眷恋了,你就不用哄着本宫了!本宫……怕是看不了今年的初雪了。”
窗户映着外头白色的莹光,正是秋季,或许自己就会在这个秋季随着落叶一样,入土为安吧。久卧病榻,自知迟早会有一死,好几回已经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了。而本以为已经看透生死了,没想到又临生死边缘,还是会有隐隐的恐惧。贪恋着世间的美好——外面的蓝天、阳光和秋风都是她难以忘怀的美好。
清风跟着李妃许久,感情深厚,最是看不得李妃这般模样,见此,便神情复杂地看向刘太医,催促道:“刘太医,娘娘怎么样了?”
“李妃娘娘脉象十分紊乱,五脏六腑皆损伤严重,这些年一直用上好的补药养着,可终究还是治标不治本。可就算是雪莲这种难得的好东西,吃多了,也会没有效用。李妃娘娘您这么多年都在吃这种东西,也是最近这些补品都失去了效用,您的身子才会猛然衰败下来。微臣实话说,委实也不敢打包票。”刘太医了手,请李妃张嘴看舌苔。看了两眼,老头的眉头便皱起来了。
清风柳眉倒竖,瞅着刘太医的目光仿佛要把他三两下吃掉似的,“你个老头会不会说话!我们娘娘只是需要养着罢了,你说得这么严重,是怕娘娘出了什么事儿,你担不起责任吗!”
刘太医噤声,淡淡看了清风一眼,立直了身子,目光垂下看着地上。
李妃责怪地看了她一眼,刘太医若当真是这种想法也是人之常情,清风又怎可这般无礼?但是清风也是出于对她的关切才这样出言无状,在外人面前,李妃还是得给她留颜面。
李妃咳了两声,歉意地看着刘太医,打圆场道:“刘太医曾是服侍太后的,你的医术本宫信得过。清风是被本宫宠坏了,没个大小规矩。刘太医可千万不要生气,回头本宫会狠狠罚她的!”
李妃的身体当真虚弱,这短短一段话而已,她说罢便忍不住低低喘着了。
刘太医的性子孤僻,只是位分不高,不得不同他打交道的人才得小心伺候着。只是李妃位居妃位,委实不必要摸索着他的脾气。或许是客套话,但李妃的话也会让人舒服。
“微臣不敢当。看娘娘您的脉象,微臣想,便给您开个温补的方子吧。”对于清风的冒犯,刘太医一句也没提,只是顺着本分做他该做事。也不管清风的脸色如何,刘太医已经退了几步,拎着自己的药箱,“微臣这便回太医院给您拟药方了。不过娘娘的身子实在虚弱,微臣需要更多的时间推敲药方,请您晚一些再让人到太医院取药方吧。”
李妃掩着手帕咳了几声,压着声音以至能更好地听到刘太医的声音。李妃自然不会拒绝,立刻就应下来了:“傍晚时候,本宫再让清风去太医院取药。”
刘太医也没应声,作揖后就直接带着他的药童离开了。
这本来只是普通的一个诊脉流程,若非接下去的事,或许都不会有人记住。
李妃午后又陷入昏睡了,秋末的风吹开了她寝殿的窗户,凉风灌进寝殿。等到清风忙完手中的事赶来才急急忙忙关紧窗户。李妃吹了风,弱不禁风的她隐隐发热。
李妃突然着凉发热——无人知道的发热。
清风在傍晚去太医院拿了药,拎回宫里来就开始熬药。当夜李妃迷迷糊糊地喝了药,开始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感觉不舒服,难受得觉得呼吸都困难。
清风探了她的额头,才发现李妃的额头烫得厉害。
清风叫了小宫女去请太医。今日才跟李妃诊脉的刘太医已经出宫回自己的府邸去了,请来的太医是林院正林太医。
刘太医开出的药方是温补的药方,若是李妃没有发热的话,这的确是个好方子。只是李妃发了热,药方里还有几样温补的药,以至于李妃发热会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难受。
林院正觉得他上辈子一定是做了通敌卖国的大罪,以至于今日当值的时候,就正好是李妃命悬一线的时候。
李妃的身子很弱,可是真是命悬一线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毕竟宫里那么多上好的补品不是假的。林院正一看到李妃苍白中带着灰败的脸色,只一眼,心便漏跳了一拍,心想着今夜怕就是李妃的劫了。
皇帝听到消息赶来的时候,李妃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清风跪在地上给她喂着参汤。丫头怕得手抖,好几次勺子磕碰到瓷碗,抖得勺子里的参汤滴落不少在地。
