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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的色彩:海伯利安战记(德国骨科,1V1)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王境泽本泽
眼皮垂动,一下。两下。
一日前,他亲自撰写好长公主意外身亡的新闻布告。安德里希特别致电,“老伙计,他们父女俩太像了,满口的爱与和平,浅薄又愚蠢。等成年后,她在议会的投票断然会成为直钩十字会专权的大麻烦。”
“艾格妮斯霍华德,1918年6月27日——1936年6月29日,享年18岁。她是艾德温霍华德的长女,霍亨索伦皇室第三顺位继承人。她因赶赴其兄的摄政王加冕仪式而遭遇车祸身亡。我们为此深为遗憾。”
挂电话前,达文波特主编回复道,“放心,上将。就像我们煽动海德堡大瘟疫时一样,必要的话会多加几个电影明星的花边新闻来控制舆论方向,公众的记忆力是很短暂的”。
冰冷金属贴在动脉血管上,主编发出哽咽声,力证自己没有撒谎。
卢西安拨动酒杯里的冰块,充满玩弄意味,“那么时间再往前推一点,拉克瑟尔研究院里的“歌利亚”病毒的抗体是你泄露给安德里希的?”
不是!不是!他用力眨眼,只有一下。
在记者撰写的报纸神话里,安德里希上将是大瘟疫里的救世主。他指控并逮捕泄露病毒的蔡森和博士,又组织右翼政党直钩十字会研发针对歌利亚病毒的疫苗。当之无愧,成为当年大选的政坛新星,从此开启权利上升之路。“歌利亚”初衷是培养超级战士,因人体排异且传染性极强而强行终止了研究。除了蔡森和博士,没人能接触到这个核心机密。没谁知道,安德里希当时只是个管理伯利安犯人的上校,他是到底是怎么接触到病毒和抗原体。也许发生了军事哗变?
“在死亡面前,大家总是诚实的”,沙哑的审判声打破他的思绪,“那么回到所有故事开始的原点。在万神殿前对大祭司开枪的是你?”
记忆如烈火喷注,达文波特眼前只剩下颓垣败井的上古石雕。那个晚上,海伯利安族的女祭司怒斥帝国佣兵烧杀抢掠的行径。革命总需要点代价不是吗?更何况,一个低等部落凭什么去质疑发明钢铁机器的帝国?他信手从士兵怀里抄起一把机枪,朝着她的脑袋就是砰砰两枪。
她美丽的小女儿冲上前拼命,黑压压的枪口举向纤细的肉体,红发王子却死死地挡住了她。真该死!这个男孩优柔寡断,注定一事无成。 进化失败的爬行类杂种 ,他碎了口这对烂俗桥段式的恋人,命人把女孩绑走做试验品。
她回头,蓝紫色眼睛里只有熊熊烈火,和眼前的男人逐渐重合。
他惊恐地眨眼睛,两次。
“好了,问题问完了”,刺冰锥轻放在主编的肚子上,“犹大被吊死在树上,肠子流得满地都是。你是想横着切进去还是竖着?”
达文波特满脸是汗水,也许混合着眼泪。
玫瑰的花瓣终于掉落,黑色大理石地板上只剩死寂。
~~~~~~~~~
没有呻吟,没有喘息,没有香艳刺激的对话。
只有时钟的分针在滴答作响。
黑皮肤的拉丁裔小伙子跟在达文波特主编身边多年,深知不能打探老板的任何消息。其实,他不止一次看见卢西安,大佬之间分享美人本身就是上流社会心知肚明的秘密。当垂垂老矣的老年人身边跟着一个过于夺目惊艳的年轻男人,他们之间绝对是主人与玩物的关系。
但一切太过于安静,很异常。
呃......达文波特先生?一切都还好吗? 他试探地在门外询问道。
没有任何回应。
保镖推开套房大门,会客室内却空空荡荡。沙发整齐光洁,茶柜上拜访着一份报纸,一旁还有未饮完的龙舌兰酒。窗帘不知何时被打开一条细缝,闷热夏风袭来,如鬼影闪烁。
伦敦桥要塌下来
塌下来,塌下来
伦敦桥要塌下来
我亲爱的淑女”
留声机突然自动开启,稚嫩童谣声袭来。黑胶唱片旋转,欢快活泼的节奏一遍遍地复述着伦敦大桥的坍塌,在黑暗房间里毛骨悚然。
“达文波特先生.....是您吗?”保镖准备向卧室走去。一滴水滴突然在后脑勺上,他没在意,顺手抹掉。“您在卧室里吗?”
