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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不过,还好他娶了一位泼辣彪悍的黄氏夫人!再加上他出了名的惧内,也让所有人都彻底放下心来!而这位黄氏夫人的明与智慧,让许多幽北爷们都心生敬佩之意!
“嫂夫人快快讲来!”
黄氏夫人道了一声‘尊命’、便转身走到书架前面,拿出了一个账簿来,刚想在沈归面前铺开,便被自家老爷不耐烦地挥手打断:
“放肆!你大字不识几个,还敢拿账本?小心你那一笔烂字,污了王爷的眼!”
平时一向果敢泼辣的黄氏夫人,此时被顾大人这一喝之下,竟然罕见地没有还言;反而做出了一副进退两难的模样,苦笑着看向‘沈王爷’……
沈归急忙出言替她解围:
“字迹好坏无关紧要,只要她自己识得其实就可以了!”
见到自家老爷不再反对之后,黄氏夫人这才打开了手中的账簿,指着上面那些‘鬼画符’,勉力地辨认起了自己的字迹:
“回禀王爷,自从陛下登基之后,我们幽北就来了许多客商货郎;虽然名义上都是些贩货的游商,但无论从他们的口音还是生活习惯,都不难看出他们都是南康人士。不过,奴家却有一点怎么都想不明白:他们明明都是南康粮商派来运货的伙计,为何其中的几只商队,从上倒下却都是北燕人士呢?当然奴家也明白,也许是人家半路上发现人手不够用,路过北燕的时候就雇佣了一些苦力……但无论是我们锦城,还是奉京城,已经都经不起折腾了;所以奴家当时也就多留了一个心眼……”
说到这里,黄氏夫人向后面翻了一页;沉吟了半晌之后,这才恍然大悟一般地说道:
“哦对了,这事是卖豆腐的郝大娘跟我说得!她说那帮南人啊,吃豆腐脑的口味很怪!他们都喜欢往里加一些随身携带的蜜糖水,爱吃甜食;可那些跟着他们一起混进城中的北燕人呢?却跟咱们平时的吃法一样了!”
沈归听完之后哑然失笑,打心里也认同黄氏夫人的看法。
“另外呢,我还吩咐我们锦城的捕头曲老六,找了几个腿脚快的泼皮无赖,去跟了那些北燕人一段时间……”
这一次,沈归的好奇心被黄氏夫人彻底勾了起来!
“哦?有什么结果吗?”
“这事说来也怪!据曲老六说啊,人家南康粮队出城的时候,那些北燕人就悄悄地溜走了;他们先是遣人去集市上买了一堆旧皮货、然后又从百姓手里了几匹劣马;置办完了这些‘土匪装束’之后,就再也没回过锦城。可惜的是,曲老六原来只是个卖大力丸的江湖人,手底下没啥真功夫,也不敢跟得太紧……”
沈归已经听到了他想要的信息,于是他站起身来,拍了拍了顾大人的胳膊:
“我说顾兄啊,没事的时候,还是教教嫂夫人识字吧!她这么个记录方式,实在太熬人了……”
说完之后,沈归又从兜里掏出了一锭二十两银元宝:
“这点银子,就烦劳嫂夫人交给那位卖大力丸的捕头吧!就说这是本王赏的,请他打酒吃!”





马过江河 第412章 20.新朋友
这次沈归离开锦城府衙门的时候,走的却是正门。因为他在跟顾氏夫妇交谈过后,已经不再忌惮那个不请自来的‘假土匪’了。
其实,沈归第一次见到那个男子之时,心中便已经生出了许多的疑虑:
虽然那个男子无论是携带的武器类型、还是着装打扮、包括胯下的马匹档次,还有那一嘴非常熟练的江湖黑话,都可以说是教科书一般标准的幽北土匪!但就是这个‘完美无缺’,才让沈归初见对方之时,心中便已经有所防备了。
首先,如果此人的年纪再大上三十岁左右,那么做出一副‘老江湖’的言谈举止来,也还说得过去;可按照对方的年纪来看,肯定是过不去四十岁这一大关的,那么他又为何故意装出这样的一副老派做风呢?
