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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李海林走了半辈子的江湖,深知如何与官府中人打交道。如今看起来,似乎这个裴总督是专门来寻东幽李家人晦气的;自己再有能耐,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平民百姓,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镖局中的弟兄们摘个干净;至于他们两家谁输谁赢都好,只要不会牵连自己就行。
距商队出城还没半个时辰,当先的镖头便吩咐停车,队尾坐在马车之中的李家二位掌柜,自然觉得有些纳闷。若是平日遇见这种怪事,他们早就趾高气昂地拎着鞭子下来教训人了;以他们二位的身份、以李登在幽北三路的地位,拾几个镇守边疆的丘八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一群猪狗一样的杂碎,竟敢拦住李家商队的去路,瞧这意思竟然还想要卸车验货,简直没了王法了!
可今时今日,两北之间的战火毕竟还没全部熄灭;而这二位掌柜的心里,也都藏着一些‘小秘密’;此时眼看就要出幽北境内,他们也就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面翻脸不如秋后算账’的原则,空手着四只双手走到了李海林身边。
“李镖头,刚启程还不足半个时辰,怎么就停了呢?”
二位掌柜的一来、无视了不知深浅的裴涯,直接开口向自己雇佣的镖师问去。这一来是想从李海林口中探听一下对方的身份、二来是想给彼此之间留下一个缓和的余地。
“二位掌柜的,这位大人是中山路总督,裴涯裴大人!”
李海林再多一句话都没说,点破了裴涯的身份之后,便抱着双肩后撤了半步,做出了一副‘你们自行交涉,与我海林镖局无干’的态度来。
“哦?中山路总督?裴涯?……中山路的总督不是傅野吗?别是个赝品吧?哈哈哈……”
‘李大掌柜’一句话说完,连带着李海林在内,全都惊在了当场。任在场众人谁都没有想到,这二位掌柜竟会狂妄如斯,连裴涯这一路总督都不放在眼里!这二人充其量不过是李家商号的两位小掌柜,要不然也不会被发配来做这等跟队的苦差了。
可就是这样的两个李家下人,在明知道裴涯是谁的情况下,竟然还敢口出妄言羞辱对方,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有何等依仗在背后支撑!
可就是他们这个‘作死’的愚蠢行径,倒是把裴涯也给难在了当场。今日裴涯受到的打击有些大,心中不生出了‘谨慎行事’的自警自省来。于是他也没急着说话,只是把腰间总督令牌再次扯下,单手‘递’给二位李家掌柜,让他们自行查验。
“嗯,看这牌子的成色,这位裴总督还的确有可能是真的……怎么着裴总督?阻拦我们李府商队、意欲何为啊?”
这话回的裴涯更莫名其妙了!老子再不济,也是宣德帝钦封的一路总督,就算我年纪再轻、资历再浅,明面上也是与你们家主李登平起平坐的幽北大员啊!莫非在我自己的属地想要做些什么,还得事先经过你们两个奴才的同意不成?
“裴某是中山路总督,查验过往商队乃是本督分内之事!现在你们就把车上的箱子全部打开,本督要查验一番!”
“放肆!”
‘李二掌柜’闻言立刻出言训斥:“裴涯啊裴涯,你还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是聋子还是疯子?这车上的东西,都是我们东幽李家商号发出的货物,上面印着我李家商号的火漆,凭你这样的人也配提起‘查验’二字?!你还真当自己捡了人家郭家的便宜,做了这一任总督,就能和我们家老爷平起平坐了?就你那点道行,我们家相爷吐口吐沫都能淹死你!滚蛋!别在这招爷心烦!……哎呦?你这眼神还挺凶?怎么着,想动手?来来来你往爷脖子上砍……哦……我明白了,你站在这挡路,是不是想跟我们哥俩讨些银子来花花呀?……”
说到这里,这位李家掌柜从怀中掏出一厚沓银票来,一张一张地数出了最小的一张面额,随手扔在了官道之上,又朝着银票上吐了一口吐沫,斜着眼睛看向目瞪口呆的裴涯:
“呸!裴涯啊裴涯,你这个总督呢,只值这五十两!拿着银票,把路给爷让开!否则爷爷我写上一封书信送到奉京丞相府,一张信纸就能要了你这个总督的脑袋!”
“东家小心……”
“噗……”
尽管置身事外的李海林,在发现裴涯拔剑的一瞬间便已经高声提醒……可裴涯毕竟是在盛怒之下挥出的一剑,等李海林赶上前来之时,那柄宝剑早已经嵌在了‘李二掌柜’的脖颈之间!





