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策:殿下,药不能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锦玖尘
有位老臣颤巍巍地哭嚷道,“这可如何是好?太子这是谋逆呀!”
*
京城的主街上,拓跋玹和阮觞策马穿过,身后两队犯人被绳索捆绑相连,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如沙漠中行进的骆驼,身影都被晨光打得颀长……
拓跋玹看着路旁楼阁顶上泛着橙红光辉的雪,脑海却莫名浮现一抹挥之不去的倩影,还有她清甜的话音,以及她欢喜是突然跳到怀里撒娇的情形,还有她毫不留恋地那句话,“我不会在原地等你……”
委实走火入魔了!
这一路上,哪怕看到一只山鸡从路上飞奔而过,他也会莫名地想到那丫头炖山鸡的情形,随即便似能嗅到鸡汤的香气中还夹杂着松菇的气息,然后闹得饥肠辘辘。
看到有人骑马,她便策马在脑子里奔腾不止,她扯破嗓子乱唱地那一句“朋友的情比天还高比地还辽阔……”就会魔音一般萦绕耳畔。
眼前橙红的雪,更如一层魔障,害他满脑子都是她在大周椒房宫后花1园的温泉池畔,穿上那一身粉橙丝袍、裹上橙红狐皮斗篷的旖旎情形……
那会儿,热气氤氲,她如仙雾中的神女,只是不能说话,一说话仙气就散了,更不能谈到吃,否则,那股子烟火茬子味儿就会大煞风景。
一旁,阮觞听到遥遥的呐喊声和轰然的炸响声,忙提醒徒弟注意听,却见徒弟一脸痴怔地望着路旁瓦楞上的雪……
“玹儿,我和你说话呢!怎么不吭声呀?”
“呃……师父您说什么?”拓跋玹忙深吸一口气,端正眼神,看眼前宛若谪仙的师父。
阮觞却看出他魂儿已经丢在了北厥的草原上。“你听,那动静和呐喊声,是不是从宫门那边传来的?”
拓跋玹失笑,“这会儿拓跋旻在攻城呢!”
“你知道?”问题是,这小子明知境况严峻,竟然还有心思想媳妇!这是疯魔了呀!
“在返程的路上我就到消息,拓跋旻计划好了今日早上攻城,否则我也不会带队急赶回来了!”
“他们多少兵马?”
“三万。”拓跋玹说完,揶揄地瞥他一眼,“师父,咱们背后有十万大军呢!你担心什么呀?”
“我担心伤亡惨重!你父皇登基之前,险些被自己的亲兄弟杀了,当年就是这样几万人围城,血流成河,他也落下了心病。一个帝王若是爱民如子的,哪怕死一个,都会痛不欲生……”
“您放心,我不是爱民如子之人!”
阮觞:“……”
*
皇宫大门在撞了几十下之后,除了轰轰地爆响之外,一条裂缝都没有出现。
萧家大军的攻城热情锐减,呐喊声也低下去。
宫门城楼上弓箭手早已在准备,只要帝王一声令下,便能射下来。
因此,推着攻城车撞门的士兵们胆战心惊,本是气势汹汹的拓跋旻也在马背上也如坐针毡。
拓跋旻身后的梁王萧端、赵王萧禄、燕王萧通等十三位王爷亦是脸色越来越难看,纵然身上都穿着金灿灿的铠甲,也无法遮掩对死亡的恐惧……
城楼上,拓跋易端着一杯茶俯视着众人,气定神闲地道,“太子,你是只顾了算计,连史书都没有好好读呀!这城门在为父登基之时,就命工匠格外整修过,坚不可摧!”
“父皇,您既提到登基,也该知道,这大魏江山,有萧家的功劳!您就这样为了那个孽种和苏骁的几句话,就废了母后的后位,儿子不服!儿子现在就要这皇位……封母后为太后,让她母仪天下!”
