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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烛夜游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君薄宴
下一刻他们就出现在了一片密林中,四周寂静,连陆嘉遇都不见踪影。眼前的森林像是被人劈开,排山倒海一般露出了一道巨大的峡谷。钟翮站在原地连发丝都没有动。
怎么今年这个太虚幻境玩这么大吗?
钟翮抬起一只手悬停在正前方,鬼气骤然张开一道屏幕。四周飞速变化的景色骤然停了下来,钟翮的脸色沉了下来。
与她猜想的一样,这幻境与她身上的鬼气会呼应。这哪里是太虚幻境,分明是被人改成了杀阵“穷途”,更要命的是这阵法世上只有两个人会,一个是青鸾道人钟鸾,一个是现任鬼主钟翮。钟翮心中古井无波,一下山就有人给她身上泼脏水,这熟悉的手法真是叫她怀念。
她勾起唇角舔了舔自己的虎牙,眼中血色弥漫。
忽然钟翮了手中的屏障,眼前的狼藉飞速退回原位,眨眼之间就恢复了原貌。她眼中的血色也在瞬息之间褪去,又成了之前“柔弱可欺”的俘虏。
远远有人过来,听脚步有十几个人。为首的是提着断羽的陆嘉遇,断羽剑身上都是血,想来是跟人动了手。
钟翮转身看向几乎是狂奔而来的陆嘉遇,自然没有错过他眼中难以掩藏的焦急。在他开口之前钟翮安抚道,“我没事。”
陆嘉遇的脚步果然慢了下来,他右肩衣衫上一道血痕,瞧着像一展触目惊心的旗帜。
不等钟翮开口,陆嘉遇偏头看了自己肩头一眼,似乎有些嫌弃,“不是我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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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契upup,反派搞事中。





秉烛夜游 第 73 章
“师尊可有看到什么巨兽出现?”陆嘉遇不大放心,向钟翮身后寂静无声的森林中看了一眼。
钟翮摇了摇头,“你来的时候遇见什么了?”
陆嘉遇还未开口,他身后跟着的修士们七嘴八舌开了口。
其中一个少年修士衣衫褴褛,右手的袖子里空空荡荡,肩上被人勒了一根破布条用来止血。他脸色灰败瞧着竟是命不久矣的样子,一片吵闹中他哆嗦着出声道,“原来,来参加群英会,是要命的事情吗?”
那声音又冷又硬,在场所有人像是吞了一块冰一般,浑身上下都冷了。
少年修士惶惶然环视四周,然后眼前一黑便跌了下去,晕倒在地。
众人七手八脚将人接住,旁边一个较他大些的男子将人抱在了怀中,用灵气将少年的魂魄牢牢锁在身体里。
他眼中干涩眼眶通红,哑着嗓子开口道,“我师兄弟是凌霄门最后的小辈了,去年我们师门被妖魔屠了满门,我与师弟藏在水缸里躲过一劫,本是想着来投奔大宗门的,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凌霄门是位居北方的一个小门派,里面都是男修,且姿容甚美,不少仙门都想娶凌霄门的弟子回去做道侣。如今灭门他们二人从香饽饽变成了鱼肉,想来这次当是他们放手一搏的结果。
其他修士虽比不上少年修士伤的那样重,身上却也几乎都挂了。
陆嘉遇眼中有愧疚一闪而逝,“我是在半路遇到他们的,只是来迟了一步。”
腰间缠着软鞭的女子是这一群人中最年长的,她眉间一道深深的抓痕,“不怪仙君,若不是仙君出手相助,我们早该死在那一群厉鬼手里了。”
陆嘉遇抬眼看向了钟翮,“那不是厉鬼。”
钟翮不知道陆嘉遇为什么这样笃定,“是什么样的?”
