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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墨繁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纤阳子
其实也不能怪皇后紧张看重,实在是:太子妃徒步走来,进了皇后的宫中就喊肚子疼。这样的消息,换成谁也得紧张。
李皇后匆忙进了侧殿,便见到墨挽歌倚坐在榻上,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撑在石榻上,神情恍惚。
墨挽歌听到开门的声音和脚步声,知道有人来了才动了动眼睛,目光落在李皇后脸上好一会才意识到这就是李皇后。墨挽歌抿嘴,撑着石榻快速起来,扶着肚子就朝着李皇后跪了下去,她垂眸说道:“儿臣有一事想求母后,还请母后成全则个。”
她的肚子已经看得出是有孩子的了。巴掌大的脸这会子看着瘦了许多,看着憔悴不已。
李皇后暗戳戳地心疼,连忙给左右使了眼色,让她们扶墨挽歌起来,引着墨挽歌再次坐回去,道:“太子妃,你有什么要说的直接说就是了,怎么还求来求去的?跪来跪去多辛苦啊!你可是有孩子的人,多少也得照顾一下孩子。”
墨挽歌不知为何,一摇头,一抿嘴,眼泪就掉下来了。一滴,她抬手接了,歉意道:“见到母后,就想起我母亲,已经许久不见母亲了。”
已经坐到石榻的另一端,李皇后心疼地握住她的手,“傻孩子,最近事儿都,倒是想给忘了。等你临盆的时候,就传你母亲进宫来陪你小住,可好?”
这种殊荣,李皇后还想对方必定会同意,没想到墨挽歌直接就摇头拒绝了。
“父亲已经辞官,再也不是官员,母亲虽然还是诰命夫人,可也不是有品阶的。实在是不能这般了,得坏了规矩,惹人闲话。”墨挽歌拒绝得十分细节,也令人心疼。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今日跑来,是想求母后一事。想必母后也知道了,李妃娘娘薨了,都说是儿臣指使人去做的……其实不是的,儿臣什么都没有做。”
李皇后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情与她无关,实在是李妃的模样,谁都看得出是命不久矣的,又有谁会涉险去害死她呢。
李皇后握着墨挽歌的手又紧了紧,以示安慰,随即道:“太子妃,这些本宫知道,你且说你有什么事情即可。”
墨挽歌抬头正对着李皇后的眼睛,心里转了两转,恳求道:“儿臣想母后出面,帮臣妾救下无辜的玉盏和刘太医。那日他们平白无故抓走了玉盏,言道是我害了李妃娘娘,需从玉盏口中得出些消息来,可是,儿臣在崇教殿养胎而不得出,如何去害娘娘?”
墨挽歌好看的眉头拢起,满满的疑惑。说来惭愧,她实在不明白,为何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李皇后目光暗了暗,慢慢松开墨挽歌的手。
李妃丧命那日,宫内议论纷纷,都说是太子妃下的毒手。而自己昨日,也与太子说了这件事,言语中表达的是自己相信太子妃,让太子莫信谗言。然而事实上呢?宫中谣言四起,可是所有谣言都是有根据的。李皇后没有让人去打听,直接就站在太子妃这边,实际上很大一部分,是看在太子妃怀着皇长孙的份上。
墨挽歌看着李皇后回手,呼吸一滞,起身慢慢地跪在地上,撑着沉甸甸的脑袋,认真地一字一字说:“母后,儿臣可以亡母发誓,儿臣绝对没有去害李妃娘娘。事出突然,儿臣甚至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知道,连审都没有审,玉盏和刘太医竟然就被定罪了。”
这一回,李皇后没立刻让人扶她起来,反而是居高临下的问了一句:“你又说如何知道没有审?”
