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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欢殿(1V1)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浮屠一霸
成碧知道此消息时,生生咳出一口血来,却怕父王母妃担忧,一直贴身放置,不敢示于人前。
锦衾寒,如梦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难道过往的誓言情爱,温柔缱绻,都是镜中月,水中花,他从未喜欢过她,还是早就移情别恋,成碧不敢细想。
镜花水月,郎心如铁,到底是她错付了……
其实早有端倪,向来韬光养晦的他,竟然会为了萧凝裳,主动去碰北戎的霉头,哪次相见凝裳她不是精心装扮,笑意盈盈,那若临花照水的盈盈拂礼,总是惹他侧目,当时只是她没心没肺没眼力见。
他向来是烦她缠着他的,凝裳知琴棋,懂书画,不仅一手好女工,但那栩栩如生的妙笔丹青,她已是自愧不如,而他含章殿中的诗书工本,哪一本萧凝裳她都看过,都能陪他娓娓道来。
哪次想见想邀,凝裳她不在他身侧,叁人同行,珍馐茶点,执笔书信……如此细想来的点点滴滴,谢宵的格外留心妥帖,唯恐疏漏,萧凝裳的盈盈一笑,娇羞万千,最后那封送到她手里,连提笔小字都能落错,她如何能诓骗自己,那是送信小厮的疏漏。
阿妩阿汝,如此相似,不过一字之差,他那句“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分明正是情意缱绻,难分难舍的爱侣,总不能是写给她的。
他是故意送这封信来,是故意讥讽她贪慕权荣,水性杨花,还是别有深意,另做他用,她已病得起不来床,无力深究。
大渝自诩天朝上国,男子无不以叁妻四妾为荣,自述钟情如太子,敢为萧凝裳忤逆皇后,但他东宫那些莺莺燕燕,还是时常尝新鲜,这些为君尊位的体面,陛下储君如此,更何况寻常世族权贵,像父王这样独守母妃一人,后院清静的寥寥无几,更何况父王在未娶妻之前,房里也有一二侍妾伺候。
成碧总以为她与他,同旁人定然不同,但如今看来他谢夙兴也不过凡俗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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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欢殿(1V1) 86.宸宫变天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夏日午后,暑热难当,哪怕献贤殿内放了冰块,但总觉得大汗淋漓,在玉溪山时,她会带她贴身伺候的知雪折竹,到山后的冷泉沐浴嬉戏,林荫如盖,曲水流觞,好不快活。
在宫内种种规矩拘着,抬头便是这四四方方的天,还有蛙鸣聒噪人心,酷暑煎熬,知雪折竹伺候更加殷勤得当,因为成碧身如冷玉,温凉润骨,靠近她是仿若清风拂面,宜人凉爽。
不多时,知雪自殿外问询:“仙人,西南艳秾圣女请见。”
成碧吩咐折竹将那盆杜鹃枯枝挪了下去,整了下衣冠妥帖,并无不妥,才让知雪把西南圣女请进来,她与艳秾并无交情,思虑定她体内缠郎蛊有关联。
含章殿里“关”了她数日,谢宵终于舍得放她回了献贤殿,折竹是侍弄花草的好手,
而窗边她自宫外带来的那株杜鹃,早已枯黄了叶子无力回天。
她御下极严,承自昭训皇后恩威并施,刚柔并济,见折竹惴惴不安,她出言宽慰道:“这宸宫更深露重,本就不是娇养人的宝地……”
成碧手中的那枚赤金嵌翡翠滴珠护甲,是谢宵着阮显亲自送来的珠翠,她拿护甲勾起盆中那湿润的泥土满是血腥味,她黛眉未蹙,满脸嫌恶。
