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墨繁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纤阳子
赵元休手指捏了纸,喃喃道:“做这么多衣裳,这个工钱……”
因为离得比较近,纵是赵元休说得小声,墨挽歌还是听到了。于是她就皱了眉头,虽然她回京没多久会出嫁了,但是手中的嫁妆铺子也会送账册到她面前,她对外面的市价比较清楚,五十文一件衣裳只比市价高出那么一点点,因为是要赶工,总不能压着价格。
墨挽歌眉心一皱,反驳道:“五十文钱已经不能再低了。百姓做善事,也总得顾及自己家中的情况,加之又是要赶着做的,若是太低,就有强迫百姓的嫌疑了。”
她最后的话算是不敬,不过知道她是好意,赵元休也没恼,只道:“本宫是觉得五十文钱太少了。不如再加五十文,一件一个铜板罢。本宫乐于见到东京百姓帮着北地、百姓做善事,朝廷也不缺这点银两。”
墨挽歌听得如此,才知自己方才想岔了。朝廷多舍钱,益的可是百姓,墨挽歌可是乐意,于是笑眯眯地点了头应了声。
“哥哥明智,是百姓的福气。”
赵元休眸光轻闪,多了几分笑意。又拿起笔沾了墨要写成旨意发布下去。
于是,墨挽歌又拾起了墨条,笑眯眯地继续磨墨。状似无意道:“哥哥,我先前听过一个故事。记得是《春秋左传》里的,初,虞叔有玉,虞公求旃。弗献。悔之,曰:周谚有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吾焉用此,其以贾害也?”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赵元休想到什么,随即眯起了眼睛,手中的笔还没落下,笔尖的墨落下,滴在洁白的宣纸上,白中一点突兀的黑。
墨挽歌抿嘴,放下墨条,亲自拿开了被污掉的纸,“哥哥,国库里的料子都是好的。不如和京中或周围地方的商家换一下料子,换成粗布料子更好,对于百姓而言更耐穿。”
她没再说下去了。
以赵元休的聪明,是能轻易想明白的。
灾民穿上从国库出去的好料子做成的衣裳,或许会给百姓带来危险。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赵元休眉心一皱,便思索起来。周身的空气仿佛随之凝固一般,令人无法忽视被压迫的威严。
墨挽歌晃了下脑袋,轻手轻脚走到中间椅子坐下。手撑着下巴,转头欣赏赵元休认真写字的模样,赏心悦目。
也许是怀了孩子嗜睡,又也许是太累了,墨挽歌看着看着,竟然将脑袋枕在手上睡过去了。
等到赵元休拿起手上的纸张,确认了两遍没有出错,才放回桌上,一抬头,才意识到那个女子睡着了。
天已经冷成这个样子了,就这样睡过去,待会受了寒该如何是好。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出现这个想法,只是身体已经先做出动作了,拿起已经放置在一边的厚厚的披风,放轻了动作盖在女子身上。
离得近了,赵元休能够轻易看到女子眼底淡淡的青色。是没有休息好吗?她的呼吸很轻,睡着的她安静得纯粹是个令人忍不住爱护的美女子。看着她这个模样,真是令人轻易忘记她的不好。
赵元休的目光落在女子眼角一点泪痣上,传说,在眼角下方有一点泪痣的,注定今生多泪。
虽然她的母亲早就已经死了,可无疑,自己是恨她的。二来,母妃也已经去世,自己本该更加恨她,然,仿佛不是这样。自己与她,仿佛不止不死不休的仇恨,可是还有什么,那种情愫究竟是什么?
