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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毕竟,萨满教这三个字,经过巫师与神女们千百年的积德行善,早已经深入了每一位幽北百姓的心中;既然沈归与颜青鸿谋划着颠覆‘木舟’、就不得要在‘水面’之上、惊起一片滔天巨浪来。
“好吧,法器这事儿就交给我了……我负责给您这位‘火灵之神’弄一个法器,保证像模像样,保证唬得住所有人!”





马过江河 第280章 226.清泉茶社
这场为颜昼的登基大典而心备下的‘盛宴’,沈归作为‘主厨师傅’,自然是最为忙碌的一个人了。不过,如今既然已经确定以‘萨满教’为席间主菜,那么‘干果蜜饯’与‘汤羹小菜’,自然也就不好太过寒酸了。
于是,刚从萨满教总坛出来之后,沈归便来到了位于河中大街之上的清泉茶社。
自幼年时期,那位说书先生乌江客给了自己一副冷面孔之后,沈归便再也没有登过这间清泉茶社的大门。如今看来,尽管幽北三路刚刚经历了一场战火的洗礼,可这清泉茶社的门前,却仍然是一番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
今时今日、还有闲情逸致来这里喝茶的人,除了富家阔少,便是官宦子弟了。尽管这场惨烈的两北战争,给幽北三路的平民百姓带来了无穷无尽的苦难与折磨,可对于茶社之中此时的客人来说,就仿佛是携家带口、出去游山玩水了一圈而已。如今战事刚过,他们便立刻回到原来的生活轨迹当中,该喝茶喝茶,该听曲儿听曲儿。
而且虽然双天赌坊,与南北市场还处在一片萧条之中,但任谁心中都十分明白,城中这样百废待兴的局面,根本不会持续多久。走了个穿红的、又来了个挂绿的,如此赚钱的营生,还愁会没人接盘吗?
不过,这些‘娱乐场所’想要重新开张,仍然还需要一段时间翻修;而此时正在正常营业的清泉茶社,生意自然也要比往日里更加红火了。
“咳……!”
沈归轻咳了一声,引起了刚刚引客落座归来的一个小伙计。这小伙计也足够机灵,立刻把白布手巾往肩膀上一搭,朝着衣着华贵品貌不凡的沈归虚作了一个揖:
“沈爷您来了?老没见您了,最近一向可好啊?小的有句话虽然不当说,但也得壮着胆子说上您老人家的两句不是!您瞧瞧,贵府上离咱们这才多远啊,满打满算也就半条街的距离,小的我冒个大说,还勉强能跟您攀的上个街坊邻居吧?您平时得空了、怎么也不经常来串串街坊呢?哦对了,您可是位贵人,做的也都是大事,不比我们这些没卖腿的伙计,没多大出息。您瞧,您什么时候来,我什么时候在!指着这个那得多暂发财啊?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得,您今天赏小店一个脸面,小的也得给您端出点看家的玩意儿伺候……”
别瞧这小伙计说的热闹,其实都些是‘生意口’而已。嘴里面套着近乎,不慌不忙地把沈归引到了一个闹中取静、又视野开阔的前排靠窗位置。在沈归坐下之前,他还手脚麻利地用袖子虚掸着桌椅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嘴里仍然不停地说道:
“您瞧这座怎么样?这可是小的专门为您这样的贵客预留的专座!您瞧瞧这屋里,什么官宦子弟、富家阔少没有啊,可小的根本就没把他们往这带!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跟您不一样,他们身份不够!得,那您先坐着,小的这就给您沏一壶‘高’的去(酽茶)。”
别看这小伙计话说的好听,可茶还是普通的茶,人还是那些个人,就连戏台上的各路艺人,都还是那些‘半熟嗓’。如今唱的正是‘伍子胥一夜白头’的剧目。台上的艺人水平不错,台下的看客也是如痴如醉、连声喝。如此热闹又充满市井烟火气的场景,却让沈归的一片心思,逐渐冷到了骨髓之中。
一场‘文昭关’唱罢,走上了一个看着有些眼熟的身影。这人如今穿着一身粗布白褂,手臂张开,正在往戏台正中抬着一张小方桌。等他放下桌子之后,又依次拿来了醒木、汗巾、扇子;做完这一切准备工作,这位‘小先生’朝台下客人鞠了个躬,随即又转回了后台。紧接着,一个体态瘦、但神矍铄的老头,右手抓着把致的一尺折扇,坐在了书桌后面。
随着他几句定场诗念罢,随着一声醒目敲击桌面的脆响,这位乌江客便继续说起了上回书说到的书目……
与此同时,倚在栏柜后面的掌柜张万田,仔细打量了几眼正听得‘津津有味’的沈归,而后便随手招来了一个模样颇为机灵的小伙计,耳语了几句,那小伙计便点了点头,一个闪身便离开了这间清泉茶社。
