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狂上加狂
这般说到最后,竟是涌起一股酸意将自己给呛到了。眼角竟然涌出抑制不住的眼泪,哽咽一下便哭出声来,然后径自用手里抓着的男人的衣袖捂着脸哭了一会。
待得哭透了,这才用他的衣袖擦拭了眼泪,然后又拢着他的脖颈磨蹭了一会,这才起身食饭。
因为行事不宜走漏风声,所以莘奴此番只带了自己信得过的伙计仆役,虽然他们忠心,到时庖厨的手艺实在是糟糕。所以那三餐略微难以下咽。
不过今晚熬煮的粥品火候却是正好,炙烤的兔肉也外焦里内,让人吃得胃口大开。
莘奴虽然已经有了离去的忧伤,可是还是满满地食了二大碗。直到吃得略有些发撑,这才起身梳洗躺下。
身边的男人明日是要送走的。莘奴竟是生出了微妙的,能睡一天是一天的心思,便是要搂着这人睡,占了最后的便宜后,就毫不留恋地送走。
就连落脚的地方她都已经找好,乃是附近小城的女闾。
之所以选取这等鱼龙混杂的地方,也是为了避开龙葵夫人的耳目,毕竟谁也不会料到一代纵横宗师会跑去女闾中消遣过夜。
到时,让他在里面好吃好睡,粉黛包围,自自然然地醒来,她自会派人联系子虎去接他的家主。
也盼望着王诩看在自己精心安排得宜的情分上,莫要记挂着自己再次药翻了的他仇隙,再感念下她救下他一命之恩,从此恩怨一笔勾销。便这样可以洒脱地相忘于江湖了。
想着自己安顿好的一切,白日里的舟车疲乏顿时尽数涌了上来。莘奴将后背靠在男人的身上舒服的拱了拱,感觉男人的肌肤将后腰熨烫得甚是舒服,便终于沉沉地睡过去了……
可惜睡沉了时,那挺着的大肚压迫得人不大舒服,微微打了鼾声,呼吸甚是不顺畅,就在一片黑暗中,一双大掌,轻巧地将她翻了个身,莘奴舒服地靠在一个宽大的怀抱里,终于止住了不畅的鼾声,小嘴微张,恬然无畏地睡去了。
第二日,莘奴在暖烘烘的被窝里醒来,也是觉得自己的睡姿甚是奇特,竟然能拱进他的怀里。
留恋地又磨蹭了一会,莘奴觉得自己应该坚强果敢些,便立刻起身穿衣,拿了绢帕写好了和离的文书,自己按下了手印,又将王诩的手印也按好后,分作两份,一份自收了,另一份塞入了王诩的衣襟里,然后便命人将王诩抬上马车速速送走。
姬莹向来是个不怕事儿大的,半靠在门口好奇地看着莘奴抱着棉往马车里王诩的身上盖,不死心地问了句:“姐姐,你当真是要将恩师送走?”
莘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径自将被子掖好后,便起身下了马车。
姬莹在自己的腰下解了一袋钱又不死心地问:“你将恩师送到了女闾,可要找些貌美的来陪一陪恩师,说不定恩师心情一舒畅,便不记恨你我的算计了不是?要不要给恩师多带些钱?出入那等场合,若是醒来时拿不出打赏的钱来,恩师也是脸面无光不是?”
莘奴虽然一早也是这般打算的,可是一看姬莹竟然贴心孝顺得连嫖资都备下了,心内实在是不能不气,冷声道:“要不要再给你的恩师留下你日后归隐的山头名号?免得他日后感念起了你的孝顺却不能及时找寻到爱徒,岂不是白费了你现在的拳拳之意?
姬莹见莘奴的脸色不对,连忙一缩脖子,走到了一旁院中的锅灶旁,盛了一碗热腾腾的粥给西屋的妫姜送去了。
待得她小声地对妫姜说起自己的大师姐似乎不大高兴时,妫姜倒是了然地微微一笑,复又叹了口气道:“我们三个,总是要有一个是幸福的啊,原本姐姐是可以和乐的,到底是我拖累了她。可是现在莘奴姐姐就算能放下心结,也不知鬼谷子的气量能不能宽容了莘奴姐姐。”
姬莹自然是明白妫姜的意思的。在她们这些从谷外而来的弟子眼中,鬼谷子从来是不好相与的高人,更何况身为他的弟子后,更是明白他的心狠手辣,眼里不揉砂子。
当年庞涓背叛师门的下场记忆犹新,而如今莘奴所做的实在是胆大的匪夷所思。
莘奴这次这般算计恩师,更是将他迷晕,只怕恩师就算是孔圣人附体,一时变得慈善也难以原谅莘奴的吧?
