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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烛夜游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君薄宴
云楠也在受邀之列,他眉眼长开了,瞧着楚楚动人。这小医修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了陆知春,云家家主巴不得他嫁给陆家关门弟子,于是暗戳戳让他去找顾徐行。
他安静地如同一颗兰草,坐在陆知春身边,任谁也想不到他那点隐秘的心思。毕竟少年的喜欢容不得其他玷污,对于家主的期望,他只当听不见。
席上除了这些熟人意外,安秧由于顾徐行的安排坐在了小辈这一桌。他瞧着眼前的鸡飞狗跳十分头疼,完全变成应龙的小蛇按了按额角,偏头对坐在身边的温雅少女道,“雪衣,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抢,不抢怕是吃不到了。”
被叫做“雪衣”的少女反应有些迟钝,眉心一点红,像是落在雪地中的红梅一样清隽。她看向头疼的安秧,伸手摸了摸他小小的龙角,“阿秧不要生气,我不饿的。”
安秧握住那双冰凉的手,心疼道,“你把汤婆子给我抱好!”
少女吐了吐舌头,把悄悄踢开的汤婆子又捂进了怀中。
安秧鬓角生了一缕白发,他用自己的龙骨为秦雪衣重塑了身体,然后将残破的佛魂用龙魂养着。秦雪衣的魂魄太过残破,这些年钟翮与顾徐行想了许多办法,最后也只得了个不可知的未来。但自从将魂契结起来,安秧却像是看开了,哪怕他们不能共生,共死也不错。
只是秦雪衣重生之后很脆弱,记忆也很混乱,曾经安秧被她护着长大,如今终于反了过来,他却有甘之如饴。
钟翮牵着陆嘉遇出来的时候,长辈那一桌已经醉得七七八八了,陆汀州与秦曳尘两人一会儿对着哭。
秦曳尘拉着陆汀州的袖子擦鼻涕,“姐啊!!”
陆汀州拽着秦曳尘的头发,“眠风啊!娘对不起你啊!嘉遇跟我不亲啊!”
“……”钟翮干脆拽着陆嘉遇去了另一桌。
阮青荇一早就看见了,挥了挥手,“钟姐姐!位置给你们两口子空好了,快来!”
“雪衣可好些了?”钟翮看向蜷缩在安秧身边的少女道。
她被突然点了名,吓了一跳,然后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钟翮便知道这人又不记得她了,她点了点头,“我是钟翮,你以前认得我,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她下意识看向安秧,安秧点了点头,“她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秦雪衣这才放下戒备来,她有些抱歉道,“总是容易忘记,对不起钟姑娘了。”
钟翮摆了摆手,“没事,我们可以每次再多认识一次。”
她一边与安秧寒暄,一边涮了肉片放在陆嘉遇碗里。他不插话,乖乖低头吃钟翮给他的食物,肉片涮地正好,肉嫩得入口即化。
阮青荇坐在一旁酸溜溜道,“钟姐姐第一次下筷子居然是为了给夫君夹菜。”
陆嘉遇呛了一下,耳朵尖开始变红。
钟翮浑不在意,往后靠去,“那是,不然你也成一次亲,我将我这小厨房都给你搬去。”
魔尊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我感觉我这个身份只能是去正道抢亲,不配好好成亲。”
安秧无奈,“不是,阮阮,早让你少看点话本了。”
陆知春掩着鼻子咳了一声,“魔尊若是娶亲,我们陆家也回来送礼的,”她半真半假道,“我们尽量不喊打喊杀。”
钟别意接话,“我师叔不打我钟家就不打。”
一群人笑在一处。
饭吃过之后,几个小辈浑然甩开了平日里的谨小慎微。吵嚷着要打牌,钟翮与安秧是个中老手,为了不欺负人就不参与了。秦雪衣不会玩,但是瞧着很有兴趣,就坐在一旁看。
钟翮让陆嘉遇坐在他怀中,方便她看着自家小夫君摸牌。只是陆嘉遇玩的也不多,连输三把之后气上心头。
阮青荇赢上兴致,看陆嘉遇的眼神如同看一个小羊羔。陆嘉遇气不过,转身看向钟翮,“师尊!我出什么?”
几人连忙嚷嚷不公平,钟翮却不在意,抱住了陆嘉遇的腰,“换个称呼我就帮你。”
大庭广众之下,谁都没想到鬼主会突然不要脸。陆嘉遇整个人都红了起来,但是面子跟赢牌比起来,还是后者更重要。他咬咬牙,低声道,“妻主……帮我。”
钟翮亲了亲他滚烫的脸,“好。”
陆知春、钟别意、阮青荇三人心里同时道:打牌怎么能带成亲了的人呢!失算了!
