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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狂上加狂
白圭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有些拿捏不住恩师的行动与他说的话为何这般的违和,也一时辨不清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不过莘奴的确是要生了。最后白圭思索了许久,最后到底还是遵照着恩师的吩咐留下张罗着准备妇人待产的事物,又寻来了一位经验丰富的稳婆,然后亲自送入到了谷中。
莘奴虽然自认为行事隐秘,可是对于白圭能找寻到此处也并不是特别的意外。只是将白圭请入茶室问道:“你这番前来,可是他的授意。”
白圭吸了口气,于是开口道:“是我的自作主张,恩师的意思是此后不想打扰姬的日常,请姬放心,恩师并不在此处……”
莘奴漂亮的大眼微微一张,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他可安好?”
白圭又据实道:“吃饭安寝都好,姬这次的迷药不似上次那般霸道,倒是没有折损身体。最近事务甚是冗长而繁忙,我也是不常见恩师的,并不知他最近如何。不过他倒是让我带话给您,让您安生生养,不必躲躲藏藏,他不会来烦扰姬的山野清净的。”
类似于此类两厢撇清的话,曾经是莘奴深切期盼着能听到的。可是现在听闻了这话,却激不起半点的兴奋,只是觉得有一股子浊气堵在了胸口,半天都喘不过气来。
可是脸面上到底是要撑住,却不能在他的高徒面前丢了半分的气势,只状似平静道:“那般便好,虽然我与他和离,却也希望他此后一切安好。只是我腹内的孩儿不欲随了他的王姓,而是要随莘姓,这般也算是让孩儿跟了本宗。不知他意下若何?”
白圭瞟了瞟莘奴的肚子,觉得接下要说的话甚是伤人,实在是拿捏不准接下来该不该将恩师交代的话说出来。
最后到底是恩师的积威占了上风,他尽量和缓地开口道:“这些小事尽随了姬的意思,毕竟恩师的年纪不小,此番与你和离后,只怕他老人家会尽早再娶,以后新师母过门自会替恩师生下子女,到时他们可随了恩师的王姓,也就两全其美了。”
这话简直是把利刃,拨断了莘奴脑子里紧绷着的一根弦。虽然她一早心内已经料定,若是自己这番离去,只怕王诩会另行他娶。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在自己刚刚离去,枕席未凉时便早已经盘算着要娶新妇开枝散叶了。
要知道白圭的性格向来是谨言慎行,要不是王诩透漏出此类的口风,他怎么会贸然说出这等的话来?
白圭只觉得眼前的女子突然挺拔了滚圆的腰身,目光炯炯表情透着说不出了冷意,却语调柔和道:“他这般年岁,的确是要早作打算了……却不知可有属意之人,就算我与他缘尽,也当在吉日送去一份贺礼才好。”
白圭只觉得这女子的双眸简直是要放出锋利的冷箭,与恩师相似的气场,愣是叫他这曾经的魏国丞相有些心惊,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接着道:“若是无意外,当是秦王之女嬴姬。恩师之母早先便与秦国的夫人有口头之约,可是因为当时碍着莘姬您,恩师只能辜负了先人的盟约。现在恩师与您和离,也算是了无牵挂了,自当重拾盟约,一尝亡母的夙愿……”
莘奴狠狠地吸了口气,身子略略地往后仰了仰——他是迷药吃多了不成?竟然要娶那秦国的恶女?他不是一心只喜欢龙葵夫人那般端雅脱俗的女子吗?怎么现在竟然这般饥不择食?可是一天都离不得女人,得了便宜便随便迎娶一个入门?
