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墨繁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纤阳子
司琴燃了火折子点燃了安神药,回过头就看到墨挽歌坐了起来。墨挽歌一手扶着脑袋,一手撑着架床,眉心轻皱,看着自己的那双眼里含着的是喜悦。司琴莫名感到奇怪,不过身体却很快做出反应——连忙起身迎上去,“太子妃您不再躺一会吗?怎么猛然就坐起来了。”
墨挽歌慢慢地放下手臂,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司琴,忽然咧嘴笑了,眨了眨眼睛,甜甜地唤了一句:“司琴姑姑。”
墨挽歌已经换下了脏兮兮的宫女服,由司琴亲自换上了一套合身的玉白色寝衣,披着头发。而不远的桌台上放着一套用托盘放着的流暗纹牡丹鎏金宫装,还有素色的几样手饰,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司琴被她突然的甜美声音弄得一滞,从始至终,太子妃自从嫁进皇室,司琴就知她端庄稳重,说话非轻声细语即淡然威严,可如今的说话声又不似自己听错。
司琴要去扶她的手生生在半空中转了个弯,最终了回去,司琴问道:“太子妃可要喝点水?奴婢不久前才取了热水进来,这会子应该是水温正好。”
“好啊,那便麻烦姑姑帮我倒了水了。”墨挽歌抿嘴而笑,眉眼弯弯。见她双手都撑在床褥上,将曲在被褥里的双腿放了下来,挂在床边悠悠地晃了几下。
司琴眉心一皱,直觉不对,深深地看了墨挽歌一眼,转过身去倒了水,送到墨挽歌的手边。趁着墨挽歌接过水、饮水的动作,目光在她的腹部流连。腹部隆起与昨日一模一样,那就定然是太子妃本人了。只是为何,太子妃一觉醒来心情忽然变得这么好了?按理说,太子妃应该记得昨日是自己迷倒了她呀。
墨挽歌将杯子里的水喝了个干净,意犹未尽地咂了下嘴,美目轻转,落在司琴脸上,她脸上的笑意不变,可见她的笑意到了眼底,“姑姑再给我倒一杯可好?醒来却觉得口渴得很。”
“哦……是。”司琴连忙回过神来,接过墨挽歌的水杯,“太子妃,奴婢去给您再倒一杯。”
司琴拿了水杯去倒水,墨挽歌就转了转酸胀的脖子,目光扫到雕花的床顶时想到了玉盏,担忧顿时涌上心头,她问道:“姑姑,玉盏姑姑怎么样了?可是醒过来了?”
太医可是说,玉盏姑姑一定要醒过来。
司琴递过水来,回道:“回太子妃:玉盏姑娘已经昨夜就醒过来了,喝过太医的药,应该是没了生命危险了。奴婢昨夜就是在这儿守着您,今起也只是听小宫女来禀报,说是玉盏姑娘好了许多,只是睡下还未醒。”
“没有生命危险就好。”墨挽歌后怕地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随即又拱起鼻子说道:“司琴姑姑可否帮我洗漱?我想洗漱完过去看一下玉盏姑姑如何了。这没有看到玉盏姑姑,总觉得心里难安。”
“是,奴婢这便着人进来,伺候太子妃洗漱。太子妃可有什么忌口的食物?奴婢这便去给您拿早膳。”司琴说着的时候,状似不经意地多看了墨挽歌几眼,总感觉昨日今日的太子妃有哪里不同,只是她瞅着并没有哪里有错。
墨挽歌几下又喝完了一杯水,点头了又摇头,客套道:“我没有什么忌口的,姑姑随便拿些就好了。挽歌得姑姑照顾已是幸事,实在是不好多麻烦姑姑。”
司琴眉心轻皱,却是笑着应下来了。
早膳是去御膳房领的吃食,白粥和两碟小菜、香浓的豆浆和两个肉馅的包子,东西不是很多,但是墨挽歌全都吃下去了。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太困哦,墨挽歌早膳就吃了不少东西,也没感到太饱。