想到这,姬莹不安地道:“也不知这女闾里可有貌美花魁?能不能让恩师醒来的起床气变得少些?咳,可是那花魁再美,能美得过我们的莘奴姐姐吗?”
为奴 152|第 1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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妫姜自然不会搭理姬莹的天马行空。她若有所思地端起碗,默默地喝着稀粥。
那小马车很快便载着王诩驶入了边塞的小城女闾之中。
此时正好是夜幕低垂,乃是女闾最最热闹的时候,虽然这为送来的酒醉客人付了大笔的过夜费,可是一时睡着,众佳丽倒是不必为他耽搁了其他生意。所以王诩被安置在了一处房间后,房间里便又恢复了安静。
王诩缓缓地睁开眼,复又伸出双手活络着双臂的血脉。双臂微微用力时,便展现出了浮起的肌肉脉络和渐渐苏醒的力量。
他这三位女弟子是当真有出息的。妫姜配的麻药还真是霸道无比。幸亏他自从上次中毒后,便一直坚持每日服用可以减缓药性的汤汁,让自己的身体渐渐有了耐药性。所以才比子虎他们醒得要早些。
可是一时醒了身体也是不能挪动,干脆不动声色看着莘奴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究竟要干什么。
最后不得不承认,他养的奴儿行事越加胆大,竟然连诈死掉包,深夜挖坟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了。而且竟然有心机地在他的手边放了头发,检验他是否挪动。
不过在她走了以后,终于抵抗了药性的他自然也是起身活动了下,趁着那些下人们不注意,将粥里添了水,加了柴,那兔肉也是勤翻转加了些作料。并在莘奴赶回来前,复又躺下并放好了那一根头发。
现在他打量着四周的灯红酒绿,慢慢从怀里掏出了那一张和离之书,冷笑了两声,慢慢将那绢布撕成了细碎的布条。
不多时,子虎已经匆忙与白圭带着侍卫赶来,当他推门看见了王诩时,顿时低吼了一声,一下子扑在他的脚边,哽咽地语道:“家主……你还活着……”
王诩摆了摆手,温和地道:“起来吧,这般流泪岂不是折损了男儿气概?”
子虎这才勉强止住眼泪,努力保持着他一贯的木讷的风范。
王诩活动着手腕道:”……姜云君他现在怎么样了?”
子虎迟疑了下道:“自打从崖上下来,便一直眩晕呕吐,紧接着便是发烧,一时都起不来床榻,但是还是让马车托着奔赴了都城大梁,说是要去接妫姬……”
王诩点了点头,慢慢说道:“他这也是身体的底子不错,才只这样而已。我先前命人给他下的□□,与莘奴下的**虽然两厢抵消了,但是还是有些不良的反应,若是没有个一年半载只怕是难以清除了余毒。
其实姜云君的不对劲,王诩自然也是早有察觉。他了解自己这位好友,向来不是个感性之人,可是那日竟然口吐类似愿为他照顾遗孤之言,怎么能不叫人暗生疑窦?
而姜云君的手下中也有他一早便收买安插的眼线,自然知道姜云君在通往鬼谷的山崖上用长钩实验着将马车推入山崖的秘事。这般推演下来,姜云君想要暗算自己的事实便摆在了眼前。
对此,王诩其实并没有太过的震惊。出了淡淡漂浮于心的失望外,他更冷静地是想着自己该如何应对。
身在这乱世中,功利交错,互相陷害利用倾轧,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多年的好友一夕背叛后,他也只是沉默了一会,便冷静地想着该如何送这位好友上路,才算辜负多年的情谊而已。
至于给姜云君下药,乃是为了逼问出他背后的主使是何人,待得问出了原主后,这位多年挚友也能在无痛中自然的步入黄泉了。
对于想要杀死自己的人,就算是多年的好友,王诩也绝不会有那等绵软的温情,试着重新唤醒友谊之光,并留下对自己动了杀机之人的性命的。
可惜这一切,都被莘奴这个胆大包天的全搅合的变了模样。她竟又故技重施。再次地迷晕了自己,并设下了掉包之计,来个了托梁换柱。
不得不承认,在发现莘奴又对自己下药时,遭逢好友背叛的怒火真是一并的爆发了,当时若是能动的话,还真不知自己的极怒之下能做出什么来……
子虎更是念念不忘着那位女家主的背叛,犹自恨恨道:“家主,那莘姬接二连三地背叛于君,请家主莫要再心软,还是要及早地清除了那蛇蝎心肠的女子才好!”