而白圭开了个头后,倒是觉得越发能说出口了,继续自在地做个长舌之人:“因为先前秦王的邀约,恩师这次便要游秦,正好可以顺便定下婚约成礼,只是算一算时间,恐怕不能在莘姬您临盆时及时回转照拂一二,所以便命我备下需要的物品及经验丰富的稳婆,还望莘姬自己多多眷顾自己,照料得宜才好。”
说完了这些,白圭便起身告辞了。
莘奴并没有起身,只是坐在桌旁看着袅袅的热茶杯出神,直到那点热气渐渐地挥散干净……
姬莹因为担心白圭乃是王诩派来申斥莘奴的,一直坐在隔壁的屋子里。自然也将那方才之言听得一清二楚。
待得白圭走远了,这才出来转入茶室中来看一看莘奴。不过对于白圭之言,姬莹倒是没有半点意外。只对犹自发愣的莘奴道:“原以为恩师是个超凡脱俗的,想不到也是要归结到臭男人一流,还真是人走茶凉,半点情分都不讲。姐姐你是气愤他心中有别人,拿了你做了替身,又不是真的与他情断义绝,更何况此番也是为了救下他的性命,他怎么连解释都没有半句,转身就要娶了别人?”
莘奴一向认为自己已经将于王诩相忘于江湖的事情看得很开了,可是被姬莹这般毫无心机可言的几句话顿时击打得有些溃不成军。
她早就习惯了每次转身,都有那一双有力的手牢牢地抓握住自己不放。可是却没有想到,那一双大掌真的会有放手的一天,而且松开的那般的轻松,毫无留恋。
他与她,原来从来都是他才是真正洒脱无情的那一人,而她依旧是小时那个追撵着少年身影,累得气喘吁吁,拼命挪动短腿,却总是追撵不上的那个小蠢货。





为奴 155|第 1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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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奴并没有接姬莹的话茬。最后也只是默默地站起来,一个人回了房间。
待得回房中躺下时,肚子里的孩儿似乎也感受到了娘亲的波动,略显不安地拼命用小脚踹着她的肚皮,撩开衣服,甚至可以在肚皮上看到一个小小的脚印。
莘奴安抚地伸手去抚摸自己的肚皮,轻轻地说道:“是娘亲对不住你,竟让你成了没爹的孩子……不过没有爹爹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娘亲已经赚了许多的金,将来不会让你冻到饿到,还要在你长大后,为你寻一个饱学的夫子,交给你真正的礼义廉耻,这些你的那个混蛋爹爹都是没法教给你的,所以咱们压根就不需要他……”
也许是莘奴轻柔的声音起了作用,作怪的小孩儿终于安静了下来。只是莘奴莹白的脸颊上已经淌满的热泪。她能骗得过肚子里的孩子,但是能骗得过自己的心吗?
倒是不争气的,说好的拿得起放得下呢?她不是一早便下决心要与他分开了吗?怎么临了却又怨恨着他另娶呢?
那一夜,莘奴终究是没有睡好。可是无论如何,既然都是自己的选择,总是要往下过的,这一日一起床的时候,刚刚下地走了几步,就感觉到身下一热,似乎有一股水流涌出……
莘奴吓得立刻不敢动了,只能大声地唤着妫姜。
几个人的屋子都是紧挨着的,不多时妫姜、姬莹,还有昨日白圭带来的稳婆全都闻声赶来了。
妫姜虽然医术老道,毕竟是没有生养过的少女,虽然知道莘奴乃是羊水破了,可一时也有些无措之感。
那时那稳婆从来时就做了准备,灶上有常热的开水,备下垫身子的白布也是经过烫洗被阳光暴晒了的。
她让那女仆扶着莘奴平躺,以免羊水流得太快,又娴熟地在一间做产房的屋室梁上系挂上握绳。然后对莘奴道:“姬莫慌张,是女人都要经历这一遭。以往老身接手的产妇都是蹲着生产,只是观姬身子有些单薄,怕是没有腿力蹲着,便站着生产好了。”
说完,她先是检查了莘奴的状况,看得产道已开,这才扶起莘奴站在了铺好的床榻上,让她手扶着握绳又靠在稳婆的身上用力。
姬莹也是快要生产的,见了眼前的阵势,实在是冲击太大,简直快要晕过去的。妫姜连忙扶着她除了产房。
“妫姜姐姐,这稳婆可靠得住?要知道我们魏国的贵妇们大都是坐着生孩儿的。”
妫姜安慰她道:“这个稳婆还是有些经验的,这般站着,看着虽然累,其实能让生产更通畅,加之孩儿自然地往下坠,倒是比坐着蹲着要更省力些,你先在这做好,我要进去帮忙了。”
说着,她顿起灶上已经温热好的米粥进去,让莘奴喝上几口积攒力量。
莘奴虽然身体羸弱,可是在王诩身边时,得益于他甚为严苛的监管,倒是用补药滋补了元气,固化了根本,是以这次生产竟是异常的顺利,不多时便听见妫姜惊喜地说道:“孩儿露出头了,姐姐用力!”