那一夜,陆嘉遇将三个人的零花钱赢得见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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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什么,大家应该能看出来小徒弟揣崽子了吧。就小鬼是能看出来的,所以:您好,我可以选您当我的papa吗?





秉烛夜游 第 86 章
他们能够休息的日子实在太短,便是鬼主娶亲,也只能厮守几日。
他们藏在一线天内修整了三天,少年心性有长辈的保护,便是外面如何天翻地覆也未曾消磨半点。
这样的日子是在第三日夜里结束的。
夜色深重时,鬼主的房门轻轻响了一声,钟翮披着外袍提着灯去见顾徐行。
彼时她正在与师寻雪下棋,两人都凝神在棋盘中的棋子上。钟翮没有出言打扰,只是提灯站在廊上等她们自己回过神来。
约莫着一炷香的时间,顾徐行才将棋子扔进了一旁的盒子里,偏头看向立在门外的钟翮,“阿翮?有事吗?”
这句话方出口,屋外传来一声巨响,三人脸色均是一变。一线天的雪夜骤然被一道刺目的亮光划破,漆黑的夜空中恒梗着一道苍白的闪电。但与平日不同的是,那道如同伤痕一般的景象并没有在巨响之后消失,而是停滞在了一线天之上。
钟翮放下手中的灯笼,身后鬼翼骤然露出本相。几声呼啸之后,她出现在了半空中。
苍穹之下,她展翅向上飞去,直到几乎伸手就能触摸到那一片闪电。钟翮这才看清楚,那道亮光根本不是什么闪电,而是炼狱的入口。阴惨的亮光在一片又一片浓稠的黑雾中翻滚涌现,夜幕如同被侵蚀的兽皮,露出血腥的伤口。
虚空之中,被炼狱完全吞噬的钟鸾站在屏障之外贪婪地看着钟翮,她已经没有半分自己的意识,眼中闪动着难以克制的欲望。
以一线天的屏障为界,他们两人相对竟如同照镜子一般。钟翮心里明白过来,炼狱从前与钟鸾做交易其实是想要皮囊,也不知道钟鸾的体质到底哪里特殊能得了炼狱的青眼。只是钟鸾并未束手就擒,她以死明志将自身一分为二。纵然封印破裂,炼狱之魂得以重见天日,要在人间行走仍旧要靠钟鸾的残魂。恶念到底不够完整,漂浮在半空中的皮囊承担不了炼狱之魂,恶魂将钟鸾的皮囊几乎撑破,她脸上青紫,血色斑驳,瞧着如同走尸。
那死物定定瞧着钟翮,又是哭又是笑,她状似疯魔,喃喃道,“长明……长明……”
像是爱人之间的低语,也像是血仇之间的咒骂。
但钟鸾只出现了片刻,不久便随着炼狱入口的消失隐没了。但钟翮看得清楚,那道闪电不是消失了,而是短暂沉眠于粘稠的黑云里。
一线天中站满了被异变惊动的弟子,包括陆嘉遇。
钟翮起羽翼回到了地面,先将睡得迷迷糊糊的陆嘉遇抱了起来。鬼主毫不避讳,单手将人像抱孩子一样抱着就向屋内走去,“怎么不穿袜子。”
陆嘉遇被她这个动作闹醒了,“我听到雷声了,方才那是什么?”
钟翮神色不见轻松,“炼狱追过来了,你先睡着,天还没亮,我去寻顾徐行说些事情,别等我。”
还没起身钟翮却被人抓住了袖子,陆嘉遇对钟翮对视一眼,“我跟你一道去。”
他握着她手腕的手指太过用力,钟翮没有拒绝,她反手将人拉了起来,“好。”
顾徐行将她眼睛上的单片眼镜卸了下来,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她看向牵着陆嘉遇向他们走来的钟翮开口道,“炼狱追来了。”
钟翮隔着一道夜风看向顾徐行,她还未开口,西绝却先有了预感,盘旋了千百年没有回音的飞鸥终于回了岸。
“徐行,我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顾徐行仰头看向漆黑的天幕,“这是那个坏消息吗?”
出乎意料的,钟翮摇了摇头,“那是关于我的事情,我要说的只与你有关系。”
顾徐行沉默了片刻,“说说看吧,好消息是什么?”