“骨肉尽褪,生魂皆死。”陆嘉遇想了想道。
他不是很确定,但这些东西身上没有妖族、鬼族或是魔族任何的气息,他们无魂无根,样貌不定,弑杀好食人肉。
甚至不像个活物,或者它们从未是活物过。陆嘉遇不确定钟翮见过这样的东西,但语意间也是在提醒钟翮小心。
“不要让它们碰到你。”钟翮沉思片刻开口道。
陆嘉遇对上钟翮的眼睛一愣,他从未见过钟翮这样认真的神色,但下意识还是点了点头。
方才他遇上的不是人也不是动物,而是一具光秃秃的骨架。那骨架十分巨大,瞧着像一只鸟。若是上古神话中的长明鸟有形便应当是这样的了。
钟翮不托大,“你们谁带了讯号焰火,想活命就放。”
那几位修士脸上都有些不甘,但想想方才遇见的凶兽,他们咬了咬牙还是放弃了。
陆嘉遇看几人神色间犹豫,于是伸手从自己腰间取出讯号焰火用灵力点了。一道青白的焰火平地而起,星子一般坠在太虚幻境之上。
陆嘉遇赌对了,这些东西钟翮在她十五岁那年见过。那一年的苍梧山上下活物没有一个能躲过,师寻雪也因为它们重伤不醒十年。
焰火放出去不久,外面就给了回应,一道巨大的金色图腾在空中出现。灵气流转带着滚烫的热意,烘得那晕过去的断臂少年脸色都红润了些。
众人互相搀扶着翘首以望,别人看不见但钟翮却将那图腾看得清清楚楚,阵法中央的灵气在失控。
外面维持出阵阵法的弟子们一个个面如金纸,一刻前还好好的,忽然灵力就失了控,他们品阶都不低,好歹都是金丹后期的弟子,却被这么一个基础的阵法要生生耗干。
探陵君陈英先发现了不对,他几步上前贴在离他最近那位弟子的背上,将灵力渡过去。得了探陵君相助,那弟子好歹松了口气,可怖的青筋从他脖子上慢慢褪去。
“探陵君……阵法有异。”那弟子撑着开口道。
陈英仰头看向那个无底洞一般的阵印,“我知道。”
没有半丝声响的树林忽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陆嘉遇抽出断羽上前两步站在众人面前。林海忽然响起树叶拍打的声音像是一阵阴惨的笑声。
不一会儿,林中有骷髅走兽一步一晃向他们逼近。那些骨骼上没有赘肉,落满了灰尘与血渍,眼眶中挂着干瘪的眼珠。有漆黑的粘液顺着骨骼滴落在泥土中,一道火线顺着远山的草木烧了过来。
钟翮瞳孔一缩,这里发生的一切,几乎与当年分毫不差。
但还有变数的,立在前方的陆嘉遇一声不响出了剑。断羽剑身不是很厚重,浑身都是冷银色的光芒,快得像是一道闪电。人影还未曾看清,陆嘉遇便回到了原地,断羽化成无数□□浮在他身后,如同光环。
离他们最近的一圈骷髅竟是碎成了粉末。陆嘉遇在熠熠剑光下回头看向钟翮,他的发丝有些凌乱,纠缠在光洁的额头上,“这招叫破山河。”
话音方落,剑光方才闪过的地方亮起灵力铸成的山川屏障。陆嘉遇漫不经心瞧了一眼在远处锲而不舍抓挠屏障的骷髅,“不管他们是什么东西都进不来的。”
钟翮一愣,然后无声的笑了。
她的小徒弟显然是知道了这一部分故事,他怕她害怕。钟翮长这么大,有人仰慕她,有人憎恶她,有人痛恨她,有人畏惧她,可唯独没有人想要保护她。从前钟翮总是束手束脚,她的软肋太多,连低头也不能,因为随便敲上哪一条都足够叫她痛不欲生。但如今她最大的那条软肋,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长成了她的铠甲。
春秋一来一回,少年人已经长大了。
钟翮手下黑气骤然升起,空中近乎窒息的传送阵四周忽然出现无数细小的黑色纹路,从鬼渊来的阴惨鬼气如同一捧冷水一般泼在了失控的齿轮上。
下一刻,他们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钟翮一抬头便与陈英打了个照面。
云谷的医修一哄而上,将这群人里的伤员抬了出去。陆嘉遇摆了摆手表示自己身上没有大碍,一抬头却见陈英向他走来。
陆嘉遇倒是没有一点慌乱,“探陵君。”
陈英的视线在两人中间逡巡了一圈,“你身上可有大碍?”