墨挽歌低着头,“自玉盏被带走,都没有人到崇教殿来寻物对证。若真的是玉盏做的,不是还得有人证物证吗?说起来,一无人证二无物证,儿臣实在不能明白为何就定了死罪了。”





落墨繁华 第110章:沉冤得雪
墨挽歌低着头,盯着自己跪着的双膝,“说起来,一无人证二无物证,儿臣实在不能明白为何就定了死罪了。若说是我害了李妃娘娘,也应该是处我死罪才是,与他人无关。”
也委实是意难平,玉盏多无辜、多可怜。隐约知道赵元休对自己不满才拿身边的人开刀,但终究是自己的猜测,即便是自己说了,可谁会听?
墨挽歌身上穿着的是粉红色的宫女衣裳,头上的发型也是宫女的发型,身上还脏兮兮的,若不是容貌着实出众和通身的气质,皇后宫里的人怕会认不出来。
她说的没错,杀人偿命,偿命的自然是凶手。可是她可还怀着个孩子呢——皇长孙,谁敢说要她死?
李皇后变得脸色不好看了——李妃怎么死的,她不查,也是怕事实真的是流言那般。如果是真的,那处死一个宫女来警醒墨挽歌也是轻了。况且,墨挽歌想来也不是真的清白,若是真的清白,又怎么会有对她不利的流言?这也是她故意没有让人去崇教殿的原因。
可是墨挽歌这个什么态度?为了给她的宫女求情,还穿着宫女的衣裳来?
李皇后好一会没有说话,墨挽歌心里忐忑,于是抬头去看李皇后,正好看到李皇后的不悦神情。墨挽歌心中一凛,抿嘴再度垂头,盘算着接下去该如何说。
李皇后盯着她的衣服好一会没有说话,心里其实膈应得厉害。侍立在一旁的司琴姑姑大概猜得主子在想什么,便出口询问道:“太子妃娘娘,您今日出行,为何是这个打扮啊?”
墨挽歌目光向上,看到今日自己穿的衣服,才反应过来,看着李皇后的衣摆解释道:“太子让人看守崇教殿,撤了崇教殿的宫人,我不得出,只能换了宫女衣裳,偷偷出来。”
看守崇教殿?撤了宫人?这两句可把一直以为墨挽歌过得很好的李皇后愣住了,诧异道:“太子怎么会让人看守崇教殿?等下,你的意思是,你被禁足了?”
对于李皇后的反应,墨挽歌内心其实是不解,不过还是缓缓点头承认了,嚅了嚅唇,她又道:“之前知道怀上孩子时解过禁,前儿母妃逝去,才又派人守着。事出有因,儿臣才以此面貌求到母后您这儿来。”
李皇后敛眉,双手食指交叉放于腿上,陷入思考。对方没说话,墨挽歌也没开口。
正当此时,一个小宫女走进来,禀报说李妃身边的宫女迎香求见。
清风颇得李妃看重,可是迎香也是李妃的得力助手。按理说,迎香这会子是要为李妃守灵的,此时迎香求见,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李皇后应了,让宫女去带迎香进来。
墨挽歌起身,跟着司琴进了屏风后面。
日渐中。室内的檀香自香炉中散出一缕白烟,又在半空中弥漫开,化为虚无。
迎香进了来,一路垂着眼睛很是谨慎,目光稍微一抬就见到李皇后的裙边。迎香停下脚步,退后一步就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地给李皇后磕了个头。
李皇后端坐在石榻上,端的是雍容华丽,通身的气质外放,好个不怒自威,“你这个时候求见本宫,可是有事?”