落墨繁华 第120章:哥哥难伺候
回忆那夜洞房,没有花烛。房中的烛光摇曳,她的一副好皮囊当真令人欲罢不能。那个时候,她的美貌深深留在自己的记忆里,却与此时不太一样。此时的她,因为呼吸而身体浅浅起伏,想起方才她侃侃而谈的模样,便觉得洁白如玉的脸颊透着一股以前没有的活力。
太子殿下弯着腰,少见地看着他的正妃,此时的眼里只有她一人。也不知是看了多久,不知发了多久的呆。
墨修自己辞官,父皇那里也怪不了自己。若非是墨修与父皇私交很好,自己花点手段就能让他生不如死,可惜之前总得顾忌父皇,如今他辞官了也算他识相!否则墨家的下场定不止这样。
“哥哥,你在想什么呢?”
赵元休回过神,垂下头才发觉自己正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撑着椅子扶手,将女子圈在怀里。而女子双目朦胧,一脸惑色地望着自己。赵元休像是被烫到似的,猛然回双手。
墨挽歌抿抿嘴,目光扫过椅子扶手,又看着身上多的一件披风,揉着眼睛笑道:“谢谢哥哥。许是这两日太累了,没曾想坐着也会睡着。”说着,脸上多了几分羞赫。
赵元休直起身子,淡淡扫了她一眼便转过身去,冷然道:“既然累,便回崇教殿去。用过午膳了便去歇息,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了,就别乱走了。”
墨挽歌拱起鼻子嗯了一声。
第二日就是中秋节,宫里御膳房前两日就烤了月饼,放了两天正是好味道。崇教殿也分到了不少,备足了数了供墨挽歌食用和赏人。
御膳房的吃食自然是顶尖的致和美味,但凡能够接到宫内赏赐下来的月饼,自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也是有例外的,例如:墨家。墨家自从墨修辞官就算平头百姓家了,不过今年还如同往年一样到了月饼和赏赐,且比往年更多。
李皇后有意补偿墨挽歌,加之皇帝与墨修的私交,于是今年给墨家的赏赐更多。而墨挽歌自己又送了一份,数量之多更不用说了。
中秋宫中设了晚宴,京中三品以上的官员极其女眷都在受邀名单上。而墨挽歌身为太子妃,自然是要前往的。
只听赵元休又说:“明晚宴会,让念青伺候你过去。”
又是念青……真是不知,在赵元休眼里念青究竟是什么身份。掌管东宫且不算,又是将人挂在嘴边时常提起。墨挽歌扁嘴,嘟囔道:“可算了,念青是哥哥的得力手下,可不要让她来跟着我浪时间了。姑姑虽不能陪我去,也还有个红霞,让红霞陪我去就是了。”
赵元休径直走到桌前,背对着墨挽歌拿起桌上的折子,扫了两眼,也不知道有无把内容看进去,惜字如金地只说了两个字:“随你。”
墨挽歌盯着他的身影不悦地眯眯眼,心里暗恨:真是琢磨不透哥哥的脾气,上一刻还好端端地说话,下一刻又冷着一张脸。一如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
当赵元休回头看她的时候,墨挽歌立即缓过来,咧嘴露齿地笑出来,还顺带着眨了眨美丽的双眼。而赵元休再度转回头去的时候,她却像一只发着脾气的猫儿,扁嘴轻哼了一声,手里揪紧了披风,一边缓缓坐直身子。
且不说墨挽歌心里如何猜测念青的身份。
这日凌晨,天尚墨着,就飘起了牛毛细雨。只是东上京中,不知何家的公鸡站在高处发出第一声鸡鸣声时,雨停了。
墨挽歌早早就去了皇后宫中,说起来她来给皇后请安的次数不多。
请了安,又帮着皇后核对了宴会的女眷名单、用膳的菜单。又陪着她说了好一会话,差不多到了用膳的时辰了,直接对李皇后说要赖着不走。李皇后看她这般有趣,心里也是欢喜,闷笑打趣了几句,就留她一起用膳了。