“想夺位就别拿你母亲和萧家挡在前面,要弑父杀兄弟也不必寻别的借口,如此,朕还能高看你一眼!”
拓跋易气定神闲地又抿了一口茶,“朕再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这一盏茶之后,你们不退兵,就莫怪朕痛下杀手!”
那帝王口气不急不迫,反叫十三位王爷心头恐慌起来。
“太子殿下,若是咱们攻打不进去,死的就只有我们了!”梁王萧端恐慌地提醒,“一会儿箭飞下来,咱们都成为马蜂窝……”
“大哥所言极是,咱们还是赶紧退兵吧!”赵王萧起亦是胆战心惊。
拓跋旻气闷地咬牙命令,“不准退!继续撞——”
他话刚说完,后脑勺重重被踢了一脚,“是谁,是谁踢本宫?”
他狐疑抬头,眼前就冷风呼啸,又飞来一脚……
转瞬,他便被踢得鼻青脸肿,晕头转向……
梁王、赵王、燕王等人都惊得大叫,“太子殿下——”“护驾——快快护驾——”“弓箭手……”
然而,弓箭手们却不敢射。
那影子迅敏如飞鹰探水抓鱼,拎着拓跋旻一掠就飞上了城楼,俊伟的身姿拧身一转,斗篷袍服回风舞雪,稳稳立在城楼的凹口处,随手把拓跋旻的腰身卡在了凹口上。
弓箭手们傻眼,梁王等人更是群龙无首没了主见。
拓跋易握着温热的茶盅,本还想再耗一耗,没想到,儿子竟然轻而易举地玩了一招擒贼先擒王。
拓跋旻半个身子悬在凹口外,恐惧地嘶叫,“拓跋玹,你放肆,你这该死的孽种,放开本宫……本宫要杀了你!”
嫡女策:殿下,药不能停 第271章 被自己亲人捅刀
拓跋玹懒得理会他,转头看向父亲,“儿臣救驾来迟,还请父皇见谅!”
“救驾?”拓跋易心里虽盼着,却不愿暴露自己的心慌。“朕不用你救驾,朕这里有弓箭手,还有一万锐,个个以一敌百,朕岂会怕这些虾兵蟹将!”
拓跋玹不动声色地挑眉,“有弓箭手您老怎么不用?”
拓跋旻气恼地吼道,“天下太平许久,皇宫里能用的不过五千支箭,底下却是三万兵马……一旦开弓,就算打不败,宫里也会因失去米粮补给而饿死!”
拓跋易面子里子顿时挂不住,一身从容荡然无存,愤然狠踹了一脚拓跋旻的屁1股。
“该死的畜牲!你明知这些,竟然来杀为父个措手不及,委实丧心病狂!”
拓跋玹一只脚踩在凹口的最高点,一只脚踩在拓跋旻的后背上,静看着父亲恼怒,却没有从他眼中寻到半分杀气。
“父皇,您打算如何处置下面那些人?”
拓跋易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们都是你皇祖母的侄儿,是为父的表兄弟,他们的父亲都是相助为父登基的功臣,你让朕如何处置?杀了他们,大魏还剩下多少人?那些将士背后都有家,有妻儿老小,朕杀他们,要结下多少仇怨?”
拓跋玹看着父亲微怔,而这些话让他脑海中又浮现那橙红的倩影。
这些细碎的话——像极妙音劝说云逸轩和江蓉放弃复仇的情形。
但是,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一番话有道理。
杀戮,有时解决不了问题,但是没有杀戮,却又难叫一些人有恃无恐。
“父王若不想杀,就交给儿臣处置吧!儿臣必须让他们永远铭记教训,否则……萧家恐怕还会东山再起!”
拓跋玹说完,不等父亲应允,就朝着城楼下就阴沉地怒呵道:“萧端,你们的子侄和兄弟还想不想要?”
梁王萧端胆战心惊,左右看了看一众兄弟,见他们亦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忙抬头喊道,“七殿下此话何意?”