迎香坚定地咬咬牙,又给李皇后叩了个头,这才道:“启禀皇后娘娘,奴婢有关人性命的要事要说。本是要同太子殿下坦白,只是殿下事忙,奴婢怕耽误出了人命,才求见娘娘。”
李皇后眯起眼睛,淡然道:“你说便是。”
迎香直起身子,呼出一口气,这才说道:“皇后娘娘,刘太医没有害主子。那日,刘太医前来给主子请脉,给主子写了张方子。因主子常年病着,奴婢看的病方多了,大致也知晓哪些药材有哪些效用。奴婢冷眼瞧着,刘太医的方子是没有问题的,也是对症下药的。可是,天不遂人愿,主子应是受了凉发热,是奴婢照顾不周,连娘娘发热也未察觉。因为不知主子发热,还照常给娘娘服用了汤药。这原本对症下药的汤药,因为主子发热,终究是错了……所以,主子才……”
迎香双目红肿,说到情深处,忍不住又流泪了。
墨挽歌透着屏风上面的百鸟朝凤图,寻着声音发出的方向,隔着屏风微微睁大了眼睛。心里却因为迎香的话而松懈下来,甚至于指尖都激动得微抖。可谓一朝沉冤得雪,更让墨挽歌激动的,还是接下来,玉盏和刘太医一家都会无事。
因为迎香的话,直接就推翻了宫中的流言,也推翻了清风指证的话。墨挽歌对迎香发自内心的感谢,若非迎香来向李皇后言明,也无法救玉盏和刘太医,而她,也还是大逆不道、害死亲婆母的恶人。
“你所言,可是真的?”李皇后虽然是看着迎香,不过余光却瞥向屏风。其实已经有七八分信了迎香的话,因为迎香说的使此事不合理的地方都合理了。心微动,对自己一开始就不信任太子妃的行为感到一丝愧疚。
“奴婢不敢说半句假话。”跪在地上的迎香认真道。
墨挽歌扶着司琴的手,手心沁出汗水,或许是过于激动,眼前是被喜悦冲来的一阵黑暗。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司琴的手,一动不动地等待这阵昏沉过去。
司琴看她脸色不好,担忧地皱着脸,低低问道:“太子妃,您没事吧?太子妃,您怎……太子妃!来人啊!太子妃晕倒了。”原先低低的说话声骤然变高,实则是因为墨挽歌突然晕倒,让司琴一下乱了心绪。
原先端坐在石榻上的李皇后闻言突然站起来,脚步匆忙地走向屏风。而跪着的迎香一愣,奇怪地转头看向屏风,她颇为疑惑,为何太子妃会晕倒?不,或者是奇怪为何太子妃会在这里。
天牢的环境真是糟糕。粗厚的墙壁三面墙壁和一面木栅子构成挡人自由的四四方方的牢房,只在粗厚的墙壁上开了一个两个手掌大小的孔,照射进来的光线成为照亮牢房的亮光。牢房里砌有一个石台,石台上只铺了一层薄薄的干稻草,稻草也不知是放了多久了,已经长了黑色的斑点。也有不知是从何散发出来的怪异的臭味,还有明目张胆跳上稻草的老鼠。
玉盏身上穿的还是被抓走时穿的浅绿色衣裳,只是衣裳上被血、被灰尘弄得好脏,失去了原先的颜色。被鞭打时,衣裳还被打出一道道的口子,看上去还不如城外的乞儿身上的破布衣服。
女子头发沾了血,一缕一缕的头发缠在一起干涸了。脸上或红或灰,眼睛紧闭着,应是梦中有恐惧的物什,女子突然皱眉且浑身发抖。好看的唇将应有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随着浑身的颤抖不时轻启唇。
两只老鼠都在她不远处,不时跑上前撞她一下。只是她浑身颤抖,使得两只老鼠还在等她没有了反应了,再一饱口福。
外边两个狱卒走过,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一人道:“方才我过来,听得狱长说,殿下赐她一死。她这个年岁,正值青春,伺候太子妃也还未许人,可惜了。”
“可惜什么?你要不嫌弃她浑身是伤的话,你大可跟她乐呵乐呵。小弟我啊,必然不说出去。”另一人笑眯眯地说道。
那人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我是嫌命太长了吗!她可是死囚,午后就要死了。你可把嘴巴放干净点,祸从口出!”
