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的色彩:海伯利安战记(德国骨科,1V1)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王境泽本泽
脖挂相机的年轻记者用力推门而入,窗户玻璃上的灰尘结痂都被抖掉。他这才注意到地上扔了好几个纸巾团,老板正对着一张放大后的照片打手枪。“混蛋,进来之前不会敲门吗?”皮耶罗亢奋的性器顿时耷拉,从“敬礼”变成“鞠躬”,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套上裤子,若无其事地点燃一根烟。“有没有什么新获?”
年轻人摇摇头,“王妃没有任何动静,似乎来到皇宫后,她连散布都变少了”。
三个月以来,《国民头条报》的记者们已经在霍夫堡后的森林里轮番蹲点。皇宫人多眼杂,一向玩这么野的女人怎么会不知道那片森林是幽会的首选地呢,难不成就皇帝的那玩意儿还能满足她?皮耶罗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我们拍到了那位神秘私生子的照片,不比王妃更吸睛啊!”记者掏出刚洗好的照片,拿出来一顾显影液的味道。照片里,瘦皮猴正摊倒在草地里,还被恰到好处地抓拍到翻着白眼流口水的表情。
“这....他妈哪来的新品种?”
“这是艾德温皇帝的私生子!”
皮耶罗碾碎地板上的烟蒂,卷起照片狠狠打助手的头,“传闻说皇子和那个婊子长得很像”,他扔来一份报纸,封面上的芙蕾雅身着缀满珠绣的薄纱晚装,流光溢,衬得瘦皮猴更猥琐。
“反正又没人见过那位皇子,而且....谁说漂亮男孩子不能是这样的?”
“放屁!读者会对这买单?”他的多层下巴抖动,活像条比目鱼,“拍这个的时候,有没有人看到你?这个小屁孩的父母随便动动手指就能让我们坐穿牢底!”
记者一听此话,立马急了,匆忙解释自己无意中碰到找蛋的瘦皮猴,就打晕小孩,拍下几张照片,一跑了之。“那....老板....还有跑腿呢?”,他还是哆哆嗦嗦地试问道。
“滚!”
皮耶罗骂骂咧咧地赶走年轻人,坐在办公室里继续打量那张淫秽照片。经过放大的照片,完全看不出三个人的正脸。从正面肏她的男人,强壮手臂上有个黑色刺青。是个张开的翅膀。而另一位跪在地上后入的,后背有些凹凸不平的鳞片物,也极可能只是某种装饰品,男人整个背影看起来像只愤怒的科莫多巨蜥。
找翅膀纹样的刺青,完全不难下手。有个自称为“自由之翼”的宗教正席卷整个维也纳贫民窟。显然,照片里的男人跟这个教派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向来对不卖钱的社会新闻嗤之以鼻,但若能找到任何与芙蕾雅挂钩的新闻,都值得一探究竟。
能肏到这个骚货这辈子死了也值。皮耶罗举起照相机,来回擦试照相机的镜头,只有擦亮点,才能拍清楚那女人淫浪的表情。
~~~~~
3.2
如果不是为了头条新闻,皮耶罗这辈子也想不到去钻下水道。
他打开手电筒,确认油腻的墙壁上画有翅膀图腾后,便顺着腐烂阴臭的味道继续前行。下水道是帝国的另一个世界。无家可归者带着全部家当,一窝窝地栖息于此;成群结队的肥硕耗子在暗处悄然爬行,啃食起无名的死尸;地下水面飘满沥青废料,诡谲旋涡里还能看到针管;地面上的垃圾全部都能往地底扔,深不见底,永无天日。
经过稍稍打听一番后,这位老狗仔便摸索到“自由之翼”的门道。信徒们定期聚集在城市下水道里做法,等待降临的神迹。
集会远比想象得要威严。四通八达的下水道将人们从各个地方联结于此,一个巨型污水处理池之前。无数粗大光滑的圆管盘旋在百米高墙之上,就算仰酸脖子也看不到这些管子将伸向地面何方。水泥管边缘处满是铁锈的刮擦痕迹,仿佛钢铁巨人流下的眼泪。相邻的管道之间搭起零零落落的长木板,像是跳水时用的跳板。
但显然,不会有人在这种地方练习跳水。
墙壁上刻满密密麻麻的原始图案。巨龙正与一群火柴人爆发战争,应该是祭司留下的邪典传说。皮耶罗感到有点意思,悄悄拿出相机拍摄了些邪教集会的照片。带有诡异离奇性质的新闻,和偷拍女明星走光一样卖钱。他往前挪动两步,想再拍点细节。
“快离开!”皮耶被吓得差点甩掉相机,回头看到一位神经兮兮的中年妇女。“你会引起神灵的愤怒!”那女人服装陈旧,满脸倦容,典型工厂女工样,眼睛里却有她那个阶层所不具备的憧憬。他正准备爆粗口,安静的人群突然陷入狂热。
“神!神来了!”