不足一炷香的时间,沈归的茶桌旁边,又落座了一位中年男子。
直到乌江客说完了一回‘火烧绵山’以后,沈归这才转过头来,看着身边坐着的单清泉说道:
“现在是什么节骨眼上?你还敢大摇大摆地在街面上露面?赶紧回相府看家,丞相大人万万不得有失。”
单清泉听到沈归这话,却根本没有什么急切的情绪表现出来:
“府上还有李福呢,你别看他年纪有些大了,可只要有他守住相府大门,那么多我老单一个不多,少我老单一个不少。相爷的安全,你还真用不着担心……你担心也没用。”
听了单清泉这有些不负责任的话,沈归歪着头想了想,转念也就释然了。是啊,李福的身手虽然不比刘半仙这种天道之外的‘异数’;但若是与凡人相比,也算的上是位一顶一的高手了;虽然他在年纪上还要大出单清泉不少,但谁也逃不开‘拳怕少壮’这个自然规律。所以二人彼此交手的胜负、最多也就是个五五之数;可若是真到了生死相搏的紧要关头、只怕三个单清泉,也未必抵的上一个李福。
如果对方派去相府行刺的杀手,连李福也挡不住的话,那么再多一个单清泉,也无非就是多一个殉葬之人而已。
“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乌江客的。”
“你来找老曹?你找他能干嘛啊?”
这还是沈归第一次听说,那位脾气不怎么好的乌江客,本家姓曹。
“这事,是我们江湖人之间的事,你一个朝廷鹰犬瞎打听个什么劲啊?”
沈归心中暂时还没想好,该怎么让李登接受这个‘家门不幸’的事实,所以也就不好对单清泉明说;如今面对他的疑问,也只能随意打了个哈哈,半遮半掩地糊弄过去了。
“哈……欠!那你自己在这玩吧。我来就是想事先提醒你一下、这清泉茶社后台的所有艺人,除了乌江客这个先帝钦封的说书先生之外,都是皇后李娘娘的门人。”
单清泉说完之后,便一抬头抽干了杯中的浓茶,又虚掸了掸身上的土、在一众伙计的恭维声中,离开了清泉茶社。
而他这句石破天惊的话,也立刻让沈归停下了前去后台的脚步。皆因为单清泉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其中蕴含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虽然早在二人第一次见面之时,乌江客便已经告诉了沈归。整个清泉茶社、就只有他一个‘正经江湖人’。可当沈归攀上了李登这棵大树以后,一直以为乌江客的话中深意,是提醒自己这清泉茶社从上到下,都是他丞相李登的耳目呢!没想到,按照这茶社明面上的东家——单清泉的说法,这间茶馆的所有艺人,竟然会是吃皇后娘娘那碗饭的!
李怜身为幽北国母,若是喜欢这些曲艺戏剧,那么把他们直接唤入宫中开个堂会也就是了,根本用不着在他兄长的茶楼之中,豢养起这么一群‘下九流’来。
不用多说也知道,皇后此为,其中必然另有所图。只是沈归一直都把这个后宫之主抛诸于脑后,如今听到这种意外之事,一时半刻间根本就摸不到头脑。
不过,此时既然来都来了,若有什么消息走漏,如今也是木已成舟的事,所性就硬着头皮,闯一闯这龙潭虎穴好了!
乌江客看到沈归的出现,先是十分惊讶,而后又皱了皱眉,用故作不识地语气朝他摆了摆手:
“这位先生还请留步,这里是后台,不是您来的地方!徒儿,引这位先生出去落座……”
沈归当然知道,此时乌江客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而他环顾一周,发现所有艺人虽然都在忙着自己手上的活计,但眼角的余光却分明都在偷偷地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呦?这才多久没见,就不认识沈某了?我说老头儿,你可别给脸不要脸啊!我知道你给先帝说过几段儿,但说破大天去,最多也就是个臭说书的而已。小时候我的确让你那几句大话给唬住了不假,可这次你再试试!今天的小爷我,可是萨满教的大护法,我外祖父虽然被夺了爵位,那也是中山路的太白飞虎!凭你这等猪狗一般的人,还敢在我面前吆三喝四?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沈归今天就是来找你晦气的!不过,这事儿呢,也不是没个缓……我有个朋友呢,名叫萧富,他平时喜欢听你说书。今天我给他做大寿,你晚上就去给我们说一段儿助助兴吧!你若是应了,要多少银子我就给你多少银子,小时候的账呢,咱们也一笔勾销;你若是不应……瞧见了吗?东海关那场大火,就是我们萨满教的威风!小爷我再来一把神火,片刻之间就点了你这王八窝!哼!”