二人说着就往前走,也没将这个可怜的将死之人放在眼里。
就在这时,狱长亲自来了。身后是一位花容月貌的女子,女子穿着灰青色的缎面衣裳,抿嘴不语,给人以清冷的感觉,此人正是李皇后身边的红人——司琴。其后还有两个宫女,垂头跟着,之后是两个小太监,弓身跟着,不敢懈怠。
狱长亲自拎着钥匙开了门,迎着司琴进去了。
司琴亲自走到玉盏跟前,伸手探了玉盏的鼻息,这才吩咐让两个宫女上前扶起玉盏。看着玉盏被扶出去了,司琴才转身对狱长说道:“这位是太子妃娘娘身边的姑姑,此事是冤枉了这个姑姑,使得姑姑平白受了皮肉之苦。你且吩咐手下的人,替姑姑传个清白之名。”
“此乃应当。姑姑一直叫冤,可见姑姑对太子妃是忠心。”狱长认真道。
司琴带着人离开了,留下两个狱卒暗自庆幸。幸好,方才没有做出会让他们后悔的事情!谁能想到,死到临头的人还能被救出去。
玉盏被送回了崇教殿。
守在崇教殿门口的侍卫见状,一个个的脸色跟生吞了苍蝇似的。
“我等乃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将玉盏姑娘送回来的。玉盏是太子妃的陪嫁姑姑,你们百般阻挠是何居心?”司琴冷眼看着守在门口的人,心道太子妃说的不假,又奇怪太子怎的让人禁了太子妃足。
为首的侍卫一脸难色,对司琴说道:“司琴姑娘,实在是太子殿下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得出,除了送食材之人,谁也不得进。”
司琴瞪眼,听过太子妃说已经撤了崇教殿的宫人,再让人送食材进去,难道是要太子妃自己做饭不成?“送食材?不是说里头已经没有宫人在伺候了吗!”




落墨繁华 第111章:玉盏得救
为首的侍卫一脸难色,对司琴说道:“司琴姑娘,实在是太子殿下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得出,除了送食材之人,谁也不得进。”
司琴瞪眼,“送食材?不是说里头已经没有宫人在伺候了吗!送食材进去做甚?”
没想到自己的解释又拖出新的问题,侍卫实在懊恼,不过也没法了,只能解释道:“太子妃要为李妃娘娘诵经祈福,食材是由我们送进去,太子妃自己整治。这也是太子殿下的安排,我们不过是听从吩咐的而已。”
司琴冷笑连连,对方是打着太子的旗号,自己未曾证实,一时也没法说什么。总归是脸色极其难看,回首指着奄奄一息的玉盏,“玉盏是崇教殿的人,如今洗清了嫌疑,总是要弥补一二,最重要的无非是玉盏还活着。看她这个模样,若不诊治,能不能活过今日还一说。倘若你们不让路,我便要将玉盏送到皇后娘娘宫里了,届时冲撞了娘娘,我可是不承这个罪名的!”