拓跋玹懒得与他们废话,只道:“回头看!”
众人都疑惑地回头,就见顾王萧冽、少将军萧虎等人都五花大绑地跪在地上,足足跪了两排。
第一排的最中央,跪着浑身脏兮兮的女子,她断手处的袍袖在风里飘荡,长发已经被削得出奇的短,那张满是伤疤的脸无法遮掩,但是大致的轮廓还是格外分明,正是——废后萧穗!
阮觞就骑在马背上,客客气气地扬起唇角,“各位王爷,忙着呢?今儿大雪初霁,阳光晴好哈!”
梁王等人欲哭无泪,眼见着萧家在军营历练的子侄们竟无一个缺失地被绑在那边,脸都惊得抽了筋。
拓跋旻卡在城楼上,也顿时安静下来,他抬着脑袋望着那失去了一只手、满脸伤疤、乱发被削短的女子,不敢相信,那是自己曾经独霸后宫的生母萧穗。
“母后——母后是您吗?母后您的手呢?母后您怎么变成这副模样?母后——您应儿子一声呀!”
萧穗无法回应他,也僵着身子无法挪动。
她的穴道被封住,有口不能言,有腿不能站,浑身僵如雕塑,只感觉到雪地里的寒气从膝盖往周身慢慢地流淌……
这些时日,她一直都处于饥寒交迫之中,冷得她瑟瑟发抖,浑身紫青,手臂上的伤因为胡乱地包扎,已经溃烂,刺痛难忍,仿佛有千万颗蚂蚁在撕咬自己……
她记得,当年中了冰蚕寒毒的五岁男孩,时常这样脸色紫青瘆人,御医不敢看他那张小脸,入夜之后,整个皇宫都充斥着那孩子尖利的惨叫……
如今这孽种长大了,竟是让她每天都活在这样生不如死的羞耻、寒冷和痛苦之中……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更没有想到,萧家竟举家谋反失败,且被这该死的孽种掐住了命门,掐得死死的!
望着悬在城楼上的儿子,她只想尽快自尽,结束这场凌迟,却半分无法挪动。
拓跋玹俯视着萧端等人,见他们抬头望上来,才又道:“城外还有十万兵马!各位王爷若拿萧家的脑袋铺一条血路,本皇子奉陪到底!”
一众王爷脸色骤变,忙都着急地下令,“跪下,都跪下!”“快跪下!”
众将士轰——黑压压地跪了一地,都齐声高呼,“七殿下饶命!”
拓跋玹俯视着他们,忽然想到自己离开太后寝宫之前,祖母说的那一番华,她老人家说,妙音是凤女……
他始终都觉得,那丫头除了浴火重生,除了阴差阳错地有颗凤火珠,再没有哪一点和凤命有瓜葛。
此刻,俯视着三万将士跪在脚下,拓跋玹才发现,一切都像是上天安排好的。
若非他为救妙音冲出皇宫斩杀萧霖,若非他惧怕顾王的军队伤害了妙音,也就不会成功地俘获了萧穗和顾王,他此刻就不会从容地站在这里扬眉吐气!
“萧家一十四位王爷,皆上交兵权虎符,没封地和过去所有的封赏,本皇子亲自编军队和你们的府兵,从此以后,你们再无奉银!念在你们萧家对父皇有恩在前,本皇子留你们王爵封号,不过,若想活命,都先去刑部大牢老实住上三个月,让本皇子看到你们悔过的诚意!”
“谢七殿下不杀之恩!”
拓跋易顿时松了一口气,对于这样宽仁的处置,也颇感欣慰。帝王仁善,天下方能太平呀!
拓跋玹却没想般扮善良,见梁王等人这就着急要去救自己的儿子们,又暴吼一声:“要走的,一人去捅萧穗一刀。父皇没有下令斩杀她,所以,你们下刀多注意分寸,别弄死他!”
