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谛听中人曾经联系过颜青鸿这点,沈归倒是没有想到。按照他自己对谛听这个组织的印象分析,这些南康人的一切行为,出发点都是为了利益二字;可直到此时此刻,颜青鸿都从未展现出任何过人之处。
不过是一个蛮荒之地的废物二皇子,落在谛听眼中,竟然会比颜昼这个正牌太子更有价值?
“颜老二啊颜老二,没想到我还真是小瞧你了?来来来,谛听跟你谈了什么交易?说出来听听!”
“嗯……他们当时说,可以帮助我彻底铲除掉郭、李两家异性王、并且如果有需要的话,他们还能暗中除掉太子;而我必须付出的代价,则是整个东幽路上下,都要变成谛听专属的大本营。”
沈归挠了挠头,对于谛听的这个要求十分不理解。若是真如同他们所说那般,可以重新梳理幽北三路的势力分布的话,那么为何要找颜青鸿呢?而且谛听的大本营,不是远在富庶华美的南康吗?却为何想要搬迁到东幽路这个不毛之地呢?毕竟幽北三路的土地虽然肥沃,却远远不如南康那里气候宜人、利于作物生长……难道如同万长宁所说,他们想要在李家的土地上,偷偷种植‘象谷’敛财?可是在南康那个四季如春的滇南行省,早已经有了一大片的‘象谷种植基地’啊!
当然,即便沈归暂时还猜不到对方的想法,他也不会认为谛听都是‘急人之所急’的‘活**’。
“行吧,你最近少出门,那些南康人厉害的紧。而且我怀疑,他们与御马监也有所勾结。正所谓没有内鬼引不来外贼,有心算无心之下,你就算是位神仙都难防暗算。眼下太子已经迫不及待要登基了,不先下手除掉你,他能安心做皇帝吗?”
颜青鸿自然也知道其中厉害,他点了点头,随即又一脸疑惑地看着沈归:
“哎?不对啊!我这一段时间一直都待在你府上!毕竟这有刘半仙看家,我放心的很。不过你还得在街面上走动,这就难被太子的人订上吧?毕竟我就你这么一个帮手,人家也知道先翦除党羽这一招啊!要不然咱们两兄弟,都在家里躲灾算了……”
沈归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被他坐皱的裤褂:
“我哪有你这么好的命啊?既然二皇子你决心放手一搏,我这个马前卒,总得替您先把声势造足啊!”
一句牢骚说完,沈归转身离去。留下颜青鸿在藏书楼里,紧皱着一对蚕眉,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其实现在奉京城中的局面,要远比‘养在深闺’的颜青鸿,心中所想象的那般复杂的多。
无论这场两北战争的发展,究竟是怎样的曲折离奇,最终都是以幽北三路‘大获全胜’而场。而幽北这些平民百姓们,就连识文断字之人都不多,自然也就搞不清楚那些私底下的输赢胜败了。
不过他们知道的是,之所以这场来势汹汹的‘灭国之战’,能够以‘大获全胜’的结果盘,全都要靠着颜昼这个监国太子的运筹帷幄,还有颜重武这个亘古股未有的绝世名将。所以,如今颜昼在幽北百姓心中的地位,已经高到了一个几乎无可撼动的位置上。
当然,所谓民心声望,这种‘虚无缥缈’的助力,那真是来的快、去的也容易。也许其他人还不能理解这个道理,但沈归却是于此道的高手。此时此刻,在他的脑海中,已经相处了无数装神弄鬼、蛊惑人心的方法。而教他这些手段的那些人,也都是江湖上名头最响的那几位老前辈;有这些前辈提供的‘缺德主意’,在加上沈归自己原本就知道的‘个案个例’,想要把此时这个不利局面扭转过来,还真算不上是痴人说梦。
唯一的困惑,便是他还没想到,应该如何面对自己未来的丈人李登;也没想到,该如何面对自己未来的夫人李乐安。
事已至此,沈归虽然算不得是什么局中之人,但也深刻感受到了这种‘家庭作坊’式的幽北三路,存在着怎样的弊端——彼此多少都沾着点亲,实在不太好意思下黑手啊!