陆嘉遇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下,“不知探陵君可有看清楚我们方才所在那一场的影像,那不应该是出现在太虚幻境里的东西。”
说到这里,陈英脸色不怎么好,他摇了摇头,“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什么?”陆嘉遇有些惊讶。
“我们有灵力石记录你们在里面的灵气使用情况,你是全场最高的,但我们什么都看不见,而且……”陈英顿了顿。
陆嘉遇心头感到不妙。
“你知道你们在里面呆了几天了吗?”陈英比了个数字,“整整七天。”
“但有一位,一直没有灵力波动,”他将目光递向站在陆嘉遇身后默不作声的钟翮。
陈英勾唇笑了一下,画风一转却为钟翮解了围,“误入太虚幻境的凡人,这里会要命的。”
说完陈英看着陆嘉遇道,“回去好好休息,养好了再上场,几位掌门对你都有些期待,不必与那些小鱼小虾纠缠了,后日你可以直接与内门前十的弟子开始比试。”说完他便转身离去,像是根本不认识钟翮一般。
群英会在太虚幻境之后的环节就简单了许多,被筛选出来的弟子不过百分之一,这些修士被两两分成一组,惊云台上比斗,一炷香的时间,谁先落下台谁输。大浪淘沙一般,去年群英会排名前十的修士不参与这次筛选,而是站在擂台之上等着被后来者挑战。
陆嘉遇不知道怎么撞了大运,得了个一步登天的机会,但实话实说,这机会对他来讲并不浪。
陆嘉遇远远望着在主台上卧着打瞌睡的小麒麟,开口道,“师尊。”
“嗯?”钟翮垂眼看他。
“我觉得那个小麒麟瞧着有些蠢。”配不上你,他在心里道。
钟翮觉得自家小徒弟对神兽的要求着实有些高了,“你给神兽些面子。”
当夜钟翮趁着陆嘉遇去沐浴的档口,溜到楼下买了壶酒。
再上来的时候,陆嘉遇正好出来。他光着两只脚踩在地板上,长发湿漉漉披在肩头,只穿着中衣,腰身曲线若隐若现。
陆嘉遇没想到钟翮会突然回来,眼中的焦躁还未起来。钟翮皱了皱眉,她觉得今夜陆嘉遇的情绪似乎比之前更失控了。显然陆嘉遇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偏过眼睛避开了钟翮的视线。
陆嘉遇短暂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缓步走了过来抱住了钟翮的腰,他将自己湿漉漉的脑袋贴在了钟翮的心口,轻飘飘道,“师尊要出去怎么不与我先说一声。”
他在害怕。
钟翮身上还是冷冰冰的,一丝心跳也没有的怀抱将陆嘉遇脑海中沸腾的岩浆浇灭。钟翮没有来得及回答,整个人天翻地覆就被陆嘉遇按在了床上。
他坐在钟翮的腿上面容清冷,中衣都松了开来,肩背上的蝴蝶骨如同峰峦一般藏进他湿润的黑发中。
“我要什么师尊都给?”
