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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尘旧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在寒
知秋手刚触上车门,就被他一个巴掌扇倒在地上:“贱货!婊子!”
知秋脑子里嗡嗡的,想到的,只有肚里尚未成型的孩子。她感到有只手,试图把她拖起来,可她的骨头似被抽出来一般,她竟又往一侧倒去。
这里是新开发区,而旁边,是很缓很长的坡。
什么叫该来的终究躲不掉?十几年前,男孩把她救回来,十几年后,她依然会摔下去。
这个坡,她注定要滚一遭。
意识一点点消散前,她听到知夏的叫喊,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声,听到纷杂的脚步声……
最后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孱弱、瘦小却很坚定的男孩的背影。
“哥……”她很轻很轻地呢喃一句,轻到她自己也没有听见。
是那个男孩,与她血浓于水、被迫分散的哥哥,不是这个恶魔知夏。
她曾经想过,也许他早就死了,去见他们的父母了。
也许,他过着很美满的生活,有称心如意的工作、家庭,有机灵可爱的孩子。
也许,他与众多的庸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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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好过她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知秋是在刚刚天光的时候醒的。
病房里静悄悄的,微微的鼾声,更突出了这种静。几张病床挤挨在一起,天边是蟹壳青色,有几缕光,慢慢地像水漫开。再过不到半个小时,天就会彻底亮了。
窗边站着一个人。
知秋的病床在他的斜后方,正好看见他憔悴的侧脸。
他叼着一根没点的烟,手撑着窗沿,下巴上胡子拉碴,眼眺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知秋自认有个强大的内心,不然,早在知夏强奸她时,她就轻生了。可看到这一幕,她又觉得,她心如一团纸,被人揉得稀烂。
听见抽泣声,杜浩转过头来。他走过来,把她瘦可见骨的手掌握在手里。
知秋抬起手,摸摸他剌手的胡茬,“几天了?”
他知道她问的是她躺几天了:“两天。”
她笑笑:“怎么才两天,你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知秋……”杜浩一下眼红了,加之他一夜未睡生出的红血丝,既可怖又可怜。
知秋想笑,可她笑不出。
这么多年,没有人为她这样过。父母,兄长,朋友,老师……他们与她皆有着或深或浅的羁绊,他们却不会像杜浩一样。他们对她的心疼、关怀,是出于身份的责任,是出于所谓的道德。
杜浩爱她,为她催心肝,为她断肝肠,如此而已。
一块玉璞碎裂时,有无与伦比的美,就像一向以成熟稳重示人的杜浩,露出脆弱的神情,带给她无边的心悸。
知秋忽然病态地想,用一个未可知的胚胎换有生之年得见此景,换两人的冰释前嫌,也挺值。
“我接你回去。”
“好。”
知秋没问回哪儿,也没有问任何关于知夏的事情。
就像幼时,她把自己的未来,全盘托付给唯一一个亲人。
中午,杜浩替知秋办了出院手续。
路上,知秋头靠着他的肩膀:“杜浩。”
“嗯?”