沈归这嚣张跋扈的威风才刚一抖完,还没等这后台众人听完有什么反应,便转身撩起布帘,扭头走了!
外面众人只听得正在后台的乌江客,一边摔着茶碗,一边嘴里大声地嚷嚷着什么‘无理恶少’、什么‘狗仗人势’、什么‘败家子’;而同处在一个后台的那些‘演艺界同仁’,也纷纷出言劝慰着这位说书先生。
深夜子时,盛夏的天河之中闪着点点星光,把整个天空映衬的既深邃高远、又仿佛近在咫尺一般。
而奉京城外的幽河南岸,一艘略显破旧的渔船,正孤单冷清地飘荡在平静的水面之上……




马过江河 第281章 227.新书新评
这艘略显破旧的渔船,从岸边看去,隐约可见有一丝灯火闪烁。那昏黄阴暗的火光,在窗纸上映照出了两个人的身影。
“小子,这半夜三更的,你把老夫调来城外,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白天刚刚被沈归‘气’到近乎昏厥的乌江客,此时正稳坐在这艘渔船的船舱之中。这位说了一辈子别人故事的乌江客,显然听懂了沈归那番狂言的弦外之音。胳膊毕竟扭不过大腿,这位‘乌江客’就在被逼无奈之下,于奉城门关闭之前,去给一个渔夫祝寿。
这事听起来虽然有些屈辱,但对于这些吃‘江湖饭’的人来说,根本就是习以为常的事;更何况清泉茶社的那些驻场艺人、虽然端的都是太后李怜的饭碗,但乌江客毕竟是个实打实的说书人,肯定不会成为他们的首要目标。即便他乌江客曾被先帝赏识、但也没有资格让一国之母如此警惕的资格。
“我需要曹先生的帮助……”
坐在乌江客对面的沈归开口答道。此时船舱当中的小桌之上,正燃着一盏油灯。那微弱纤细的火苗,随着起伏不定的水面,极其轻微地左右摇摆着。
“哦?老夫不过只是一个说书艺人,又能帮你做些什么呢?”
“很简单,我想请您老人家帮我造势!”
沈归抬头呵呵一笑,随手从怀中掏出几张写满了字迹的宣纸,轻轻推到了乌江客的手边。随即,他又用油灯旁的一枚铜针挑亮了灯芯,轻轻往乌江客眼前让了一让。
没想到乌江客只是撇了一眼,便轻轻把这几张宣纸一推,语气平淡的说:
“年纪大了,眼有些花了,你说给老夫听吧……”
沈归点了点头,随意地吹出了一声清脆的鸟鸣;几息之后,船舱以外的萧富,也同样吹出了一声别样的鸟鸣回应。
沈归听完萧富的回应之后,这才放心开口说道:
“嗯……我不想让幽北三路的继任之君,是颜昼这样一个志大才疏之人。所以,这次就只能与他正面对垒了。”
他这番‘既祸灭九族、又大逆不道’的话,乌江客听完却并未显得有丝毫意外;相反的,他也只是点了点头,用随身携带的扇子轻拍两下手掌:
“依老夫看来,现在可不是什么好时机啊……你如此急切,到底是因为太子其人、实在难以担当大任?还是因为他挡了你沈归的路啊?”
沈归用手指轻叩着桌面,带着探究与犹疑的语气说:
“我不是他,我的路呢,也不止那一条;而且我也没有必须达到的终点,也就不会被谁阻挡……之所以我会选择现在动手,皆因为颜昼若是成功登基,接下来会有怎样的一番动作,其实已经初现端倪;而那个结果,也一定不是任何人能够承担的……”
“无论你是出于公义还是私心,这种朝廷大事,也应该都不是老夫这等人能够插手的。你要我帮你摇旗呐喊、鼓噪声势,至多也就是能影响一些经常来听我说书的富贵客人而已。难不成你认为他们这些人,还能够帮着你冲锋陷阵不成?”