“用铁栏把它筑起来
铁栏杆,铁栏杆
用铁栏把它筑起来
我亲爱的淑女”
滴答—— —— 滴答—— ——
水滴像断线的珍珠,接连不断地朝地板涌下,保镖的后背感到潮湿温热。
顺着拉开的窗帘缝隙,他向天花板上抬起头。
达文波特悬挂在吊灯上。背贴在墙面,脖子反扭,头颅如巨型蜗牛一般软绵绵垂下;嘴角被划出两道巨大裂缝,一直延伸到耳朵,青色牙床狰狞,露出小丑式滑稽微笑。
血液顺着肠子滑下,他的肚子已被完整切开,内脏完全暴露在保镖面前。保镖久经沙场,还是顿在原地,动弹不得,双手换乱地摸索手枪。
腰间却空空如也。
“看来,你丢东西了。”沙哑嗓音从耳边传来,他的后脑勺传来金属的触感,冰凉刺骨。
枪响之后,拉丁小伙子的脑浆迸裂,倒在血泊里。
卢西安戴上金丝边眼镜,拉低黑色礼帽,站在镜子前整理风衣。一切完毕后,他拿起黑色电话筒,从容地旋转罗盘上的罗马数字,“酒店前台?请打包一份修女泡芙,用蓝色丝带包装好,一分钟后下楼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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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格妮斯现在是死亡名单上的no.1
暴躁老哥在线砍人
修女泡芙是一款hin致且外形少女的欧洲甜点,我就写进去了....
以前没有安德里希的右翼政党起名字,就叫“直钩十字会”8,毕竟这个文我当时写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
之前还有些诸如时间线、人物等等的一些bug,我这段时间会把前面文里给填补了。
拖更拖了这么久,我掐指一算已经三个月没上过popo了,账号密码都差点忘了o(gt;﹏lt;)o。再不更,感觉有个读者老爷已经要把我给打死了。
作为一个老透明,这个文本来就是我无聊瞎扯出来的,但是我要牢记初心,不忘使命,既然创造了这些人物就要把他们给安排妥当。
谢谢读者老爷们在我消失的这几个月还点了关注和投珍珠(我这种拖更dog跪着谢大家_(:3」∠)_)





荆棘的色彩:海伯利安战记(德国骨科,1V1) Chapter 6 玩物 (2)
2.
“妮妮,过来”。少年声嗓回荡在她耳畔。
空气里满是松节油的气息。无数副巨型尺寸的油画架在画室里,一幅又一幅,绵延不绝,仿佛迷宫。
她回头,卢西安的身影在画板后一闪而过。
“告诉爸爸,他主持的晚餐,我不参加”。他的脸部线条平滑,看起来只有十五岁的光景。“今晚要出去朗读,不会回来”。
我是又回到小时候了吗?
艾格妮斯低头,看到熟悉的绿色绸缎裙。这是她以前最爱的衣服,恨不得天天穿。她回想起来,就是这个秋天,哥哥主动放弃大学的录取,转而就读军事学校。皇帝为此大为震怒。
等一下,你怎么每次出去玩儿都不带我?
“那些书令人恶心”。光线透过蒙尘的天窗,明晃晃地打在他身上,表情模糊不清。
她小心翼翼地穿过油画架与热带植被之间的空隙,掀开一张厚重画布,满手湿滑黏腻的油。卢西安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棕榈叶间香烟氤氲,爵士乐低沉地吟唱午夜交织星辰的迷魅,画布之后满是放纵笑声。“陛下,您要输了呢”,魅惑娇媚的嗓音袭来。吊带裙的女郎身披白狐皮草,手中香槟摇曳,琥珀色液体洒在筹码上。艾德温、芙蕾雅还有位远东面容的男子正围在圆桌边打桥牌。
他是不是父亲日记里提到的“蔡先生”?
“妮妮,和爸爸一起搭把手”。艾格妮斯接过卡片,坐到桌前。
十三张牌握在手里,父亲虽是庄家,但大局已定,无论出什么都是输。她忐忑地放下扑克,小声坦白,“你们玩吧。我真的不太擅长”。她说的是实话,任何涉及博弈定输赢的游戏都令她心生紧张。
“你真扫兴,小卷毛”。远东男人发话,“我为你挨了三颗枪子儿。一直躺在地下,真冷啊”,他的脑袋直直地歪过来,脸色惨白森森,唯有血红一点在唇间,发出吃吃地笑。
她毛骨悚然,想立刻转身逃走,身体却像深陷流沙,越来越沉重,困在沙发里动弹不得。“我....真的不认识您,更不可能伤害您....”