无论是黑话春典也好、行业切口也好,与寻常的语言一样,都是具有时效性的沟通工具!就比如说沈归前世那些所谓的‘流行语’,就算是再经典,那也是一年换一批新的。
虽然华禹大陆的消息流通速度,比起沈归那个时代要缓慢闭塞许多;但对方与他搭话的切口,却已经生僻到就快被时代遗忘了!所以,沈归跟他说了没几句话,便已经心中有数:这人所说的春典,肯定是照本宣科,按照白纸黑字记载书写的‘春典秘笈’,靠着死记硬背学会来的!而且他的那本秘笈,应该也是已经‘出版了’有些年头的‘过时知识’。
其实春典这种‘交流工具’、自古以来都是靠着口口相传延续至今的。因为就算是用文字记录成册,有些字句之间的发音与应用,也是根本没法理解的。所以江湖子弟学习春典,全靠着‘熏陶’二字:既没有教科书,师傅也不会一句一句的教给你……
当初沈归也是靠着惊人的记忆力与超然的悟性、在林思忧和伍乘风这两位‘江湖通’跟前熏陶了近二十年,才有今日他那一嘴深厚的黑话功底。
如果说的再武断一些,至少以幽北三路这一亩三分地来说:但凡六十五岁以下、或没有正经师傅的江湖人,都不可能听懂那位假土匪口中的‘炉灰渣子’来……
而第二个疑点与错漏之处,便是那汉子与自己套近乎的方式——借酒!
赶车伙计的三件宝,劣酒蜡油狗皮袄!这皮袄可能带着换洗的;蜡油也可能有剩余的;但酒这种东西,不但是种饮品,更是严冬时节里救命的药!但凡是趟风冒雪的车夫们、谁都不会嫌自己带的酒多,更不要谈借给旁人了!简单说来,酒这种东西就是车夫的婆娘,自己不会去跟别人借,别人也不可能借给自己!简单说来,只要是跟车夫提出这个要求的人,就一定是个外行人、也不可能是绺子里的土匪了!
凡是华禹大陆的土匪行业,都有一个通行天下的铁律:不碰车夫!甚至就算是那些供职于镖局的车夫,往往土匪在‘剪镖’之后,不是恭恭敬敬地请上山去,等镖局来人赎镖;就是立刻赔上双份的工钱,就地遣散回家。
在这样的规矩之下,还有好些车夫都在心里期待着,能有土匪拦路抢劫呢!
识人,就跟鉴定古玩一样,讲究个一错百错!很明显,这个汉子的春典是死记硬背的,那副打扮也是在锦城现买的;再加上那两路与顾大人相熟的坐地匪,既没跟锦城知府提前通报、也没摆开阵势、与这些外哈(外来土匪)‘对马’(厮杀),全都说明了一个问题:
这路人马一没拦路劫财、二没‘砸明火(入室抢劫)’,就只是打扮成土匪模样而已!
显然,他们这是在等着自己;或者说,他们是在等着颜书卿……
不过,今时今日的沈归,已经不再是平日里那个街头小混混了;而今日的幽北皇帝,也不是颜狩与颜昼那一对儿小心眼的父子了……
也就是说,新晋的幽北中山王——沈归,今日打算草菅人命、仗势欺人了!
“在幽北这一亩三分地,小爷还能让你们这些杂碎给欺负了?”
沈归咬了咬牙,连再去锦城丐帮跑上一趟的想法都没有;从府衙二门出来之后、就直接大摇大摆地走向了客栈方向。
“哎?正好半个时辰,兄弟言而有信啊!伙计伙计,我们哥俩打算喝点酒,你看着给安排几个下酒菜去!银子爷们有的是,做得好了还额外有赏!快去!”
跑堂的小伙计一听有赏钱,急忙应承了几句,便跑向后厨布菜去了。
“哥哥哎,可别怪我这个当兄弟的说你……咱俩要是就在这小破店喝酒,可就显得您有些小气了!您四处瞧瞧,就这么个破店,就算把厨子挤兑的吐了血,他们又能拿出啥好吃好喝的来呀?这样吧,您要是看得起兄弟,我倒是知道一个不错的地方!可惜啊,就是价码高了点……”
“说得这叫啥话呀?刚才哥哥不是说了吗?不怕花银子!兄弟应该也看得出来,哥哥是专吃‘线上饭’的(流窜作案的游匪),这锦城也没逛过几次……”
沈归听到这里,立刻站起了身子,反手掏出了两块小银子渣仍在桌上,朝着假土匪招了招手:
“既然哥哥没意见,那咱就快点走吧,兄弟都快被饿死了!咱们就还按照事先说好的来,您请弟弟喝酒,弟弟请您吃肉!……嗨,瞧我这记性,您等我一下啊,我回去拿上银子包去!”
