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相

    华虎皆一一答了，大家各自用了饭便回去安寝。

    龚晓霜洗漱完毕，磨磨蹭蹭地上了床，华虎搂住了她，夫君的气息有些陌生，龚晓霜浑身一抖，好似心中有万般的委屈，一窝蜂的涌现了出来，她转身靠近他怀中，埋怨他不回家。

    华虎轻声安慰后，打起了商量，“晓霜，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龚晓霜抬眸，埋怨道：“有什么话就说呗，咱们是夫妻，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我到亳州的时候，认识一个卖酒女……”

    龚晓霜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哪里还有方才的柔情蜜意，她直接从被窝翻身而起，盯着华虎道：“你把她带回来了”

    华虎揽着她，“你别急，我也是没办法，她怀孕了。”

    龚晓霜顿时面色惨白，“她有了男的女的”

    华虎羞愧，不敢看她，怯懦道：“是个男娃。”

    龚晓霜这下再也忍不住了，“好啊，男娃你华家这下有后了呀，你还回来干什么，要我给她挪窝是不是，你想休了我是不是！”

    “这是说哪的话，你是跟我一起苦过来的，我怎么会不要你呢，只是，孩子总要进门啊。”华虎说道。




第十五章 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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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晓霜气急，“那女人都有了孩子了，我一个不会下蛋的，你娘会怎么对我，你又怎么对我，我不信你。”

    华虎下了床，拉着她好言好语道：“你是大房，谁敢说你不是，我以后少去她那，孩子毕竟是我们华家的长子嫡孙，不能留在外头啊。”

    “看来你是下定决心了啊，非得留下来是么。”龚晓霜含泪问道。

    “你讲点道理嘛，这，我也不想的，谁知道就那一次，她就怀上了呢。”

    “我不讲道理，华虎，你出去做生意这么多年，才回来几次，我生不出孩子你娘整日嘲笑我，好啊，你现在出去有了儿子了，腰杆子也硬了是不是，我当初怎么就看上你了，我就该嫁给你弟弟，起码他还疼媳妇呢。”

    华虎一听她越说越不成体统，也生气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上不得台面，我弟弟那是考上了进士的，师太傅都看得上他把女儿许配给她，你大字不识一个，也就配配我，儿子我是必须带进门的，今天我没把他带来，算是给你的面子，明天我就告诉娘去，你最好自己想明白！”华虎说完，钻被窝里睡觉去了，龚晓霜怔怔坐了下来，她面对丈夫的背影，再也无法容忍这样的忽视与屈辱，开门跑了出去。

    她也不知道去哪，这么点大的华家，左边是偏院，后头便是正院，去找师天音说话她只会嘲讽自己偷人在先，活该华虎从外头领个野种回来吧

    不，太丢人了，不！

    龚晓霜看着偏院的烛光，默默坐在了门槛上，雪一片一片落在她的脚边，她身子骨津津发寒，凭什么……师天音她出身好，样貌好，什么都好，生了两个女儿，丈夫还如此疼爱她，而自己，不过就是一时糊涂，老天爷就如此对付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正这样想着，不料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龚晓霜还当是华虎，酸声讥讽道：“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我不来找你，我找谁呀。”那人说话间还舔了一下龚晓霜的耳根。

    龚晓霜浑身一震，扭过头去，这根本不是华虎，正是她前些日子的老相好，她脸色一变，忙拉着他躲到了偏院后头的水缸旁。

    “你怎么来了”龚晓霜低声质问道。

    那人搓了搓咸猪手，就往她有些凌乱的衣襟上去钻，龚晓霜如今哪有那个闲心跟他整这些，一把将他的手拍掉，发怒道：“你赶紧走，我那死鬼回来了。”

    “什么怪不得你许久不找我，不行，我今日想你了，你得给我泄泄火。”那人不依不饶，龚晓霜一急，将他一把推开，“你怎么讲不清呢，我要是被发现了，我可是要死的。”

    “啧，那何时能再来找你。”那人问道。

    “我若将帕子系在树上，你再来。”龚晓霜说罢，那人系紧了裤腰带，嘟囔着没趣，翻墙跑了。

    哪知那人刚走，龚晓霜整理衣服，从水缸后头绕出来，便看到华虎打着灯笼在找她，她吓了一跳，却更加镇静起来，脑子里盘算着借口。

    “刚才我好像看到有个黑影从偏院后头跳出去了，你看到了没”华虎狐疑道。

    龚晓霜心里一沉，他果然是瞧见了，便慌乱道：“哎呀，你也瞧见了，吓死我了。”

    “是贼么我去叫人来。”书荒啦书屋

    龚晓霜忙拉住了他的胳膊，“我……我……”