芙蕾雅漫不经心地出牌,纤指上的婚戒熠熠生辉,“撒谎,你的手上明明全是血”。艾格妮斯刚刚沾到的油画颜料不知何时变成浓稠鲜血,从手指缝间淌出来。
爸爸,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从来没伤害过任何人。她紧紧抓住皇帝的手臂,慌乱间扯开他的衣袖。手臂苍白瘦削,青筋毕露,布满触目惊心的针孔。“我的药呢?你把它藏到哪里去了?”他面目狰狞,发狂地掀掉桌子,艾格妮斯被推到在地,漫天的纸牌散落。
乐曲戛然而止。
等抬起头,人们早已消失不见。微风吹动纱帘,卢西安正在靠在窗边读书。
她哽咽地跑上前去,感到窒息,“为什么,他们都说是我害死了大家....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妮妮,别害怕,我在”。艾格妮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卢西安,那双眼睛像投射进深海的星空,纤长睫毛在微微地颤抖,皮肤上的每一丝纹路都清清楚楚。他呼吸时的轻微气流也震颤在她脸上,痒痒的,真实而细腻。这个年岁的他还没有烟瘾,只有肥皂泡和墨水的味道。如梦似幻。
他转过身时,雪白脖颈上好像有奇怪的伤痕。
“你脖子上怎么了?”
“没什么,一点淤青而已”,他镇定地拉平衬衫,捧起她的脑袋,擦掉脸上的眼泪。“无论发生什么,我会永远都陪着你”。起风了,蒙在一幅油画上白色幕布也微微掀起。是一位红发公主的肖像,眼睛处空空荡荡,还未完成。
画!那副画!她爆发惊恐地尖叫。
十字架珠宝叮当作响,无眼女人穿着白色绣纹长袍,脖子在巨大拉夫领里扭出一个诡异的弧度,正晃晃悠悠地穿出画框。
卢西安不解地回头,没有看到任何异样。
“哥哥难道没看到....她的手....”
画中人突然伸出手臂,越绞越长,像蛇一样地缠绕住少年的脖子,皮肤上面布满黑紫色的斑痕。“他唤醒她,她颤抖着驯服地,从他手上吃下那燃烧的心....她望着爱神离开,满脸泪痕....”, 无眼女人的声音凄哀,用着现代人不会再用的悲剧腔调,吟唱起中世纪的歌谣。艾格妮斯拼尽全力,用劲儿拍打女人的手,想救起哥哥。
那触感冰冷僵硬,好像尸体。
卢西安的嘴被她捂住,半个身体陷进画里,唯有眼睛,正在轻微地颤动。
妮妮,你快离开这儿。
画室燃起熊熊烈火,画作纷纷焚烧。她抬起头,看到头顶的花枝吊灯摇摇欲坠,天花板裂开一道大缝。
卢西安主动松开她的手。
慌乱中,他的衬衣被扯乱,勒痕遍布整个后背,道道伤痕顺着脖子深入衣服深处。
“不,回来—— ——哥——哥—— ”
~~~~~
绿色瞳孔紧缩,艾格妮斯的双眼突然睁开,从床上猛地坐起。丝绸吊带裙紧紧贴在身上,背后满是冷汗。接连三天,卢西安都没有回来,她一直待在房间里听广播。无线电里要么是安德里希选举的政治演讲,要么是娱乐节目。
广播里原本正放着欢快的爵士舞曲,突然就插入紧急新闻。先是“帝国日报主编在酒店身亡”,现在又是“财政大臣死于家中浴室内,目前帝国警署仍在调查之中”,男主播的声音字正腔圆,毫无情绪起伏。
接连数位右翼直钩十字会的政客死亡。在公祭日上,哥哥和他们的关系似乎很密切。她不断旋转音机按钮调频,生怕错过任何突发新闻,更害怕听到遇刺名单上增加“卢西安霍华德”的名字。
连续的神过度紧绷,她疲倦地睡着了。
刚才的梦境,真实得不可思议。
发疯的皇帝,鬼魅的继母,蔡森和博士,还有不知被谁被鞭打的哥哥。
血液、伤痕、死亡。
全部消逝于大火。
艾格妮斯突然回想起来,大约十四五岁时候的卢西安,身上总有莫名其妙的创伤,在最炎热的夏天也始终穿长袖衣服。她只要问起是怎么回事儿,他就以摔伤搪塞过去。每周五例行的皇室成员共进晚餐,父亲和哥哥位居长条桌的两侧,从不对话。有次她实在没忍住尴尬的气氛,打趣哥哥怕是连游泳都要穿衬衫,艾德温冷漠地接话,“他做那么多下贱事情当然见不得光....”