与之送来的还有许多锦衣华服,中以正红色居多,亦有她常穿的天水碧、柳叶青等色,珠粉、胭脂、眉黛已是上品,看来宫内这些女官司制,已全然将她当成了宠妃。
这些华服再繁丽,也比不过大婚嫁衣之盛,她及笄那年姨母送来的凤冠霞帔,是七十二位绣娘耗费整整一年的心血,上面金线绣成的九凤羽毛若金,熠熠生辉,更缀了八十一颗鲛珠,颗颗明亮硕大,姨母更是赏了她封后时所戴的金钗为她添妆。
但偏偏事与愿违……
后族长孙氏,最盛时一门五侯,姻亲遍京都,门生掌朝堂,世族历经百年,由盛转衰,延至平帝这朝再兴,长孙氏嫡长女嫁与当今陛下谢崇为后,嫡幼女嫁与西南成王为妻,可谓权倾一时,无出其右。
平帝谢崇早年间也是意气风发,名声赫赫,与昭训皇后长孙宣柔也是天作之合,但谢崇刚愎多疑,为人柔懦,又湛于酒色,帝后大婚初也有过如胶似漆,相敬如宾之时,但情浓意寡,君恩流水,两人品性相左,难溶于水,很快便成了一双怨偶,相看两生厌。
姨母崩世前,曾紧握着她的手苦苦念着一个男子的名字,她唤他“桓珩”……
成碧就算是再孤陋寡闻,也听过隆盛二年“崇庆四君子”的盛名,而桓珩正是当时四君子之首,姿容绝世,文采斐然,同她父王并称“文武双璧”,隆盛二年被谢崇钦点为探花,他本为魁首,但因考卷末尾落笔之时,不小心滴落一滴豆大的墨痕,故又了“墨点探花”的美誉。
成碧千算万算都不曾算到,姨母入宫前竟与这位“墨点探花”有一段情,更在大婚之前就珠胎暗结……
这便是后来萧凝裳献给谢宵的绝密,也是谢宵发动储华之变夺位的最大筹码。
先帝谢崇一生后妃无数,纵欢渔色,却不料自己最器重最寄予厚望的嫡长子,竟然是他此生之辱,而那个冷宫出身最卑贱,自己最看不起的儿子,竟是他最后唯一的指望。
其中内幕成碧并不全然知晓,只知那年寒冬奇冷,姨母的身体每况愈下,而谢崇正沉浸在刚刚进宫的那批明媚鲜妍花一样的采女中,未央殿的门他十数年不曾踏入了。
原本只待太子大婚,储君监国一切顺理成章,但是自冬至夜后,谢崇便免了太子请安,叁日后更是褫夺太子玺绶,又调禁军幽闭东宫,宸宫不明所以之下就变了天。
为了躲个清静,谢崇躲进来宸宫东南五十余里的储华宫,身边跟了数百美人,其中更有新进得宠的华美人,也是陛下刚刚册封的夙华夫人,因被太医诊出有妊月余,一步登天晋位夫人,被当成宝贝疙瘩带在谢崇身边。
成王成准请辞,谢崇环顾身边竟无可用之人,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只命手下宦官持兵符调两千神御军驻守储华行宫。
昭训皇后在前朝后宫经营数十年,怎么不会有眼线蛰伏圣驾身侧,原以为不过是太子于东宫招妓,德行有亏。
后来蛰伏谢崇身边的小黄门冒死闯宫觐见姨母,才知事先是念慈郡主持先太后血书入了正阳宫,此为诱因,才致陛下动雷霆之怒罢黜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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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欢殿(1V1) 87.画中女子
她回献贤殿这些时日,内侍大总管阮显几乎是一日十趟的往这边跑,不厌其烦却总还能找出些名目,见她不喜珠玉,便想方设法从民间淘换新奇有趣的玩意,眼见着这库房多得都快堆不下了。
折竹替她梳妆,因要见客觉得她容色稍淡,还想往她脸上搽些胭脂:“姑娘,阮总管的意思连奴婢都看得明白,无非是请你去看看陛下……”
她闭目小憩,神色慵懒倦怠:“我刚从含章殿回来不过两日,再说他未曾宣召~”