李皇后匆忙赶来,与之一起的还有从东宫美人怀里出来的太子赵元休。
墨挽歌用晚膳的时候就吐到昏天黑地,过了饭点又饿了,吃了一碗粥又吐干净了。两三回这样,已经把她折腾得不轻了,肚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不说,也累得没有力气了。
第三次的时候墨挽歌只吃了半碗粥,没想到只过了一小会,腹部便翻搅得难受,再次吐出,已经累到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墨挽歌斜躺在床榻上,青丝有些散乱,衣裳也因为折腾了几回而生出不少皱褶。
午膳也是如此,墨挽歌一日也吃下的东西大多会再出来。不得已,她只含着甜甜的麦芽糖,想凭借麦芽糖压下自腹部传来的饥饿感。
李妃是住在后宫的,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位于东宫的崇教殿其实并没有感觉。又是墨挽歌孕吐厉害,崇教殿里的宫人也忙得脚不沾地,天又很快黑了,也没有闲暇去管后宫的事。
亥时三刻,夜色如水,凉风拂过,带走了久居深宫的美人的魂魄。秋风未凄凉,吹过光秃秃的树枝间,吹出一段段悲凉的呼声。
浓浓的参汤喝下去后,百年的好人参没能让李妃好转、定神,李妃这位已经生下当真太子的美人儿永远地合上一双已经褪去水灵的眼眸。
林院正跪在面前,俯首道,李妃已经薨了。在皇帝、皇后和太子的面前报出这个消息的时候,林院正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下一刻可能就不在自己脖子上了,浑身颤抖得厉害。心里盘算着自己若是能留下性命回府去的话,就应当去给菩萨上香磕头,感谢上天的不杀之恩。
死前发热的李妃,身体渐渐失去温度。
皇帝听得这话缓缓闭上眼眸,听得陪伴自己许多年的女子就这么没了,皇帝也不百感交集。到底是给自己生儿育女的女子,皇帝也是有不忍……
赵元休双眉似乎是耷拉着的,眉眼间蓄起似悲伤似不舍的愁绪。他的手紧紧握着,抿嘴望着已经闭上眼睛的李妃。李妃再如何病恹恹的,也是他的母妃,只要她还活着,总是给他一股安全感,可就是此时此刻,这个感觉仿佛是周身的空气猛然全部抽离似的,他今后再没有母妃了。
李皇后怜爱地看着赵元休的背影,轻声说道:“好孩子,去给你母妃磕个头吧。”
清风本是跪俯在床榻前的,听到皇后娘娘话,才从浓郁的悲伤中抽身出来,猛然将磕在地上的脑袋抬起来,转向皇帝和皇后的方向。
李皇后这才看到这个一直服侍着李妃的侍女,泪水挂满一张小脸。
清风抬手抹了一把脸,揩去了泪水鼻涕,很是郑重地给皇帝和李皇后磕了三个头,“皇上!皇后娘娘!求皇上和皇后娘娘给我们娘娘做主!都是刘太医,都是他胡乱开药给娘娘喝,娘娘本来是好好的,都是因为吃了他开的药,娘娘才会……才会……”
想至李妃刚刚没了,清风哭得更厉害了。
赵元休就站在一边,认真地听着清风说出的每一个字——刘太医!赵元休在脑中重复了一遍。
上回两个官家小姐和潘诗昀的事,赵元休查出是墨挽歌和刘太医搞的鬼。好巧不巧,整个太医院,就只有一个刘太医。以至于清风提起“刘太医”三个字,赵元休就想起了如今在崇教殿的墨挽歌。
李皇后被她说得一头雾水,看了皇帝的脸色一眼,看他也是奇怪,便追问道:“你好好说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清风狠狠咽了口口水,再度揩去脸上的泪水,正在悲伤头上,清风也没能好好整理言语,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刘太医出言不逊,说主子命不久矣……奴婢恼怒,就跟他顶嘴了。刘太医又说要推敲主子的用药,傍晚才让奴婢去拿药。奴婢去拿药,他已经不在太医院了,可见他是没有把主子的病放在心上。可是病也是他看的,药也拿回来了……主子喝了药就开始不舒服。”清风说着说着又开始哭了。
赵元休立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清风说话。
母妃的死,与墨挽歌有关吗?