一旁的白圭却清了清喉咙打断道:“此处鱼龙混杂,恩师不宜久留,还是及早启程,也好寻得良医看看身上到底是有何不适。”
王诩点了点头,抬步朝着门外走去。这次子虎也是较真的,直瞪着白圭道:“你这瘟生可是故意的?如今那女人几次三番加害家主,岂能留她?”
姜云君也算是个磊落的小人。在王诩的马车掉落后,已经将自己对王诩的暗算对白圭和盘托出,并言明只待救出心爱的女人,甘愿在王诩的坟冢前以死谢罪。所以白圭只是说道:“莘姬的做法虽然稍显鲁莽,但是也不失为上策,我虽初试,不明白但是现在也略懂了些。说到底她也是为了保全恩师的性命,又不至于让两位相交多年的好友两败俱伤。”
子虎还是不服,瞪眼道:“这次便要见了那姬直要了她的性命,到时任凭家主责罚好了……”
白圭狠瞪他道:“家主一向自有分寸,就连相交对年的好友一朝决裂也绝不手软,可是却几次对妫姬手下留情,这便是家主将她的性命看得比自己还重,你却几次妄言要替家主做决定,这次又向自作主张咬了家主心头的性命,是想要创下什么不可弥补的滔天之祸?”
子虎一向是耿直的心肠,可是被白圭这般一说也是一怔。那姜云君为了女人要死要活的模样他可是见到了,若是家主也那般还真是有些不敢想象。
不过当务之急是离开这藏污纳垢的女闾。于是一行人从女闾的后门出发,马车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里。
白圭与王诩同坐一辆马车,一边替恩师**着腿肚,一边低声问道:”姜云君已经据实相告,幕后黑手乃是周王的夫人龙葵夫人。如今她已经离开了大梁,折返回了王地。弟子在没有找寻到恩师前,已经密令周王室的眼线汇报那龙葵夫人的动向,可是过了许久却毫无他们的回信……”
王诩听了这话,却毫不惊诧,而是缓缓道:“周人的祖先是黄帝曾孙帝喾,其后数年,每隔几代,便会有贤者于世,是以承袭了商礼,有了天命于周之说。然自周厉王之后,连出几代暴虐昏庸的国君,折辱了周人的福荫,自此王室堕落。”
白圭也在一旁点头道:“所以才会有现在这般群雄蜂起的乱世。”
王诩又接着道:“可惜你我都看走了眼,那位引得齐王国骂的周天子,恐怕不是厉王一流,而是空怀文王之志,武王之才却身逢乱世险境不得施展啊!”
这话引得白圭一惊。当今的周天子名唤姬扁,可是若是细细回忆这位天子的行径,除了在周烈王的葬礼时,说出了申斥齐王的不得时宜的话,引得齐王痛骂之外,便再也想不出其他的事情了。可是就是这样一位窝囊天子,当真是暗算恩师的幕后主使吗?
想到这,倒是叫人不寒而栗。
王诩望着马车外的挂灯冷笑着道:“最黑莫过于灯下,而这位周天子在等下潜藏的也是太久了,总归是的耐不住寂寞,露出了头来,只是不知他究竟是有何能耐,能叫我的那位师姐肝脑涂地,誓死效忠呢?”
为奴 153|第 1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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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圭又小心地问道:“那么……什么时候接莘姬回来?”
王诩眼望着车顶,似乎略带些疲惫道:“既然她一心寻求着自由,那便给她吧……”
白圭觉得自己还真是不懂这位恩师,就连他都看出了恩师的执着可是这次却轻而易举地放手,真是不能不叫人大为惊讶。一时连白圭也呆愣不知接下来该是如何应对了。
可是王诩显然不想再说下去,只是开口道:“速往鬼谷进发。”
白圭没有再接着说下去,但是他知道一旦恩师到达鬼谷,将是天下血雨腥风时……
而在此时,莘奴三人已经到达了临近楚地的冬云山。这里的因为半山包围的缘故,形成独特的温润气候,就算是冬日也可以看到山脚紧挨着地底涌出的山泉处生长着茂密的绿草。
在此地生产,对于孩儿来说真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此地的人口却很稀少,当初魏国与楚国交恶,可是此地却不受战火波及,只因为此地乃是一位名医隐居之地,他有恩于魏楚两国前朝的诸侯,所以两国的国君都是约定俗成,不派兵侵扰此处。
而莘奴一行人之所借助在此处,是这位名医后人与妫姜相熟,自有一番机遇,才慷慨地收留了她们三个女子。只是山野之人自有自己的一番特立秉性,虽然收容却并没有出面款待,只是后山一处院落简单收拾下,派了一位粗使的婢女为她们烧火做饭。
除此之外,再无优待。
因为山人喜欢清静,事先言明不想闲杂前来侵扰。所以莘奴她们也不好带太多的仆役入谷。姬莹向来对衣食讲究,自然见了这宅院挑挑拣拣。
不过幸好这三人从来不缺点子,当初在齐地时,那凝聚了三人心血的燕脂铺的雅间便是明证。
此番又可以细细地打点自己要长住一阵的幽篁小院,自然是更加巧**思,立意要收拾摆布得舒雅一些。
只是这大多的日常活计便要亲力亲为了。对于两个大肚的孕妇和一个身体羸弱的女子来说,倒是稍显有些吃力的。
三人皆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就算曾经勉强做过活计的莘奴,以前做的也为是烹茶煮羹一类的雅事,何时曾经这般在院里除草收拾庭院?