“孩子没了。”
他停了两秒:“嗯。”
知秋哭着说:“他才一个月。”眼泪沾湿他肩上布料。
他把她的手攥住,用力有点大,几乎把她攥疼了,说:“没事,你还年轻,还能再怀。”
知秋陷在迟来的难过中,未去细究他说的是“你”,而不是“我们”。
等她从失去孩子的伤心跳脱出来后,又再次掉入另一桩巨大的悲哀里。
人生如天气,时而和风旭日,时而狂风骤雨,知秋人生的前二十年,始终是夏天——要么烈阳暴晒,要么雷雨阵阵,把人侵蚀得不成样。





暗尘旧香 十八枯秋(6)
大抵是为了补偿她,或者更好地照顾她,杜浩租了个更大、地段更好的两室一厅的房子。
过了几天安生日子,知秋只接到母亲问候的短信,觉得奇怪,便问了杜浩。
杜浩含糊其辞:“我和他们保证了,这件事我全权负责,以后也是,他们就放了心。”
知秋不难过,只是遗憾:好歹也共同生活了十几年,感情仍旧如此淡薄。
最滚烫是人心,最凉薄也是人心。
身体养得差不多后,知秋回了趟家。
知夏不在,父母仿佛一夜间老了许多。
知秋问候几句,一来一回,皆是客套。再没话说。
知秋回到房间,衣服、香水、挎包、笔电等日常用品,之前准备离家时就已带走,回来的意义,好似只是眼一眼这个家,是否分崩离析。
结果并不出乎意料,她离开了,毫不影响这个叁人家庭的运转。
然而她还是收拾出了一箱子东西。
她抱着箱子走到玄关处,又倒退回来,对他们说:“我以后就和杜浩住,不常回家了。”
母亲没作声,父亲“嗯”了一声以做应答。
知秋接着说:“如果……需要户口本的话,我会找你们要的。”
母亲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了,神色变得微妙起来,有点讽刺,有点怜悯,有点落寞。知秋猜不透,索性装作没看见。
父亲点头,问她:“我送送你吧。”
知秋不知道他为何想尽一个父亲的责了,也许是类似于“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她领了他的情。
父亲把手插在裤兜里,走在前头。
他们的家位于一个老小区,设施旧得很,楼道的声控灯早八百年坏了,一直没人修,他们黑在黑暗中,无声地下着楼。
知秋忽然发现,这个并不伟岸的父亲的背影,有点佝偻,但仍是宽厚的。
刚来这个家时,为了打消她的警惕感与陌生,父亲想尽办法逗她乐。所以,最先讨得她亲近的,是父亲。与她最后疏远的,也是父亲。
走出单元门,知秋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桂花树下抽烟的杜浩。
烟头上一点红,在昏黄低昧的路灯光下,并不夺目。
夏天蚊蝇多,他站在那里,却有一种鬼神不侵的神圣感。
“杜浩来接我,爸,你就送到这里吧。”知秋叫出那声“爸”,险些落泪。
父亲倒不似她多情善感,只微微颔首说:“去吧,以后和他好好过。虽然这几年对你关心得少,但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有句话还是得说,结婚这事,你别着急。”
知秋说:“爸,你和妈好好保重身体。”
知秋抱着箱子,走向杜浩。
“走吧。”
她想挽着他的手臂,被他躲开了,接着,他瞥了眼父亲。
她以为他不想被外人旁观他们亲密。但是事实上,前几个月,他们甚至在广场上旁若无人地深吻,在有人的电影院做爱。这样的借口,自欺欺人罢了。
知秋觉得今晚的他们都很奇怪。
回到家,杜浩先去洗澡。
客厅,知秋跪在地上,一样一样地把东西摆出来。
蒂芙尼、卡地亚、施华洛世奇、古驰……东西不多,但都不便宜。有的是自己攒钱买的,大部分是别的男人追求她时送的,也有杜浩送的。
它们昂贵依旧,在知秋眼里,却一点点变得黯淡,与人造革皮、成本几块钱的首饰相差无几。
她又将它们收回箱子。
杜浩从浴室出来,衣服穿得谨严。
知秋微躬着身,t恤领口很大,胸口一片春光乍泄。
杜浩目光往上头溜了一下。
也只是瞥了一眼,眼睛很快转过去。
这近一个月来,他都是这样,不给她任何“爬床”的机会,行为举止无比君子。
先前,知秋尚可理解——她在坐小月子嘛。但现在,她恢复好了啊,他怎么还这样?
想不通就问。
杜浩说:“最近太累,不想做。我先去睡了。”
知秋没作声。
知秋洗完澡,发现杜浩卧室灯还亮着,隐约有刻意压抑的低喘声传出。
她想了想,折回浴室,将花洒开关打开,再蹑手蹑脚推开门。
杜浩侧对她,下半身光着,手在那粗长一根上快速撸动着,他额上汗出得厉害,多得随着脸颊滑下来。
没几分钟,他手一松,马眼大开,一泡浓浊的精液喷射而出。
杜浩跌坐在床上,撑着床沿,一副餍足的模样。
知秋心冷了。他哪里是没有欲望?只是不想跟她做!