钟翮瞧了他一会儿,开口道,“可以,但是你让我看看你的肩膀。”
冰雪一般的面容有了裂痕,陆嘉遇脸上有了一丝恼怒,他感觉到了悄悄爬上他脊柱的手,想要后退却已经来不及。钟翮手臂像锁链一般牢牢困住了陆嘉遇的腰,平日里挺直的脊椎常常让人忽略它的单薄,时至今日,钟翮才发现她的小徒弟一手便能够抱个满怀。
她一用力便将陆嘉遇按在了身下,他挣扎无果,被钟翮按住腰肢动弹不得。这样充满压迫的境况不该出现在陆嘉遇身上,他似乎有些难堪,偏过头去不肯看钟翮。
肩上中衣早就不堪重负,被钟翮一挑就开了,露出雪白的肩头。钟翮并不满意她所看到的,伸手又强制将陆嘉遇翻过身去,将中衣褪到了蝴蝶骨。
不出她所料,那点障眼法维持不了多久,她眼睁睁看着陆嘉遇的肩头爬上三道紫红色的伤痕。而更多的,来不及遮掩的,缓缓出现在他的衣衫之下。
钟翮忽然就明白为什么陆嘉遇不肯给她看了,没人想要随意袒露伤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陆嘉遇在钟翮掌下不住发抖,那对布满伤痕的蝴蝶骨振翅欲飞,从脖颈到背脊中凸起一道嶙峋的山脉。
神爱世人,更偏爱陆嘉遇,连伤疤都像月牙。
钟翮松开了陆嘉遇,她青白的五指在陆嘉遇的胳膊上留下指印,陆嘉遇爬了起来,有些仓皇。
他眼眶猩红盯着钟翮,却没有眼泪落下来。
下一刻,钟翮心头那道利剑便斩了下来。野火原是烧不尽的,她猛地倾身扣住陆嘉遇吻了过去。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还含着些火气。陆嘉遇一声不吭,任她索求。
钟翮如愿以偿,又听到了回荡在自己胸腔中的心跳声。她抬手用指腹擦了擦陆嘉遇眼角不存在的眼泪,“不欺负你了。”
那一夜月色被乌云遮掩,春雨姗姗来迟。
细碎的雨声打在峰峦之上,涓涓细流弥漫过整个山谷,将沟沟壑壑都填得快要溢出来。
时隔三十六年,钟翮才明白,当年她在鬼渊外的亲吻不是失控,而是宿命。纵使时光倒流,再来千百次,她仍旧控制不住自己。
她死去的心是为陆嘉遇而跳的。
钟翮低头亲吻过每一寸伤痕,贴在动情的陆嘉遇耳侧逼问道,“你不问我要些什么吗?”
陆嘉遇似乎已经不清醒,他眼中盛满潋滟的水光,只会痴痴地看着她。
他除了钟翮,什么都不想要。
真是,春潮带雨晚来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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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聊两句,这个文,是在我这三年里最忙的时候开的。所以也拖了很久,最重要的是,钟翮的人设是从现代搬到古代的,所以我老觉得师尊没得灵魂。
很多设定都是私设,比如魂影什么的。因为这个文没有大纲,几乎我每天都在现场想,所以不确定性很大,导致这个力量体系就很混乱。
后面主线也是跟力量体系有关的,我觉得我会给圆回来的哈哈哈哈,大家放心,师尊为啥成这个样子,为啥跳鬼渊,为啥她爹娘要送她去铁人三项,还有师祖钟鸾为啥出镜率很高,以及捣乱的到底谁,都会解释嗒。
以及今晚这个突如其来的车,也是我意料之外,写着写着就觉得,我的人物他们很想开车了,不受剧情控制啊。
目前为止,徒弟对师尊的态度还是,我不要你的承诺,我只馋你的身子,距离两个人说开应该还有一小段剧情。爱你们,晚安。




秉烛夜游 第 74 章
春雨如酥,淅淅沥沥一直下到清晨。窗户开着一小半,将昨夜旖旎的气息都散去,满室清风荡过,草木香贴着床沿抹过。
床帐内钟翮衣衫整洁,只是长发没有束起,披散在肩上。她坐在床头,膝盖上枕着陆嘉遇。腰后的枕头饶是足够软也没能避在钟翮衣服上留下印子的命运。不难看出来,她坐了一夜。