    “你我我我什么呀。”华虎急道。

    “那人若是我没看错，是从天音屋里出来的，怕是奸夫吧，自从二弟走了，都好几次了，我眼瞧着他常来。”龚晓霜说完，心里如打鼓一般，不敢去看丈夫的脸色。

    “你说谁天音屋里。”华虎对这个弟妹向来敬重非常，他怔怔站在院外，不敢置信的目视前方，如今偏院烛火未熄，会不会……真的是天音

    “你没看错”华虎再问了一次。

    龚晓霜身子不住颤抖起来，“家里就几个女人，丫鬟们都是一块住的，总不能带到屋子里去吧，我今晚跟你刚吵完，出来散散心，除了她，还能有谁啊。”

    华虎一听，也没过脑子，一下将手中的灯笼给丢在地上了，“该死，丢人的贱人，不行，我忍不了，你去，叫她来正堂，我好好审一审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龚晓霜原本只想泼个脏水，以为自己的丈夫会忍下来，毕竟又不是他娘子，让华慈戴绿帽不是能嘲讽他一辈子么，哪知道华虎真的要给华慈主持公道，这下慌神了，“大半夜的，娘都睡了，搞那么大阵仗干什么。”

    “我还得拉她去祠堂呢，这算什么，你赶紧去，磨磨唧唧什么，这可是丢人的大事，若真是她，咱们就把她悄悄弄死，对外说她得了急病，免得二弟回来下不去手，到时候再另外娶一房就好了。”华虎叉腰骂道。

    龚晓霜一步三回头，她不知道如何去说啊，若是师天音说是她，她该怎么办，可是事到如今，难道自己去认错么?不，我不能死，我这辈子活的够憋屈的了，师天音……你可别怪我。

    此时天音屋内，她将两个孩子的衣物都折叠好，随后给华慈去信，哪知门突然响了。

    师天音套上外袍，不知怎么的，她想了想，又将衣服穿戴整齐才开了门，门口是穿着单薄寝衣的龚晓霜，师天音错愕称道：“嫂子”

    龚晓霜冷着脸，“阿音，你大哥叫你出去一趟，有话问你呢。”

    “这个时辰”师天音纳闷道。

    “是，他突然想问问二弟的事情，左右你也没睡，就去说会吧。”

    师天音素来与华虎没什么话好说，但龚晓霜亲自来请，又怕不去她心生不满，只好点头，“我去看看孩子们睡的如何，马上就来。”

    “好。”龚晓霜眨了眨眼睛，将眼中的歉意隐去。

    师天音打开房门，见两个孩子睡得正香，便将她们的被角掖好，一人亲了一口，缓缓关上了房门。

    “嫂子，走吧。”师天音说道。

    龚晓霜点头，在转身间，她为了生，决心将自己对师天音的那点歉意藏起来，她不想死，今日……是她倒霉，对不住了。



第十六章 污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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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晓霜心虚地走在师天音旁边，颤巍巍道：“二弟来信了么”

    “来信了，说是在京中一切都好。”师天音不疑有他，温和以对。

    “哦，那就好，以后当了大官，接你们母女去享福，也见见世面。”龚晓霜说罢，见师天音只是低头笑笑，便觉得她这是在嘲讽自己没去过盛京，丢人呢，不由暗恨起来。

    “我只求家里一切平安就好。”师天音是从富贵里走出来的，自然之道，富贵的后面有多少不如意，加上知道了世宜将来是要嫁去盛京，其实心里早就对官场产生了厌恶。

    龚晓霜还想说什么，结果一脚踩空，差点歪倒，还是师天音扶了她一把，“嫂子小心。”

    龚晓霜看着她，心里又觉得过意不去，做贼心虚起来，“阿音。”

    “嗯”

    “没……没事。”龚晓霜低头走着，黑夜中，师天音只觉得她欲言又止，不知是要说什么。

    二人走到正院，华虎已经点着灯笼，坐在那了，不过他看似十分生气，并不像是要来好好谈华慈的。

    “天音见过大哥。”师天音行礼。

    华虎也不理，只是冷哼，随后才道：“弟妹，我华家虽然比不上师家高门大户，可也是知道廉耻的，我娘自从我爹去后，便一直未再改嫁，所以我们自小便佩服娘这种气节。”

    师天音不明白他说什么，便道：“大哥所言是何意”

    “我的意思是，你出身名门，就算我们家有所亏欠你，你也不应该趁我弟弟不在，背夫偷汉！”

    师天音在震惊片刻后，将目光转向了龚晓霜，此时的龚晓霜已经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嘴脸了。

    师天音不怒反笑，“这话是谁告诉大哥的，可有什么证据么”

    “我亲眼看到那奸夫从偏院跳墙跑了，你还敢抵赖不成”华虎气道。

    “我虽然在内宅，却也知道，捉贼拿赃，凡事要凭证据说话，我素来行事问心无愧，至于谁做了亏心事，要栽赃他人，我相信老天爷也自有公断。”师天音并不相退，反而掷地有声反问。

