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墨繁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纤阳子
耿狄安就是账房的子侄。
而自家夫人就愁眉不展地在房里等他。
宁国公夫人见到来人,立即迎了上去,急道:“老爷,账房和那个耿狄安被京兆尹的人带走了,您看?是要去京兆尹把人带回来,还是约京兆尹一趟说清楚?”
宁国公沉默着坐到椅子上,默然不语。
见他沉着脸,宁国公夫人不安地跺跺脚,“老爷,您倒是说句话啊。”
宁国公呼出一口浊气,右手轻放在一旁桌上,手心扣在桌角逐渐用力,“百姓都睁着眼睛看着,如何能够跟京兆尹要人?稍不注意怕就会落个以权压人的罪名。”
宁国公夫人也知晓这般不好,但眼下的情况着实难以让人冷静下来。强忍着心中烦闷,她走到另一端椅子处,“那当如何?”
宁国公目露凶光,“一不做二不休,既然这般了,那就只能让他们死在牢里了。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胡说。”
原先还紧张着急着,宁国公夫人听此,忽然就安心了。不过想了想,她又皱起了眉头,“早些时候闹得沸沸扬扬,怕是宫里已经知道了……”
宁国公一路回府确实听到不少,宫里的人想来也差不多知道了。
宁国公冷冷一笑,“太子看重本官在朝廷的地位,又顾忌本宫手下的兵。当初娶诗昀,多少有要拉拢本官的意思,只要本官答应他顺着他,他定是同意的。”
皇帝的身子每况愈下,太子登基就势在必得。可是太子接管朝政不久,还是得仰仗朝廷中的老人。而自己,则是朝廷中老臣们的领袖。
提到故去的女儿,宁国公夫人忍不住露出哀伤的神情,抬手抚面不语。
“这事办得不周全,本就是耿狄安惹出来的麻烦事,他死了才能谢罪。”宁国公兀自说道,“这事儿宜早不宜迟,本官先进宫见一见太子,得在皇上知道之前,让太子封锁了消息。你先派人去牢里,务必先叫耿狄安的嘴给闭严实了……罢了,派人送点吃的进去,直接让他死在里头吧。”
本不想太快让耿狄安死,但夜长梦多,说到底只有死人才安全。
皇帝和墨修感情不浅,事关墨修,怕皇帝知道之后会下令彻查。
说了就做,宁国公起身,拍拍身上的官服,跨步朝外走去。
宁国公夫人干坐了一会,好容易拾了心情,也起身唤了人来。心想砒霜吃了就得死,直接在饭菜里放点砒霜,送去牢里就成。
“府中上回购置的要毒老鼠的砒霜,可还有?”宁国公夫人招来贴身丫鬟问道。
去牢里探监,宁国公夫人自然不会亲自前去,而是派了长袖歌舞的一个内院管事婆子。只道送去牢中,回来就送她一个小庄子,颐养天年。
落墨繁华 第168章:是砒霜
天正中,日头正旺。
虽说外头阳光灿烂,但京兆尹的地牢却是终年不见阳光的,阴暗且潮湿。
耿巳、不,耿狄安如今就被锁在最里边的一间牢房,毗邻一整座十字刑架,目光所及就是一桌子的带血刑具。
账房先生耿胜文被关在另外一排的第一个牢房,浅浅铺了一层发霉的干草,其臭难闻。耿胜文活了这么多年,自认为还没有受过这种苦。
自从进了宁国公府又是吃穿不愁,比小家小户的当家人过得还要快活,多年的安逸让他难以忍受眼下的不堪。自进了牢房,便骂骂咧咧的,一有狱卒进来就得听他扯着嗓子的骂声。
耿胜文和耿狄安虽然是同时被抓紧来的,但两间牢房离得远,以至耿胜文的骂声到后者那里已经变得很小声了。
耿狄安拉了拉身上不算合身的衣裳,这衣裳比较小,并非是为了他做出来的,而是他“突然”到宁国公府,管事塞给他穿的。
同样是小厮穿的衣服,耿狄安忽然想起以前穿的灰青色衣服,那四季八套衣裳特意给他做的。不过,除了他穿走的那一套,其他的应该都被他放的火给烧光了吧。
进了京兆尹,没有人审问,也没有人跟他说什么,直接就把他带进牢房。
“多谢这位大哥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各位喝点小酒。”
耿狄安听到说话声由远及近,转头看向过道。便看到狱卒引了一个身形丰腴的妇人进来,那妇人带着个手挎食盒的女子,正拿个荷包塞进狱卒手里。
那狱卒的手往内一扣,就将荷包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上一刻笑嘻嘻地打开了耿狄安的牢门,下一刻就朝着耿狄安皱了皱眉,像是看什么脏东西一眼扫了他一眼,转头对妇人说:“别太久了,这人待会就要提去审问的,耽误的是话咱不好交代。”