“请看看我....”
人们纷纷高抬手臂,仰头欢呼。一个脸带伤疤的男人站在高璧间的长板上,示意人们保持安静。他的上半身赤裸,露出野性十足的雄壮肌肉。腰间裹了一条镶满玻璃碎片和螺母钉的长布条,活脱脱一穿越到工业社会里的巫毒教祭祀。
诡异的是,信徒们仿佛变成提线木偶,随着伤疤脸的命令而立马不再言语。空气里只剩下排水管的流水声。
梵在高台上俯瞰唯命是从的人类,就算能造出枪炮,他们也不堪一击。如果早知道人类如此,海伯利安人也不会被灭族。他向排水洞挥手,“魔神!是降临的时候了!”,一男一女从左右两侧的深幽黑洞里缓缓走出来。
他们都带着灰白色石膏面具,两个巨大的黑洞是眼睛,嘴巴上扬起诡异的微笑,脸的一周都由鲜花和象征光的金色铁丝作为装饰,看起来有些像扑克牌上的小丑。他们除了面具,全部都赤裸身体。女人的身体曲线很曼妙,还有蜜糖色的皮肤,只可惜小腹上有条大蜈蚣般的长条疤痕,大概是剖宫产后留下的。男人身材很高大,强壮的手臂上正有那个翅膀刺青。
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女人和男人在悬空的木板上前行。细窄的木板晃晃悠悠,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他们站在有至少有八层楼的高度,脚下即是深不见底的浑浊废水池。皮耶罗捏紧胸前的摄像机,要是从这个位置摔下去,立马毙命。
他们走得越来越近,只是两侧木板之间有数十英尺的距离,两人应该是触碰不到彼此。信徒们屏住呼吸,热忱地注视那对男女。他们忽然纵身一跃,身体绷直,向下坠落。随着巨大的水花喷涌而出。这对男女顿时沉入水中,消失不见。
水面突然升起一个巨大的气泡,在空中缓慢漂浮。气泡在光的折射下形成绚丽夺目的色,绿蓝黄紫交融在一起;信徒们的身影也在气泡表面被扭曲得怪异无比。两秒后,气泡伴随一声悦耳的弹震声,破裂得无影无踪。紧接着,又有更多的巨型泡泡冒出水面,废水池开始翻腾震动,似乎有某种生物在水下游荡。
人们纷纷跪下,大声念起祭祀词。更有甚者,用额头重重砸向地面,跪拜起神灵。事情越来越离谱,皮耶罗悄悄溜到人群最后方。忽然,一丝魅人的玫瑰香从暗处袭来。暗香在终日被霉菌覆盖的下水道里,像柔软的孔雀翎般拨撩人心。他回头,看到一位高挑的女人站在墙角。
她打扮得极其朴素,身穿战壕式风衣,头戴垂有黑色面纱的帽子。在暗处也闪光熠熠的淡金色头发盘成发髻,顺滑地梳在头上。虽然未睹佳人芳容,皮耶瞬间就断定她是个上流社会贵妇。难道是.....