不过,沈归也毕竟不是颜青鸿,心思脾气也没有他那么柔软。于是,他前脚刚出了府门,后脚就联络各路‘牛鬼蛇神’去了。
他要赶在颜昼摊牌之前,先打一场浩浩荡荡的‘舆论大战’。





马过江河 第278章 224.因果关系
有一句话,人们通常用它来阐述百姓与君主之间的关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句话,是把统治者比喻成木舟、把百姓比喻成行舟之水。这句话的本意是在警醒帝王,平日要善待百姓,多行仁德之政。可是,‘水势’的缓急,可从未凭着‘木舟’的意志而改变。
出身于市井之间、见惯了江湖术士如何蛊惑人心的沈归,根本就不相信那些‘水’们,会有什么‘独立思考’的大智慧;就如同这场两北战争一样,真正左右战局的人,除了沈归这个‘幕后黑手’之外,便是何文道与他麾下那几十位萨满巫师了;就连风头正劲的颜重武,不也只是其中的一环而已吗?
而如今被百姓赞为‘聪明睿智、高瞻远瞩’的监国太子颜昼,甚至在开战之初,便已经‘拾包袱’准备‘跑路’了!
既然如此,沈归也不妨再耍出一些障眼术法;反正事情的真相,也不是幽北百姓心中想要相信的‘真相’;既然同样都是骗人,那么谁来还不是一样的呢?
既然准备开始‘骗人’,沈归心中第一个想起来的人,就是刚刚在东海关中,上演了一场惊天骗局的何文道。
这位萨满教的大萨满何文道,前半生可谓是按部就班、诸事顺遂,一门心思全铺在了研究萨满教的教义典籍之上,堪称是‘苦修士’的典范;可自从他认识了沈归之后,整个人生轨迹,好像渐渐产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偏差。
何文道也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狂信者’,他不仅是萨满教义的活字典、同时也对华禹大陆上的其他学说、流派均有涉及。书读的多了,自然也就有了一些明辨是非的能力。他从不认为那些上古典籍中记载的‘大能’或‘神灵’们,是可以靠着肉体凡胎的努力、就能够修成的所谓‘正果’。这这种猜测,在他拜入天灵脉者、兼大萨满李玄鱼门下之后,就更为笃定了。
他年幼之时,便曾无数次亲眼见证过自己的师父李玄鱼,是如何的神通广大。甚至可以说,只要这世间存在的玄妙之术,就没有这个大萨满玩不转的!平时她做起事来,应用的玄妙手段也都是千奇百怪、五花八门的。凡人之力终究有限,就算天资卓绝加上不眠不休,也不可能做到如李玄鱼这般‘万法通玄’的境界。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李玄鱼这样活生生存在的凡人,与上古典籍中所记载的神灵下凡、上古大能们,也别无二致了。
所以何文道也从未期望,自己在拜入李玄鱼门下之后,便可以如同师父一般高明。之所以他会成为萨满教的信徒,也只是喜欢阅读那些沈归口中的‘神怪志异’而已;至于那些东西究竟能不能给自己带来些什么,他还真的没有苛求过。
不过就在前些日子,被沈归推上大萨满之位的何文道,在奉京城中,接见了整个关北路的‘萨满代表团’。当时平北军少帅郭兴,正率领着他麾下的八千铁骑,把关北路搅闹了一个天翻地覆;所过之处各个村庄尽遭屠戮,那些平民百姓、连带着当地的萨满巫师一起、或被枭首示众,或尸体被挂在树枝之上示威;整个关北路,都沉浸在血与泪的深渊之中,痛苦哀嚎。
无论这些丧心病狂的北燕人,会在何时何地受到‘万物神灵’降下的天罚,身为大萨满的何文道都并不在意。他想要做的,便是亲自审判这些双手沾满鲜血的幽北屠夫。于是,他接受了沈归的建议,亲自选出了几十位靠得住的萨满巫师,一起改换名姓来路,潜入了东海关中。
也不知是北燕方面太过需要这支‘医疗团队’的原因,还是当时的战局对他们极为有利;总而言之,这一趟‘卧底计划’并没有如同自己想象那般凶险;每日里不过就是给受伤的平北军卒、东海关百姓治疗身体上的病痛而已。获了一个个诚恳中带感激的笑脸之后,让何文道与诸位萨满大人,已经快要忘记了自己是为何而来。
不过,随着战事的发展、北燕方面的二次援军又抵达东海关之后,城中所需要的民夫与苦力,自然也就越来越多;当这些悲天悯人的萨满巫师、亲眼看见手足同胞被捉到东海关中、或活活被累饿而死,或犹如猪狗一般,任北燕士卒杀戮取乐之后;那些血腥的画面、凄厉的惨叫,让这些萨满巫师们原本已经平和下来的心灵,再次燃起了仇恨的怒火。