妇人忙点头应是。
狱卒抬脚往外走,将牢门从外锁上,继而走远去了。
妇人给了身边女子一个眼神,后者当即将带来的食盒放在残破的桌上,手脚伶俐地将饭菜摆出来。
妇人则是走到耿狄安旁边,压低了声音说道:“耿家小子,你且放宽心,老爷已经去找人办事了。你只要在这儿待上一两日,按京兆尹的流程走,就能够被放出去了。”
“一两日?”耿狄安挑眉,憨实的汉子做出这个动作,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妇人含笑点头,又叹了口气嗔怪道:“老婶今日倚老卖老一句,这事也是你办事不周全,惹了咱们府里平白多了这么件麻烦事。原先老爷官务就忙,今日得知你被抓进来了,还得放下手里的事儿先处理你的事儿。”
其实这妇人也不知耿狄安究竟给府里闯了什么祸,只不过夫人粗粗说了两句,自己琢磨一下就说出来了。
耿狄安不语,侧目看着摆在靠墙桌上的两菜一饭。
还以为是自己说的话重了,妇人又嘿嘿笑了两声,圆话道:“哎呀,老婶也不是要怪你的意思。总归呢,你就放心吧,在这儿什么话也不用说,过两日呢,就会放你出去的。”
带饭的女子已经将空的食盒合起来了,此时挽着食盒站在一旁,垂着头盯着黑漆漆的肮脏地面。
耿狄安扫了她一眼,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怎么,你这是不相信老爷的能力吗?”见他笑得古怪,妇人忍不住问道。
耿狄安敛了笑意,缓缓摇头,随意道:“怎么会,小的自然相信国公爷。既然国公爷在为小的奔波,小的就听从国公爷吩咐,不会说出去一个字。”
他随意地说出保证的话,让人要相信也难。
不过这会也没必要追究这个。妇人耸了耸肩,自认为自己把话都传到了,于是站到牢门处,招手示意自己要出去。
只不过好一会儿,也没有人走来。
妇人疑惑地喊了两声“来人啊”,也没招来人。
耿狄安见到这副情况,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地一乐,身子往粗糙的墙上一靠,大有坐等看戏的架势。
约摸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妇人开始惊疑不定,拄在牢门边上一直喊。而挽着食盒的女子也是惊慌,同样拄在门边,目光炯炯地看着过道口,期望着下一刻就有狱卒出现。
虽然这是第一回来探监,可方才的狱卒都说探监是有时间限制的。怎么过了这么久,也没有狱卒来赶?
越想越不对劲!
妇人猛得转头看向耿狄安,惊疑不定的情绪爬上她的脸。
后者悠哉悠哉的模样简直不像是一个被监的犯人,这个平时憨实的汉子忽然别有深意地说道:“只希望你们带来的饭菜是正常的,否则国公爷可就当真是洗不清了。”
晴天霹雳般,妇人愣在原地,看着桌上的菜食不知该做何反应。她今日能跑这么一趟,带来的吃食放了什么东西她是一清二楚的!计划中只要留下饭菜,送了耿狄安归天,自己就不必再留在国公府里做活,而是拥有一个自己的庄子可颐养天年了。
怎么,就与计划中的结果不同呢!
看到妇人这般反应,耿狄安心知自己猜测的没错,忍不住冷笑着摇头。
瓮中捉鳖。耿狄安觉得今日这局不论是谁设下的,宁国公府都已经败了。心急地要解决自己,可却直接将证据送到京兆尹手上,不可谓不蠢。
正此时,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的京兆尹带了几名狱卒而来,风风火火地直奔最后一间牢房。
为首的京兆尹背着手,在牢门口站定。
狱卒已经掏出钥匙开门了。
在妇人和同行的丫鬟堪堪反应过来的时候,狱卒已经将两人扭着被迫跪在地上。
另一边,有人拿了银针去验桌上的饭菜:银针落进白米饭——变黑……而两碟子菜也一下子就叫银针变了色。
耿狄安盘着腿坐在干草上,即便已经猜测了饭菜有毒,但看得银针骤然变色也不禁沉下脸。
用银针验毒的那人严肃道:“大人,是砒霜。”
落墨繁华 第169章:有话要说
再次进宫的宁国公被请去了东宫,在书房中见到了他要见的人。原来,下了朝后,再没多久赵元休就回到东宫了。
房正中八角云纹螭龙香炉,檀香成一道浓郁白烟冉冉升起,不多时便消弭在空中。
小福子在书房外把门一关,房里就仅有赵元休和宁国公二人。
赵元休就坐在书案前,看着宁国公走到书案的另一端,正对着自己。赵元休笑着站起来,一手背在身后,嘴边噙着一抹浅笑,尽是淡然,“今日吹的是什么风啊?宁国公今日居然有空,到本宫的东宫来!”