不多时,那孩儿便顺利地生了出来,一声嘹亮的啼哭震响了产房。
莘奴站了一会,早已被疼痛折磨得透力,此时听了孩儿的啼哭声,便是身子一软,倒在了身后那驾着她的稳婆怀里,松懈地合上眼,甚至来不及听妫姜道那孩儿是男是女,便晕沉沉地睡去了。
昏沉的睡梦里,是一阵乱影交错。隐约中,似乎有人推门而入,高高的身影,头戴玉冠,长袖翩然,笑容是从来没有过的和煦:“奴儿,辛苦你了,要不要看看我们的孩儿,他长得可真好看。”
说着他便将放置在摇篮里的小小襁褓抱起,然后给她看。那张小小的脸儿,简直是与他的爹爹一个模样,浓浓的小眉毛甚是严肃地打了个结儿,似乎在上下打量着他的娘亲。
莘奴直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只伸出了手,要抱一抱她的孩儿。可是触到的,却是他的大掌。
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道:“奴儿,别闹了,跟我回去可好?”
莘奴张了张嘴,抬头仰望着他那深邃若星辰的眼眸,鬼使神差般遵从了内心深处的心愿,反握住了他的手,依恋地用他的手背抚着自己的脸颊道:“好。”
男人渐渐地露出了笑意,低头在她的额头脸颊上亲吻,那吻如同三月的暖阳,温烫的人心头也是暖暖的……就是在这种无比舒畅地快意中,莘奴轻勾着嘴角,睁开了眼,却发现刚才的一幕也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
此时的屋内一片安静,只有昏黄的灯光在铜灯里起伏跳跃,哪里有男人的身影?
自己身下的被褥一早就换上了新的,烫过的白布厚厚地垫在了自己的身下。身上也清爽得很,似乎被人仔细地擦洗过了。
莘奴轻轻地喊了一声,正在门外的妫姜听到了,立时推门进来,看着她高兴道:“姐姐终于醒了,可是感觉到身体有哪些不适吗?”
莘奴摇了摇头,却不忘刚才梦中的情形,低声问道:“我的儿子呢?”
妫姜微微一笑道:“哪里是儿子,姐姐可是睡前听岔了,明明是个女儿啊?”
说着,她便起身抱起了在摇篮中的襁褓,来到莘奴面前,弯下腰给她看。
莘奴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梦境中的一切,果然都是反着的。
梦境中,那可爱又帅气的男婴如今却成了一只肤色发红,皱巴巴的小猴儿脸。紧紧闭合在一起的眉眼,简直都是分不清个数,这让没有防备的莘奴简直是唬了一跳,只颤着音道:“怎……怎么生得这般模样”
妫姜被莘奴受惊吓的模样逗得噗嗤一笑道:“你道是小婴孩刚出生时都是粉白细嫩的吗?这刚出生了的胎儿都是在羊水里泡了几个月的,哪一个不是皱皱巴巴的?姐姐这话我倒要记下,将来说来你的女儿听,看你这个做娘亲的还敢嫌弃自己的孩儿?”