她向来是这样,西绝其人一生运气都很好,她曾经庇护着应龙长大,更是在叛出医谷之后毫发无伤。顾徐行的生命里,只有好消息是重要的,至于其他,忍忍便过去了。
钟翮脸上没有喜色,“步非烟我找到了。”
在场的所有的人都对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印象,除了一动不动的顾徐行。她微微垂了头,刘海散下来,遮住了顾徐行的眼睛。
“那坏消息呢?”
钟翮走近了些,“她魂体大概是有些弱,这两年才投胎,我观魂引,应当是降生在禹门。”
禹门不知道戳了顾徐行的什么痛处,钟翮说完这句话之后,她脸上当时血色尽褪。向来从容倜傥的西绝竟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师寻雪上前两步将顾徐行扶住。
顾徐行神色竟有些自苦,她搭在师寻雪身上的手掌都有些颤抖。她始终一言未发,眼中却已经恍惚,顾徐行低头看向自己白净修长的十指,仿佛那上面沾着看不见的鲜血。
钟翮几步上前将顾徐行拽住,“徐行……徐行?”
钟翮喊了几声才喊回来顾徐行的神志,她恍恍惚惚将目光勉强对焦在钟翮脸上,看着钟翮口中一开一合说着什么。
“顾徐行,这极有可能是炼狱的诱饵,他要骗你我出去。”顾徐行如遭重击,一时间往地上滑竟是拽都拽不住,钟翮拍了拍她的脸,“徐行,你听我说,我们得去,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顾徐行看向钟翮。
“不要做交易,不要跟炼狱做交易。”
她怔怔地看了钟翮一会儿,开口有细细的血线顺着嘴角落下。她的声音太轻,钟翮甚至都有些听不清。
“何薄于她。”
顾徐行推开了师寻雪和钟翮,手中折扇一展,一道青烟似的消失在了原地。
师寻雪抬头看向钟翮,“步非烟是?”
钟翮苦笑,“师姐,你记不记得禹门?”
陆嘉遇站在一侧开了口,“那好像是前辈叛逃的地方?”
师寻雪皱了一下眉,钟翮肯定了她的猜想,“步非烟就是顾徐行那个早夭的徒弟。”
“师姐,我也要去禹门一趟,顾徐行一个人我不放心。”她转头看向师寻雪,“一线天撑不了多久,还请师姐与家主说一声,外面被炼狱里的东西搅得天翻地覆,带上云谷那群医修 ,去人间帮他们撑一撑。”
师寻雪点了点头,她温声道,“你此去凶险,万万保重。”
钟翮笑了一下,“那是自然,师姐若是尚有余力,便将阿鹤带上吧,他曾被炼狱之魂寄居,对那东西敏感得很。”
“那嘉遇呢?”师寻雪看向陆嘉遇。
陆嘉遇握紧了与钟翮牵着的手,“我与师尊一道去,踏雪君不必担心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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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徐行这个故事,应该算是he了,惨就惨在上辈子。
这两天有点事情,所以更新的时间不太确定,大家可以囤一囤。




秉烛夜游 第 87 章
风水轮流转,一线天、嘲天宫与敦煌这三个曾经被遗弃的地方如今却成了最后的桃花源,但很快就不是了。
事态刻不容缓,陆嘉遇召出断羽立在剑身之上悬停在半空之中。钟翮正与几位家主交代事情,他不便开口打断,于是就安安静静站在旁边等钟翮。
钟翮与诸位长辈商讨结束之后转身就瞧见自家小夫君百无聊赖站在剑上,他这么些年情绪不外露已经成了习惯。七情六欲、喜怒哀乐,似乎只有在对着她的时候才外露。陆嘉遇不知道,在看见自己转过身来的时候,他的眼睛都会亮一下。
像是期待了许久,却仍旧不敢开口要的礼物。
陆嘉遇见钟翮向他走来,拍了拍自己的断羽剑,“师尊,我们御剑过去吧。”
钟翮低低笑了一声,“好。”小孩炫耀的样子藏都藏不住。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来年少时最初学剑的旧事,恐高的少年如今也成了个中老手。
钟翮脚下一点便落在了陆嘉遇身后,他感觉到一双手覆在了他的腰上,还未反应一道黑影便骤然出现。
钟翮的羽翼在身后展开,将两人裹在了中间。
隐秘的黑色几乎将这一小片天地隔绝,就连钟翮落在他耳侧的呼吸声都放大了些。陆嘉遇心中绮念翻涌,喉头在黑暗中滑动了一下。他转移注意力一般催着剑不要命似的窜上半空,饶是如此大的动静钟翮也没什么反应,她脚下像是生了根,羽翼笼罩间,将狂风都隔绝在外。
“嗯,进步了许多。”钟翮带着笑意的声音贴着陆嘉遇的耳根传来,激地陆嘉遇一个颤抖。
随之而来的便是剑身一个趔趄,钟翮稳住剑身忍着笑道,“怎么这么不经夸?”