马过江河 第266章 212.为主尽忠
镖师虽然是个刀头舔血的‘高危’职业,但却并不像世人印象中那般、靠着一身武艺与掌中兵刃,在犹如过江之鲫一般的土匪手中,为雇主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来。
‘挂子行(镖行)’中的‘从业者’,大多都是从游历江湖的青年侠客‘转业’而来。他们虽然马上步下都有些能耐,可若是真的逢山破山、遇寨挑寨的话,那给出去的光安家,就要把这些镖头赔死。
其实镖师与土匪的关系,既像是两个心照不宣的合作伙伴;又像是物流公司与保险公司之间的关系。
若是真的讲打,他们几年都未必能见上一阵;而懂规矩的土匪山贼,一般也不会招惹已经闯出字号的大镖局;只发一笔定然会招致报复的横财、还是维系好一个细水长流、常来常往的合作伙伴,这生意该怎么做根本无需考虑。
李海林也是江湖人出身,年轻时凭着一杆冷泉枪,实打实地在幽北三路创出了一个字号!可风度翩翩的少年侠客,也总有人到中年的那一天。成亲生子之后的回马李,自然也就不可能带着妻儿老小继续闯江湖了。于是,他也走上了与前辈一样的道路,在奉京城中开起了一家小小的海林镖局。
凭着李海林还算不错的拳脚枪法、再加上为人处世上的一份明,仅仅二十年时间、海林镖局便已经坐上了幽北镖门之中的头把交椅。
做了老大,自然也有做老大的难处。海林镖局上下,有着近五十位镖师趟子手,平日用起来还有些捉襟见肘、可两北这一开战,生意自然锐减,这闲下来的五十余位兄弟、再加上他们的一家老小,可都得靠着李海林吃饭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就在李海林愁白了头的时候,太子颜昼又下令紧闭奉京城门。这样一来,也就更没有商家富户要请镖师了。刚刚亲自护送了几个富户躲避战火的李海林,站在奉京城外思忖半晌,终于还是做出了一个决定:去没有遭到战火波及的大荒城试试运气。
大荒城中的首户李家,做的是大宗粮食生意,原本也是海林镖局最大的几位主雇之一;但最近几年间,李家外系香火鼎盛,靠着那些犹如雨后春笋般涌出的‘待业青年’,就把自己原本的财路彻底给断了;别说,就这些外行镖师,凭着东幽李家的名望,这么多年来还真就没翻过车!
到了大荒城之后,李海林拜遍了码头,终于重新攀上了李家这个大户。因为幽北与漠北之间达成了不知内情的交易,那一车车的粮食,便开始不停运往漠北草原。
也不知是李家那位管事,还念及与李海林往日的交情、还是粮食数目实在太多、他们本家人手也不太够的原因;总而言之,李海林与他麾下这十几位弟兄,终于谈成了一笔回报丰厚的生意。
虽然镖物是一些又沉又重、也不值什么银子的粮食而已,但李家毕竟家大业大,付给自己的镖银还真不算少;只要安全走完这趟远镖,就可以一举解决海林镖局的燃眉之急。
可惜,这还没走出中山路境内呢,其中的一位东家,就被中山路总督砍断了半截脖子。此时此刻,那个‘李二掌柜’眼神还带着些许的桀骜不驯、但整个脑袋已经歪出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噗……”
怒极之下出手杀人的裴涯,拔了两下卡在对方脖颈当中的长剑。也不知这剑卡在了那块骨头之上,竟然无功而返。于是裴涯又抬起一脚,踹在了李二掌柜的胸膛之上,随着‘噗’的一声,便有一捧温热的鲜血,从脖颈处的伤口喷溅而出;随之而来的,便是‘扑通’一声,死尸倒毙当场。
鲜红色的血点喷在裴涯的脸上,衬得他肤色更加惨白。他低头看了看瞪大了双眼、脑袋垂出一个诡异角度的尸体,朝着旁边那五十两‘血银票’也吐了一口吐沫:
“呸!这五十两,你还是留着打发黄泉路上的小鬼吧!”
李海林是李家人请来的镖头,如今一个不注意,竟被人杀掉了自己的东主。动手之人若不是位官家总督,他李海林的枪尖早就扎到对方的咽喉之上了!裴涯的这番行为,可是对一位镖师的极大侮辱!走了一辈子的镖,此时连东家都护不住,这事要是传出去,他李海林还能在这一行混了吗?