宁国公是得皇帝看重,朝臣也多向宁国公这等老臣看齐。纵是赵元休贵为太子,但还是要给这些老臣几分面子的。因而,即便宁国公因为侧妃潘氏故去而几次故意同自己唱反调,赵元休也不曾翻脸,表面上依旧是君臣有礼。
令赵元休没想到的是,宁国公弯腰深深作了个揖。
赵元休本想侧身躲过,毕竟事出反常必有妖,可转念又想宁国公这必然是有求于自己。于是微微侧身,又面不改色地站直了,问道:“国公爷这是什么意思?”
宁国公缓缓站直,目光炯炯地看着赵元休,试探道:“殿下,臣托大说一句,臣曾也算是殿下的半个岳丈,若是诗昀还在,殿下可会为了她出手帮宁国公府度过难关?”
宁国公这会子实在算不上冷静,若是平常,他是定然不会问出这么轻易示弱他人的话的。而且,这话也太过轻易被听出内涵了。
赵元休眸光闪烁,暗道宁国公老儿说这话,摆明了宁国公府是出了什么事了!他来找自己,八成是自己能帮他摆平的……
有利可图!赵元休狡黠从眼里一闪而过,很是淡定地请了对方移步另一头的坐厅落座,“国公爷说这些话就生分了,本宫与诗昀怎么说也是夫妻一场,诗昀走了,本宫也理应替她行孝道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国公爷?”
赵元休说话时,表情真挚得不掺其他情愫,只是太过真挚了,又显得虚假,倒是让宁国公一下子摸不清他是不是心不对口。
赵元休贵为太子,要替谁行孝道他说得,其他人却是说不得的。即便这话头是自己先挑起的,这会却不能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
片刻晃神,宁国公扯了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当初以为凭着储君的承诺,女儿就能一世荣华富贵,如今太子又娶了新侧妃,何尝将过世的女儿放在心里?
自己与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等心酸才让他想要报复一番。若是看在这番作为的最初原因,赵元休是否会帮自己也就说明他当初求娶是否真心。
“殿下,臣有话要说。”宁国公沙哑着声音开口道。
……
宁国公在两刻钟之后离去,宁国公前脚刚走,太子就吩咐了小福子派人去宫外打听墨家一案的新消息。
顿了顿,神采奕奕的他又吩咐:“封锁消息,不准人在宫中议论此事!尤其是东宫那边。”
小福子折回来,听得这话,便面露犹豫,吞吞吐吐地说:“殿下,太子妃今早已经派人出宫了,想来不多时就会回宫。听说是为了给墨夫人带新府邸的地契,‘顺便’去京兆尹听案……”
赵元休大感头疼,方才脸上的欢喜已经变成不虞,“谁!她派谁出去的?”若是宫女,就警告一番,也就不会让墨挽歌知道什么了。
“玉盏。”小福子说着,面露尴尬。
玉盏可是太子妃的陪嫁,身契是在太子妃手中,又一向忠心耿耿,威胁什么的想也知道定然是无用的。
果然,赵元休脸上的不愉之色更浓,大抵是在气头上,他不悦地低吼道:“那就叫她再别回宫了!”
小福子脸上的尴尬褪得干净,猫着腰认真地问道:“殿下,您的意思是?”
本以为赵元休会开口让人去把玉盏“留”在宫外,只是很不耐烦地挥手示意自己退下。
小福子摸不着头脑,就依言往外退,临出门了又问:“殿下,今日是侧妃娘娘的回门之日,今儿中午是要留在宫外的,您要过去看看吗?”