若是没有一颗善良悲悯的善心,谁又愿意加入萨满教呢?若是没怀着济世救人的念头,谁又会苦读萨满上古医典呢?当这些萨满巫师们,见到无数幽北同胞手足,被自己亲手治好的北燕士兵肆意凌辱的时候,悔恨与愤怒的情感,直接冲上了头顶。
于是,原本还有些踌躇的何文道,终于还是按照原本的计划行事了。
以那满城泼洒的‘猛火油’助燃;以那临时拼装起的黑色木质高杆作为‘悬空浮台’;加上头顶与肩膀之上燃起的不灭‘磷火’、还有冬至四人从角楼射出的‘飞火流星’,包括事先在水井之中临时投入的泻药,都代表着这几十位萨满巫师、对于北燕人轻启战端、肆意屠戮平民的报复手段。正如当年李玄鱼灭杀岳海山一般;他何文道,也要为那些惨死在敌军钢刀之下的同胞手足们,讨回一个说法。
直到何文道与诸位萨满巫师,亲眼看见了东海关那连续燃烧了三天三夜的烈火;城中三十万北燕军民尽数为焦炭之后,才明白自己到底做出一个了怎样的决定。不过尽管如此、这些萨满巫师也没有一个人感觉到后悔与不忍。
而在沈归的坚持下,何文道一番装神弄鬼、自称‘火神之灵’转世的这位当代大萨满,终于在华禹大陆之上声名鹊起。凭着他与李玄鱼之间的师徒之情,众人也愿意相信沈归为他虚构出来的‘神灵身份’。甚至当这场神迹传到一些边缘地区之后,很多萨满教的信徒们,还帮这位降世临凡的‘火神之灵’,建立起了一座座火灵祭坛来。
何文道虽然不太喜欢这个结果,但对于萨满教能再次进入‘主流社会’眼中这个‘意外获’,还是极为满意的。要知道,之所以何文道会被巴格蛊惑,完全也是因为他对于萨满教的一片赤诚之心。
甚至也可以这么说,何文道这个人,虽然不信萨满教那些玄之又玄的教义术法,但他却比任何人都更加虔诚。他从来不向万物生灵祈求什么、反而是一直在为萨满教默默奉献自身的力量。
当然,这位‘火神之灵’何文道,如今正在奉京城北的萨满教总坛之中。这还是他第一次利用大萨满的身份,召集关北路的所有萨满‘开会’。皆因为郭兴那八千平北骑兵,给关北一路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被焚毁的村庄等待着重建;重伤的平民百姓等待着救治;还有很多孤儿老人需要奉养、还有很多曝尸荒野的同胞等待这殓;这些事原本应该是颜昼这个‘监国太子、未来的幽北皇帝’出面善后;但今时今日,颜昼还在盘算着自己的得失成败,对于这些‘性命如同草芥’一般的穷鬼们,根本就无暇顾及;
虽然颜昼这个‘皇帝’熟视无睹,但何文道这个大萨满却是责无旁贷的;毕竟原本幽北这个不毛之地,就是在萨满教历代先贤的引领之下,才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就在何文道与诸位萨满巫师、头疼于人手不足的时候,沈归突然走进了院门之中。
“哎呦?诸位好啊,开会呢?”
何文道一见沈归,立刻把脸沉了下来:
“怎么说你也是教中的大护法,怎么就跟没事人一样?这么大的烂摊子,你想一甩手就全丢给我?来的正好,我这……”
沈归一见何文道桌上足有一人多高的账目名册,一个脑袋顿时变成两个大,连忙摆手说到:
“愿意干你就自己干,可别带着我!关北路被战火凌虐至此,莫非你想只靠着这些萨满巫师前去救灾吗?别怪我泼你冷水啊!就算你有心、有人、也有能力,可是你有银子吗?无论是修葺房屋还是重整耕地、无论是购买药材还是吃穿用度,哪一样不需要银子的?就萨满教现在这个状况,别说救济百姓了、就这些教内之人,你何文道都养不起!虽然咱们萨满巫师,都是甘于清贫之人,但也不能把自己的肉割下来喂给灾民啊!你看看他们这一个个瘦的……”
何文道开始听着,还觉得像那么一回事;结果沈归说着说着就胡说八道起来,何文道急忙打断道:
“宣德帝驾崩,颜昼正忙着安排继位之事,短时间内应该没有力顾及灾民了;虽然他可以不管,但我们萨满巫师也总不能熟视无睹啊……”
沈归想了想,又看了看屋中五十几位萨满巫师,急忙伸手把何文道拽出了屋外,而后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我劝你别指望着国库拨银救灾。实话告诉你,如今的幽北三路的内外两库,不仅一个铜板没有;而且咱们这位‘颜昼陛下’,还欠着一笔天文数字的外债呢!哦对了,你也别指望李丞相会出手帮他稳住局面了;我估计那小子是得了失心疯,他竟然私下雇佣南康杀手,前去大荒城刺杀李乐安!你说说看,你打算让他出钱救灾,这不等于缘木求鱼吗?”