“裴督……”
“哦?你想替这两个狗奴才出头?”
“裴某毕竟受雇于李家……”
“这是官家之事,与你这个平民百姓无干。日后若是生出了什么事端,推到裴某身上便是!”
‘李大掌柜’看着自己的同僚被裴涯当场格杀,回过神来之后,指着裴涯的鼻子、一步一退的高声叫嚷起来:
“裴涯!你知道自己刚才做些了什么吗?打狗也得看主人,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我可是东幽李家的人,我们家主李登可还与你同殿称臣……”
裴涯看着这个色厉内荏、又强行唬出一副凶狠模样的李大掌柜,不由得轻笑出声:
“呵……见了血果然懂事了不少。你说你现在这话,说的有多没意思?要软你就趴在地上、要硬你就挺起脖子!就你说的那些,我当它是叫阵好呢?还是当成求饶好?”
虽然嘴上说的都是玩笑话,但裴涯却并没有停止杀戮的打算。这一日里,他真是受了一肚子的委屈;如今遇见了这两个不开眼的奴才,正好用他们的狗命,来缓解堵在胸中的一口恶气。
“裴督……方才李二掌柜确实在言语上颇有些不恭之处,如今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依小民看,不如就这样算了吧,毕竟的确如他所言、你与李丞相可有着同殿称臣之谊啊,日后也难还有相见之日……”
裴涯焉能不知道这位李镖头所说的都是好话,可如今在自己的身后,还有着百余北燕敌军虎视眈眈,不管是他海林镖局的人也好、押车搬货的苦力车夫也好,都不可能留下一个活口的……
而事到如今平北军还没有现身,想来也无非是在等着自己手刃‘李大掌柜’,借此事彻底与太子的亲娘舅李登,结下一道不深不浅的梁子。
“李海林,民不与官斗,你做你的生意,我办我的公事,咱们两不相扰。好歹裴某也是一路总督,这两个杂碎是什么身份?呸,狗仗人势的东西,也不知跟谁借的胆子,竟敢对本督呲牙!”
裴涯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了李大掌柜的面前,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对方的脖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掌中有些卷刃宝剑,摇头摇头,自言自语似得说到:
“你这脖子,比他那个还要粗上一些啊……不好砍,不好砍……”
此时李海林的头都大了!只要这李大掌柜再一死,别说这趟镖了、准连带着自己日后的财路都一并断送了!李家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指望着他们能不牵连无辜,也根本就不太现实!
“裴督算了裴督……您这么高的身份,跟他一个狗眼看人低的奴才较什么劲啊!真传出去的话,那就跌了您的脸面了!来来来,咱们后面验货去……后面的,帮裴督把箱子都给打开,让裴督仔细地验上一验……”
李海林这话虽然说得有些难听,但就连李大掌柜自己都十分清楚:他也是为了帮自己解围才会如此妄言的。瞧,如今裴涯在李海林热情的引路之下,还真有放自己一马的趋势,不过,自己毕竟重任在肩,恐怕只能辜负李镖头的一番好意了……
“站住!这可是李家贩运的货物!你……你你……你不能开箱查验!李海林,你给我出手宰了他!我保证这事神不知鬼不觉、还另有你一番天大的好处!快出手啊!!”
这李大掌柜显然是狗急跳墙了,如今从怀里力地掏出一卷一卷的大额银票,拼命地朝着李海林左右挥舞;而李海林看到这些银子,也只是吞了吞口水,僵硬地摇了摇头说道:
“东家,我们是镖师,不是杀手。我们挣得都是辛苦钱……您的这些银子虽然诱人,但我海林镖局却无福消受……”
裴涯听了这二人的对话眉头一皱,心中暗自替李海林这个汉子觉得有些可惜……
‘噗……’
裴涯的剑尖,透过李大掌柜的身体而出,终究还是成全了这位‘不知好歹’的李家奴才。即便是李海林,此时也只能低头无语,感慨许是自己时运不济,才摊上了这档子倒霉之事。
裴涯解决了裴大掌柜之后,心中对于车上所载的货物就更加好奇了!如果他们贩运的货物真是粮食的话,哪又值得他赔上性命、拼死阻拦呢?