拓跋易震惊,拓跋旻又失控地惨叫,“母后……”
包括顾王萧冽在内的十四位王爷,都忍不住看向萧穗。
而城楼上的拓跋旻却疯了似地惨叫,“拓跋玹,你这该死的……”
他话没说完,就见脸侧一柄长剑落下来,惊得他再不敢言语。
萧端等人却半分没有迟疑,一人拿了一把匕首,靠近萧穗,争先恐后地把匕首刺在了萧穗身上……
萧穗刺猬一般,带着十三把匕首,痛得摔歪在地上。
她脸贴在了雪地上,一时间万念俱灰,绝望透顶,且刀刃比地上的冰还冷,所有的疼痛尖锐钻心,且更让她痛苦的是,往她身上捅刀的,是她萧家的兄弟们、亲人们……
阮觞弹出一缕真气解开她的哑穴,也给萧冽解绑,“顾王,最后一刀,你要慎重些!”
嫡女策:殿下,药不能停 第272章 皇上的病有蹊跷
萧冽已然跪得双腿僵硬,站起身来时,狼狈地打了个趔趄,身躯砸在雪地上砸了个坑,正好扑在了萧穗身前……
萧穗恐惧地咳出一口气,痛得浑身颤1抖不止,还是忍不住挪动着躲避,她疤痕纵横的脸扭曲地愈发狰狞丑陋,周身的伤口都在淌血,寒气沿着伤口就往骨头里刺……
“不要——萧冽你是我的堂兄……我待你不薄,你若敢行不义之事,你会遭天谴的!”
“遭天谴的是你!大周长公主赫连云珠前来合盟,你把人家害死,还害得人家儿子身中寒毒……这是报应!是你该承受的!这些年,你把我弄去边疆,让我在那苦寒之地受尽折磨,你我堂兄妹之情,也该做个了断!”
萧冽咬牙切齿地说着,抓住她肩膀上的一把匕首,迅速拔出,又刺在她的肩膀上,忙转身朝着城楼跪下,摆出一脸赤诚,带着哭腔高呼道:“皇上,七殿下,萧冽愿效忠朝廷,效忠皇上和七殿下!萧穗作恶多端,害死七殿下生母,罪有应得,我萧冽糊涂,被太子拓跋旻挑唆,才做了糊涂事。萧冽愿意去刑部大牢受罚,恳请七殿下不要为难萧冽的家人!”
拓跋玹见惯了演戏之人,自城楼上俯视着他,没应声,只挥了下手,示意他滚。
眼见着萧冽要走,拓跋旻像是一条被扯住尾巴的蛇,阴沉地嘶吼,“萧冽,回来……你给我说清楚!我几时挑唆过你……是你说的,救我母后是你义不容辞的责任……你给我回来!”
“哈哈哈哈……旻儿,你放心,母亲不会死的……”萧穗困兽一般嘶吼道,“拓跋玹,你不就是想报仇么!不过就是刺几刀,这点痛,对姑奶奶来说不算什么!”
拓跋玹命令身侧的士兵:“去抬一缸冰水来,把萧穗丢进去,让她浸泡一盏茶的时间,再把她丢进热水里。人知冷暖,活得才有滋味儿!”
拓跋易欲言又止,见儿子跃下凹口一眼不看自己,强忍着没有多劝。
半个时辰后,军队整,弓箭手却仍是严阵以待,没有撤下城楼。
城楼下,萧穗一会儿被丢在冰水里,一会儿被泡在热水中,痛不欲生……
未来得及出宫的臣子们,又被一阵上朝的钟鼓声召到了大殿上。
众皇族宗亲也被宣召前来,因一个个见识了萧穗的惨状,入殿时,皆噤若寒蝉。
拓跋玹一只手拎着太子爷拓跋旻丢在了丹陛下,仍是一脚踩在他后背上,“你这种意图弑父之人,没资格跪父皇。”
拓跋易在龙椅上落座,俯视着丹陛下的一众官员,却莫名地觉得清爽了不少,萧家的官员今日罢朝,一个没有来,自然是清爽的。
“当年,朕册封旻为太子,一则感念萧家恩德,二则旻乃朕与皇后嫡子,册封他亦是承万年正统,三则他博学多才处事稳重。自册封他以来,朕始终对他管教严苛,没想到——朕错了!”