知秋不怀疑他的心会变,但男人对心爱女人保持柳下惠的品性,除了性无能,还有什么特殊原因?
她不想瞒自己,是因为刚刚流过产。
以前,她来月事,他也很难按捺住,这都过去多久了,她不信是这个原因。
求欢这事,有时是情趣,有时是低贱,得看什么情况。
她这时候冲进去,指责他不和她做爱,是哪种呢?
知秋去浴室关掉花洒,回自己房间,把被子拉过头顶,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爱咋咋。
他去找别的女人也好,自慰也好,都跟我没有关系。我还缺他一个男人咋的?老娘一挥手,想跟老娘上床的人得排到郊区,你算老几?
知秋想着就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算算,这几年流的泪,似乎都闪着杜浩的名字。
哭到后面,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朦胧中,有个人走进来,躺在她床边,将被子轻轻扯开,掖在她颏下,凝视她很久。
她知道是杜浩,也知道这一切,可意识太沉,她醒不过来。
杜浩的手抚在她脸上,轻柔地,怜惜地,随即,轻叹一声:“哭什么啊……”
他因学习、工作,手掌上积了薄茧,有些粗糙。
知秋想,是她哭得太大声,让他听见了吗?还是心有灵犀?
杜浩没停太久。杜浩走后没多会儿,知秋反而醒了。情感到底战胜了困意。
*
知秋把她的包、衣服卖了个大半。
她不想太低价卖掉,一直在二手网站上挂着,零零散散地卖掉一部分。
当初喜欢是真喜欢,然而卖出去时,也没有多心痛。
卖包卖衣服的钱一部分打给了父母,养育之恩,以钱来回报,未尝是种报复。剩下的一部分,则攒了起来。
杜浩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知秋说:“以前年轻不懂事,以为无数的奢侈品和男人能把自己标榜得高人一等。可人毕竟不是活在别人的眼里的。”
他语噎半晌,说:“知秋,我可以赚很多钱,让你来买这些。前提是,它们能让你开心。可无论有没有它们,你似乎都不开心。”
知秋说:“你以前觉得我拜金,是你不懂我。”
“是,你有太多人生我没有参与,我无法完全站在你的角度思考。再者,以前说那些话,也是气。”
“气我因为你没钱跟你分手?”
杜浩很坦然:“是。”
知秋:“那你告诉我,你家里那样的情况,搁旁的女生,有几个能毫无顾虑地跟你过一辈子?”
杜浩觉得烦躁:“你爱我吗?”
知秋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爱。”
“以前不爱,现在爱了。”
杜浩要说出口的“‘不爱’就是你的全部理由”一下咽回去了。
“你爱我,我知道。”
抢在杜浩开口前,知秋说了这六个字。
杜浩一下气笑了。奇了,还有替对方告白自己的女人。
“既然如此,你就告诉我,这段时间,你不碰我,连亲也是亲在脸颊,是为什么?”
杜浩沉默良久。
是真的很久,知秋以为他不会再回答。
杜浩却说:“知秋,我们分手吧。我还是会照顾你……像照顾妹妹一样。我之前的承诺不会变。”
“要么老死不相往来,要么结婚,你选一样。妹妹?你别想!”
知秋的面孔堪称狰狞。她从来没有这么歇斯底里过。她小心翼翼维持一张和善可人的面具,这时裂成一地碎屑。
“知秋,别这样绝对……”他无力。
“那你告诉我原因。”知秋语气骤然平和起来。
杜浩深感再这样不依不饶纠缠下去的结果,无非是他全盘托出真相,或者再次欺瞒。
他吞了口唾沫,艰涩地说:“我是为你好。没有爱情的婚姻,于你于我,都没益处。”
知秋瞪大了眼。
“男人床上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阅男无数呢。”
她难以置信。温厚的杜浩,居然会说这种话来伤她。
她一言不发,眼里流露出来的恓惶、无措,让杜浩差不多绷不住。
“行。”她慢慢转身,“你最后陪我做次检查,我也不用你滥发同情心、责任心,以后各觅良人吧。”
杜浩咬紧牙根:“好。”
去医院的路上,知秋始终没搭理杜浩,她在捋着思路。
一切,是从知夏去找他那天开始变的。可他的样子,并不是介意她和知夏的过往啊,而且,他在后来,还和她做过。
难道是她住院的那两天,发生了什么?