陆嘉遇一时间卡了壳,半天没说出话来,随即耳廓便传来一个蜻蜓点水般湿润的触感。
“给你的奖励,想亲我回过头来就可以了,不要忍。”钟翮伸手刮了刮他的下巴。
话音未落,陆嘉遇像是忍无可忍一般转过身来抱住了钟翮。
力气大得钟翮差点没接住,她将人搂稳,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道,“小仙君御剑这么鲁莽的吗?”
陆嘉遇磨了磨牙,“鬼主的脸皮果然不同于常人……”
后边的话还没说完,陆嘉遇忽然被一钟翮按进了怀里。周围拢在一起的羽翼骤然紧,方才虚虚漏进来的光线被层层叠叠的羽翼遮挡在外。
陆嘉遇刚想问怎么了就听见钟翮对他传音道,“别说话,有东西。”
他被钟翮严严实实圈在怀中,因此看不到周遭变化,也看不到钟翮骤然起的笑意。
断羽剑来历不明,但这些年与陆嘉遇相处地很好。半空中黑云压顶,阳光如同被污染一般变得浑浊不堪,细长的剑身上载着一个漆黑的茧从密密麻麻的人影中的缝隙游过去。
无数死魂聚集在钟翮周遭,密密麻麻,从高空俯视竟如同河流一般。他们没有记忆,没有鬼气,甚至连魂核都没有。像是空气中无知无觉的微尘一般,一同向一个未知的地方走去。
钟翮催了剑向下飞去,小心翼翼避开这一群诡异的死灵。
只看这些死灵的样貌衣着,不是新魂,倒像是百年前的旧魂。只是他们不是应当早就去投胎了吗?
钟翮心皱了皱眉,心中一动,抬头看向伫立在面前的城门。城门外荒草丛生,“禹门”两字腐朽而斑斓。
死灵们似乎下意识还是想回家的,他们困惑于自己为什么还在这里游荡,更不明白城门为什么大白天就关了。
一群几乎能够毁天灭地的死灵就这么被一层薄薄的城门挡在了门外。
钟翮起周身气势,将陆嘉遇的生气也藏了起来。
若是这里是禹门,那么顾徐行就应当在里面。
正想着,一道低沉的声音便从城门之内传来。一阵烟尘过后,大门缓缓地开了。
城内骸骨堆成了山,腐臭的死气扑面而来,无数怨灵的叫喊将钟翮吵得脑袋嗡鸣。
顾徐行就站在尸山中央,衣衫整洁,手中一柄古铜色的匕首。她谈不上多狼狈,双眼却已经变成了深紫色。
那句进来是对钟翮他们说的,城门周围被顾徐行布了阵,门外拥挤的死魂们半步都进不来。
顾徐行擦了擦匕首,看向钟翮,“步非烟在什么地方?”
钟翮觉着不对,伸手将想要回答的陆嘉遇拉住,“等一等。”
果然,顾徐行对着虚空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向主城内走去。她身后的的景象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扭曲,她整个人的身影一寸一寸如同被吞如泥淖中一般消失在了空气中。
周遭的尸山在这一刻骤然消失,城门外的死灵也跟着消失在了空中,一切变故,无迹可寻。
四周人生渐渐鼎沸,有吵吵嚷嚷的声音从主城中传出来。
城门仍旧是紧闭的,但城内停着车马,门口靠着打盹的守门人。时空如同被轮转,死者复生。
陆嘉遇看向钟翮,“师尊,这是魇阵吗?”
钟翮没有回答,周围的时间流速与他们两个人是不一样的,她看见一个人生老病死,一场瘟疫席卷了禹门。
然后她看到了带着一群医修前来救人的顾徐行。
这一刻的景象,是顾徐行叛出医谷之前。
钟翮望着面前的变幻的景象动了动嘴唇,“太狠了,这是不复。”
陆嘉遇没听过这个阵的名字,他戒备地将断羽在身前,“这个阵,我怎么没听过?”