司琴在宫中的确地位颇高,但是在东宫,在这一群秉承着非太子命令不听的侍卫面前,司琴还是败了。在门口守着的侍卫们还以为他们的工作没有疏漏,殊不知他们看守的人已经顺着墙头跑了。
于是司琴让人带着玉盏离开了。
太医院的太医诊治的多是宫中贵人,当值的太医都被唤来给一个宫女看诊的情况还是第一回。太医们围成一圈,斟酌着药材的用量。
太子妃穿着不合身份的宫女衣裳,刚醒来不久的她就守在床榻前,用湿布认真地、固执地一点点擦去玉盏脸上、手上的灰尘。
司琴同李皇后说明了崇教殿的情况之后,就奉了李皇后的命令,到偏殿来看这边的情况。在偏殿伺候的宫女守在床榻边,进了偏殿,司琴的眼睛扫过一众太医,放在墨挽歌凸起的腹部,又顺着墨挽歌的动作,落在还没清醒的玉盏脸上。
墨挽歌板着脸面对着“失”而复得的玉盏,手上的动作轻柔得仿佛是在拿价值连城的珍宝。玉盏终于出现在她面前了,可她心里没能放松丝毫,反而是犹如多了一块大石头,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她方才听了太医回的话了,玉盏命悬一线,要是撑不过一个时辰,也就活不下来了。
司琴走到墨挽歌身边,吩咐了旁边的宫女去准备吃食,随之又很自然地接过墨挽歌手里的湿布,轻声说道:“太子妃,您先同奴婢去洗漱一下吧。这儿交给太医他们,要是玉盏姑娘待会醒来,看到太子妃您这个模样,怕是要十分心疼了。”
墨挽歌困难地转了转眼睛,将视线从玉盏身上移开,缓慢地落在司琴脸上。了好些力气,才想明白司琴说的是什么意思,她的手还放在玉盏的手上不舍得放开,她摇摇头,发出沙哑的声音:“不了,我要在这里陪她。”
声音仿佛是上好的锦帛撕裂,虽不刺耳,却让人感觉不舒服。
司琴目光微暗,没有再劝,反而是默不作声地将湿布濡湿洗净了,再送到墨挽歌的手边。随后,她起身,走去跟太医们说了什么。
墨挽歌拿着布,轻轻揩去玉盏发上的血块,心几乎要揪成一团。
宫女送了熬好的参汤来,墨挽歌一勺一勺地喂到玉盏嘴边,参汤顺着微启的唇流进口中。参汤喝了半碗,玉盏就难受得直哼哼,唇也紧紧闭上了,墨挽歌将勺子贴在玉盏唇上,参汤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墨挽歌着急,端着碗的左手分出两指,启开玉盏的唇。小心翼翼地喂着,可惜这会玉盏应该是难受得紧,一口进去就吐出一口来了。
司琴再度走上来,双手轻按在墨挽歌的双肩上,态度一反常态的强硬,说:“太子妃,您需要休息。这边,等药熬出来了,奴婢会亲自服侍玉盏姑娘服下。”
墨挽歌侧目,半掀起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仔细看,眼睛里已经爬满了红色的血丝,她缓缓摇头,固执却认真地说道:“你不用再劝了,我要留下来照顾姑姑。只要姑姑醒了、好了,我自然就去休息。”
“太子妃,您……”司琴还想再劝,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墨挽歌又小心翼翼地给玉盏喂参汤了。司琴无奈,只能转头给太医使了个眼色。
年轻的太医递了一条帕子过来,司琴接过后就屏住了呼吸,只低声唤了一声“太子妃”。又在墨挽歌不耐烦地侧目看过来时,将帕子往墨挽歌那儿一挥。
一股香腻的味道充斥鼻腔,还没反应过来的墨挽歌眉心一皱,觉得脑子晕乎乎的。睡过去之前,听到司琴说:“还不快点扶住太子妃,将太子妃扶去侧殿休息。”
自从天牢出来就没清醒过来的玉盏又在昏沉中被喂了两碗汤药。或许是百年的人参汤起了效用,又或者是宫中的药材皆是顶尖,玉盏在傍晚时幽幽转醒。只是浑身都是伤,伤口发炎而导致她发了高热,连呼出的呼吸都十分的滚烫。
自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李皇后立刻派了司琴去天牢救出玉盏,同时又派了人去御书房知会了皇帝和太子。太子仿佛没有听到消息,但是皇帝说了此事全由李皇后处理。随之,李皇后又派人去带刘太医一家,赏赐了好些物品,又特地嘱咐去的人得好生安抚一番。
此前,因着流言道:太子妃害死李妃娘娘,于是整个皇宫的人都在谴责太子妃心肠歹毒。只是不过短短两天,宫中的流言就被推翻了:原来刘太医真的是对症下药了,只是因为李妃娘娘突然发热。所以说李妃娘娘并不是被害死的,而是个意外。
皇后娘娘身边的司琴姑姑亲自解释了这件事情,几乎所有以讹传讹的宫人都被罚了半月月银,原先谴责太子妃心肠歹毒的人,都被皇后娘娘的做法惊到了。许多人都嗅到了一丝意外的气息,皇后娘娘怎么突然用行动直接维护太子妃了?