世间最为尊贵的婆媳二人还是第一次单独用膳。
墨挽歌笑着要亲自给李皇后布菜,被李皇后以怀孕不能饿着为由,欢欢喜喜坐在侧位上。自己夹了一块五味杏酪块觉得好吃,眼睛一亮,一边发现了宝藏似的推荐出去,一边又抬手夹了一块。
惹得李皇后和司琴对视一眼,都是忍不住笑起来。
红霞机灵。自家主子仿佛换了个人一样,面对皇后,还担心会惹得皇后不快,此时见皇后笑着,就将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去了。
纵是早膳道道致又美味,墨挽歌也只是吃了个八分饱,之所以不敢吃太饱,是怕吃撑了就会吐出来。孕期的反应接憧而来,她不敢大意。
有墨挽歌陪着,李皇后难得多吃了些。
李皇后记着午后就会有女眷,想要墨挽歌一道陪着,又担心她怀着孩子受不了,一时间为难犹豫了好一会。
墨挽歌倒是不困,于是用膳后还留着与李皇后说话。说着话无事,核对了供今日男宾喝的酒水,继而才核对男宾的名单。
从头核对到末,发现多了一桌。
墨挽歌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回头重新核对了一次,第二次又是一样,于是歪了脑袋问道:“母后,这多出一张席位了。可是要预备给多带府中男子来的人?若是如此,应当再多备几张的。”
说着话,她放下手里的单子,又拿起司琴特意给她弄的乳茶,美滋滋地喝了一口。
“是太子特意要的,说是给他的友人留的。”李皇后解释道,接着又笑骂了一句:“你这丫头,要是真让你核对,你等到这个时辰才来核对,那宴会岂不是得出许多岔子了!”
其实,单子李皇后是早就核对过的。她掌管后宫,身份尊贵,自然是不想自己举办的宴会有丝毫的差错。这么多年了,她也是得心应手了,又怎么会出岔子呢。
墨挽歌忍不住就笑了,“母后责怪得是。不过,儿臣还是要谢过母后,母后将上下都打理得这般完美了,没有一点差错,还让儿臣核对单子,简直是白白让儿臣多了个协助您的名头啊。”
李皇后笑着摇头,对旁边的司琴道:“你瞧瞧这个丫头,简直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可真是恼人呐!”
司琴也是看着墨挽歌笑了,只是比之李皇后,她的眼里多了探究和疑惑。
她在此前也接触过太子妃,在自己的印象中,太子妃虽然善于言辞却是沉默寡言,于是眼前这一幕就变得怪异了——眼前这个人可是三言两语就能将皇后逗笑的。
墨挽歌又喝了两口乳茶,继而将手边的单子整理好,让红霞拿去给司琴。
一名宫女走进来,是方才领了命去养心殿的人。她走到李皇后旁边低声说了什么,福了个身才退下去。
李皇后示意念青将单子好,又对下方的墨挽歌道:“差不多要用午膳了,要不你也别回去了,陪本宫用午膳吧。”
“好啊。”墨挽歌想也不想地点头应下了,又继续说道:“儿臣可算知道了父皇对母后您有多好了,将天底下最会做到的人送到您面前,一日三餐地供母后食用,可真是羡煞旁人了。”
李皇后哭笑不得,“听你这般说,本宫可不敢赶你走了!就凭着你的话,本宫也得多让你吃几顿了,否则你可要说本宫小心眼了。”
“儿臣可不敢说母后的坏话!顶多就是,以后儿臣踩着点过来,母后总不好连口吃的都不给儿臣吧。”墨挽歌说得欢喜,谁都听得出来她是在故意说笑。
李皇后和墨挽歌婆媳二人,午膳的菜肴也不多,只两素两荤四个菜加一个汤。两人吃饱喝足了,只剩下一些,倒是刚好。