成碧出身将相世族,他成家也是随太祖鞍马定天下的开国功臣,得封王爵,镇守西南,世袭罔替,自小什么稀世奇珍异宝未曾见过,这些时日她得宠于君前,除了谢宵赏的阖宫送的,连文武百官都闻风而动,往她献贤殿这弹丸之地争向献宝,她倒是挑花了眼。
折竹刚进宫时头上不过两素银簪子,如今竟也换了碧玉簪,连右手腕上戴的玲珑翡翠镯也价值不菲,那是旁人想走门路,刻意孝敬她身边人,两婢子素来谨小慎微,这般东西自然是成碧嘱咐她们心安理得的收下,而且来者不拒。
这几日切切实实的荣宠,倒让成碧觉得当宠妃委实是件苦差事,效妹喜撕丝绸锦缎,仿贵妃要荔枝红樱,小厨房里没日没夜熬着千年人参百年灵芝,她却一口未喝全当了浇花水,就差照着褒姒烽火戏诸侯了。
后来才知宸宫库房里的绫罗绸缎,奇珍异果和着那些药草,早就堆成了山,便是她一个人折腾浪费上几辈子,还绰绰有余。
“世人常说一日不见如隔叁秋,这意浓情深,彼此欢喜之人总觉得时时刻刻黏在一块,还犹觉不够,为何姑娘总待陛下冷冷的?”折竹梳着她叁千青丝。
“我记得你与知雪可是今年及笄?心底可是有了意中人?”
“姑娘莫要打趣婢子们,奴婢与知雪正是今年及笄,奴婢生在九月,而知雪是初雪生人~”
成碧睁眼,眸色如深道:“我虽出家为道,但佛家曾有禅语: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男女情爱不外如此,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若她为儿郎,大可刀枪剑戟与敌厮杀拼命,现如今却只能在这宸宫里算计人心,尔虞我诈,最为不耻。
“奴婢还是不懂……”
她转身看到折竹眼底那一派的天真,仿佛看见了曾经的成碧,“千依百顺是下策,若即若离是中策,求而不得才是上策。”她抚了一下折竹的肩膀,“无碍,以后慢慢便懂了~”
他是帝王,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九五之尊,万人之人,自然会有人对他百依百顺,毕恭毕敬,她既然谋心,互相利用,“情丝绕”的蛊毒月圆之夜才会发作,她又怎能让他称心如意?
扬汤止沸哪及釜底抽薪,她要将萧凝裳一步步送上高位,烈火烹油,繁花似锦,再看她重重跌入深渊万劫不复,你看不过刚刚被她夺走那不值一提的“宠爱”,她那贤良淑德的伪善便按捺不住,对她出手了。
“我昨日刚刚新制了一些太极驻颜丹和芙蓉香肌膏,连着长宁宫所求的金丹,让温泽身边的瑞清一并送去给贵妃娘娘~”
“诺。”
她上妆的时辰久了些,只能赶忙着人将殿外久候的圣女艳秾请了进来,却是未见其人先闻奇香,一股似兰非麝的奇香扑鼻而来,馥郁靡丽,经久不散,成碧闻不出来,但她身边人早就沉浸其中了。
“落云仙人玉安。”
“圣女妆安。”
两人互相问安,成碧这才抬眼看清这位大名鼎鼎的西南九霄族圣女,不着那身张扬的红裙,身上秋香色烟纱碧罗裙上绣连枝栀子花,而婉约精致的发髻间点缀玳瑁和琥珀,西南女子的神秘魅惑与大渝闺秀的清新雅致在她结合的淋漓尽致。
成碧说话一向喜欢开门见山,“不知圣女前来可是为了我身上的‘情丝绕’?”
“仙人快人快语,如今艳秾为陛下所用,陛下心忧仙人玉体安和,特意嘱咐我来为仙人请脉。”
艳秾容色虽艳,但言语谈吐行为做派却是落落大方,不免让她高看一眼。
面对谢宵种种试探,成碧却是毫不避讳的伸出皓腕,“那就有劳圣女了~”她落座主位,嫣然一笑。
“不知仙人可与我九霄族上任圣女羽落有何渊源?”然后她自怀中取出一副绢画小相,小心翼翼展开,那画中女子清丽婉约,微微低头浅笑不语,那一抹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娇羞。
不过令人惊愕的是,那画中女子生得竟与她一般无二……




承欢殿(1V1) 88.伪君子
“圣女的意思是我乃九霄族之后?”