    华虎拍桌，“好啊，你自己做下这些脏事，你还攀诬上了别人是么，拿捏我抓不到旁人是不是，我告诉你，我可不是我二弟，我眼里容不得沙子，等天一亮，我就去请族长，届时你可别狡辩。”

    “大哥请自便，我行的端做得正，等族长来了，我也确实要将一件事好好说明一下，免得有些人，自己做了错事，却还反咬别人一口。”师天音怒极，冷声笑道。

    华虎以为师天音这是骂他呢，扭头就推了龚晓霜一把，“还愣着干什么，我等不到天亮了，这等大事，立刻去请族长来。”

    “这大半夜的。”龚晓霜不情愿。

    “立刻去！”华虎骂道。

    龚晓霜出了门，华虎与师天音怒目相对，二人都不愿意先说话，华家家小，仆妇们更是散漫，无人守夜值班。我爱看

    师天音觉得今夜真是漫长，她就这样坐着，等着那天从墨黑色，露出鱼肚白，龚晓霜去后至今未归，华虎已经气呼呼喝了三壶茶，对着自己破口大骂了五次，这样的屈辱，她自打从娘胎里出生后，便没承受过。

    就在华虎以为师天音不打算跟他说话默认的时候，师天音的身子终于动了动，她转过身道：“华虎，今日无论事情如何解决，你我都不再是一家人了，今后见面也实在不必称呼一声，言尽于此，你与龚晓霜好自为之吧。”

    华虎本来就很不满，听她一言，当即拍桌道：“我还不屑跟你这样无耻的女人做姻亲呢！我二弟真是瞎了眼了。”

    师天音垂眸，忍下了这口气，她是死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夫君虽然没有什么为官之能，可也无错处，为何家人会与他品行相左实在看不出有半分相似来。

    既然天亮了，华母年纪大，自然睡不着，躺在床上歪着，哪知道丫鬟翠红到前头经过，见大爷跟二夫人坐着，忙回来禀告。

    “他们坐着干什么莫不是师天音为难我儿子吧，我儿子那是个老实人，可不能被她三言两语给伤咯。”华母忙起身穿鞋，匆匆赶到正堂。

    华虎见状，立刻去搀扶，“娘，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华母不满的瞪了师天音一眼，“儿啊，是不是她欺负你了我跟你说，你不在的时候，她都不让我出去，说我出去乱说话，哎，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

    师天音听在耳边，只觉得自己真是造了孽了。

    “真的”华虎听着自己娘的埋怨，对师天音越发不满起来，当真是个贼妇。

    “那还能有假，说什么皇上死了，不能穿红衣服，我穿穿怎么了，在家里说看得见啊。”

    华虎抿唇不语，但此时他也不想替师天音说话，只好装哑巴。

    龚晓霜来的很及时，就在此刻，华氏族老们世代皆在临川，此刻赶来了八名，脸色凝重，龚晓霜在前头带路，进了正厅便瑟缩了一下，“叫族老们来花了些功夫。”

    华虎没说什么，上前拱手迎接，“为家里这么点破事劳烦族老，实在是羞愧。”

    华氏族老也算跟师博明相识，此时神情很复杂地看向了师天音，满眼痛心不解，师天音坦然迎上了他的目光。

    “族老怎么来了”华母就算在家再乱说话，族老面前还是不敢吱声的，当即站起来，把位置让给族老。

    “让家中无事的仆妇都下去，留族中人和你们在就好。”族老华柄吩咐道。

    华母忙催下人们下去，家中便只剩他们几人，面对八名族老。

    龚晓霜咽了咽口水，站到了华母身后。

    华母见她一副没梳洗的样子不解道：“不是，族老啊，我能问问，这到底怎么了么是什么大事啊。”

    “你还不知道，你的大儿子说你的儿媳妇背夫偷汉，他亲眼所见。”

    “什么！”华母腾地一下起身，瞪着师天音，举起拐杖就要上前打她，师天音也起身，盈盈拜到，声音却不容半分质疑道：“请族老听天音一言。”



第十七章 赃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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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柄杵了杵拐杖，“弟妹，先别动手，我来问她。”

    华母见族老们在场，才收了手，坐回原处，但胸口上下起伏，一看便是怒极。

    “我与师太傅相识，在家中也听说你素有贤名，我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自然也是不肯信的，如今我便听你辩白。”

    “多谢族老，族老容禀，年前我与女儿世宜为夫君煮醒酒汤时，见到了嫂子龚晓霜与人偷情，就在柴房后面。”师天音还没说完，龚晓霜尖叫一声，“你胡说，你自己背夫偷汉，你还找我的麻烦。”

    华虎也是惊疑未定，大怒道：“你瞎说什么呢你。”

    “不要吵！”华柄拍桌，再问师天音，“既然你早就看到了，为何如今才说，为何你嫂子半夜来敲门，说你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