钟翮垂眸看着陆嘉遇的侧脸,他的头发很长,光滑得如同一匹上好的黑缎子。钟翮的十指微微陷在陆嘉遇的长发里,瞧着像是被青丝缠住了。她伸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陆嘉遇的后脑——她在沉思。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在钟翮和陆嘉遇的记忆里,这样悠闲到可以随意赖床的日子屈指可数,便是有也在岁月侵蚀下变得模糊不清。
钟翮伸手揉了揉陆嘉遇紧皱的眉心,袖口在她的动作下微微向上拉了拉,露出了一根陈旧的红绳。那束藏在红绳里的头发与陆嘉遇相逢在了三十六年之后,其实陆嘉遇只要伸手拉拉她的袖子就能看见,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连这个念头都没有。
就连昨夜那样失控的时刻,陆嘉遇也不问她为什么不脱衣裳。
钟翮一边摩挲陆嘉遇的额头一边想,她猜不透小徒弟的心思了。
正在这里,钟翮掌心下的人动了动。那对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陆嘉遇像是没睡醒一般,连目光都有些呆滞——这是钟翮熟悉的样子。
事实上这已经是陆嘉遇难得的好梦了,虽然这一夜仍旧是那场诅咒一般的梦,但他在梦里似乎很轻松,冥冥中有人催他睁开眼,是假的,不要怕。
于是陆嘉遇一睁眼便是注视了他一夜的钟翮,记忆回笼,他骤然想起了昨夜的肢体交缠。陆嘉遇脸上的表情被钟翮分毫毕现的看在眼里,她没错过陆嘉遇眼里的懵懂,震惊和她未曾想到的惊恐。
几乎是一刹那,陆嘉遇脸上的血色就褪尽了。随即钟翮的手被陆嘉遇很用力地甩开了,撞在床柱上发出“碰”地一声。陆嘉遇像是受了巨大的惊吓一般,捂着额头仓皇后退,可没动几下他的背就贴上了冰冷的墙壁。
陆嘉遇脸上的恐惧实在是太明显了,钟翮顾不得他的挣扎倾身强硬地拽住了陆嘉遇手腕。
“嘉遇,怎么了?”钟翮将不断挣扎的人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
可他的神情却并没有轻松半分,甚至随着钟翮的靠近颤抖得更加厉害。他不肯出声,牙关紧咬,将呜咽声都藏进齿贝下。
钟翮伸手抚摸着陆嘉遇的脸,却见他眼眶都要红了,只无力地捂着自己的额头。灵光一现,钟翮忽然就明白,陆嘉遇在害怕南柯一梦。
钟翮握住陆嘉遇肩膀的手都僵住了,剖心似的痛意在钟翮的胸口炸起,她的脑海中一声巨响——鬼主生心。
原来死真的可以生。
钟翮在心如刀绞中将惊恐的陆嘉遇抱在怀里,然后亲吻在了那只颤抖的手背上。
她难过地想,他在怕她。
陆嘉遇的手像是被钟翮的吻烫了一下,他不可置信地将手松开,抬头看向抱着他却红了眼眶的鬼主。他这座漂亮的躯壳早就被钟翮亲手伤得败絮其中,仿佛只要开口,胸腔里跳动的脏器就会化成灰尘。
他想,明明是你先舍弃我的,为什么你这么难过。
钟翮在陆嘉遇光洁的额头上又吻了一下,她低哑着嗓子道,“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陆嘉遇应当是很震惊的,但再晃神也就是一瞬了,陆嘉遇吃够了苦头,他终于学会了知足。
“抱歉师尊,我不是有意的。”陆嘉遇在钟翮的怀里闭了闭眼睛。
他像是缓了片刻仰头对钟翮道,“我昨天很高兴。”
陆嘉遇这句话真心实意,昨夜他睡了个好觉,得到了足够多的亲吻与拥抱,缠绕多年的噩梦也显得不是那么可怕。
钟翮的眼睛只在白天能够共通,夜里种种她无从得知。
陆嘉遇从钟翮的手臂中挣脱,钟翮一僵很快神色如常。她站在陆嘉遇身后为他递上外袍,将最后腰间玉佩都坠得整整齐齐。期间陆嘉遇一言不发却也没拒绝。
钟翮终于明白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陆嘉遇看着波澜不惊,进退自如,可芯子里却充满了恐惧,他怕钟翮。
怕到连要求不敢提,怕到连个承诺都不敢要。
这只是最轻的,钟翮忽然想起剑修一途最易生心魔。她望着陆嘉遇消瘦的背影想,你要跟我说吗?