“不知仙人何时生人?可否告知艳秾~”她若有所思,又恐问成碧芳龄有所冒昧堂皇。
“贫道不过一弃婴,被师傅所收所养,与师兄自小长于玉溪山,并无父母之源,可承欢膝下,故而圣女所问,贫道亦不能答。”
种种巧合,千头万绪,但越理越乱,才发现竟是死局。
她与上任圣女羽落究竟有何渊源?本以为山穷水尽,艳秾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转瞬之间柳暗花明。
原来这位圣女羽落本家是姓梁的,而她逃离西南之境时,早已珠胎暗结。
“羽落花容月貌,天资卓越,一手蛊术出神入化,长老原想将她许配给五毒族的少主,但那年自中原来了一位意气风发,风度翩翩的少年郎,无人知那少年郎的来历,族中老人提起时总说圣女羽落笑靥如花,总是唤他‘桓郎’……”
成碧抬眸看着那与她甚为相像的画中女子,语带凄凉之意:“当年的‘墨点探花’可不恰恰姓桓,玉树临风,潇洒临仙,倒使宁江两岸世族子弟汗颜自愧,无数名门闺秀倾心,甚至会青楼的花魁自荐枕席,却是神女有意襄王无梦,到头来香消玉殒,落了个干干净净~”
那位“桓氏玉郎”是一等一的风流人物,母妃那时年幼,提起来仍是心向往之,更何况姨母进宫前与他的那一段“孽缘”,他是一等一的神仙人物,符合所有闺阁女子对夫婿的全部幻想和憧憬,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骑马斜倚桥,满楼红袖招的时候,又是何等的风华冠盖,他招惹的相思,欠下的情债又何止数不胜数。
谁曾料想西南与帝京千里万里之遥,月老竟是如此不开眼红线签了这相思劫。
“仙人可知他现在何处?”见成碧对那“桓郎”身世来历如数家珍,艳秾呼吸愈紧越发关切。
“他姓桓,名珩,字拂玉,先帝年间的‘墨点探花’,被昭训皇后鸩杀于桓府,后又被先帝掘墓开棺,怒鞭骸骨,融为齑粉……”
艳秾哪怕见惯了世面,但听成碧如此波澜不惊的讲述,仍觉胆颤心惊,她不再询问反而欲言又止:“仙人可是还同陛下置气,我自诩容色姝丽,不遑多让,自西南一路北上见之识之,无不侧目,倾心于我石榴裙下的儿郎亦是比比皆是,他们惜我怜我,花言巧语者有之,珠翠诱惑者有之,温柔小意者更有之,但无不是贪我容色,薄幸负心,如此皆是,于我观之陛下对仙人才是一片冰心,舍己忘我。”
每日那一碗碗的龙血,谁人见了不触目惊心,但无论旁人如此劝说,以头抢地,陛下总是甘之如饴,他放血时甚至观他嘴角轻抿微扬,浅笑晏晏。
艳秾蛊术医道皆是翘楚,成碧她是活死人当然摸不出什么脉象,她自知瞒她不过,也不曾遮掩,谁曾料想艳秾竟跑到献贤殿来为谢宵鸣不平。
成碧巧笑嫣然,比之清荷多了些艳色,比之芍药少了份轻浮,浓淡相宜的娇媚俏丽,任谁看了都挪不开眼,“圣女是想劝我多去看看陛下?”