乌江客虽然满口都是推脱之辞,但面目的表情却仍然没有变化;他反而捋着自己颌下的银白的胡须,略带考教地看着对面的这位晚辈。
“呵,我之所以会生出这个麻烦的念头,就是不想让任何一个人再去做那些‘冲锋陷阵’之事;更何况,我也并没打算只托付曹夫子您一人;而且,这出戏的主角,也并不是你乌江客。”
二人说到这里,船舱之外的萧富端进来了一个小小的炭炉,又转身出去,端回来了一个装满食材的砂锅。
“夜里寒凉,水面上湿气重,曹夫子您年纪大了,来吃些热食暖暖身子。这是我刚捕的鲜鱼,汤里面还加了几味草药,补脾胃的。”
沈归听到这里,急忙用筷子拨了几下砂锅,语气还略带慌乱地问道:
“谁给你下的草药方子?不是孙白芷那个活阎王吧?”
“是宋师傅给的,你放心吃吧。哦对了,曹夫子身后的那个小躺柜里,还有一小瓶五加皮,祛风湿的。”
说完之后,萧富便转身走出了船舱,抄起一架青竹鱼竿,专心地夜钓了起来。
本来还在对话的一老一小,此时被萧富打断了话题,场面顿时冷清了下来。二位俱是一言不发,四只眼睛麻木地盯着面前的砂锅。最后,还是沈归肚子发出了‘咕噜’的一声,打破了有些僵冷的场面……
沈归自嘲般地哈哈大笑了几声,猫着腰走到了乌江客身后的躺柜前,先取出了一个泥黄色的小酒壶,而后又拿出了一个温酒用的粗瓷套杯,随手便摆在了桌上。回到自己的位置以后,他也一改方才的正襟危坐,左手搭在曲起的左膝上,半边身子也倚靠在了桌边:
“我想让您说的,其实也算不得是什么假话,无非也就是几段新书目而已:一段叫‘忠孝薄情郎’;另一段叫‘火焚东海关’。无论哪一段儿,可都是刚刚才发生过的实事!”
乌江客一听他这话,眼珠一转,整个人的姿态也顺势放松了下来。而后,他伸出两只筷子,从砂锅当中夹出了一片白菜叶来:
“哦……听这倒霉名字,好像一个说的是颜青鸿,一个说的是何文道啊?看来你沈归行事,还是这么小心翼翼、生怕露了本相是吧?沈归啊沈归,小心虽然没错,但你这孩子的本相,只要能坐到幽北三路牌桌前面的人,又有哪个是不清楚呢?也无非就是明白多少的问题而已。……哎?你先别吃,这菜还没熟透呢。”
“我没打算瞒着谁,也不是想隐藏本相,而真的没兴趣、也不想被困在那座奉京皇宫之中。不过,既然我打算废了颜昼,那这皇位也不能空着啊;所以,自然就要靠另外一个颜家人顶上去,也算是对心向颜家的幽北百姓,有了一个交代。”
沈归说完摇了摇头,又用铜筷子从砂锅下面夹出了一块正烧的红火的木炭,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温酒套壶里面。
随着砂锅里不停发出诱人的声音,船舱中也弥漫起来鲜香醇厚的炖鱼味道,这一老一小再也无心谈论什么‘家国情怀、天下大势’,纷纷把手中的两只筷子舞动如飞,一边吃着温暖的食物,一边对饮小酌;看他们二人此时脸上的神情,仿佛已经把心中所有的烦恼,都暂时放在了一边。
是啊,凡人皆生于天地之间,最先觉醒、也是最容易满足的,便是这口腹之欲了。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高贵还是低贱,终究不都是在为了一口吃食而奔波忙碌吗?
无论这一老一小,在‘渔船夜宵’之时达成了怎样的约定,第二天,在奉京城中‘富贵闲人’的圈子中间,都多出了一个‘新闻’来。
就在今日午后,奉京城所有的说书先生们,无论是在茶馆分账的老先生,还是在市场撂地说书的普通艺人,都会开始说一些没人听过的新评书;而且,据某些‘行里人’透露,他们今日所说的书目,正是为了庆祝两北战争大获全胜,而新近编成的实事型评书!
这个消息传出之后,还未到正午时分,大部分有着说书先生坐堂的茶馆,便纷纷卖了个满座。毕竟此时奉京城里一处能寻乐子的地方都没有,若是去的晚上一些,难不成还得站着听书不成?
至于说午饭嘛,直接多花上一些银子,让茶馆的伙计送来也就是了!在这天底下,也总没有花钱的不是吧!