哥哥愣住,怔怔地看了一眼皇帝,眼角微微下垂,说不出来到底是怎样的情绪。随即放下叉子,换成礼节性的微笑,“很抱歉,陛下”。
还有,在《飞行者日志》里,艾德温与蔡森和的关系明明很好,为什么她对他没有半点记忆?
整个噩梦亦假亦真。一切线索都像断线的珍珠,在隐隐约约之间形成某种难以言说的关联。她觉得自己的大脑在极力阻止她思考某些不可知的东西。
小房间的门不知何时被推开,门口摆了一只致的粉色纸盒,还附上一张字体致的手写卡片,“给妮妮”。拉开蓝色丝带,修女泡芙赫然位列其中。金黄的挞皮上洒满白巧克力,还点缀了一颗红色樱桃。咬下去,绵密奶油瞬间溢满唇齿。
哥哥每次从外面回来后,都会给她带份甜点。
卢西安正在卧室厅堂里栽培兰花。他刚刚洗完澡,头发上还残留水珠,顺着脖子滑进睡衣领子。梦里的哥哥满身鞭痕,少年时代的他也经常伤痕累累,他每次都宁人息事地说,“没关系”。真的是这样的吗?他那时候明明那么爱读书,为什么要去读军校?
她不由得下意识地去看他的脖颈。
还好。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疤痕。
水雾在花瓣上方飘荡,暗紫与明黄交织,色极致而妖异。兰花被心造成盆景,微缩喷泉在植物间缓缓流淌,苔藓爬满石雕;空气里蔓延着腥咸泥土与热带兰花独有的麝香调交融后的湿润味道。
“如果我是你,就会少吃点甜食,容易蛀牙”,他抬起头,像密林间的柴郡猫。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呀....”,艾格妮斯见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平静,原本一直担心无线电播报的“恶性杀人事件”,莫名其妙地变成佣人们私下讨论的桃色八卦,“你是不是....有了....嗯....女朋友?”
主人不在府邸时,他们全都没把她当会事,在茶余饭后公然打赌他睡过多少女人,随后又揣测他也可能是个同志。艾格妮斯一向被妹妹玛格丽特批评为没有身为主子的威严,连家庭教师不喜欢她的裙子,她都能立马乖乖换一件维多利亚时代的老古董。她很难过这类绯闻,但又不敢争执,只能一个人默默跑房间生闷气。
“没有”,细线在卢西安手里翻飞,快速打出个外科手术结后,下垂的蝴蝶兰被缠绕在黑色铁丝上,形成挺立的造型。“难道你一直就在想这些?”
艾格妮斯扭过头,眼角泛红,嘴角边还留有泡芙奶油印迹,活脱脱偷吃的小老鼠。“真的没有”,他忍俊不禁,抬起她的脸,轻轻擦掉嘴边的奶油。“妮妮,过来把这株兰花给移植好”。
这株卡特兰很奇特,同一支根条上开出红、白两朵不同颜色的花。红花仍是紧缩的花蕾,白色兰花已逐渐舒展盛开。
“真神奇”,她望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有点晃神,“你是怎么做到的?”
“水分,温度,还有个是秘密”,他打开身旁的青花瓷罐,里面盛满黑压压的浓稠泥料,“充满有机物的泥土”。
“远东好像用兰花表示高贵”,她想起梦境里的蔡森和博士。
卢西安拿起园艺剪刀,“兰花是最会诈欺的植物,为了繁殖可以不择手段”。刀片对准白兰花那苍翠的枝叶,“只能二选一,如果这朵花再盛开,另一朵就会因为养分不够而死亡”。
“可它们是连结在一块儿的,而且它真的好看”,艾格妮斯望着白兰花的花瓣。灯光下,它的茎脉透着幽幽的蓝,在一派明黄艳紫中显得遗世而独立。“我听过一个迷信,如果用你爱的家人去命名某朵花,就一定能盛开”。
他放下剪刀,觉得小姑娘的奇思妙想有趣极了,“那你打算起什么名字?”
“叫霍华德吧,就像这个家族里的我们俩.....”卡特兰被移植到更大的花盆,黑色泥土将错综复杂的根茎一点点掩埋。艾格妮斯的绿色眼睛下垂,满是担心,“其实,你没事能早点回来吗?最近有好几个人离奇死亡,他们不还和你关系挺近的吗.....”