似乎是感受到了妫姜的话,那只皱皮猴儿竟然微张着小嘴,打了一个哈欠,晃动着紧握的小拳头,发出依依呀呀的抗议声。
妫姜把婴孩放到莘奴身旁,莘奴一转头就能看到那张闭着眼又睡着了的猴儿脸。
她看了一会,觉得再看不下去,便又闭眼睡着了。待得再次醒来时,见那孩儿果然是又粉白了几分,只是细细小小的眉眼依稀可以看出没有半点似她的爹爹,反而跟自己有几分相似。
也难怪王诩会嘲笑自己小时的模样乃是顽猴儿,如今一看还真是半点都没有冤枉。
莘奴也说不清自己心中对于孩儿不像王诩怀有怎样的情绪,只是莫名有种失望的空落在心口徘徊。王诩的第一个孩子却不是男孩,想必王诩就算真的来了,见到这猴子也会心中不喜吧?
所以,王诩决定另娶的想法还是实际而正确的,那个秦国的贵女可是一门心思地要为他生孩子。甚至在还没有嫁给王诩之前,就四处讨要生儿子的秘方。加之她骨架宽大,也是个生养的好手,若是不能一口气生出了三两个来,还真是辜负了那圆翘的屁股。到时儿女俱是能生养个遍的……
这么一想,渐渐又生出了一股闷气,只能侧转了身子去看自己生下的这只小猴。
此时,那孩儿似乎也睡饱了,正瞪着圆溜溜的黑眼睛,不知所谓地茫然看着房梁,两只小手放在头侧,一张一合地。莘奴发现那孩儿细白的小手腕上竟然带着一只细细的小银镯,她轻轻地拿起孩儿的小手一看,那银镯上刻着细细的纹路,若是仔细看的话,当时上古祈祷用的铭文,多少用来祈祷孩儿平安长大的祝语之用,不知是不是妫姜特意为婴孩备下的礼物。
莘奴这时才赫然发现,自己手上也戴着一只相同的银镯,虽然大了几圈,可是样式花纹明显和孩儿手上的是一对。看那积攒的银垢,应该不是新物,看上去似乎是有些年头了。
待得妫姜进来为她送来晚饭时,莘奴便顺口一问,妫姜愣了愣,然后自然地一笑道:“是呀,是我替孩儿和姐姐备下的。这对子母银镯乃是在女娲娘娘的庙中受了祈福的,孩儿带上能保佑平安,母亲戴了也能避免生育后的病痛,甚是养人。
不过莘奴倒是有些疑惑,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去的女娲娘娘庙,我怎么不知?”
妫姜将粥碗递到了她的面前,说到:“早先便去的……姐姐,这粥里加了滋补的药材,要趁热来喝。”
说完,便将粥递到了莘奴的嘴边。




为奴 156|第 1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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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奴的生产还算顺利,不过妇人产后最要紧的却是产后的恢复。
这山内如云梦山一般,因为气候温润潮湿,而生长了许多滋补的草药。就连当地的黄鸡也是食着滋补的草籽长大的。
帮着她们做粗活的婢女,每隔两天就会给她们送来一只当地特有的草籽鸡来给刚刚生产的莘奴滋补身体。宰杀好了的黄鸡再与猪骨放到一起熬顿,撇去了肉末后,再放入一把菜叶,不加盐与佐料,便是最好的催奶汤。
莘奴初时喝不下去,可是她的奶路一直不畅,眼看着那小猴儿吃不上可口的,便捏了鼻子也要将那一大碗略略发白的浓汤喝进去。
待得吃得久了,便能体会到没有盐的妙处,再喝那汤,竟然隐约能吃出加入菜叶的甘甜。这么每天三顿变着法儿的喝,莘奴终于产出了充沛的汁水来填饱那嗷嗷待哺的小娃的嘴。
这几天,小猴儿的脸儿渐渐舒展开来,原本有些微黄的肌肤变得愈加白嫩,一双眼儿消了水肿后,愈加的黑圆明亮,乌溜溜地转来转去,看见娘亲撩起衣襟便忍不住吧嗒着小嘴,露出粉红的小舌头。