说完之后,沈归起身要走,却被那个若有所思的土匪给攥住了手腕:
“别忙!兄弟也知道,哥哥这趟来不是自己一个人,我要是出去喝……”
“那有什么了?都带上都带上,人多了喝酒才算热闹,才算痛快呐!”
说完之后,沈归便回房拿‘银子’去了……
一柱香过后…
“兄弟,你说的那间馆子,到底在哪啊?咱都离开锦城快十里地了……”
那些‘土匪’一边机警地打量着城外的环境,一边出言询问沈归……
“嗨,就锦城里面那些吃喝,都是生意人开的买卖,能有啥好玩意儿啊!我带几位哥哥去的馆子,保证让你们大开眼界!人家自酿的老酒,那叫一个香醇;烤的野鸡,味道那叫一个焦香!只要吃上一口、准叫你们把舌头都给咬掉喽!知道为什么那么香吗?人家那酒啊……”
这一路之上,沈归的话是又密又多;那土匪头子几次想要开口,都被沈归那绘声绘色的‘报菜名’给堵了回去。虽然他们此时一口酒肉都还没吃到,但好多土匪的口水,却都被沈归给生生的说了出来;如今个个双眼放光地看着前面的那处山坳,恨不得背生双翅,立刻飞过去胡吃海塞一顿,才算痛快……
至于他们各自的那份职责,已经被饥饿与嘴馋,远远地抛在了脑后……
“哎兄弟…你说的那间小饭铺呢?…这山坳里啥也没有啊!你是不是记错……妈的!不好!”
当众人跟着‘导游沈归’、一起走进了被白雪覆盖的山坳之后,那领头之人终于醒悟归来!
什么开店老头?什么矿工聚集点?这座山坳里如今连条狗都没有,除了雪就只剩下雪;而自己这一行十五人,根本就是被他故意诱到此处的!
“别他妈看了!咱露了!都抄家伙!”
土匪头子醒悟过来之后,高声提醒了同伴一句,同时抽出了腰间柳叶刀,立刻向沈归杀去!
单从此人的步伐与身形来看,只怕此人的武功造诣,虽然比不上颜重武的天生神力,但以外家功夫的评判标准来看的话,至少也算的上是位一流高手了!
不过这种水平的练家子,对于今时今日的沈归来说,只要不是被成百上千的人堵在死胡同里,就根本就构不成任何威胁……
沈归面对着他挟带着破风之声的当头一刀,非但不闪不避,甚至还抬起了他的左臂,直愣愣地迎上了对方的刀锋……
尽管这些假土匪的柳叶刀,都是在锦城铁匠铺购买的寻常铁器;可就算质量再差,想要剁掉沈归的胳膊,那也是件极其轻松的事……
‘乒’
随着一声金属互斥之音,‘肉身’与刀锋之间的碰撞,也得出了最终结果:断为两节的柳叶刀身、此时打着转的旋到了半空之中;而那位土匪头,也瞪大了难以置信的双眼,地指着沈归的左臂、哆哆嗦嗦地说……
“佛陀金身!你是南林禅宗的……”
沈归一拽袖子,露出了藏在袖口之中的那柄惊雷短剑:
“能不能别把问题想的太复杂了……”
虽然今日不是他们二人单打独斗;不过沈归既然有胆子把他们一行十五人、单枪匹马调出锦城;也就同样有把握、不会放走一个活口……
沈归只是几个优雅的旋身,便化解了蜂拥而至的十四名假土匪;而那位带头之人看的分明:他们每个人的脖颈处、如今都多出了一条细线,远远看去,宛如一根纤细的红丝,缠绕在了脖颈之上那般……
眨眼功夫,‘红丝’就变成了一匹‘朱锦’;而那十四位假土匪,也像是短线的木偶一般、激灵灵地打了一个摆子,随后便瘫软如泥地趴在了地上,无助地抽搐起来……
“惊雷抚颈,月老牵线…子夜惊雷剑…你……你是蜀南剑池门人……你是古戒古三剑!”
沈归看着那位一息尚存的假土匪,又好气又好笑的说:
“这么明白啊?那你还当什么杀手呢!要不然我给你介绍个师父,你改学说书不也挺好吗?也没啥生命危险……”




马过江河 第413章 21.打马出东关
看到沈归那副无赖似的模样,这位假土匪心都凉了半截:因为在最初与沈归结识的时候,他已经通过沈归的呼吸频率,对于沈归的身手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可能会两下子,但最多也只是个二流货色而已!