“陛下为了给您修建引凤台,今日早朝于太极殿赐死了数位言官,车裂之刑……”
此举可谓引起轩然大波,与谢崇爱惜好名声,对那些冒死进谏的言官敬而远之不同,谢宵表面温润宽厚,但却杀伐果断,从不许有人置喙挑战君威,倒是那几位打算流芳千古的言官死了白死,谢宵哪会怕什么“寒了天下士子的忠心”,赐下千人孝衣,十里丧葬,但墓碑之上却严令一字不题,何来青史留名。
引凤台照建,人他照宠,依旧是奇珍异宝,绫罗绸缎紧着宫里这位名不正言不顺的落云仙人,穷尽一切博得美人一笑,要不是依旧勤政,朱批不改,满朝文武就真的沸反盈天了。
“那些人左不过是我说妖道淫女,荼媚君心,褒姒妲己,惑乱朝纲,哄着陛下求什么长生之道,可谁人知那些又何曾是我想要,我想求的不过是个‘生’字罢了,但这些哪怕贫道说出来,又有何人信呢?”
“陛下龙姿凤仪,又掌天下之权,最最难能可贵的是他痴心一片,情深似海,这般钟情天下女子谁不动容,难道换不了仙人一回眸吗?”艳秾委实不解。
“看来圣女尚未领悟一个‘情’字,我与陛下朝夕露水,一夕之欢,又何来什么情意,更何况陛下从来都不曾问过我,这些是我想要的吗?金山银山虽好,尚有人弃之如敝履,浪子回头也罢,迟来的情深似海,尚不足手里的一筷热汤面来得实际,陛下这样做不过是借我之名,行他之事罢了。”
谁又比谁来得更纯粹呢,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借她行事又成他之名,实在道貌岸然,让人咬牙切齿,只有她敢啐他一声“伪君子”了吧。




承欢殿(1V1) 89.可与君欢(微h)
话黄昏恨话秋,凭栏望断水空流。浊酒杯中深更浅,谁人织梦我知愁。
炎夏夜半的宸宫,终于施施然落了几分陌然的凉意,带着无边徜徉的寂寥与萧瑟,人在盛夏,心埋寒冬,谁曾料想献贤殿里竟是别有一番天地。
月光如水,烛光杳然,而那冷色暖色相互交融出的别致光线里,洒落她一身莹润如玉,触手生凉的娇躯,只听得美人轻轻呻吟一声,仿佛狸奴萦语,挠人心魄,悱恻撩人。
她几日不去含章殿伴驾,旁人只以为是她使小性子惹恼了陛下,却不料内侍大总管阮显日日叁催四请,都请不来这位落云仙人,他们这些御前伺候的人为此吃了不少苦,恨不得立刻跪下喊她“祖宗”。
谢宵昔年美誉“天外谪仙人”,最是君子如玉端方知礼,不料私底下却最为卑鄙,他借她手清除朋党,整顿超纲,却偏偏害她惹了一身“祸国殃民”的恶名声~
她尚未去含章殿找他算账,他却不顾君威,做梁上君子上了瘾,夜半叁更翻来她这献贤殿里偷香窃玉,最是可恶。
知雪折竹二婢倒是习以为常,景帝登位前曾立西北不世之功,武学之上亦是无出其右,她们二人这叁脚猫的功夫自是抵挡不住,更何况此刻殿内那鸳鸯被里翻红浪的羞人动静,她们早已司空见惯。
负责司寝的紫仪殿掌事总管杜魏小酌一杯,连连感慨:“献贤殿里的那位仙人,可真是位有能耐的贵人,如此下去我可就要赋闲养老喽~”
谢宵后宫虽比不上先帝莺莺燕燕,却也是尽态极妍,争奇斗艳,本来陛下就非重色之君,能上龙床的寥寥无几,除了数年前的那位昭仪娘娘,连贵妃都比不上献贤殿的这位圣宠不衰。
成碧本就嫌谢宵在床笫之上恼人,跟他欢爱一场,不死也要脱身皮,更何况他身子看起来单薄,但最是道貌岸然,往往折腾起人来时辰越来越久,花样越试越多,常常一时兴起,彻夜不衰。