京中的女眷多,而能入宫来赴宴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是相较于母仪天下的皇后还差的远,即便是说来赴宴了,能与皇后说上一句话也是莫大的荣耀了。于是,午时末,就有女眷陆续进宫来,大都是抱着先进宫了,跟皇后说话的机会就大一些。
马车辘辘地停下,各家女眷都随着引导的宫人往后宫走去。长得仿佛看不到尽头的路上,偶尔有女眷之间寒暄几句,也都是压低了声音,生怕声音大一点就会扰了宫里的贵人。
而后宫中顶头的贵人,李皇后刚刚由墨挽歌陪着用过午膳。婆媳二人闲着在聊天说话。
午时刚过,就有人陆续进宫了。
御花园中设了不少可供今日进宫的女眷歇息的地方,怕今日天气太冷还摆了不少火炉。不过今日天公作美,天气比往日暖和了许多,火炉倒是派不上用场。
有先进宫的女眷想要拜见李皇后,来给李皇后请安。要是平时赴宴,李皇后是很少宣见人的,只是今日不知怎的,三品的御史中丞夫人求见都让进来了。
不过,墨挽歌很快就发现了原因了。李皇后与女眷们说话时,总会见缝插针地扯到自己,让自己也说上话。墨挽歌心知自己平时与各家女眷来往不多,而这般作为,分明是为了自己好。
看着李皇后的侧颜,墨挽歌心下暖成一片。
落墨繁华 第121章:潘夫人刁难
丞相夫人年过半百,儿女双全又无病无灾。她又是个善良的,五官显出的都是慈祥,眉眼温和,只见一眼就知是个有福的人。丞相夫人之前就被封为诰命夫人,身份足够高,称得上是德高望重的一人。
丞相夫人进来,先给上面的李皇后行礼,又给坐在旁边的墨挽歌行半礼。墨挽歌不敢受,微微侧身躲过去了:“老夫人可是折煞我了。”
说着,墨挽歌给丞相夫人行了个晚辈礼,在场的女眷只要年纪小的都起来给她行礼。其他夫人也是微微点头示意。墨挽歌及笄时,便是由丞相夫人当正宾,关系相对亲近,也当的起墨挽歌的晚辈礼。
能得墨挽歌这般礼待,丞相夫人也是心暖。毕竟翻脸不认人的人一抓一大把,自己虽然是充当了墨挽歌及笄的正宾,但是墨挽歌如今贵为太子妃,端着身份也是正常,谁也说不了什么,可偏偏她认真地行了礼。这般想过,丞相夫人心里跟有道暖流淌过似的。
女人家的闲话话,无非是谁家的儿女不错、谁家的儿孙出世等等,这屋子里的人虽都是高门女眷,聊的事情也离不开这些,只是多了一些寻常百姓甚少知晓的贵重饰品衣裳等。
在屋子里的未出阁的女眷许多,正是活泼的年纪,让她们老实坐在屋中听长辈闲话也算是一种考验心性了。纵是有人能够沉稳地坐下去,也是没有必要,今儿可不是要考校她们!
正是一位夫人说起谁家儿子的亲事,李皇后似乎不经意地看了墨挽歌两眼。后者理解,笑着对屋里的小辈们道:“御花园中备了茶水点心,前几天还让人加了两个秋千,你们年小,不如聚在一起到御花园逛逛,总好过在这儿听我们说话不是?”
她话里的小辈们其实也与她差不多年纪。只是如今她已经嫁为人妻又怀了孩子,身份更是贵为太子妃,自然可以这样说。
小辈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向自家长辈们。而家里的长辈们个个都是人,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今日李皇后对墨挽歌的照顾、维护,不约而同地同意了墨挽歌的话。
于是,小辈们陆陆续续地朝着主位的李皇后拜了拜,才走出屋子。
丞相夫人见此,等着屋子里的小辈们走得差不多了,才笑着对李皇后说道:“皇后娘娘,老身瞧着,不过半年多一些,华容如今变化颇多。”
“华容”正是墨挽歌的字!当初及笄,这“华容”二字也是丞相夫人当众宣布的。
别说是其他人了,就连墨挽歌自己,也都疑惑地看向丞相夫人。李皇后挑了眉头,顺着对方的话、带着笑意问道:“不知夫人此话怎讲?”