可单从沈归眨眼间便抹开了十四人喉咙的这一手,就让这位假土匪心中产生了是自己‘瞎了狗眼’的念头:惊雷短剑,子夜剑法,身如鬼魅,出手无痕;这位被自己认定成‘二流货色’的年轻车夫,身手绝不弱于当年的那位‘黑月老’啊!而自己也不是白衡白文衍,如果想要‘拒绝接’那条索命红线的话,就只能付出一些‘够份量’的代价了……
“慢!”
沈归心中挂念着还在锦城之中的李乐安与颜书卿,刚准备痛下杀手,却被这‘土匪头子’的一声暴喝给喊愣了神……
“怎么着?还有啥绝招需要蓄力啊?我可警告你啊!少跟小爷玩八十老母、三岁幼童那一套,我可是没有人性的!”
“没有没有…少侠您身手了得,我认输了!现在呢,我也只是想‘买回’自己的一条性命而已!”
“要是用银子买的话,那就还是算了吧!你别看我穿的这么破,但家里还是挺富裕的,不缺你那三瓜俩枣……”
“不是银子!您稍等一会,我马上掏出来给您看看……”
说完之后,这土匪一边在自己怀中摸索着,一边谄媚中带着些防备地注视着沈归的身子……
“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如果你那一宗‘宝贝’,是石灰粉那种下三滥的玩意儿,对我可也没啥用!有什么绝招你可想好了再用啊!”
“我又不是江湖上那些下三滥的混混……哎!有了!”
经过了一番努力的搜索,这位男子终于拿出了一枚鸡蛋大小的蜡丸!他满面喜色地从蜡丸中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绢帕;小心翼翼的抚平之后,这才双手捧过头顶,恭敬虔诚地‘献’给了掌握自己生杀大权的沈归……
沈归接过来一看,目光便被绢帕上那工整的笔迹吸引住了:
“沈兄台鉴:愚兄周长安,字表百里,乃北燕王朝天佑皇帝之第四子。百里才庸行昏、幸仰恩师、朱公云深,不弃愚兄之驽钝,示吾以历代先贤之姿、引吾窥得文道之纤毫…………”
由于这封‘绢信’是藏在了蜡丸之中,所以可供书写的地方其实并不算大;除去了那些客气话之外,通篇其实只表达了一个意思:我周长安就在燕京城中,等着你沈归的大驾光临!
这位四皇子也不知是不是有意显摆文采,硬是用蝇头小楷、洋洋洒洒地写了一整篇废话;可两北之间那正儿八经的事,却半句都未曾提及;不过尽管只是一篇废话,却衍生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摆在了沈归面前:
就连这位面对面打过交道的假土匪,都不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可那位远在燕京城中的四皇子周长安,又是如何算准了,自己定然能够擒下安平王府的人呢?
“这是你家主子,让你交给我的?”
沈归思忖了半晌,终于还是开口问向那位等待宣判的‘假土匪’。
“不是不是,是在下临行之前,主子交给我的‘保命之物’;刚才不是您也看见了,那上面的蜡封严丝合缝的,在下根本就不知道信中写了些什么呀!我这也是想在临死之前,碰碰运气而已……”
沈归回忆了一下方才的情况,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绢帕,再次陷入了思索当中……
“若您打算放小人一命的话,小人就先行告退了……”
“先别急着走!既然你的主子,在信中约我于燕京会饮;那我这个做客人家的,也总不好两手空空地前去拜访啊……”
说到这里,那假土匪刚才想介绍起自己主子的日常喜好,可没想到眼前却仿佛突然蒙上了黑纱一般,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沈归迅速挥出两剑、遮住了对方双眼的同时,也遮住了山坳之中那漫天的大雪……
当这层‘黑纱’再次掀开之后,那位假土匪除了感觉到自己被冻麻的双耳、生出了一些冰凉之意,周身上下竟然再无半分不适……
还未等他缓过神来,沈归迈步向前,轻轻弯下了腰,捡起了落在地上的两只耳朵……
第二天清晨,沈归与车中的两位女眷,又踏上了南下的旅程。三日过后,这一架破旧的马车,终于停在了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东海关前。
这还是沈归第一次亲临东海关,虽然许多人都曾跟他说过,如今的东海关,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焦土;不过,在他自己想来,不过只是泼了一些火油,燃起了一场大火而已,又能‘废’到什么程度呢?