墨挽歌洗漱完,由司琴亲自服侍着换上了流暗纹牡丹鎏金宫装。因为怀着孩子早就显怀了,再加上今天吃了不少东西,墨挽歌饭后就坐在椅子上,隔着宫装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不雅的打了个饱嗝。
玉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是她随便一动就会扯到浑身上下多不胜数的伤口,二是她要动弹也是困难。干脆就直接躺着不动了,汤药和吃食都是别人送到嘴边。她也是来者不拒,让她吃什么她便吃什么。
墨挽歌用过饭后又坐了会,就紧着要去看玉盏。司琴看着天冷,就要给墨挽歌多披件披风,趁着司琴去拿披风的时候,墨挽歌居然拎着宫裙自己去了。
墨挽歌了点劲才找到玉盏休息的房间,推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血腥味。血腥味又掺杂了一股浓郁的苦涩药味,冲鼻得令她直接就皱起了眉头,连忙做了几下深呼吸,才把那股恶心给压下去。
躺着的玉盏听到开门声本来是不为所动的,不过接着又听到照顾她的宫女在请安的唱词,反应过来是墨挽歌,才困难的转了下脑袋看向门口。
墨挽歌提着裙子进来,几步就跑到床前,跟孩童一般侧蹲在床侧,眨巴着一双美眸,脸上表情即委屈,“姑姑,你可有好些了?”
玉盏见状如热水流入心田,暖到底,稍微露出笑容就扯到受伤的头皮,立刻痛得缓去表情,她启唇慢慢道:“姑娘,奴婢没事,您身子重,快些坐着吧。”
“姑姑,你快点好起来!我不要看你这样。是我连累了你……”墨挽歌扁着嘴,说着似乎就要哭出来,慢慢去探着玉盏的被包起来的手。那只手被夹得红肿渗血,昨日才被医女包扎起来。
玉盏忍着痛,安慰道:“姑娘别哭,奴婢身上的伤也就是看着吓人,过两天就好了。”
墨挽歌抿嘴,眼里满是自责。
皇宫的流言一直是传得最快的,前日许多宫人还在纷纷指责太子妃,今日就夸起太子妃的貌美。甚至于,说起最近错怪了太子妃,还是太子妃貌美而命运坎坷的缘故。于是宫中的话题又多了好些个,譬如太子妃的命运实在不算好,又再次提起了好容易淡下去的同娶的事儿、太子妃第一个孩子没了、太子妃的父亲墨大人辞官等等。
因为有小宫人说玉盏离开天牢了,清风疑惑不已,不过是去外头转了一圈,想到外边打听打听玉盏为何会离开天牢,就从好几个地方听到宫人们在说太子妃的事情。这话题的方向转变得太快,以至于清风许久都没能反应过来。
她拉着说太子妃命运坎坷的几个小宫女,辩驳道:“她哪里是命运坎坷,她是心肠歹毒啊!你们都忘了吗,李妃娘娘可就是被她杀害的。”
围在一起闲话的几个小宫女都是刚进宫不久的,也没见过清风。不过,见清风身上带白,就知她是李妃娘娘宫里的人。又听得她的话,就知道她定然是没有听得最新的消息。于是几个小宫女非但没有恼怒,还很是乐意地跟她解释了一番。
解释的话,意思大抵便是:太子妃没有害李妃娘娘,是李妃娘娘身边的侍女对太子妃有意见,故意陷害太子妃,要坏太子妃的名声。
其实世间万事,谁做的事谁最清楚,谁亏了理谁最明白。只要有人稍微提起,总是要往自己做过的事、亏去的理想上一番,只有确认了与自己无关才能稍稍安心。反之,若是感觉别人提起的话与自己有关,无异于踩到自己的痛楚、被踩到尾巴的猫儿,定然要炸起来的。
清风听过小宫女说的话,气不打一出来,怒气冲冲地推开面前的两个小宫女,“胡说八道!你们知道什么?分明就是太子妃毒害李妃娘娘!她可是世间心肠最为歹毒的人!”