胸口痛意不减反增,钟翮知道,这是人心在鬼气中的正常反应。她留下这颗心是个不明智的选择,曾经她以为至死这颗心不会再长了,留着点念想不会怎样。只要这颗心在,她就要长长久久的感受着这样的剖心之痛。
鬼主不以为意,搂住了陆嘉遇的腰,将下巴垫在他的肩上,“别怕。”
陆嘉遇不明所以转过身来看向钟翮,她伸手将陆嘉遇的发丝拢到耳后,揉了揉他耳垂上那颗红痣,低头亲了亲陆嘉遇的唇,“嘉遇……”
她想说什么却被陆嘉遇打断了,陆嘉遇抬眼看钟翮,“师尊高兴吗?”
钟翮愣了一下,他的意思是问她睡了他高兴吗?这话听得钟翮青筋直跳。
陆嘉遇偏过头,“师尊,该走了。”
陆嘉遇不是在赌气,他只是不敢听。
陆嘉遇那一场是在下午,陆嘉遇要在台下等着不能陪钟翮一同去坐席,他心里有些遗憾,但一想一会儿师尊会看着心情又好了过来。
钟翮知道这场他是与秦游打,并不怎么担心,大抵是瞧出了小孩眼里的不舍,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做更多,伸手摸摸他的头,“早去早回。”
陆嘉遇点了点头便进了场。
远远一个男子走来,看衣裳标志应当是苍梧山的弟子。钟翮思索片刻觉得这人她没见过,应当新的外门弟子吧。
那弟子走来对着钟翮一礼,“仙师随我来,探陵君为您安排了专门的座位。”
父女连心,陈英又是陈家的关门弟子,自然修为不会太差,认出自己来钟翮并不意外。她爹算不上慈父,他本是能与华风公子陆眠风齐名的人物,被迫嫁给钟沛非他所愿。可就是这么个不喜欢苍梧山也不喜欢她的男子,在钟沛闭关钟翮出事之后将伤痕累累的苍梧山扛了起来。
近乡情怯,钟翮不知道要以一个什么样的面目去面对陈英。
她坐在散修中间,与陈英隔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足够她看清楚钟家的每一个人,也足够她将自己藏进人海。
陈英是最明白她的人。
那弟子嘴很严,将一盘小点心放在她面前就离去了。
往常钟翮不会尝的,她五感尽失,寡淡的食物对她来讲更是味同嚼蜡。但今天她动了筷子,只一口便再也吃不下去——这是陈英亲手做的。
她十五岁离家,离今已有四十多年,有些东西她忘记了,死去的生魂却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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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还的都要还哪
(师尊,睡我你开心吗?)
(谢邀,不开心。)




秉烛夜游 第 75 章
惊云台是用一块巨大的灵玉做成的,大概有成人十七步的长度,周围布满了灵石结界以阻隔阵中切磋修士的灵力,不至于殃及观赛的人。台上光洁如镜,若是有人站上去影影绰绰都能照出影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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