今日,当他亲眼看见了那一片残垣断壁之时,终于明白了自己谋划的那一场‘灵火焚城’,到底给这一座东海雄关、带来了怎样的苦难……
且不谈那葬身火海的二十万余北燕军民,单说那些被烈火连续焚烧三天三夜、导致开裂崩塌的坚实城墙,如今已经起不到任何防御作用了;就在那一片废墟之中,除了被来往的商人们,清理出了一条不大宽阔的道路之外,就只剩下了一些看不出原本模样的焦黑之物……
时至今日,沈归终于切身实地的体会到了人类的渺小之处;也体会到了人类的可怕之处。
不过此时的他虽然心生感慨,但并没有半分后悔的念头。因为他也曾亲眼看见了无数幽北百姓、倒毙于平北军的铁蹄之下;也曾有着无数的同袍手足、被郭氏父子的手中钢刀、斩断了头颅……
人命终究不是生意,也就无法等价衡量。
三人就这样停在了东海关前,草草的填报了肚子;当这辆马车再次出关之后,在东海关那龟裂的残垣断壁之上,留下了沈归用木炭‘默’出的一首小令: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东(潼)关路;望燕(西)都,意踌躇。伤心古来(秦汉)经行处,宫阙万千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其实,自从来到华禹大陆之后,沈归便已经有意识地避‘拾先人之牙慧’;但今日亲眼见证了这一座废墟之后,却令他从心底涌出了一种莫名的伤感……
当沈归一行三人、打马穿过东海关后,燕京西城的安平王府后门,也走入了一位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
此人在王府大管家葛三水的带领之下,低着脑袋步履匆匆地来到了书房门前。
“……麻子六啊?好久没来了呀,柜上的生意怎么样了?”
正在屋中围着火炉烤手的四皇子,此时一见麻子六不请自来,立刻也站起身子,热切地招呼了起来。
主子礼贤下士,当奴才的却不能蹬鼻子上脸!
随着年纪的增长,麻子六的行事风格,也变得谨慎小心起来;他刚刚迈步进屋,便‘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对于四皇子的出言阻止也充耳不闻、愣是行完了全套的参拜大礼……
“你啊你,岁数越大脾气越倔啊!属驴的呀?一段时间没走动,跟我都生分了!坐吧坐吧!”
四皇子一边说笑着、一边招了招手;待麻子六走到自己身前,这才笑着问他:
“你不请自来,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喽?”
“回王爷的话,昨日子夜时分,您派去幽北潜伏的赤乌小队,放了只鸽子回来……”
周长安展开了那封鸽信,随意扫了两眼之后,便神色不变的递还给了麻子六;可当麻子六也看完之后,面色却瞬间沉了下来……
“主子爷……咱绝对不能让他有安全进入奉京城的机会!这小子明知道他是咱们的人,竟然还敢出手伤人!这分明就是没把咱安平王府放在眼里啊!奴才这就去挑一队明强干之人,亲自带队前去截杀沈归!”
周长安看到麻子六做出的这个反应,先是一愣神;然后又歪着脑袋,盯了他足有半柱香的时间,直把个年过四旬的麻子六,盯的是浑身大汗,抖似筛糠、这才回了目光,语气悠然地开口说道:
“此事我自有主张,你就不需要为这件事烦心了!去吧……”
麻子六听到这个令人诧异的答案,瞬间便瞪大了双眼,分明想开口说些什么……不过,他最终还是把那一片‘肺腑之言’吞了回去,行过了礼之后,便默默地离开安平王府。
“王爷,麻子六有何不妥之处?需不需要老奴……”
大管家葛三水送走了麻子六之后,立即回到书房之中,向面色不善的周长安请示道。
“这倒不必,他只是有些愚蠢而已,可能并没什么坏心眼…”
“王爷啊,不过是个小小的麻子六,我们没必要在他身上冒任何风险……老奴还是觉得……”
“老葛呀,麻子六的死活虽然并不重要,但他也是在十三岁的那一年,就跟着我吃饭了!所以说句玩笑话,我们俩也算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如今他不过是提出了一个不太聪明的意见;如果我们仅仅因为一个失误,就动手杀人的话,那么以后谁还愿意为我安平王府卖命呢?况且他麻子六如今在赤乌之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杀他,不过就是一刀的事;可寒了兄弟们的心、也同样是这一刀的事啊……”
葛三水沉默着点了点头,转身便离开了书房;而坐在屋中的四皇子,一边摆弄着桌上的鸽信筒,一边翘起了嘴角,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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