引得姬莹连连赞叹,只说这女娃长大了后定然是个难得的美人,恐怕是要比娘亲还要出众些吧。当下立下了志愿,也要生出如此娇媚的娃娃,于是便整日里来看这小婴儿,只恨不得将她的模样镌刻在自己的心里。
不过小儿出了娘肚子,便是个小小的烦人精了。一时都短不得大人的关怀爱护。
小儿刚刚从娘胎里出来,少了许多的安全庇护,多了几分不适,难免会有啼哭吵闹时,虽然听帮忙接生的稳婆说,这小女娃已经是难得的乖巧,可难免也会让初为人母的莘奴有些无所适从,只觉得光是喂奶便疲累得很。一时倒是得了空便狠狠地睡上一觉,一时难以想起其他的杂事。
这日醒来,她闲极无聊,便把玩着女儿那小小的拳头,顺便摩挲着她手腕上的小银镯。当一点点地摩挲着那上面古朴的花纹时,莘奴却觉得那上面的花纹似乎是文字,可是越看却越加眼熟。
儿时的记忆依稀还在,那还父亲莘子小时教过她的一种古老的文字。
这种文字当世在夏时便有的。当初古有莘国,本是姒姓,夏禹的母亲据说便是有莘之女,后来夏启建立了夏朝,又将自己的独子封于莘国。其后代便以“莘”姓作为了自己的姓氏。
莘国以美女丰饶而著称,有莘之女太姒与后来成为周文王的姬昌偶遇,一见钟情。那诗经里的《国风.关雎》据说描述的就是姬昌与太姒相遇时的情形,那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淑女指的就是这莘姓之女太姒了。由此可见,莘姓女子的貌美真是让人一见倾心,二见失魂。
后来,姬昌的大儿子伯邑考也恋慕上了自己的表妹,另一位有莘之女,可惜却不能如自己的父母一样成就一番佳话。他为了营救自己的父亲,却被纣王杀害。当时周部落上下愤慨,皆是决心为公子复仇,而周的贤臣闳夭献计用珍宝与二十位有莘之女进献给纣王,消磨他的意志。而其中一人就是伯邑考的心上人,为了复仇她忍辱负重,前去侍奉杀了自己情郎的血海仇人,最后终于以自己的清白换得了纣王最后*于鹿台。而她已从鹿台之上纵身跳下,成就自己与情郎凄美的爱情故事。自身从那以后,莘姓一族就留下了一个规矩,莘家女绝不嫁与王侯,成为权力倾轧的祭品,并将这一条族规以上古的莘国文字记录下来。
而当初父亲教给她的莘国古文字,与手镯这一段如出一辙,莘奴看到这里猛地打了一个激灵,腾地坐了起来。引得小女娃挥动着小手,只以为又到了吃娘亲甜□□汁的美好时间。
复又查看自己手腕上的手镯,然后将那字符誊写在竹简之上。平展开来一看,果然与记忆中的图案如出一辙,这样的文字如果不是与莘姓之人极有渊源,怎么可能得到?
想到这,她准备寻妫姜问个究竟,到底哪座女娲庙能保留这般古老的手镯?
妫姜面对莘奴的质问,倒是很快吐露了实情,她轻声说道:“原是怕姐姐生产时思虑太盛,损伤了身子便没有与姐姐说。在姐姐生产昏睡时,恩师曾经来看过姐姐,并留下这对手镯。不过恩师没有久待,见你无碍并匆匆离去了。”
莘奴微微地张了嘴巴,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开口问妫姜他可有说了什么,可是话涌到了嘴边,又拼命地咽回,王诩的态度不已是表明了一切吗?曾经,哪怕自己有些微的感冒,他都会在伫立自己的床头,嘘寒问暖。可是现在却可以漠然地对待自己的生产。
他此番前来,也不过是看看自己刚刚出生的女儿罢了……只是这一对银镯是莘家祖上对莘家女儿的避祸求吉的祝福,想来这应该是王诩的母亲作为正室得到的莘家的传家之宝。可笑的是自己小时作为莘家之女没有戴上这莘家之宝,而现在已为人母,又与王诩在和离之时,反倒得了这莘家的家物,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没有道理的。
她闷闷地停了一会,方才问道:“他可是已经离去了?”