姬莹这次倒是可以实现她前几日透着几分幼稚的想法,得了空的时候,养了一笼小鸡在院中。
那鸡雏毛茸茸灰白色的几团在院落的柴草垛钻来钻,然后在谷内的冬日暖阳下挨挨挤挤地睡了一片,甚至舒服地伸出了细细的脚爪。
受了这些鸡雏的影响,只将略显杂乱的院子收拾了些时日的三人,在院子安放了三张胡椅,慵懒地半躺在竹藤编制的椅子上晒太阳。
那个前来服侍他们的婢女倒是看出了自己现在伺候的三位女子内里都是只说不干的懒骨头,便默默地洗了一盘山果,摆在她们的手边,自己再默默做了其他的活计。
待得日头渐往西去,三个人才盖在薄被,在各自的梦境里醒转过来,
莘奴费力地想了想自己来到谷中究竟有多久了。可是在谷内的懒散日子实在是难以算出时间来。唯有看着自己刻在一旁院落树桩上的划痕才知,当是有一个月之久了。
这一个月并没有她们先前所想的那般心惊动魄。莘奴在谷外的伙计是不是会传递消息,并给她们送来谷外的鱼肉美食。
而妫姜写给姜云君的亲笔书信,也已经送达到了他的手中。
听伙计的意思,好像是半个月前,周天子在祭礼时遭逢了刺客,据说那些刺客们颇有些邪性,竟然如天上掉落的黑色蜘蛛一把,撑着竹竿出现在了高高的墙壁之上。
刺客们个个身手矫捷,直刺的对象是随侍在天子身旁的龙葵夫人。
虽然那龙葵夫人身边的侍女随从也个个是身手不凡的高手,可是到底是腹部被刺了一剑,据说伤势甚是严重。而周天子据说也受了伤,但是究竟伤势如何,却不是市井小民可以打听的了。
而被捉住的一两个刺客,当场便咬舌自尽,褪了脸上蒙面的巾布后才发现,这些人竟然事先都有烙铁毁容,皆是看不出本来的模样,这就是真正的死士,抱着有去无回的心思,断了后半生的平安,只为了一击毙命。
普天之下,能培养出这等亡命死士的又有几人呢?
莘奴听到这里,自然是望了一下妫姜。
待得送信的伙计过后,妫姜才轻轻道:“他终究是破了自己的规矩,刺杀王侯,而且刺杀的对象乃是天子……”
可是莘奴想的却是另外一层,她深知姜云君手下的能耐,可是这般倾巢一般派出了抱着必死之心的死士,却只是让那龙葵夫人受了重伤而已,可以想见她的手下侍卫该是何等骁勇。而那天子是身旁又是潜藏了多少的能人异士,这显然是与周天子平素每逢年底便向各地诸侯讨要过活钱粮的拮据丝毫不符。
想到这莘奴不禁心内一惊,这个姬扁到底是藏着些什么势力?
妫姜这时看着莘奴的脸庞,慢慢开口道:“莘奴姐姐,你这些日子可在心里怪我?如果你当时向恩师和盘托出,便不必与恩师就此分离。”
妫姜抬头道:“妹妹何出此言?”