母亲的讽刺,父亲的劝诫,知夏的安静,杜浩的异常……
迷雾重重。
做完检查,身体恢复良好。
医生叮嘱几句,以后都可以不用来了。
这个见证他们骨肉消逝的地方,他们也不愿再来。




暗尘旧香 十九扶风(1)
“人间本不该令我欣喜的,但是你来了。”——北岛
*
国庆节后,应枫从湄市回来,就直奔付绫言家。
“言姐,言姐。”应枫迭声叫着。接连一个星期不在洮市,他都想死她了。
门一开,他就抱上去,蹭她的颈子,腻歪地问:“言姐想我了吗?”
“没。”付绫言推开他的头,往屋内走,“你怎么不回学校?”
应枫委委屈屈:“我刚下车,就跑来你这儿了,你一点不高兴就算了,还赶我走?”
付绫言:“我可没叫你来。”
“女人真的冷漠。”旋即,他又厚脸皮地嬉笑,“没事,你笑一个,笑一下我就啥也不介意了。”
付绫言叹气:“应枫,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为什么不放弃呢?”
应枫笑脸不改:“那言姐,你又为什么不松口呢?”
“我和你说过了,我不会和比我小的人在一起。”
“我也和你说过了,我会烦你烦到你同意为止。”
应枫也不强求她,又赖着她说了会儿有的没的,就走了。
晚上,付绫言一边敷面膜,一边和谷钰打电话。
“我就想不通了,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执着吗?”付绫言翘着二郎腿,脚尖踩着茶几,“哦,也不是,当年你家那个也挺执着的。”
“要不你跟他试试?我看他是真心喜欢你的。”谷钰劝她。
付绫言:“吃一堑长一智,我妈吃过亏了,我还步她后尘,未免也太蠢了。”
“不要以偏概全嘛,人应枫又跟你爸不一样。”
“我知道,但他太小了。他说想读研,那他刚毕业,我就叁十了。”
“二十九。”谷钰提醒她。
“总之差太多了,不说我妈,人家家长能乐意?”付绫言拍拍脸,“唉,我现在只能靠好好保养,才不让自己老得太明显。”
谷钰服气:“姐姐,你换上高中校服,去校园转一圈,保准没一个人会怀疑。”
“谢谢你哦。”
“不客气。我说,你别想太远了,还没开始谈就想家长了,那你跟他在一起之后,是不是马上就考虑以后房子买多大,孩子生男生女了?”
付绫言撕掉面膜,把精华液挤干净,“我跟你不一样,我妈催了我两年了,还威胁我说,再不结婚,就把我捆回澜市相亲。”
“说是这么说,还不是任你逍遥了这么多年。”
付绫言隐约听到手机那头男人抱怨的声音,笑了:“你家那位嫌我烦了,我先挂了。”
“嗐,他啊……”
她话音未落,付绫言就挂了电话。
*
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没过两天,周末同事聚会,又碰到应枫。
付绫言不擅长喝酒,才两杯,便微醺了。
饭局散后,一群人走出饭店,同事戳她手臂,低声:“你看那边,好帅的弟弟。”
付绫言揉着脸看去,甫看清人的样子,他就朝她走过来了。
应枫?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哎?他朝我们过来了。”
“你也在这吃饭啊。”
同事看向付绫言:“你们认识啊?”
“嗯……”
应枫抬手,想碰碰她酣红的脸,又顾及到她同事在,手一转,指指身后的同学,“我去跟他们说一声,待会我送你回去。”
同事急急地问她:“哇,你啥时候找到小奶狗,怎么藏着掖着,不带给我们看看?”