拓跋旻反被这一番话激怒,“父皇,您真的对我心怀期盼吗?您心里……”
“朕若对你无丝毫期盼,岂会为你举行册封大典,告慰列祖列宗?你身为我拓跋氏的子孙,当以天下为重,当以万民为首,当心系四海安宁,你却好……勾心斗角,目中无人,上不容君父,下不容兄弟,与你母亲一样,心狠歹毒,残暴不仁!有你这样的储君是我大魏之耻,是我皇族之耻!”
拓跋易暴怒地说完,心口顿时一阵绞痛,眼前也一阵暗黑。
他忙揪着胸襟,难受地捶了两下,眼前才又看清……
“朕无法再容忍这样的储君!将这个意图谋逆弑父的逆子拖下去,杖责一百,贬为庶人、废去武功,囚于矿园,充为矿奴!”
两个护卫进门,无视拓跋旻的挣扎嘶吼,直接将拓跋旻拖了出去……
拓跋易无奈地叹了口气,“朕乏了!都散了个吧!”
拓跋玹看出他不对劲儿,忙上去丹陛迅速扶住他的手肘,“父皇您可是龙体不适?”
“有一阵子了,人老了,大大小小的毛病总是不断!”拓跋易反握住他的手,“你莫急,先把朝堂的事看分明,再动手不迟!”
拓跋玹心如明镜,不动声色。
迈进内殿,他才道,“父皇,儿臣的身体……恐怕无法让儿臣成为一个有担当的好皇帝!”
“普天之下,谁能是明君?就连你舅父赫连启,他亦是能笑着杀人的。”
“二皇兄,三皇兄,五皇兄,六皇兄……他们都比儿子活得长久,再不成,您择选一位侄子过继过来,哪一个都比儿臣强。”
“你这是被苏妙音下了什么蛊吧?”
拓跋玹忙单膝跪地,恭敬地俯首,“父皇,儿臣与妙音已经……”
“朕的圣旨从不会回,你若无心当储君,储君之位就暂且空着吧!”拓跋易捂着心口在罗汉榻上躺下来,“朕累了,你去你的府邸暂且看看,需要添置什么,就对你皇祖母说……”
拓跋玹见他这病症不寻常,忙坐在榻边握住他的手腕探了探,“这不像是中毒,但是若说是心疾,却又不像寻常的心疾……”
拓跋易道,“为父都说了,是上了年纪所致,歇息片刻就没事了!”
“父皇,儿臣上次回来,您还没有这样的病症!”
他转身就要喊人,见阮觞匆促进来,忙道,“师父,您快给父皇探探脉,这病症有古怪!”
阮觞上前在榻边坐下来,就给拓跋玹递眼色,“刚才不少臣子都在问陛下的身体,你出去看看,见有言语举止可疑之人,立即带进来!”
拓跋玹疑惑地出来内殿,就见十几位臣子与一众宗亲们,如遭遇了天崩地裂一般,忧心忡忡地迎上前来。
“殿下,陛下龙体可还能承受得住?”“陛下这病可万万不能耽搁,怕是御医们束手无策!”“急火攻心,是容易闹出大病的!”