丞相夫人笑呵呵地多看了墨挽歌两眼,解释道:“老身有幸,得以做太子妃及笄时候的正宾。加之当初太子妃北上不久,老身也只在当日接触了太子妃。当时,老身便觉得太子妃沉稳内敛,端庄大方。今日一看,太子妃眉眼都是笑意,听闻太子妃那次意外之后很快又有了孩子,如今气色不错,想来是在宫中得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的照顾。这般,便好。”
墨挽歌摔了一跤,孩子就没了。丞相夫人当时听得这个消息,还惋惜了许多。没想到,隔着一个月的时间,太子妃又有孕了。
墨挽歌脸上的笑意半点没变,只是眼里的流光变幻了好几次,黑色的眼眸盛着令人难以察觉的情愫,竟然是深不见底。她转头看了李皇后一眼,露出羞赧的笑容,“夫人说得没错,得母后照顾,殿下又多有关心。”
宁国公夫人在一旁听着,听得此,无声冷冷一笑,眯了眼睛出声道:“太子妃,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都是对你照顾有加,自然就对你的母家好,臣妇一直好奇,皇后娘娘和殿下都对你这么好,为何墨大人要辞官呢?墨大人辞了官,对太子妃你多少也会有影响的吧!”
宁国公夫人瘦得厉害,整张脸若不是涂上了红色的胭脂,都看不出半点血色了。她瘦得厉害,头上顶着的金流虹门面便让人觉得过了,因为颜色偏深的门面使得她看上去更加没有神。
皇后、太子都对墨挽歌好,怎么会让墨修辞官呢——墨修变成白丁,墨挽歌这个太子妃可就是庶民出身了!庶民出身的太子妃,这不论是哪个朝代,可否是极为少见的!宁国公夫人的话,几乎就是直截了当的对墨挽歌的身份表示出质疑了,如今不过是个庶民百姓,有资格当这个太子妃吗?
墨挽歌微微一笑。这是指着自己的鼻子,来说自己没有母家撑腰?母家的权势可以说是女子在后宫的身份,可反过来说,女子的地位何尝不是母家的身份呢?说这话的宁国公夫人,可真是……
“宁国公夫人有所不知,家父一直想要整理书籍、编订书籍,曾经与本宫说过,若是有空,定要写书的。如今,我们大宋百姓安居乐业、四海之内皆兄弟,无国忧方有时间居小乐,父亲为皇上分忧,皇上也是体恤父亲,君臣不相负……”墨挽歌面对着宁国公夫人,讥笑一声,“只是在国家面前,个人小乐自然是不值一提。若是皇上发话,父亲自然是要为皇上分忧、为国尽忠的。正是因为皇上知道本宫父亲心里所想,所以会轻易允了父亲辞官的请求。”
宁国公夫人不甚好看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碍于李皇后在上面,本来想要讽刺几句罢了,但是墨挽歌跟放鞭炮似的说个没完,有这么多人在场,自持身份的宁国公夫人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她咬咬牙,冷声反驳道:“皇上是明君,自然是知道任人唯才。可是,不将朝廷政务放在心里,也就是百姓放在眼里的下属,皇上还会用吗?我朝国土大,贤才能人多的是,太子妃说的这番话,未夜郎自大了——难不成能为国为民为君分忧的就只有你父亲一人了?皇上可不是你想的那般,才不会任用一个辞官的人!”
这是非要和自己杠上了?墨挽歌危险地眯了眯眼睛,脸上的笑意也是有所敛,“宁国公夫人这是还没吃上酒呢,就开始醉了吗?本宫解释了一番自家父亲为何会辞官,到了你口中就是夜郎自大。宁国公夫人,本宫没想到你在宫中也揣测圣意,是不是,在自家府邸之内会更加肆无忌惮呢?”