话分两头,皇帝有心分政务让赵元休历练,赵元休心中欢喜,自然很认真的对待。一连两日,除了早朝,父子二人难得的一起泡在御书房中。
这日午时,突然有皇后宫中的宫女求见。本来以为是来给皇帝请安的,没想到宫女说的事情关于李妃的死因和太子妃的无辜。赵元休将宫女说的话全部听进去了,但是从头到尾他都没说一句话,仿佛没听到似的。反倒是皇帝下了旨意,让李皇后全权处置。
皇帝说的自然是金科玉律,本来已经定了流放的刘太医一家,也被完好无损地送回宅子。李皇后思虑周全,赏赐了不少可用之物,又着了嬷嬷好生安抚一番。
墨挽歌怀着孩子,情绪起伏大的时候反应便大。在皇后的正殿里,墨挽歌晕去就是因为情绪起伏过大。太医要她好好休息,可是醒来之后,墨挽歌非要去照顾玉盏。
说实在话,玉盏一个奴婢的性命,哪里能与太子妃相比?
司琴使了手段才让墨挽歌睡去。
墨挽歌睡着的期间,玉盏醒了。浑身是伤,稍微动弹一下就会扯到伤口,以至于玉盏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许是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醒过来的玉盏久久没能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地。还是给她喂粥的宫女解释了,玉盏才知道原来她在皇后宫中。
她的喉咙痛得发不出声音,应是受刑的时候一声声痛不欲生的嘶吼留下的病症,吃下东西时喉咙疼得不行,甚至是咽口水也疼。
她身上脏兮兮的衣裳已经换下了,换成一身干净利索的蓝色衣裳。之所以衣裳还要利索,是因为她浑身的伤痕需要上药。医女检查伤口的时候都不忍直视,直言道若是她本人受这种苦难,只怕会直接用针插了死穴一了百了。
虽没有深可见骨的伤口,可是女子一道道被刺有吊钩的鞭子打过的鞭痕,行刑的人竟然也舍得用匕首之类的利器挑翻出伤口的血肉。十指连心,原先修剪得当的指甲被用指甲龙刺伤,指尖血肉模糊。
这还不算结束,女子白皙的脚踝因为受束缚太过,两个脚踝肿得跟馒头似的。本来以为只是受束缚太过才肿起来了,没想到仔细一看,肿起的一团里边扎了许多牛毛般的银针。医女只能蹲在玉盏脚边,用纤细的手指徒手将尾部露在外边的银针一根一根拔出来。
伤口发炎而引起的高热是最严重的问题。虽然人醒来之后有意识,可谁也不能保证,人会不会被这个高热给烧坏了。
太医们商量以后,选择了最为保险的一个药方。配以太医院为数不多的保命丹药,打定主意要让玉盏早一些退烧。因为不管怎么说,早一些退烧,玉盏才能多一分保命的机会。
玉盏睁着眼睛,其实脑子几乎转不了,耳边倒是听到了医女和太医们的说话声,有意识到自己的情况不是很好。




落墨繁华 第112章:忽然转性
司琴当的是李皇后宫中的掌事,李皇后主管东宫,司琴自是能力非凡。
遇事果断又有分寸。就好比昨日,太子妃墨挽歌执意要留下照顾重伤不醒的玉盏,就是司琴与太医要了迷药,让太子妃“昏睡”,以此达到让太子妃不受伤而安心休息的目的。可以说,那个时候让墨挽歌休息用这个法子是最好不过了——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太子妃墨挽歌再次醒来会活生生换了个性子,仿佛在她睡去的期间,换了一个人。
司琴暂时过来照顾墨挽歌,也是因为看墨挽歌受苦了,照顾得格外用心。正当她在给香炉按下安神香之时,榉木雕花架床上的墨挽歌缓缓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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