妫姜慢慢支撑起日渐消瘦的影子道:“你昨日夜里又说梦话,喊着……诩哥哥……”
莘奴微微一怔,连自己都记不得做了什么梦,只不过醒来时觉得鼻腔略堵,而枕边一片湿意罢了。原来竟然又是与他有关的梦境。
她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我其实也是如妹妹你一般的,事到临头,想到也是先圆满成全了自己爱的人,这本是人之常情。”
说到这,她缓了一口气,接着道:“然而,你们都道王诩无情,其实他是最多情的,只是他向来不善表露自己的真情,当被自己珍视的人刺伤后,直觉都是用更锋利的宝剑回击,这样才能确保自己不受到更深的伤害。
我若告知于他,只怕他会不念旧情的剪灭对他动了杀机的姜云君。就好像我当初与孙伯私奔,他便在酒醉下在我身上烙印。而我那次下毒害了他,他气急下调动了齐秦两国前来剿灭魏国然后捉住我一把掐死一般……可是待得这之后,他会不会在孤夜时想起昔日与姜云君月下把酒言欢的情谊?会不会后悔再无良友可以肆意挥动拳头,嬉笑怒骂?”
说到这,她轻轻拍了拍妫姜的手背:“所以妹妹不必自责内疚,若非姜云君不是王诩珍视的朋友,你以为我会冒着他会身死的危险解救了你们二人吗?”
当这两位女子在竹林旁闲坐低语时,一个身影正伫立在竹林的深处,安静地听着那女子清丽的声音。
为奴 154|第 1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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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两个女子互相搀扶着消失在额了竹林的边际时,林中的身影这才慢慢地朝着谷外走去。
白圭小心地跟在恩师的身后很识趣地没有去问,为何恩师明明是准备去与秦国的特使密见,却跑到了这里来,偷偷地窥探着谷内三位女子的日常。
走了有一会时,王诩才开口道:“先前姜云君要挟龙葵得到的解药药方是不是被你派人扣下了?”
白圭心内一苦,若不是恩师的暗示,他哪里会眼巴巴地去得罪那一代刺客宗师?当初姜云君设下了天罗地网在龙葵夫人的肚子上刺下的那一剑实则也是带毒的,而这毒恰恰是当初妫姜毒性发作时呕出的淤血里经过足足一个月的时间用特殊的法子才提炼出来的,当龙葵发现自己中毒时,因为伤及内脏,已经生命垂危,当务之急当然是命人配下解毒的药材,而姜云君手下早就潜伏在药房里暗中窥见,并抄录了下来。
可是那药房并没有送到姜云君的手中,而是连人带药方辗转到了王诩的手中。
没有他的首肯,姜云君就算踏破铁鞋也是得不到这苦心设计求来的药方。
“禀恩师,药方正在我这里……要不要给姜云君送去?”
王诩冷冷道:“他们一对男女这等算计于我,我不是那谷中怀孕痴傻了的女人,怎么好白白便宜了他们……且等等吧。”
这话看似无情,可是白圭却一时听懂,恩师这是有了松口之意。内里的功劳当然不是恩师突然迸发的悲天悯人,而是林中那女子的一番话。
白圭轻轻地吐了一口气。他当初投奔到了鬼谷的门下时,自然也是怀揣着兼济天下的心思。可是跟在恩师的身边久了,聪明如白圭除了敬佩自己恩师的韬略之外,更多的是有些隐隐的惧怕。
这也是当初他放弃仕途转而经商的最重要的缘由,除了个人的兴趣所致外,更重要的是他希望远离其后可能会有的灾祸。
因为恩师这样一个男人若是一味地冷血到底,便是无敌的枭雄,乱世的霸主。可是这样冷厉之人,毫无怜悯可言的行事对于天下苍生来,真的就是好事吗?
这一把披荆斩棘的锋利的神剑,却需要一个足够让它收敛锋芒的剑鞘,以免戾气太盛而终是害人损己。原以为这样的剑鞘是不会有了。因为恩师在意的那个少女,也不过挑拨得恩师戾气更胜的一个顽劣惹祸精罢了。
所幸苍天开眼,终究是怜悯天下苍生,竟然让这女子出落得愈加懂事,却不知她这般绵软的绕指柔情能否改变恩师太过冷硬的戾气?
现在看来,倒是有了些许的效用,最起码这次她这般算计恩师,恩师竟然连半刻火星都没有蹦起,反而是平静得有些吓人。却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恩师,既然来到此处,就看一看莘姬吧,算一算日子,她也是要临盆的,这是您的嫡子,岂能不在她的身边?”
王诩并没有因为白圭的这番话停顿下脚步,只是毫不犹豫地登上了马车并放下了车帘,当马车开始前行时,他才淡淡地对坐在车外的白圭道:“我累了,不是她走了,我便要去追的,告诉她安心生养,我不会去烦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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