妫姜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才知,他居然与此间的谷主也有交情。现在想来我们能暂居此地,恐怕不是我与谷主的交情多么深厚,还是恩师的暗中示意。”说到这里时,就连妫姜约束有些难得的沮丧。
缓了缓才道:“恩师似乎请谷主在谷外相聚,却不知到时会不会与谷主人一起回来。”




为奴 157|第 1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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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了妫姜的话,莘奴心内未免又是一阵气闷。不是说好了从此以后相忘于江湖吗?而他也是一早打算了要迎娶秦国的贵女,何苦又现在前来,一副天子巡游,临幸四方的架势,总是在她的附近晃荡?
不过莘奴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个关节,那便是妫姜解药的事情。当初姜云君冒死行刺龙葵夫人为妫姜争得解药的事情,也是姜云君事后才在书信里提及到的,只说解药虽然到手,可是一时出了岔子,不多时便能到手,要妫姜且先忍耐一二。
可是现在莘奴却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会不会是王诩从中作梗,让姜云君本已经到手的解药有失之交臂呢?
依着他向来睚眦必报的性格,这一点不无可能。想到这,莘奴望向了妫姜问道:“你的解药是否在王诩的手中?”
见妫姜点了点头,莘奴腾得站起身来,便要人准备车马。妫姜急急拦住问道:“姐姐这是要去哪?”
莘奴拧眉道:“自然是要替你找他讨要解药。”
妫姜摇了摇头道:“姐姐若是思念恩师,尽是可以去,可是若为我的缘故,大可不必了。恩师这次这般冷淡,估计也是被我们先前的计策伤了心,冷了情,若是你再因为我的缘故去寻恩师兴师问罪,只怕你们二人便再无回旋的余地了。”
莘奴吸了一口气道:“他已经立意要迎娶秦国的贵女,我与他有什么余地可言?如今若是他肯看在昔日的情分上给了你解药,也不枉我回去再求他一遭。”
妫姜却依然摇了摇头,有些释然地笑道:“其实姜云君为我求得解药本就无济于事,我因为服用了那假死之药,两厢相冲,早就让毒性更浓烈了几分,恩师拦截下那解药,未必便是冷情,若是服下解药,如今我这残破的身子不能尽解了身上的毒性,说不定还会催动余毒,如同累石抽底一般,全盘塌陷。还不如维持着现状,如今我便是残喘几日,犹自留恋人间罢了。”
莘奴听得心内一痛,低声道:“你……这是何苦的呢?”
妫姜取了缠布条,替莘奴将额头孕妇用来挡风的勒额换掉,捋着她柔顺的长发轻声道:“人也只要快要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真正要什么。我最羡慕姐姐的,便是你的果敢,只要是想到的事情,便一定尽全力去做,哪怕是拼得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我便是顾忌太多,思虑得太多,以至于最后俱是难以成全周到,落得如今的结局。若是当初我勇敢些,不顾及那么多,也许我今生的结局便大是不同……可是如今一切皆已经成为定局,倒是要好好活着余下的日子。我只希望自己莫要绑住了姜云君,他若能安好,我一切皆是无悔,如今唯一希望的便是,你与恩师不要不告诉姜云君我已经离去的事情,只让姜云君以为我已经得了解药,隐居遁世便好……时间能抚平一切,惟愿姜云君有一日能够彻底地放下我,娶妻生子,过我一直向往而不得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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