李皇后本是想看看墨挽歌如何应对的,怎奈宁国公夫人遇上墨挽歌,就像是鞭炮遇到了火星子,一点就着了,真像墨挽歌说的,还没有吃酒就已经醉了,越说越不像话!牵扯到揣测圣意的话,李皇后可是断不能再在旁边看下去了。
李皇后也知道宁国公夫人为何会针对墨挽歌——宁国公夫人的嫡女潘诗昀嫁入东宫,早些日子没了,正以为是墨挽歌在中间动手脚呢。只是没有证据,就想着来几回阴的。墨挽歌怀着皇长孙,动不了她的根基,只是能恶心她几回也是好的。
“今儿中秋,宁国公夫人不会是午膳就在府邸里和宁国公先喝了吧?今儿晚上,你就别喝酒了,酒此物,喝多了容易伤身。”李皇后问道,目光放在宁国公夫人的脸上,轻飘飘的目光仿如实质,几乎是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墨挽歌回头看了李皇后一眼,随即垂下脑袋,掩去眼里的冷然。
揣测圣意!别说是宁国公夫人了,就算是宁国公自己,也没有办法承担这个责任。揣测圣意可是杀头的大罪,鞋底念头在心里一起,宁国公夫人登时浑身冷汗。
揣测圣意四个字,从墨挽歌的口中说出来,再被自己听进去了。宁国公夫人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心里正慌,哪里会计较谁来给她解围、怎么解围。宁国公夫人下意识地点头,受了李皇后的敲打,应道:“皇后娘娘说的是。都是臣妇脑子被猪油糊住了,才说出这种不着边际的话。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在场的人挺多的,宁国公夫人一直自持身份,甚少与这些人来往。
众人看着平日里孤高得不可一世的宁国公夫人这般,都是忍俊不禁,可是谁也不敢轻易弯那一点唇角。扯到揣测圣意的大罪,谁敢稍微表露出一点不正经来?
李皇后看向墨挽歌。
墨挽歌垂着脑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手指有些浮肿,看起来好丑。
李皇后看了旁边司琴一眼,道:“司琴,你去给太子妃换杯乳茶,她现在可不能吃凉的。”
司琴应了一声,连忙下去再沏茶。
墨挽歌瞥了宁国公夫人一眼,也不想和一直敌视自己的人口舌。
丞相夫人心里有数,面朝着墨挽歌,打量了她的脸色一番,微微皱起眉头说道:“太子妃,您可得多吃点东西,您脸色是不错,可是这小胳膊小腿的,还得多补补。”
落墨繁华 第122章:再见凌将军
丞相夫人打量了墨挽歌的脸色一番,微微皱起眉头说道:“太子妃,您可得多吃点东西,您脸色是不错,可是这小胳膊小腿的,还得多补补。”
这女子怀孕吃睡不香是常事,可看太子妃未太过憔悴了些,胭脂水粉掩盖了还是看得出倦容。墨挽歌也不过及笄年华,小胳膊小腿的难让人心疼。作为长辈,丞相夫人就多嘴说了两句。
墨挽歌端着笑,谢过了丞相夫人。
宁国公夫人最小的嫡女潘诗昀半年多前就嫁进东宫,虽然在不长的时间内没了,可死后还被追封了太子妃。这可是莫大的荣耀。加之宁国公近来深得皇上重用,如同前朝后宫一直息息相关一般,朝中大臣的关系也得靠各家女眷应酬来维护,各位女眷是很乐意与宁国公夫人交好的。
方才一席话扯到揣测圣意的罪名,更是一开口就得罪了太子妃。原先众人还看在她的身份、她故去女儿的面子上愿意端着她,看她这般作为,众人难就疏远她了,三五成群的说话,也不再主动同她闲扯了。宁国公夫人素来骄傲,众人这般冷落她,她拉不下面子也就冷着一张脸坐在那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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