落墨繁华 第九十九章:指证刘太医
赵元休立在一旁,烛火照得他的侧颜失了几分冷意,他只静静地听着清风说话。
母妃的死,真的是与墨挽歌有关吗?赵元休冷冷盯着虚空中的一点,刘太医是墨挽歌的人,二人沆瀣一气……就因为清风上回对她不敬,她就要把气撒在母妃身上吗?墨挽歌,你怎么可以恶毒到这个地步!想到那个空有皮囊的女子,赵元休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冰冷,隐有痛楚。渐渐眸子里的痛楚扩散开,惹得他又皱起了眉头。
清风哭哭啼啼的,目光贴在皇帝和李皇后的脸上,眼里是丝毫不掩饰的愤怒和恼意,恳求尊贵无比的他们能够给李妃做主!
说刘太医谋害一个后妃,这也得证据确凿才能言。只有清风这一段没有逻辑可言的话,又该如何?当着皇帝的面,李皇后也得顾及皇帝的感受。李皇后看着清风,好看的眉头微蹙,“你的意思是,刘太医不把李妃的病放在眼里,所以不尽心,是吗?”
清风重重点头,“娘娘所言甚是!”
皇帝龙眉一皱,不解地看向李皇后,问道:“刘太医不是一直负责李妃的病的那个吗?为何会不把李妃的病放在眼里。”
皇帝心思在前朝,后宫的事不甚清楚。李皇后掌管后宫,知道得清楚,听得皇帝发问,立刻就接话了:“皇上,一直负责李妃的病的那个太医是副院,前儿夜里没了,太医院就派了刘太医过来。臣妾看在副院照顾李妃时间久又尽心,着人送去了厚礼。”
皇帝“哦”了一声,垂下头思索了一会。李妃与自己共度多年,多少有了感情,皇帝面色沉静声音却愈发冰冷:“查,去查刘太医写的方子,去查李妃的药渣。若真是刘太医害的李妃……”
不仅李皇后,在场的人都巴巴的竖起耳朵,等皇帝接下去的话。
只听皇帝继续说道:“那么,五马分尸,不留全尸。”
或许最是无情帝王家。
赵元休听到这里,垂眸不语,转头跪在床榻前,一言不发地对着李妃磕了三个响头。母妃久病缠身,这般,或许对于母妃来说便是解脱了。
李皇后看着赵元休的动作,李妃已经病了多年,对自己没有威胁,自己也乐于对她好。久而久之,自己也对她多了几分真心。如今,李妃没了,太子赵元休也就没有母妃了,只剩下她一个嫡母了。
趁着赵元休还跪着,李皇后对皇帝道:“皇上,那李妃的葬礼是怎么说?”
皇帝思索了一下,也没直接决定,反而是说:“晚些时候再说。”
李皇后点头,没有反驳。
亥时末,风渐渐大了。
玉盏把寝殿的窗户仔细关严实了,转过头对已经爬上床的墨挽歌说:“姑娘,奴婢给您熬的燕窝已经差不多了,您吃过了再睡吧。今儿您都没吃进什么东西,可得吃了燕窝再睡,不然对腹中孩儿不好。”
因为墨挽歌上一次的小产,玉盏对墨挽歌这一胎很是看重仔细。这点,从她一直在绣的孩儿衣裳便可看出来了——不知胎儿男女,她男女款式都做了。
墨挽歌强忍着恶心,撑着双手坐起来,看着朝自己这边走来的玉盏,微微摇头拒绝道:“姑姑,实在恶心得厉害,感觉连喝口水也要吐出来了。恐怕是吃不下燕窝,白白浪了一盏燕窝,不如姑姑你吃了吧。”
许是想到燕窝的味道,引得一阵恶心,干呕了几下。
玉盏嗔怪地看着墨挽歌,念叨道:“姑娘你莫要胡说了,你要是不吃点东西,对身体不好!刘太医可嘱咐了,要按时用膳的。奴婢身子可强壮了,又哪里需要吃这些东西了。”
墨挽歌委实不想吃,顿时就躺回去了,又抱着被褥把脑袋转到里边,哼了好几声,嘀咕着就是不想吃。脸蹭在柔软的被褥上,难得的孩子气。
玉盏心软成一片,却还是没有松口,继续劝道:“那也不能只吃一点麦芽糖呀。好姑娘,只吃一点燕窝就行,奴婢也不逼您多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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