裴涯站在当先那个被打开盖子的大木箱前面,伸手向里面掏了两把,发现里面装的货物还真就是普通的粮食……又依次打开了四个大箱查验了一番,发现里面所装的货物,也都是粮食无疑。
“哎?怪事……”
裴涯紧皱着眉头,走队尾处的一个木箱前,粗略地掏了几下,刚想转身离开、口中便发出了‘咦’的一声,而后又再次把双手伸入木箱当中……
“我就说嘛,如果真的贩运粮食,为何用木箱而不用麻袋呢……李镖头您瞧瞧,这就是你口中所称、贩运到漠北草原的粮食吗?”




马过江河 第267章 213.回马一枪
李海林听到这个消息,其实也并不觉得如何惊讶。皆因为镖门的规矩是不见实货,货主私下里有些夹带,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货物价值不同,的标准也不同嘛。这种事若是落到一个小镖局头上,兴许就顺手牵羊、随意变卖了;毕竟客户口口声声说的运的是石头,契约上也写的是石头,如今你却说丢了金子!只要拿着当初的契约文书,就算打到天庭去,也没有让镖师赔的道理。
而这位私下夹带、为求省些镖银的人,也就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了事。
但海林镖局自创办初期,挣得便都是规矩银子;哪怕他手下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镖师,也都不会做这种自砸招牌的下作事;况且,即便李家二位掌柜真的夹带了私货,自己也根本不敢提及。毕竟,自己还指望着这份好不容易求来的差事,养活镖局一家老小呢。
李海林不慌不忙地走到裴涯身边,发现他的手中正举着一个不规则的油纸包。
“裴督明察,这应该是两位东家私自夹带的货物,与我海林镖局断然无关。”李海林虽然只看了一眼,并不知道他们带的是什么东西,但撇清自己却是头等要事,毕竟两面都是官,自己夹在中间实在难以做人。
紧接着,他就掏出了契约文书,展开递给裴涯。
裴涯随意打量了一眼,发现文书契约与李海林所说并无出入,便点了点头,不再追究此事。紧接着他便小心翼翼地打开油纸包,立刻有一道刺鼻的气味传入二人口鼻之中,瞬间便被熏红了双眼。
“咳咳……嗯……这包的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裴涯禁着鼻子,拿起了纸包中的物体仔细观看:这些‘玩意儿’呈不规则的椭圆形状,大小不一,味道刺鼻;表面看上去呈黑褐色,拿在手中还有些油腻之感……
“李镖头,你们镖行人士走南闯北、可曾见过此物啊?”
李海林闻言也拿起了一块,捧在手中又仔细闻了一闻,琢磨了一番之后才摇了摇头:
“小民从未见过……不过兴许是从不知名的野兽身上弄下吧?摸起来感觉油腻腻的……”
还未等二人商量出一个结果的时候,原本坐在地上‘看戏’的车夫与镖师们纷纷站起身来,神色平静地自觉排成一队。
李海林扭回头去,看见了大约一百余位军卒,正向车队这边极速奔来。起初他还没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只当是裴涯麾下的中山督府军赶到而已;可等那些军卒走近一些之后,李镖头这才看出了些许端倪来……
这百余军卒的衣甲看上去十分破旧肮脏,掌中军刃也都残破到不堪使用的地步;更有好些军卒走路的步伐都有些一瘸一拐、看那模样就是还有旧伤未愈;为首领头一人,头发披散了一半,脸上也都是灰尘与血迹,根本瞧不出其人的年纪相貌……
很明显,这队军卒是刚刚经过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根本就不可能是裴涯麾下的中山督府军!
“裴督……这些溃兵都是什么来路啊……?”
李海林放下了手中的‘奇怪物体’向裴涯问道,可他这一回头,却见到了裴涯神色极为古怪,看上去略带些歉疚之意。
“一个不留!”