付绫言醉得无力:“他不是……”
还没解释清楚,他就回来了。
有男生在后头喊了声:“不成功便成仁,争气点兄弟!”
应枫没理,对同事说:“你好,我送付绫言回去吧,麻烦你了。”
第一天认识起,他就“言姐言姐”地叫,这还是她第一次听他念她全名。
别说,还挺好听的。
同事识相得很:“没事没事,那我先走了,言言再见哦。”
她冲付绫言抛了个暧昧的眼神。
付绫言更无力了。
谁叫应枫这话太像宣示主权了。
只能让应枫送她回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家不远,她觉得打的太奢侈,主动说走路吧。主要也是想利用这点时间,把话讲清楚。
十分钟过去,眼瞅着只剩一个路口,她还是没憋出一句话。
倒是应枫率先开口:“看你醉得蛮厉害,我给你煮碗醒酒汤再走吧。”
付绫言深呼吸,道:“应枫,我爸比我妈小六岁,我十岁时,我妈就四十了,已经是人老珠黄,我爸呢,正气盛,甭管是生理问题,还是图姑娘年轻漂亮,他跟一个比我妈小二十岁的学生在一起了。哦,忘了说,他是个大学老师。没两年,我爸妈就离婚了,再见面,只有冷嘲热讽、针锋相对,没一点感情余温。”
“言姐,我很长情的,小时候我爸给我买的变形金刚,我现在都舍不得扔……”
“不是这个问题,差太多了,我没安全感,你明白吗?”
付绫言长得这么大,谈过几次恋爱,都因性格不合适而分手。
而应枫强调数次,她是他的初恋,小小的窃喜之余,是慌乱,觉得好像欺骗了一个孩子的感情——虽然是他一厢情愿。
那天晚上,他们站在原地无言良久。
付绫言给他台阶下:“你去找你同学吧,我清醒了点,可以自己走。”
应枫说了声“你注意安全,好好休息”就扭头走了。
付绫言不禁想到,他缠了他大半年,次次都是她目送他走,也次次是他来找她。
一个人究竟多有毅力,不是看他做一件事做多久,而是看他在路已经走不通时,还会不会走下去。
付绫言被他的样子搅得心软,决定他再坚持一个星期,就认真再考虑下。
她自己小毛病一堆,苛责别人尽善尽美,着实过分,仔细想想,应枫条件还不错,有学历,相貌好,身材好,性格还开朗有耐性,换成别的女人,好比说她那个同事,早扑上去了。
可是,一周,两周,一个月过去,应枫都没来找她。
这下,付绫言反而有点失落。
*
小雪那天,付绫言重感冒,一上午的时间,她用完了一包抽纸。
第n次伸手拿同事的纸时,她抬头看付绫言一眼,说:“你都感冒成这样了,还是请假回去吧。”她扬扬手上的a4纸,“一上午你就做了这么点,还得我们加工,还不如我自己做。”
付绫言讪笑两声:“对不起啊,麻烦你们了。”
虽然她说的是实话,但还是有点让人受伤。
付绫言于是回家休息了。
想找谷钰陪她,一听她重感冒,她便敬谢不敏:“我传染了没关系,但你知道,恋人是很容易传染感冒的。”
“行行行,你就宝贝他吧,我自生自灭得了。”
读书时,她只会读书,工作了,她一心投入工作,根本没其他什么兴趣爱好。
她翻出以前买的太空泥,捏着玩儿。不消多时,已初具雏形。
看着泥人,便想起已经一个月不见某人了。
她一气之下差点把泥人拍扁,转念,又想起是自己把别人赶走的。
所以说,男人惯坏女人,女人作走男人。
最后,付绫言做了一排形态各异的小泥人,原型无一不是应枫。
真是疯了。
付绫言拍照,发给谷钰,她回了句:作吧你就,人家小奶狗找到新欢,不稀罕你了,你就哭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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