知道清风是李妃宫里的人,众人也能理解她听到这些话会心中不满,便也认为她这样暴躁也是情有可原。可虽说如此,被她抓着的两个小宫女也被吓得不轻,被吓到自然就心生不满。两个宫女挣开她的手,与同伴嘟嘟嚷嚷着走远了,分明不愿意再与她多搭话。
原先热闹的地方忽然就冷清下来了,清风愣愣的站在原地,忽然就想起娘娘临死前睡下时的安详。这个地方忽然就多了几分萧条,清风莫名打了个寒战,感到不安。
能够传出这些话,说明太子妃墨氏的罪名被洗去了——不可能!清风不停地摇头,怎么可能呢,害死娘娘的罪名如何能够洗清呢。
落墨繁华 第113章:有命没运
因为墨挽歌固执的要亲自喂玉盏喝粥,因此惴惴不安的玉盏拗不过她,虽然喉咙生疼,也吃了一碗白粥。
墨挽歌将碗递给身后的宫女,坐在床沿靠近玉盏,薄唇嘟了起来,鬓角的一缕碎发贴到唇角,只见她撒娇道:“姑姑快点好起来,中秋快到了,姑姑做的月饼我可馋的很。姑姑快快好起来,给我做个月饼解馋可好?”
分明已经发觉出来墨挽歌的不同,玉盏却恍若不知。闻言只哭笑不得,扯了唇露出一抹笑容,借此想让墨挽歌安心:“那奴婢可不得快些恢复,不然姑娘怕是没能在中秋那日吃到奴婢做的月饼了。”
墨挽歌得了确信,咧嘴笑得欢喜,一副满意到极点的模样。不知道的,看她这样子怕是要以为捡到白花花的银子了。
随后,墨挽歌就去了正殿中给李皇后请安。说是请安,墨挽歌更多的是想要过去谢恩。她心里清楚,自己穿着宫女服装翻墙出来跑到这儿来求李皇后,一向将宫规宫矩看得很重的李皇后出面帮她,足矣让自己感恩戴德了。
墨挽歌到了正殿,请宫女帮自己通传,不多时宫女回来,只说李皇后身子不适起晚了些,让墨挽歌在外等候片刻。只是这个片刻,一等就等了半个时辰。
深秋的风带着一丝凌厉,迎面吹来,带着秋菊的香味。
墨挽歌等候的时候并非规规矩矩等在门边,在沿栏站定,放开目光观赏这儿的秋菊。李皇后为中宫之主,地位崇高,花草自然是先紧着这儿的,只看沿栏边的看台上,一列不断的各色秋菊就让人目不暇接。两盆浅绿色的绿菊花开得正好,迎风招展。
墨挽歌盯着绿菊看得出神时,小宫女轻轻走过来,请了她进去。
殿里正中央是一个沉重镶金的大香炉,一缕白烟慢慢从中飘出,檀香味渗透整个正殿。淡淡的檀香味并不会让人感到不适,反而让人不自觉的静下心来。
李皇后身着一身浅蓝色的宫装,头戴一柄凤尾赤金步摇,自然是尊贵非凡。李皇后端坐在高位的椅子上,正由司琴亲自伺候戴上镶了红色宝石的护甲。抬手间,纤纤玉指没有丝毫瑕疵。
墨挽歌进门时远远抬头望了一眼,随即敛了眉眼,双手置于腹前,抿着嘴上前,在离着李皇后几步的地方站定。左腿后退一步跪了下去,恭敬地行了个大礼:“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安。”
估摸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李皇后才戴好了护甲,她这才反应过来有人跪在下头似的看过去,听不出感情地说了句“礼”。
墨挽歌头戴的是一支素玉簪子,簪子正巧擦着地毯。听得李皇后的话,她非但没起来,反而是再磕了个头,道:“儿臣今日来,也是过来谢恩的。儿臣知道,若非母后帮忙,儿臣身上的罪名怕不易洗去,怕也是没法救出玉盏姑姑。”
李皇后看了她一眼,又比起双手看了看,对旁边的司琴说道:“这双护甲好虽好,就是太过贵重了。是赤金打造的也就罢了,还镶着红色宝石,这凤尾也是难得的致。戴着这一套,本宫便觉得太过奢华了。”
司琴掩嘴轻笑,“娘娘此言差矣,娘娘可是最尊贵的女子,若是您也觉得太过奢华而不戴了,又有谁能戴呢?只是奴婢觉得,这么好的护甲要是放在一边令其吃灰,岂不是暴殄天物了!”