为首那个披散头发之人喊出了这道命令,挺动手中大枪,与身后的‘溃兵们’犹如饿虎下山相仿、抡动掌中马刀上下翻飞,砍向一个个神色错愕的商队中人……
从此时的身体状况上来看,无论是镖师趟子手、还是车夫力工,比起这些平北先锋营骑兵来,都高出不知多少倍;可就是这些神足满的青壮男子、直到头颅盘旋在半空当中之时,脸上还挂着一幅‘难以置信’的错愕表情。
无论这些镖师是何等的江湖好手、也俱是穷苦百姓出身,祖上数出几辈去,都没有官宦豪绅的底子。这样的成长环境之下,肯定多多少少都会带着些怯官了。如今这些平北军卒虽然因为满身泥土污垢、短时间内无法分辨出盔甲制式;但他们穿的既然是制式盔甲,也自然就是官家的人,肯定就不是平头百姓能够招惹的了……
而且,此时的商队中人心中还抱着一些幻想:有裴涯这个刚刚才‘大发神威’的总督大人在场压阵,这些分不清来路的‘军老爷’,自然不会有任何危险了……
就是秉持着这样的想法,双方仅仅一个照面过去,三十余商队之人便瞬间尸首两分;还有不少人因为对方的兵刃不堪使用、侥幸重伤未死,如今正躺在地上痛苦而无助地哀嚎呻吟着……
虽然他们都是顺民出身,但镖头李海林可是实打实的江湖人出身!如今对方走近了一些之后,李镖头这才发觉这些士兵的衣甲,根本就不是幽北三路常见的制式!而这些‘敌军’一露面便直接冲杀起自己的商队,可对裴涯这个身穿将军铠甲的‘幽北大官’,却连看都不看上一眼!这其中必然有鬼!
想到此节的李海林一个抖腕,便把寒芒枪掉转过来。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之后,他这才回头向裴涯问道:
“裴总督,这些军爷是来找您的吗?”
李海林毕竟是个老江湖,在他看清楚这些溃兵的同时,心里便已经对裴涯生出了防备之心。不过可惜的是,纵使李海林已经小心谨慎到了此等程度,却仍然想不到这些‘居庙堂之高’的大人物,内心之中会有怎样的险恶。
“李镖头小心!”
裴涯面对李海林的疑问,还并未来得及作答,神情便突然一怔,随即擎举腰间宝剑,眼神死死地盯着李海林的身后,同时口中向对方高声示警。
他这一声‘小心’喊的极为突兀,离他最近的李海林,双耳瞬间便被震得嗡嗡作响,根本听不见后脑传来了怎样的风声。可裴涯喊出口的‘小心’,他还是听得极为清晰——不问可知,定然是身后有溃兵朝着自己杀来……
千钧一发之际,在刀尖上打了一辈子滚的李海林,并没有直愣愣地转过身来;反而就这样面对着裴涯身形一矮,右脚借势向前微微踏出一小步,腰杆一扭一转之间、那杆闪烁着凛凛杀机的寒芒枪、随着他身体的翻动,顺便调转了枪头,奔着自己身后那个‘假想敌’的咽喉方向刺去!
好一个李海林!好一个回马李!纵使如今他年事已高,又是个多年未曾亲自动手的江湖前辈,如今遇见危机之时,仍然使出了他平生最为得意的一式抢招。这一招,正是为他闯出了赫赫威名的回马枪!
其实这招回马枪虽然声名在外,但招式却极为简单,其中诀窍若是说穿了,更是一文不值。拆分动作来看,不过也就是前迈一小步,随即枪随身动转个半圈,再极快地刺出去而已。
回马枪本就是大路货,甭管什么流派的枪谱,大多都有这等‘转身刺枪’的招数存在,而且出招方式也都大同小异,再加上善用大枪之人,更是多如牛毛,这回马枪还真就算不得什么绝世枪法。
尽管如此,为何只有他李海林一人,被江湖人尊称为‘回马李’呢?
原因也很简单,这一招数他用的最好而已!本是普普通通的招式,在李海林独有的节奏速度之下,却显得格外具有欺骗性!他的枪尖,总会在对方意料不到的时机突然出现。
李海林的秘诀,其实也就在‘出枪与回头’之上!他李海林的枪尖在没有命中目标之前,身形和头都只扭到一半;下一个一瞬间,枪尖、身子、目光,三点一线,犹如一条突然蹿出洞口的毒蛇那般,直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堪称是出枪必饮血,避而无可避的看家本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到中年的李海林仍然没有放下每日练功的习惯。今天这一枪刺出,无论是力道还是角度、无论是节奏还是时机,他自觉都把握的恰到好处;这一招回马枪,蕴含了他四十余年沉浸枪法之道的全部髓。如今这炉火纯青的回马枪一出,李海林也觉得自己的枪法,马上就会迈上一个新的台阶了……
就是这样炉火纯青、臻入化境的枪招,枪尖却并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仿佛击在了空处一般……
可李海林的枪招已经使老,身子也自然而然地转了半个圈。入眼处皆是纷乱的杀戮与叫嚷之声;而自己面前,却反而是空无一人,只在远处还有离开了主人束缚的几匹战马,正在悠闲地原地打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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