钟翮深吸了一口气,偏头看向陆嘉遇,“因为那不是阵,”她看向陆嘉遇的眼睛,“那是一个诅咒。”
不复,万劫不复的不复。魇阵是将人困在最恐惧的记忆里,但找对了门路破阵不是什么难事。但不复不一样,不复是以施咒者的性命为引,将目标困在他们最痛苦的时刻。只要施咒者活着,那诅咒就不会停止。而且这样的循环是没有尽头的,被困在其中的人们只能在一遍又一遍的循环中痛不欲生,就算自杀也不能解脱,因为诅咒是打在灵魂上的,它将追随被施咒者永生永世。
钟翮仰头看向来来往往的人群,“你知道顾徐行是怎么叛出医谷的吗?”
她神情有些复杂,“因为她屠了禹门满城的人,据说那一日流血漂橹,男女老少无一幸,这个诅咒的气息是顾徐行自己的……”
陆嘉遇不可置信,“所以,顾前辈被困在了……自己的诅咒里。”
钟翮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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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顾是个狠人。




秉烛夜游 第 88 章
大初十三年,禹门爆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瘟疫。得了瘟疫的人前十五天没有任何症状,之后开始出现持续的咳嗽、低热,紧接着病人就会卧床不起全身溃烂,最后化成一滩血水痛苦地死在床上。
谁也不知道第一个得病的人是谁,等到医谷接到求援之后,疫情已经控制不住了。云家所有的内外门弟子,凡是拿过草药的都被派上了阵。
顾徐行那是位列医谷四绝之首,她在那场浩劫中被直接请去了发源地禹门。
禹门已经被整个封闭了,顾徐行他们来的时候正在城外。城内的生气被灰色的病气所掩盖,顾徐行抬手示意弟子们停下。
她眯了眯眼,凝神感知了片刻,转过头来对身后跟着的六个弟子道,“你们平日跟在家主身边,我管不着你们,但是进去了万事听我指挥,不要轻举妄动。”她神色间似乎有些不耐烦。
陆嘉遇与钟翮就站在这群人面前,他瞧着这群人悄悄对钟翮道,“陆前辈不喜欢这些弟子,她年轻的时候脾气这样暴躁吗?”
钟翮偏头笑了一下,“你觉得顾徐行脾气好?”
陆嘉遇不明所以,点了点头,“她瞧着很和善。”
“她那是护短,但话说回来这群弟子也让人喜欢不起来。”钟翮伸手刮了一下陆嘉遇的鼻梁,“这一任云家家主最是无能软弱,她知道自己教不出来堪当大任的弟子,却又忌惮顾徐行的资历,于是她用安秧为理由不让顾徐行徒弟。”
陆嘉遇脸色一黑,“什么?那她让自己的弟子跟着顾徐行岂不是占便宜?”
钟翮点了点头,“但顾徐行不徒弟这事儿也是顺水推舟,她不想被塞名门之后,”说到这里,钟翮的神色忽然又一丝复杂。
陆嘉遇还没想明白,就见顾徐行想要揉一揉眉心的手被一个少女握住了。
云家已故的北绝原名叫做北境,他有个不会说话的孩子。这人以男子之身位列四绝之一已经是万分不易,只是他素来特立独行,故此交好的人也不多。他前脚说想要个孩子,后脚便挺着个大肚子回来了。对于孩子的母亲是谁他闭口不提,气得云家家主跳脚。
顾徐行算是与他还能说上两句话,彼时北境摸着自己九个月大的肚子躺在椅子上晒太阳。
见顾徐行过来才像一只猫一样睁开了懒散的眼睛,“顾师姐来了,喝茶吗?”
“孩子怎么样?”顾徐行甩袖坐在他对面。
北境伸手戳了一下肚皮上鼓起来的一个小包,然后叹了口气,“胎动地太厉害了,总觉得这小东西要出来了。”
他的面容其实是更偏女相的,侧脸棱角分明,身姿也比寻常男子更修长些。他懒懒散散靠在软软的坐垫上,日光如瀑,为他鸦羽般的睫毛镀上一层金光,仙人之姿。
顾徐行不知怎么觉得有些不安,眼皮一跳,忍不住嘱咐了一句,“你没人帮衬,自己小心些。”
北境抬头对着顾徐行笑了一下,“我知道,我只是没想到男人还会怀孕,不过也不算坏事。”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喃喃自语。
顾徐行没听清楚,“什么?”
北境将目光从自己的肚子上移开,“没什么,我听到了。”
大概是腰有些疼,北境有些不舒服,他撑着腰换了个方向,看向一片葱绿的树林。他撑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师姐,我想跟你说个秘密。”
顾徐行随他的目光向远处看去,山上起大雾,将那一片绿染成深深浅浅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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