一声不可名状的嘶吼声从水底传来,打断他的揣测。
两只有巨大翅膀的“大蛇”从水底飞腾而出。他们浑身布满银色的坚硬鳞片,身体在空中扭曲纠缠在一起,活像正在交尾的蛇。巨龙们的眼睛露出紫色的光芒,张开血盆尖嘴,吐出长长的信子,满是尖牙利齿,轻易就能撕碎人的身体。深井的上空转为苍茫混沌的宇宙,两条巨龙向着日月星辰飞翔,越来越远。金色雨点从天空上落下来,在地面上撞出清脆的声响。竟然全是帝国马克硬币。人们拼命挥手,尖叫,在口袋里塞满金币,陷入极端的沸腾。
这帮江湖术士的骗术真是相当高明。皮耶罗偷拍了些表演时的照片,准备今晚就发篇通稿。他注意到,手臂上有翅膀刺青的男人走到那位迷人贵妇的身边,两人亲密耳语一番后便一起转向身后的暗道。
她走路时,高跟鞋上的金色流苏在脚踝处抖动,一闪一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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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芙蕾雅跪在躺在床榻上的老妇人前,毕恭毕敬地称呼道,“嬷嬷”。一双颤颤巍巍的手从黑暗里伸出来,抚摸年轻的脸颊。她的指甲长得扭曲变形,甲面乌黑,手背上遍布数不清的疮。
蜜糖色皮肤的女孩正在给嬷嬷喂食牛奶,她每舀出一小勺热奶,就小心翼翼地吹一下,生怕有任何差池。老妇人几乎每一寸松垮皮肤上都插满导管,像个被藤蔓所封印的树妖。“娜塔莉姊妹”,芙蕾雅捧起女孩的脸,亲吻她的嘴唇。
她摘掉帽子,顺手扔给刺青男人,坐在破沙发上,两条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伊南,我要的东西呢?”
伊南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有几颗褐色胶囊,讨好地递到她面前,“氢化物,姐姐一定要小心”。他只有二十岁出头,眉宇俊朗,还像个大男孩,总是不敢直视芙蕾雅的眼睛。还好房间昏暗,不然他的脸颊都是红红的。
“准备这么多干嘛?”,芙蕾雅抬起他的下巴,“我只要杀一个人而已,又不是一支军队”。
“明明能直接挖那个人的心,你非要这么多劳什子”,梵拎着一盒印度卷饼,推门而入。伊南看到他后显得有些拘束,想从芙蕾雅旁边挪走身体。梵有些醋意地看着暧昧的两人,一声不吭地徒手抓起卷饼,沾在青咖喱酱里,大口咬下去,络腮胡上顿时沾满酱汁。
“他是我的人,我想怎样就怎样”,芙蕾雅的长腿从风衣缝里探出来,漫不尽心地对梵回话,“你的吃相,是真的很恶心”。
“那个人类不恶心!”梵记得艾德温在光阴冢考古时,每天都要带一只野餐篮,里面能掏出数十个餐碟。他能一个人安静地坐在石碑旁边,一小块一小块地切菜,吃个饭身体都不忘直保持挺直。没过几天,石碑下的身影变成了两个,芙蕾雅撑着脑袋坐在他旁边。他还教芙蕾雅怎么用刀叉,把切好的牛排递到她嘴边。狼子野心!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做作的男人吗?