拓跋玹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任由他们杂乱的问询,却发现他们担忧的神情都是一致的,仿佛他们早就知道父皇会在此时此刻病倒……
但是刚才在大殿上,父皇不过是揪了一下心口,并没有呕血,也没有多严重的样子,且稳稳当当地下了龙椅。
嫡女策:殿下,药不能停 第273章 二皇子吃相难看
这些人的神色却仿佛父皇下一刻就能咽气一般。
更古怪的是,师父阮觞刚才只一探脉,便命他出来查看众人的脸色。
显然,父皇是中了毒——且定是分量掌控极微妙,否则,在这会儿不可能如此巧合地毒发。
拓跋旻谋反,萧家诸王挥兵逼宫,他拓跋玹正在返回的路上——在这空隙,只需一杯茶,就可以将一代帝王推上死路。
他若粗枝大叶,没把父皇的身体放在心上,储君之位悬空,父皇一旦驾崩,储君之位悬空,对方正可直接登基称帝,坐渔翁之利。
他正揣测那下毒之人是谁,却见一对儿母子进来大殿。
拓跋玹对他们并不熟悉,仅仅只是认得面容,是二皇子拓跋玉祁和贵妃万瑶兮。
拓跋玉祁一袭绣金袍,外穿银亮的护身软甲,被他搀扶的万瑶兮一身极是内敛的藏青色的黑纹丝袍,对于一位妃嫔来说,这样穿太过沉闷素净。母子俩一明一暗,仿佛早就做好了准备,一个拼杀一场,一个筹备葬礼……
拓跋玹立在原地没有挪动,静看着一众臣子和宗亲迎向母子二人,急迫地行礼禀报父亲的境况。
拓跋玉祁与万贵妃三言两语,就安抚了众人的惊慌,从容地温和笑着上前来。
万贵妃慈和地打量过拓跋玹,“老七,你能回来实在是太好了,你父皇和祖母始终都盼着你回来,今次多亏你退敌,否则,咱们阖家上下恐怕都会葬送于萧家之手。”
拓跋玉祁两手握住拓跋玹的肩,就如寻常疼惜自己亲弟的兄长一般,神情都是泛着疼的。“七弟,刚才听闻你单枪匹马就遣退萧家三万兵马,着实了不起!父皇有你和阮皇叔保护,为兄驻扎在南门防卫着实放心!”
“太子刚被废,二哥就已然众望所归、民心所向,委实——神速!”
“平日,为兄不过是帮父亲处置些政务,众卿有些事习惯了找为兄商量。”拓跋玉祁看向内殿的入口,“刚才过来时,我听闻父皇被拓跋旻气坏了身体,可严重么?”
拓跋玹不动声色地道:“如那几个人刚才对你们说的,父皇心口绞痛,已经开始呕血,恐怕活不了几个时辰,二哥还是赶紧拿个主意吧!”
拓跋玉祁当即就落下泪来,朝着内殿喊道,“父皇,儿臣罪该万死,儿臣来晚了……”
说着,他又一把抱住拓跋玹,“七弟,你要节哀!这些年你不回来,萧穗母子总是气父皇,父皇的身体早就被折腾坏了。今日拓跋旻又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父皇急火攻心,在所难。”
万瑶兮亦是忍不住从旁拿着擦眼睛,忙道,“玉祁,你进去看一看你父皇,母妃这就差人提早准备棺椁和袍服……”
拓跋易脚步平稳地走出来,呼吸也恢复正常,“朕倒是没想到,你们母子俩如此期望朕死!”
众臣与宗亲匪夷所思地惊怔,迟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忙都跪在地上……
万瑶兮和拓跋玉祁相视,也脸色微变,跪扑在地上,禁不住狐疑地看拓跋玹。
拓跋玹忙上前扶住父亲的手肘,“父皇,您不好好歇养,出来做什么?”
“为父若再不出来,只怕棺椁真就潦草地准备好了,这后宫里的妃嫔皇子都被这母子俩推入皇陵杀个干净。”
万瑶兮忙道,“皇上,臣妾冤枉呀!儿子担心您的身体,着急从南门疾奔回来,臣妾则是听老七说您……说您恐怕活不了几个时辰,所以才说准备棺椁,没想到,儿子的孝心被误解,臣妾的一片诚心也被皇上冤枉……呜呜呜……”
“现在哭,还早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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