赵元休敛眉,半晌才道:“时候不早了,本宫就不过去了。小福子,你去库房取些东西作礼物,替本宫亲自送去郭家。就说本宫公务繁忙,改日再登门拜访。”
而此时,差点在赵元休口下“消失”的玉盏正同林氏一道,进了城西那座三进三出的院子。
由于有先派人过来清扫,经过一早上的时间,许久不住人的院子已经拾出了几分生机。连门口也被扫得一尘不染,大门边的两根柱子也被擦得干干净净。
林氏、墨竹琴和一直强打着神的墨汐媛,连同这两日才安置下来的丫鬟,齐齐搬进了新家。
墨汐媛这丫头右手换了一次药,太医说她的手确实无力回天了,这结论足以让人沮丧颓废。可不知道丫头是怎么忍的,竟然一直没有半点沮丧模样,还反过来开导为她担忧的母亲。
墨汐媛年小,又是嫡女。玉盏就做主,将临近池子的院落分给她。而墨竹琴,则是住进竹林边上的院子。
众人忙活了好一阵子,才勉强理清了一些。也实在顾不上张罗午饭,于是只能再去酒楼订饭菜。
饭菜是直接送到正厅的,分成两份,一份摆在擦得干净的桌上,另一份则是被丫鬟们领去。林氏发话不必伺候,丫鬟们心知午后还得忙活许久,于是没有就齐齐退下去了。
墨府遭遇大灾,林氏奔波了几日,神实在不行。幸亏有玉盏在旁帮忙,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热腾腾的饭菜摆在桌上,林氏要拉玉盏落座。后者态度坚定,硬是自己拨了饭菜,站在边上吃饭。
林氏就学了她的模样,把饭菜拨在碗中。
见此模样,玉盏眼疾手快地坐在最下首。
林氏这才止住动作,看着玉盏道:“算算时间,太子妃四月就要生产了。”
落墨繁华 第170章:耿巳招供
林氏一手举着筷子,一手稍稍扶着碗,看着玉盏道:“算算时间,太子妃四月就要生产了。”
墨挽歌是在去年六月左右怀上的,算算时间,可不正是今年的四月。
玉盏微微颔首,只是面露忧色,“当初娘娘怀上孩子时身体虚,太医说孩子可能不足月就会生,也就是三四月的事儿。”碍于这里还有两个未出阁的女孩,玉盏没敢多说。
那时太子妃才小产,不足一月就被迫吃着养身子的药,硬生生缩短了小产需要养身体的时间。可以说,这个孩子怀得不是时候,因为那时候的太子妃身体太虚,不足以供养腹中胎儿。
“后宫的娘娘生产,母家是可以进宫小住照料的。听说,前侧妃潘氏月份还小的时候,宁国公夫人就进宫去小住了。”林氏用筷子拨着碗中的菜,“太子妃临生产了,我本想打算进宫照料娘娘的。眼下出了这个事,想来没法进宫了。”
玉盏无奈地摇头,“娘娘本也是这个打算,不过老爷和两位小姐这边,更需要夫人您。说来,也只有你们好了,娘娘才能好啊。”
林氏也知这个道理,总得让墨挽歌没有后顾之忧,她在宫里才能安心。
墨汐媛的右手搭在桌上,用左手生疏而困难地吃饭。林氏看在眼里,却故作看不见,全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饭后,墨竹琴和墨汐媛纷纷回了自己的新院子。
这座三进三出的院子其实是墨府的财产,那时候是要给墨挽歌作嫁妆的,但后来被墨挽歌归进嫁妆外的私产。而这座院子落成,同时后置了应有的家具,也就是说不必购置家具就可以住进来。
玉盏同林氏绕着池子走了一圈,又顺着石子路走。
池子四周种着树,常青树绿绿葱葱,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打在地上成了斑斑点点的光影。四下无人,只有微风吹来拂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昨日陪着在外奔波一日,太子妃还好吗?”林氏问道,她问的是墨挽歌回宫之后的状态。
玉盏无声一笑,“太子妃还好,昨夜用过晚膳之后,吩咐了奴婢许多。这是太子妃特意要奴婢带出来的两千两银票,夫人且拿着。”玉盏说着,从怀中掏出两张纸契,往林氏那边递去。
林氏疑惑地看着银票,“如今有了这座宅子,又有这些人伺候。墨家和我自己也是有铺子庄子的,不愁吃穿。这些银票,你拿回去给太子妃,她自己也要花销。”
玉盏却摇头,坚定地将银票塞进林氏手中。两人便在树荫下推托着,玉盏将银票塞进对方手中,又用手握住,“夫人听奴婢一言!太子妃的意思,是请夫人暂且照料好老爷。等到老爷的身子好些了,能够坐马车了,便举家南下。”
“南下?”林氏手上的力气卸了卸,疑惑地紧盯着玉盏。