梵一把推开伊南,握住她纤细雪白的脚踝。芙蕾雅一脚蹬开他的手,尖头细高跟鞋在赤裸的强壮胸膛上游走,仿佛一把匕首,“你还是多想想该怎么装神弄鬼吧,不要露馅”。
一直沉默不语的娜塔莉突然对着一幅巨大维也纳城市地图笔划起手势。她曾被进行繁殖实验,很奇怪的是,人类和海伯利安族结合的孩子全部都流产。作为一度被认为是最有希望的“种母”,胎儿孕至八个月时还是提前早产,也是个畸形的死胎。她神崩溃,没日没夜地嚎叫,人类强制切除了她的声带。
伊南根据她的手语,翻译道,“在婚礼上,我们会混进人群里。姐姐要举起皇帝的心脏,我们都会回归原本的样子,那一刻,人类会见证他们传说中的‘神迹’”。
芙蕾雅望向那副地图,露出轻蔑的微笑,“也就只有人类,能对眼前幻术深信不疑”。
皮耶罗藏在通风扇后方,期待能拍到活春宫。没想到,她只和俩男人调情,还用某种陌生的方言沟通。不过,能发现王妃和邪教徒有染,已经是意外获。放长线才能钓大鱼,他萌生出一个更大胆的想法。
史上最搅屎棍且作死的记者要登场了。整个这一节写得比较长,所以会分次发上来。
原本想将芙蕾雅设置成温柔的女人,但后来想想,还是蛇蝎美艳放荡渣女比较适合她。她和皇帝之间,像一个没做过太多恶行的纳粹爱上一个全家被屠还关进集中营的犹太姑娘。经历灭族的悲剧后,内心势必有很多变化。这种野性又浪的女人,对于从小在严苛贵族生活下成长的皇帝而言,简直是致命的吸引力。
所以在第五章的第二节,她出场的部分,也进行了适当修改。(这段不重要。现在看以前写的,感觉真心好烂,想把文给全部删掉)
还有,芙蕾雅的种族是母系社会,所以她只把男人们当玩物。如果开心魅惑他们一下,不高兴就甩掉。(玩弄女性的渣男们颤抖吧
真的是谢谢读者老爷们的支持了!我自己觉得有太多写得很烂的地方,等有空慢慢回过头改吧。
把整个第3部分给合并在一起了~
荆棘的色彩:海伯利安战记(德国骨科,1V1) Chapter 7 恶种 (4)
4.
“你真美呀,请停留一下”————《浮士德》,浮士德博士与魔鬼梅菲斯特的赌约
艾德温疲于应对突发事件。他是个井井有条的人,凡事都必须讲求规则和事实。这个特点在学生时代被彰显得淋漓尽致。那时他每天六点准时起床读书,考试前一定要温习功课,写论文时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每个字母都要书写得漂亮整齐。这种温开水似的个性被父亲威廉皇帝痛批为“男子气不足”,也让他不吹灰之力地就拿下两个博士学位。
人生却有太多计划之外的变数。譬如,现在面前站得一排孩子。他们各个神情颓丧,耷拉着脑袋。
寻蛋游戏结束后,有个小男孩迟迟未归。佣人们寻找半天后,才在丛林深处发现被打晕昏迷的他。这种琐事一般丢给管家处理就好,可偏偏那小孩的父母都是帝国军队要员。他上位以来,大力削减军队财政预算以推行民生改革的措施,已经引起诸多保守派议员的反对声。
“卢西安之前莫名其妙地先打了我,就因为我蛋拿的比较多....”,达利揉着青紫的熊猫眼,用冰袋敷在肿胀成猪头般的左脸上,发出嘶嘶的抽风声,“说不定,他又去报复我朋友....”。几个“坏男孩联盟”的成员也恍然大悟似地点头附和,觉得老大哥话颇有道理,齐刷刷地盯着皇子。
身为“当事人”的卢西安站在孩子群的边缘,一声不吭,没有做出任何辩解。
艾格妮斯知道哥哥很不喜欢多废话,只是眼前的局面和他高高挂起的态度只会让他陷于更多不公,便极力证明道,“我一直和哥哥在一起的,我可以保证,他才不会去打那个‘瘦皮猴’呢....”