墨挽歌曲着身子一动不动,一双黑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地毯,不语。
李皇后看着墨挽歌的身影,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你说的有道理。本宫是皇后,承了这个位置的重量,自然是可以享受与之匹配的荣华,区区护甲,本宫自然是担得的。反之也是,本宫享受了这些其他女子不得触碰的荣华,也需为皇上管理好后宫,让皇上没有后顾之忧。”
墨挽歌缓缓闭上眼睛。
司琴认同地颔首,看到墨挽歌尚跪着,便出声提醒:“娘娘恕罪,都怪奴婢与娘娘多说了几句,太子妃是在向娘娘您谢恩呢。”
李皇后给司琴使了个眼色,司琴便扶了墨挽歌起来。赐座又上茶,没一会,墨挽歌就坐在下首首位。
“太子妃可觉得身子好一些了?”李皇后抿了口茶,抬眼看了墨挽歌一眼。见她神色平淡,没有表露出丝毫不满,心里勉强舒服了些——自己方才的一番推敲,希望她能听进去才好。
墨挽歌本是在垂着眼睛看桌上的描金青花瓷茶盏,闻言回道:“劳母后关怀,儿臣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了。玉盏姑姑已经醒来,儿臣也不能一直在此叨扰母后,或许今日午后儿臣便回东宫去。”
墨挽歌是太子妃,住在李皇后的宫殿实际上说出去也不像话,早些离开才好。于是李皇后也没有挽留,点头就算是默认了。
司琴走了进来,径直走到李皇后身边,附在李皇后耳边低声说话。
梅花瓣形状的点心还散发着梅花的气味,淡得很好闻,入口也是沁人心脾的梅花味道。大小也正合适,一口一个正好,不会花了唇上的胭脂。墨挽歌吃了一块,觉得好吃,偷眼去看李皇后,见她没注意自己,就再拿了一个,张嘴就吃了进去。
趁着司琴与李皇后还在说着什么,墨挽歌就再塞了一个在嘴里。一个是正好,只不过前一个还没有吃完咽下去,再塞第二个就多了。腮帮子都有些鼓起来,看起来像是嗜食的小动物,可爱极了。
过几日就是李妃下葬的日子,太子自然是要去的,而李家的人想随着送葬的队伍去皇陵,其中便有太子的表妹。为了商量送葬的事宜,太子的表妹随着李夫人进宫,如今正与太子在东宫说事。司琴就是进来说此事,皇上已经应允了李家人随送葬的队伍,此事就已经是定下来了。
李皇后听完司琴说的话,目光看到在吃点心的墨挽歌,不由得展颜一笑。不过随即她就想起了另一事,敛了笑容,道:“关于李妃的死,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李妃是自然逝去,虽然传出流言的那个宫女不该,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太过在乎李妃,错也不能全部算在她身上。若非迎香来说,谁也不知道是因为李妃身体生病变化而导致药物不妥,都是天意。”
墨挽歌连忙咽下口中的点心,表态道:“母后此言甚是,关心则乱,儿臣自然知晓这个理儿。只是……儿臣不解,迎香知道母妃的死因,为何母妃另外一个侍女会不知道呢?”或许,是知而不报且谎报呢,以此来陷害自己。
李皇后叹了口气,抬起左手看着自己手上的护甲,“李家妹妹与我同姓,生前本宫对她也是多有照顾。如今她去了,以往照顾她的宫人,本宫也要照顾些许才是。”
这便是上位者的无奈了。
墨挽歌转了眼睛,微挑唇,又重重的点头。