“我们已经做完罪犯侧写,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卢西安捧起妹妹的脸,轻抚她的红唇,“我很好。别再胡思乱想了,妮妮”。
热带兰花的生命力异常旺盛,那株双生卡特兰的紧缩红色花瓣,在暗夜里,不知不觉地悄然绽放。




荆棘的色彩:海伯利安战记(德国骨科,1V1) Chapter 6 玩物 (3)
3
德奥帝国 柏林 下东区 1936年 六月二十一日 (距加冕仪式还有8天)
晦气。
还在赤地时,越南人用它形容霉运。现在,珀西沃冈夫脑子里只剩下这个词。
他正穿着一件破着洞的海军衫,慢慢地徘徊在鱼市后的小巷里。绿头苍蝇在泔水桶上兴奋地直搓脚丫子,阴湿发霉的墙上满是涂鸦和性病广告,整个下东区散发着下水道的酸臭味。
这是身为实习探员的第一次卧底行动。
这个地区原先建有帝国天文台月曜庭,是皇室于大航海时代观测星象所建的高塔。八年前的十一月,莫名的雷火劈中天文台,百年建筑瞬间被烧个光,芙蕾雅王妃也因此罹难。这些年,国家的集中力发展军事和重工业,迟迟未能修缮,这里渐渐成了各类罪犯的天然庇护所。
一个大胡子男人从地下摔跤场摇摇晃晃地走出来。他的眼神空洞,面颊凹陷,是典型的瘾君子模样。
珀西的手在裤兜里止不住地颤抖。“粉色大象”,他出其不意地从水手衫男人身边经过,晃了晃一卷帝国马克。这是从落网吸毒者嘴里供出的药头对接暗号。
毒贩从外套里掏出一个小纸包,示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在递钱的瞬间,他从腰间掏出手枪,指向男人,手心汗津津的,“不许动!我们....是德意志帝国调查局!”
没料到,瘦弱男人力气大得惊人,反手扭住珀西的胳膊,抡起拳头打掉珀西的左轮手枪,随即甩出自己的弹簧刀,抵在男孩的脖子上,露出满口烂牙,“这么嫩的条子!特训期结束了没?”
埋伏在巷口的探员蜂拥而上,毒贩却不慌不忙地挟持这个年轻的人质,“这他妈是个连皇帝也在抽粉的国家,放老子出去!” 大量血液涌进珀西的动脉,大脑一片空白。在学院接受的训练要领完全无从想起,只能机械地随着毒贩向前移动。
督查率先举起手,示意探员们为匪徒开路。
巷子外的游行声越来越大。等他出了巷子,就会一刀捅死我,再混进人群。珀西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他身材清瘦,身上的水手衫也很宽大。
经过督查身边时,男孩用肘部用力捶向毒贩的肚子,随即像赤地河沟里的泥鳅一样,从宽松外套里滑了出来,将衣服蒙在他头上。督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手枪,对着毒贩砰砰两枪。
他摔倒在地,“原谅我!古神们!”
神?什么神?珀西捂住毒贩胸口的枪伤,浓稠血液从指缝间汨汨流出。他的嘴唇一张一合,空洞凹陷的眼睛里瞬间溢满狂热的光,“万神殿!光....光阴....冢....”,死了。
光阴冢,瞬间火石电惊般劈开珀西的电脑。那位下东区药剂师明信片上也有这个词!
“看好你的枪!知道刚才有他妈多危险吗?躺在这里的人差点就是你!”,督查捡起掉在地上的左轮手枪,恨铁不成钢地捶他的脑袋,“还有,从今往后你还是回调查科整理卷宗吧!”
“先生,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想通过这行在政坛立足也太难了,除非是能调查出一桩惊天案件,能成名的那种”,眼见探员们抬走毒贩尸体,督查才放开声音,“真的很抱歉,不能再帮你们家更多了”。
父亲麦克斯公爵因站错队伍,支持皇帝,导致全家被驱逐出境,成了挂名“驻越南大使”。父亲感染热带疾病去世后,他和母亲才得以返回欧洲,还是求外公的面子才得到这份工作。被逐出权利场的人想重回游戏,总是更难。
“那....您刚才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磕昏头了吧,这些渣滓天天都跟中了邪教一样,满口胡言乱语”,督查摇摇头,甩手扔给他一份结案报告,示意自己还有要事在身,“最近贵圈接连死人,这种小破案件就留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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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车穿过亚历山大广场,柏林市政厅的钟声响了七下。夏令时的欧洲,到了傍晚天仍旧和白昼一样。珀西提着厚厚的一盒陈年卷宗从电车上下来。天气阴沉,乌云黑压压地囤积在远处,他不由得加快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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