“殿下,请注意您的用词!”管家冯太太严苛地制止她的发言。
“你为什么要打达利呢?”,艾德温摘掉阅读时戴的眼镜,注视着儿子。
“因为,他必须要为自己的冒失言行付出代价”,卢西安不想让爸爸知道达利究竟说了些什么。在无数次夜深人静时,父亲还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处理着浩如烟海的文件,空气里只剩下浓咖啡与时时钟声。原来,皇冠之下是一个如此疲惫的灵魂。他很不擅长表达情绪,但想拍拍父亲的肩膀。那种会引起他伤心的流言蜚语,还是不要知道为好。“珀西,你看到我们为什么发生争执的,对吗?”
珀西愣住,显然没想到话题被转移到自己这里。眼下,舆论的天秤无疑开始倾斜。卢西安势单力薄,只有艾格妮斯一人支持;而达利人多势众,脸上的挂又是被打的确凿证据。他犹豫片刻,含糊不清地答道,“我....不太清楚....”。
听到这个暧昧不清的说辞,卢西安睁大眼睛,脸上浮现出错愕与不解。达利剩下的半猪张脸露出窃喜,嘴角扭曲着上扬。珀西见状,越发理直气壮,“哥哥一直很完美....但人难有过失嘛,相信他下次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这番话,既没陈述事实,还成功上升到道德高地,为天秤加置那枚最重的砝码。说罢,他还耸耸肩,一幅无可奈何的模样。
冯太太十分满意,为这桩闹剧盖棺定论。“现在证据确凿。按照惯例,请殿下去禁闭室”。
“爸爸,请您要相信我不会滥用暴力.....”,卢西安将最后的希望投向父亲。
“我相信你。可是很抱歉,在那个男孩子没有醒来之前,事实只能让你先禁足”。
卢西安跟在冯太太的身后,走向幽暗长廊尽头的小房间。他从艾格妮斯身边经过时,她突然感到一种刻骨的难过。在这个房间里,居然只有她一人是真正相信哥哥,并愿意理解他的人。捡蛋时,哥哥一定和他们发生了些重要的事情,才会动手打达利。至于那个瘦皮猴,根本是莫名其妙。她恨自己没法把一切说个明白。
孩子们纷纷离开书房。既然坏人都被惩罚了,珀西底气十足地质问艾格妮斯,“你为什么最近都不和我一起玩儿了?”
“因为你背信弃义”,这是‘绿林侠盗罗宾汉游戏’里的经典台词。艾格妮斯气呼呼地转身跑走。
~~~~~
禁闭室的是个悠长而狭窄的空间,墙壁两侧放置了很多肖像画,全部都用白布遮盖住。这株巨大的霍华德家族树能追溯到中世纪以前。
卢西安坐在地上阅读《非欧基里德几何和物理学》,是一部非常深奥的物理学著作。他沉浸其中,已经看了相当厚的一部分。
“如何区别过去与未来?科学并不对此进行分类。但是在日常生活里,过去与未来有着巨大的分裂。我们可能看见一只茶杯在地板上摔得粉碎,面对至亲的离世,但绝不可能看见杯子的碎片重新聚合跳回桌子,也不可能有人死而复生。无序或熵的增加就是过去和未来的区别,正是它把方向给予了时间.....”
有物理学家曾认为宇宙会停止扩张,重新缩,而熵逆转。后来他们证明这是错误的假设。卢西安倒希望这种猜想是正确的,当扩张的宇宙停止,让熵去愈合,他就能回到过去,凝视自己是谁,到底从哪里来的。
这个问题他问过妈妈几次,她就会说很多壮丽徇烂的海伯利安族神话——巨龙从以太混沌中诞生,分开天空与大海,造出一颗宇宙蛋,又孵化出生命万物......
这些故事令人如痴如醉,卢西安却清楚地知道他不属于她们的创世纪。她可以成为“巨龙”在天空翱翔;他只是个完完全全的人类。可他和爸爸、妹妹长得完全不相像,他们俩拥有霍华德家族标志性的绿眼睛,从说话语气就能看出是一家人,那他到底算谁?