何文道并不是万长宁那样的‘理财高手’,但他也十分明白银子的重要性。经过沈归这么一说,何文道立刻脸色惨白如纸。如今他眼神放空,嘴里面还絮絮叨叨地嘟囔着:‘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沈归一看,心中暗道:火候差不多了!




马过江河 第279章 225.装神弄鬼
“我这倒是有个不错的主意,只要你按照我的计策去做,我担保不但萨满教有源源不断的供奉银子、而且幽北三路的穷苦百姓也能得到一丝喘息之机……别急别急,这次我肯定不会再让你杀人放火了……”
何文道仔细打量着满口许诺的沈归,心中仍然不太相信他的花言巧语。在何文道心中,沈归其人虽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但真要是下起手来,也定可称得上是狠辣无比。别看他面目清秀、举止文雅,但他使出的计谋之毒辣、手段之残忍,简直比起华禹历史上最有名的几个‘杀神转世’来、都不遑多让半分。想一想东海关那人间炼狱的模样、再想一想在蒲河岸边被逼死的平北侯郭孝,只怕那些北燕人、直到临死前的那一刻,都还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因何而死的。
“……我觉得,你现在的眼神,有一种‘耶鲁里’身上散发出的邪恶味道。”
何文道打量了沈归半天,仍然只看到了满面的诚恳。
而他用作比喻沈归的那位‘耶鲁里’,其实是萨满教神话之中、代表着一切黑暗与邪恶的上古凶神。传说之中的邪神耶鲁里,身体上长着九个脑袋、八只臂膀、额头上还生有一只独角;它性别难辨、邪恶诡诞、嗜血凶残,又通战法,是萨满教创世三女神的最大敌人。
而何文道之所以会认为沈归像‘耶鲁里’,也是因为性别难辨的邪神耶鲁里,有着‘自生自育’的奇诡之力;它不光能亲手创造出各种凶煞邪魔、也能把原本信仰善良与光明的善良神祇、引入罪恶堕落的深渊之中。
何文道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就像是在沈归‘引诱’之下堕落光明之神,一步一步地正在走入他的圈套之中。
沈归却对他这个比喻不屑一顾。虽然东海关的那场大火,效果的确出乎与他的意料之外、但那无比惨烈的最终战果,却也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心理阴影。比起受千夫所指、与良心谴责来说;他更不愿意化为冢中枯骨,全凭后世之人吊唁。
反正,一切的历史,都只是胜利者讲述给后人听的故事而已。
“早就告诉过你,没事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神怪志异!你瞧瞧,现在好了吧,本来好好的一个大神棍,多有前途啊!现在把自己的脑子给看坏了吧?老何啊老何,还真不是我瞧不起你,你要是跟我谈什么‘转世附体’之类的东西,还真就是班门弄斧了!”
一头雾水的何文道,看着满面写着自豪的沈归,心中暗自琢磨着:他这莫名其妙的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我没功夫跟你开玩笑,你到底干还是不干?给个痛快话!”
“那我也总得先听听、你究竟打算让我做些什么吧?”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就是打算,给咱幽北三路换个皇帝。”
沈归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差点没把何文道的下巴给惊下来。
没错,在整片华禹大陆之上,幽北三路的确摆不上台面来。当然,幽北人自己,肯定不是这么认为的。所以近百年间,也多少带着些‘夜郎自大’的意思。不过,说到历史的沉淀,国土的疆域、人口的数量、还是农商的繁荣,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来,幽北三路都算不上是什么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国家’。所以,这也是他们被视作‘化外蛮荒之地’、‘草台班子王朝’的重要原因之一。
但苍蝇再小、它也是块肉;坟头再烂、它也有个碑。这幽北三路虽然称不上是家大业大、但建国至今,好歹也有了近百年的历史。如今他沈归是个什么身份?昧着良心往大里说,充其量也就是个破落户子弟而已。如今借着家中长辈的余威、与‘原生家庭’的特殊性,这才勉强混了个萨满教大护法的差事;若实事求是的讲来,他沈归就是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的泼皮无赖而已。
可就是这么个人,竟然也敢打起‘换皇帝’的念头!他以为他是东幽路的李登李齐元?还是他的外祖父,太白飞虎郭云松啊?