玉盏点头,“娘娘本想请夫人届时去老太爷那边,但老太爷和老夫人游山玩水不知如今去往何处。听闻扬州是个好地方,请夫人到时去扬州休养。”
故土难离,这一观念是深深刻在每个人的心头。若非生活所迫,离开故土是谁都不想的。林氏虽然开明,可离开久住的地方也是一时惶惶然。
“为何要去扬州?扬州虽好,但离京颇远,届时娘娘在京中可不就是孤身一人了?”林氏不赞同地摇摇头。
对于林氏当先想的是自家姑娘,玉盏心暖。但有些话如今是不能说的,玉盏不能解释,就只有先敷衍过去。
还不待玉盏想出要如何解释,墨府管家的声音闯进了二人的耳朵里。二人齐齐往来路看去,管家墨齐慎撒开双腿跑来,一边还喊着什么。
喊什么?二人离得远,一下没听清。等得墨齐慎跑过来了,他双手拄着自己的双膝,气喘吁吁地欲平复呼吸。
“夫人!奴才从京兆尹回来,那个宁国公府派了人送了下了砒霜的吃食过去,想要把耿巳给毒死!京兆尹英明,放了国公府的奴才进去,瓮中捉鳖、人赃俱获呀!”墨齐慎双眸亮晶晶的,因为还没平复呼吸,一段话说得断断续续的,但是两人都听明白了。
林氏也不禁露出笑意,追问道:“那可是审问出什么了?”
墨齐慎重重地点头,“夫人,耿巳招了!说他是宁国公派去墨府的,说是为了给死去的侧妃报仇来的。”
死去的侧妃报仇?宁国公的小女儿就是前太子侧妃潘氏,已经死了很久了,在故去后还追封了太子妃。林氏蹙眉,冷然道:“报仇?他宁国公的女儿天下皆知是病故的,为何牵扯到我墨家身上?”
墨齐慎定了定神,往林氏旁边的玉盏看了一眼,答道:“耿巳说,宁国公同他说过,潘氏女是被太子妃害死的,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要报仇。”
“胡言乱语!”林氏怒道,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手里的银票也因此被攥皱了,“那件事情是太子给出的定论,侧妃潘氏乃是病故,怎么就推到太子妃身上!不行,我要去理论一番!”说着,林氏已经迈开腿往外走了。
玉盏心惊,往前追了两步才拉住林氏,“夫人稍安勿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宁国公这等做派,原因已经没有必要追究了,如今知道幕后黑手是宁国公,就让他付出代价就行了!”
林氏恨恨地呼出口气,回头看向追上来的墨齐慎。“你且先去京兆尹盯着,我随后就去。”
“夫人放心,奴才只是趁着京兆尹大人吃饭的时候赶回来,这便过去!有下了砒霜的饭菜作为物证,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宁国公一定是要被判罪的!”墨齐慎打了包票,又给林氏行了一礼,迫不及待地跑出去。
下午升堂,百姓如今已经凑到京兆尹府前要看审判了。
终于能给墨府中百十死去的人一个交代了。墨齐慎稍稍放松,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这几日就得挂白守灵下葬了。
却不知,板上钉钉的事情居然还会峰回路转。
落墨繁华 第171章:峰回路转
京兆尹府还未升堂时,门口已经聚集了大群百姓,门庭若市。大多是听说墨家纵火的凶手抓到了,抱着各异的心思凑过来,毕竟审判结果如何,也是茶余饭后的闲话。
可是原先说好升堂的时间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了,京兆尹却迟迟不出现。堂中也空无一人,只有零星几个衙役挡在堂前。
百姓对于迟迟不升堂议论纷纷,几个衙役也是一头雾水。
林氏和管家墨齐慎、玉盏在人群后方等了好一会,迟迟不见京兆尹出来,也觉得奇怪。因为是墨家纵火案的当事人,所以他们知道的要比百姓多。
百姓且不知纵火的耿狄安是宁国公派去的、且不知宁国公派人送了砒霜至地牢就想杀人灭口、不知墨家经此重创,已无再生的力气了。宁国公的恶毒心思,已经毁了整个墨家了。
“来了!来了!京兆尹大人出来了!”不知谁先喊了一声,手一指,就将众人的注意力给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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