她知道,李皇后特意看着自己手上的护甲,就是要让她记住方才说的那番话。想要坐稳这个位置,就要付出这个位置所要付出的代价,其实有很多无奈,不足与外人道矣。
只是……
看着墨挽歌的双眸灵动,李皇后觉得,她来求救的时候身上的气息庄严却呆板,与今日的灵动不同。忽然就变得灵动起来,是因为救出了自己随身的侍女吗?疑惑的神情一闪而过,李皇后微微一笑,“你知道便好了。你是个聪明的,想必也知道与太子的关系要如何处理,本宫能做的不多,你既然已经要回去了,本宫就不留你了。”
墨挽歌起身,行了礼便退出去了。出来以后一路都沉默着,姣好的面容带着几分迷茫,还有几分无奈。
她径直过去玉盏休养的房间。方才走得快,没多久就到了,却是在离着门口好一段距离的地方站着,呆呆地望着那扇门。
话分两头,看着墨挽歌出去了,李皇后便遣了殿里的几个小宫女出去。自己靠在椅背上,幽幽叹了口气,“李家想送女儿到太子身边的意图未太过明显了。”
司琴上前给李皇后按着肩膀,深有体会地点头,附和道:“娘娘眼睛明亮,李妃逝去不过几日,李家夫人就借着送葬的名头带姑娘进来,也不怕是司马昭之心。”
李皇后轻笑一声,“司马昭之心又如何,能达到目的就是了。以前李妃还在的时候,一直不愿母家送人到太子身边,如今李妃没了,可不就巴巴的送过来了。”
司琴看得分明,因为四下无人,便直接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可不是嘛。娘娘将太子殿下视为己出,李家人却不知娘娘苦心,目光短浅,未成不了事。”
李皇后坐直身子,自己动手将护甲取下来,“太子妃怀着身孕,又受了委屈,你派人送她们主仆回东宫,千万要周全。晚一点将这套护甲给她,再从本宫的库房中取出一柄玉如意一道送去。”
“是。”司琴摊开双手,让李皇后可放取下来的护甲。
余光不经意看到旁边的点心,想起墨挽歌吃得腮帮子都鼓起来的目光,心情愉快了几分。脸上添了笑意,“你待会去小厨房,送两盘过去。”
司琴笑着应下来了,“奴婢觉得,娘娘对太子妃挺不错的。”
李皇后看了她一眼,只说了一句:“这孩子有好命却没好运。”
落墨繁华 第114章:回东宫
玉盏受的伤太重,要从后宫挪到东宫让她自己走显然是不可能的。正当墨挽歌还在思考如何做的时候,一架轿子就听到房间门口,司琴随即出现在轿子旁。司琴虽然没有随着墨挽歌和玉盏回去,但是却吩咐了人跟去,就是怕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情,墨挽歌一个人没法处置。
总之,墨挽歌和玉盏是被好好送回东宫去的。
原先守在东宫崇教殿门口的集合侍卫已经不见了踪影。想来也是,突然爆出太子妃墨挽歌是清白的事情,李皇后又做主放了玉盏和刘太医一家人,赵元休必然知道是其中有墨挽歌的身影。不用查,就能猜到崇教殿里是空无一人。
从御书房回来,赵元休当即要热水沐浴。从众多政务中脱身出来,才分出神欲处置那个人。为了保险起见,赵元休还是让小福子走了一趟,去崇教殿看那人究竟在不在。
受命前来的小福子在崇教殿转了一圈,在小厨房里看到一堆堆起来的食材,只看食材的多少和没有动过的柴火,就知道太子妃已经好几顿没吃了。小福子又去正殿看了一下,往里头喊了几句,确是无人回应了,小福子才回了前院伺候。
赵元休正在前厅里陪母家的舅母和表妹说事。在一旁伺候的是念青。
小福子进来的时候,赵元休正好与李夫人说完祭拜的事。小福子便走了上去,凑到赵元休耳边低声说道:“太子妃的确不在崇教殿。”