当何文道想起这两位‘有资格篡位’的异姓王之时,突然生出了别样的念头来。别说,如果他能引动这两位老爷子出面,换个皇帝这事儿,还真算不得是什么天方夜谭……
“你这是……李丞相和郭老王爷的意思?”
何文道想到这个可能,于是小心翼翼向沈归求证。
“他俩?他俩还不知道呢……”
“沈归啊,我这还得开会呢,你要是没事就先回去吧,我真没功夫跟你磨牙……”
气不打一处来的何文道摆了摆手,刚要回屋继续‘开会’,没想到却被沈归一把攥住了袍袖:
“你别着急啊!就算这事儿没他俩参与,也未必就不成啊!刚才我已经说过了,虽然不能确定李丞相会站在我们这一边,但他也肯定不会站在颜昼那边啊!而我外祖的中山督府军也是如此,我最少也可以保证他们会袖手旁观。如今看来,想成此事,其实只有两个问题需要解决:一个是颜重武麾下、那五万携大胜之势的飞熊军;另一个则是刚刚‘指挥得当’,击退犯境强敌’的颜昼本人了。而我今天来找你,也就是为了先拿太子本人下手……”
何文道刚开始还觉得像是那么回事,等他听到沈归要求自己所做之事,立刻摇头摆手说道:
“来不了来不了,你也太拿我何文道当个人物了!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说破大天去,我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已,你还真当我有火灵之身附体不成?”
沈归知道何文道误会了自己,撇着嘴巴瞪了他一眼,
“是你太拿自己当回事了!你跟瘸了腿的万长宁打架,都未必能赢,我还能指望你去刺杀颜昼不成?你现在唯一的利用价值,就是萨满教大萨满的这个身份了。依照幽北族例,太子若是想要继皇帝大位,先要经过宗族府宗正的推举,而后再经过大萨满的‘法器蒙顶’;之后还要开坛祈灵、昭告上、中、下三界,涤荡体、灵、知三魂;最后还要得到‘祖灵’的首肯,才能承继皇帝大位。这么麻烦的萨满教古礼仪式,想要在其中搞出点事情来,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吗?”
何文道这个大萨满,对于幽北皇帝继位之时需要遵循的古礼,当然远比沈归这个‘外行人’更加清楚。可是,以目前萨满教的情况来看,即便何文道不想给颜昼‘使坏’,也是万万办不到的事了。
“宗族府的宗正颜久宁,应该不会给太子下什么绊子……但这‘法器蒙顶之礼’,却是无法如常举行的。因为萨满教的巫神法器,通常都是指当时大萨满的随身法器;如今我何文道虽然也代行大萨满一职,但毕竟只是个护法出身……哪来的什么法器啊?”
沈归确实想让何文道在这些‘封建迷信活动’之中耍出一些手段,借‘神灵之口’,把颜昼那风头正盛的民间威望一一化解;可如今按照何文道的说法,他竟然连最重要的‘道具’都没有,那还举行个什么‘蒙顶之礼’啊?
“前任大萨满的法器呢?咱先借来用用呗!”
沈归随意的一说,更是让何文道大翻白眼:
“哦,你说前任大萨满的法器啊?那就得问问你自己了。前任大萨满是你那位二婆婆林思忧,可我从未听说过她老人家会用萨满巫术,更别提什么巫灵法器了!再前一任的大萨满,便是我的恩师、你的大婆婆李玄鱼。不过据说,她那柄‘七老翁巫神镜’,在二十年前的一场祈灵祭祀上、洞开灵台的时候用碎了呀……”
沈归听到这里,脸上终于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他从何文道的话中不难听出:那柄原属李玄鱼所佩之法器、名唤‘七老翁巫神镜’的萨满教至宝,就是在召唤自己而来的那场祈灵仪式上‘用坏’的;也就是说,不但萨满教的神物毁在了自己身上;同时也带走了萨满教历史上,最为才华横溢的一位大萨满。
“那巴格呢?你不是也跟他鬼混过一段时间吗?把他的法器刨出来先用着呗?”
“巴格也是长老出身……长老的法器根本没有资格为皇帝蒙顶……而且,沈归你还是个人吗?巴格长老都入土那么久了,你竟然打算刨坟掘墓?这么看来,你做人的底线,恐怕还不如那位邪神‘耶鲁里’呢!”
这一下,算是把沈归难住了。如果没有法器,也就没有了借神灵之口、在官员百姓面前否定太子继位的机会。不过,无论这条路走不走的通,也终究还是要走的;既然正路走不通,那就走偏路;大路走不通,走小路就是了。
1...108109110111112...439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