虽然五感尽失,但成碧总觉腰酸背痛,那日他将她折起来时腰都快折断了,离了他这几日她尚未缓过劲来,他却食髓知味,乘着月色一上来就是缠绵悱恻的一吻,将她思绪全部打乱,实在是粘人。
成碧推搡着他,自然不能让他轻而易举的得偿所愿,“陛下,距离月圆之夜尚有几日呢……”她有心提醒着他两人朝夕露水之约,却没发现刚才唇齿间的一番交缠,撩动起陛下温热急促的气息。
她的抗拒,却伴着娇软微喘的嗓音越发惑人,一咬唇一回眸,反而更像是欲拒还迎,请君入瓮了。
谢宵却捏着她小巧的下颌,看她媚眼如丝,“那只是仙人的‘君子之约’,朕从未点头应允~”
“君无戏言,陛下岂能言而无信?”她抓着披帛不肯松手。
“数日不见,你倒是狠得下心肠!”他言之凿凿,似在抱怨她的薄情寡性,偏偏他是将她放在心尖上的。
借着烛光,成碧看谢宵的脸色已比前日好了很多,见他面容俊朗,姿态闲适,一身白金色的薄衫长身玉立,若松柏映雪,清寒挺拔。
他将手上的白玉扳指取下,置于小几上,又见她难得一身淡粉色襦裙,眉眼含春,身姿窈窕,明明阖宫里都是这样的打扮,独独她惹他心火,难以自制。
“日日思君不见君……”他呢喃道,却没有给予她任何反抗的机会,大掌将她胸前遮挡的衫裙扯了下来,内里是一件藕荷色的柯子,轻柔的包裹着她汹涌起伏的丰盈。
谢宵的吻仿佛带着魔力,从被他捏出红印的下颌开始,温柔却又略显焦躁之意,在她的胜雪肌肤上留下他的痕迹,诃子的系带是被他用牙齿咬着扯开的。
他的目光哪还是什么读圣贤书的端方君子,直白又赤裸,一寸寸在她身上流连,而他那双舞刀弄枪满是薄茧的玉手,渐渐伸向她的双腿之间,那手指细长又带着凉意,不断的揉捏挑逗,似乎只用了很短暂的时间,就轻易的撩拨起一片黏腻。
比之初时,不知温腻轻松了多少。
她的黛眉微微蹙起,一种微茫的痛苦弥散在双眸之间,平时她五感微弱,甚至不值一提,但与他欢好时却越发难耐热燥,更加的明显。
那异常的敏感,在他刻意轻轻的搓弄下,已经足够让她莹洁白皙的双脚弓起,热流仿佛是从他撩拨的指尖向四肢百骸扩散,她嘴里嘤哼着,不知道是欢愉还是痛苦,但任谁听了总是忍不住红了脸。
“阿妩,朕可带给你欢愉?”他问。




承欢殿(1V1) 90.欺世盗名
男欢女爱,本就酣畅淋漓,她被他用手指逗弄抛上极乐巅峰过后,竟是无尽的空虚和清醒。
下一刻,她藏在袖中锋利的匕首,就贴上了他的脖颈,但却臂力虚浮,锋刃出鞘时控制不住,划开了细小的口子,血缓缓流了出来。
他这次身边并未带任何暗卫,甚至只要她稍稍一用力,就可以取他性命。
谢宵嘴角一抹浅笑,若宣纸上晕开的春水梨花,颈上利刃全然未视作威胁,却觉闺中情趣,床笫之乐,他轻轻将匕首推离分毫,笑道:“最毒妇人心,卿卿伤朕可会心疼?”
她刚刚满是媚色的眼眸中,此时却清冷一片:“敢问陛下,刚才又是将贫道当成元夙皇后?”
他夺了她手里的匕首,丢出叁尺之外,人却缠她愈紧,唇贴近她的耳际,嗓音越发喑哑:“卿卿又何必要与朕打哑谜呢?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那些人,那些无论是有心,或是无意附议成家谋逆的朝臣武将,被他赐死车裂的言官,是最后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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