派了侍卫看守,居然还让人跑了。赵元休说不出自己为什么没有生气,或许是知晓了那个人的性子,早就猜测到会有这么一出了吧……只是对自己手下的侍卫很是失望,得将看守的侍卫都重责了一番。
“另外……”小福子垂眸想了想,还是出声想要说什么。
“嗯?”对方欲言又止,使得赵元休不悦的瞥了他一眼。
小福子原还犹豫要不要说,这会子被看得压力太大,哪里还顾得犹豫什么,直接就说出来了:“奴才到小厨房看了,给太子妃送去的食材原封不动,太子妃定是饿了好几顿了。”
李夫人借着喝茶的动作看了小福子一眼,说不出是什么目光,只上下扫了他一眼。李夫人沉得住气,自家外甥是太子,身份尊贵,底下人传些私密的话也是正常,只是难好奇说的是什么。
李佳儿笑眯了眼睛,瞅着小福子,大大咧咧地问道:“表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了?”
李夫人沉得住气,李佳儿却不是,她虽然年纪不小,却是被娇养大的。性子太急,说好听点就是直来直去,说得直白些便是做事不经大脑了。
李佳儿去年年中及笄,到现在也没成婚。李家虽然是太子母家,但太子与李家这么些年都保持着距离,也导致了李家如今是徘徊在权利边缘。而李佳儿也是因为地位崇高的世家子弟有更好的选择,地位比李家低的她又看不上,一来二去,及笄都一年多了,李佳儿还待嫁闺中。不过,至少有一个太子表哥,李家包括李佳儿自己都不担心她会嫁不出去。只是如今就不同了……
李夫人乍听到她的声音,心头一紧,连忙去看赵元休的表情,见他表情没有变化才松了口气。在赵元休开口前,先斥责李佳儿道:“母亲怎么教导你的?怎么在殿下面前这般没规矩!虽说殿下是你的表哥,你更应该守礼才是。没个规矩。”
李佳儿看着赵元休的眼睛似乎放光,嘟起嘴没把李夫人的话当回事。
站在一旁的念青不着痕迹地挑了下唇。
脸上表情没有变化,赵元休对小福子挥了挥手,语气不明的吩咐道:“你且去母后宫里,将她接回来了,便立刻带她来见我。住在母后宫里总归不像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苛待她了。”
闻言,念青垂下眼睛。小福子则是应声出去了。
李佳儿歪了歪脑袋,看着赵元休嘟囔着问道:“表哥可是因为太子妃而烦恼的?”
赵元休挑眉看了她一眼,随即端起旁边的茶盏喝了口茶,轻笑一下,看起来十足的无奈,道:“母妃的死太过巧合,之前错怪了太子妃。太子妃心里有气,便跑出去了,这也不能怪她。”
李夫人附和地点头,“殿下是深情的人。要臣妇说,太子妃未小性了些,如今怀着孩子还这般孩子气。也亏得是殿下性子好,若是在寻常百姓家,女子这般小性,也得让夫家恼怒的。”
李佳儿转了转眼睛,“表哥,我还未曾见过太子妃呢。不知能否见一见太子妃,听闻太子妃未出阁前是个美人儿呢。”
墨挽歌让轿夫将轿子直接抬去崇教殿。若是在东宫门口停下,将玉盏带回崇教殿就十分困难的一件事了。
轻晃着的轿子晃进了前院,惹得在前院做活的宫人多看了几眼。太子回东宫也是在宫门口下轿,甚少在东宫里见到轿撵,难得一见自然就多看几眼。这一人多看几眼还没什么,但是多人凑在一起往一个方向看,就让人不由得顺着一起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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