而清泉茶社的当家艺人乌江客,今天讲的这一回书目,说的便是‘火灵之神何文道、东海关中现真身’。正所谓‘听生书、看熟戏’,这一段与实事息息相关、又令人耳目一新的书目,再加上乌江客那湛的技艺、与书中玄之又玄的神秘情节,把每一位在场茶客,都听了一个如醉如痴。
可就在乌江客讲到‘何文道大萨满,悬空出现在东海关半空之中’的时候,他老人家突然重重的拍了一下桌上的醒木:
“预知后事如何,咱们明日此时,继续为您拆解。”
这‘留扣子’的手段,可是说书艺人赖以吃饭的看家本领。而正听在‘节骨眼’上,却被断了书的茶客们,纷纷向台上丢出了成块成块的银子,指望着乌江客能回来再续上一小段儿。可惜的是,除了上台了一位抱拳道谢、弯腰拾银子的学徒以外,乌江客本人却是连面都没再露过。
当然,这样的场面,这样一回书目,在奉京城各处角落中,正在同时上演;虽然那些先生们的技艺各有高低,但把事情的‘中心思想’说明白,对他们来说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诸位百姓听到这段略带着吹捧味道的‘软广告’,心中也不觉得如何反感。毕竟,萨满巫师‘法力高深’的印象,在幽北三路早已经深入人心;更何况,这个故事的主角,还是当代的大萨满呢?
凭着这么多说书先生的一起努力,就连一时半刻还没找到工作的穷苦百姓,都在街边听完了一整段书目。
一时之间,何文道这位大萨满的无上神通,通过民间百姓的口口相传、深深映在了每一位幽北百姓的内心之中。




马过江河 第282章 228.头等孝子
显然,原本何文道与萨满教二者,在民间就享有极高的声誉。如今在这些说书先生的日夜吹捧之下,更是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不过,这个时下奉京城坊间最火的热议话题,传入了宫中之后,却并未引起颜昼的主意力。
一来,颜昼本人从未相信过萨满教那些‘歪理邪说’,而对于‘何文道’这类的宗教人士,也一直都秉持着‘敬而远之’的冷处理态度;二来,这萨满教在幽北三路、漠北草原、甚至是所有被‘华禹大陆主流社会’、视作‘蛮荒夷族’的偏远地区,都有着浩如烟海的信徒教众。这样一个树大根深、历史悠久的萨满教,根本就不是颜昼这个还未继位的‘新王’可以撼动的存在……
起码,现在的他还做不到。
既然萨满教本身在民间就享有极高的声望,而何文道又是刚刚走马上任的‘大萨满’,编几个适逢其时的‘故事’来抬高自己的身份,也是人之常情。
既然太子颜昼都一笑置之、柳执麾下的御马监也自然乐得清闲;于是,这场东海关战役的真相,便披上了一层浓重的神秘色,展露在幽北百姓的眼前。相比沈归如何是绞尽脑汁尽心力、才可以仅凭凡人之力、创造出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绝佳战机;百姓们还是更愿意听到这些‘天罚’、‘神灵’、‘玄火’之类遥不可及的神话故事。
神话故事之所以会引人入胜,是因为人们更愿意相信,既然都是肉体凡胎、吃的也是五谷杂粮;我做不到的事,别人也没有能够做到的理由。
当然,与此同时,随着奉京城重开城门之后,城内的各个市场也重新兴旺繁荣起来。而这些人中最忙碌的,便是齐返手下的那些牙人了。之前因为两北战争爆发的原因,无数对幽北三路没有什么信心的奉京人,把他们手中的宅院、土地全部低价出手,套取现银;而这些产业繁多的富人们,本以为靠着自己敏锐的‘危机嗅觉’、逃过必死一劫的同时,也避了巨大的财产损失;没想到这幽北三路竟然真的大爆冷门:不但把整个平北军一朝覆灭、还多赚了十万北燕二次增发的援军。此时,战火熄灭,这些有先见之明的富人们,只能举家再次回到奉京城。不过,这次就得花上几倍的价钱,来买回原本属于自己的宅院了。
当然,这短时间内一进一出的差价,让齐返与他手下的牙人们,简直做梦都能笑醒。
借着这些走千家、串万户的牙人之口,奉京城宅门胡同里的妇女们,也‘偶尔’听到了一些新鲜的谈资。
与那些富贵少爷、官家子弟不同,这些婶子大娘们,最喜欢谈论一些家长里短的琐碎之事:什么谁家‘女人偷汉子’、谁家小姐‘不本分’、哪一对小夫妻不生养、哪家的公婆被媳妇虐待;这些事,组成了妇道人家独有的‘江湖传闻’;比起谛听、御马监那些人来,又是独成一派的。
随着这些牙人语焉不详的细枝末节,这些婶子大娘们终于汇总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来。而惹动她们热议的话题,便是幽北三路近百年的历史上、都未曾出现过的头等大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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