“哥哥,你不要生气好吗?”,艾格妮斯溜进禁闭室很久了,看到哥哥正在全神贯注地阅读。他就像猫科动物,喜怒哀乐都不会露在脸上。
“我没有在生气”,他连头也没抬,全身心都在微积分解析式上。数学的逻辑性令人思维畅快,就像蔡博士带他狩猎时等待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榛子巧克力,“吃糖吗?”,哥哥还没来及拒绝,艾格妮斯已经剥掉包装纸递到他嘴边。看着清秀的下巴被塞得鼓鼓的,跟松鼠一样,她忍不住戳戳鼓起的脸,绿眼睛里露出笑容。
卢西安感觉巧克力之下的榛子仁很松脆,挺好吃的。妹妹简直是神侦探,对皇宫里的哪个厨房有甜点,哪里有抄近路全都了如指掌。他放下笔,还是有些好奇她是怎么溜进来的。
“我偷偷来陪你,那肯定要走密道!”,艾格妮斯推开一张中世纪时期红发公主的油画,背后是道小门。传闻里,这位公主在很年轻时就因为离奇疾病而身亡。当时的教廷认为她是女巫,焚烧掉所有关于她的资料,只有一名亲信保留下她的画像。
她好奇的翻起卢西安面前书,只瞄了一眼就宣布放弃,注意力全被草稿纸上的手写字所吸引住。哥哥的字体很凌厉,仿佛印刷出来的,相当致。“怎么才能写出这样字呀?”
“很简单的。你把所有单词都往右倾斜,前后连在一起就可以”。他随手写下自己的名字作为示范,透着血管的手腕在纸上微微滑动。
艾格妮斯握住笔,有样学样地抄书写起字符。笔在哥哥手上轻松自如,到了自己这就不听使唤,墨水痕迹变得弯弯扭扭,一团字母爬的如同蚯蚓。她脸涨的通红,尴尬地一笑,赶紧涂掉那一团字迹。
卢西安直接握起妹妹的爪子,修长的手指抓住小肉手,笔尖在纸上慢慢走动起来。她看到笔下逐渐出现,“你真美呀,请停留一下”。这是《浮士德》里的句子,用哥哥的字体来书写,显得很应景。
“其实不难的,你只要多练习几遍就好....”他想顺便多教几个复合句,这样能妹妹在写作里用,却无意看到她袖子里有黑色的斑痕。“妮妮,你的手臂怎么回事?”
艾格妮斯抬起手臂,小臂上有块状的紫癜,“不知道啊,有时会莫名其妙的出现,但很快就自动消掉了,应该不碍事”。
“真的吗?要不要问问蔡博士或爸爸?”
“绝对不行!千万不能让别人发现我偷偷在这陪你,冯太太超级恐怖的!我保证没事的,哥哥”。
艾德温在会见外交秘书之前,在禁闭室外站了两分钟。这个房间也是他小时候被惩罚的地方。作为皇储,艾德温在卢西安这个年纪的时候对父亲说,“之所以有战争,是因为人们都不热爱艺术,如果他们愿意用心倾听音乐,就不会再有战乱”。一生征战沙场的威廉大帝勃然大怒,罚他关三天禁闭。
他想听听里面有没有儿子的动静。里面一片静悄悄,就和这个孩子的性格一样。身为父母的人都明白,如果有多几个子女,那么对于最聪慧的总是忍不住多多怜爱些。女儿他向来是不担心的,她是开朗快乐的小天使,充满活力。儿子完全相反,白皙清秀的外表,很容易让人觉得他是个漂亮的女孩子。艾德温又很清楚,卢卢的本质不是女孩,他经常独自一人在皇宫后散布,观察漫漫星河,似乎能忍受常人无法理解的孤独。也许他适合做物理学家?
“请放卢西安出来吧,他是个有教养的孩子,不会滥用暴力”。蔡森和从书房走出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桥归桥路归路,一切只能按照原则来”,艾德温整理领结,转身离开。“蔡,以后请不要带再他出去打猎或者练习拳击了”。
蔡博士合起手里的《神分析论》,微微叹气,“有些时候,我们做一些坏事情,恰恰是为了预防更坏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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