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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像是可以长途奔袭、又能保持着绝对速度的极品战马,无论放在何时何地,也不可能是扎堆出现的神物啊!
幸好有牙人出身的小胖子齐返在这,他凭着牙行人之间特有的标记,还真寻到了在城外聚集的一伙鬼市黑商,并花了几倍乃是十几倍的高价,这才解决了众人的燃眉之急。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只买到了三匹战马;而剩下的四个人,就只能骑上次一等的战马,远远的坠在后方,朝着姑苏城尽快赶去……
众人在分别之前,齐格奇还在海鲨商行的据点,先后放飞了三只信鸽,以求做到有备无患……
然而他们谁都无法得知,这三只先后赶往姑苏城示警的信鸽,根本没飞出去多远,便被四只犹如闪电般凶猛迅捷的鹞鹰,轻而易举地撕成了碎片……
二圣湖的岸边,此时静悄悄地站了一票西疆汉子;他们每个人的肩膀上,都架着一只目光锐利、神情机敏的鹞鹰;而站在这些驯鹰人之前的还有三位南康人士,两男一女。
其中那位女子看到了四只鹞鹰带回来的战利品之后,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老黑狗啊老黑狗,多年来你扔出大笔银子豢养的这批鹰奴,总算是派上一些用场了!如今天这般看来,也不枉君上还要欠下那两个……那两位金童佛的人情债了!”
这位正在说话的女子,身穿一身黑色劲装,皮肤极为白皙,身后背着一柄超出寻常规格的连鞘长剑,五官眉眼在柔媚哀怜之中,还带着些许英武之气,既像是一位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刁蛮俏小姐,也像是名门大派心培养、用来招揽弟子的“幌子”。
此人,正是之前藏身在仙客居冬藏厢房之中、监视着黄靖与沈归等人一举一动的女子。而她口中所唤的老黑狗,也正是之前站在关北斗身边那位矮壮的渔夫。
“哼,今日我愿意出手相帮,也全是看在三哥的面子上罢了。至于这些西疆来的驯鹰人兄弟,与你这个倚门卖笑的娘们更没有半点干系,容不得你在这里评头论足!你最好给我记住了,今日之事既是第一次,可也是最后一次!你欠我黑狗的帐,一笔一笔我可都给你算着利息呢!兄弟们,我们走!”
说完之后,这渔夫又朝着身边一位身穿道袍的白胡子老头深鞠一躬,便挥手带着那二十几位西疆驯鹰人离开了二圣湖的岸边;而这位女子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还不依不饶的操着她那口燕语莺声的软糯南腔,说起了风凉话来:
“这狗就是狗,护食的紧呀!不就是一批训过的瘦马嘛,也值得你这么大动肝火?大家都是为了君上办事,在谁手里还不是都一样吗?再说,你不过就是一个臭打渔的,天天往花船上面跑,又算是怎么回事啊?本姑娘那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
被夹在二人中间的关北斗,此时脸色也显得有些难看,他用悬在臂腕处的拂尘轻轻扫过了这位女子的脖颈,语气阴沉的说道:
“玉烟,三哥知道你心中执念已经生根发芽,这凡人念头一起,则必有回应,你自己如今也是身不由己……可你今日的行为,于上,则不衬天道;于下,则未敷地象;想古往今来,曾有无数人如你这般,妄图以一己之力,逆天而行,夺天地之造化,但最终都是化作一捧黄土、一抹尘埃那般,落得个草草场……哎,为兄今日赠你一句,盼你日后还要好自为之啊!”
“明月如轮映水中,只见光影未见踪。愚人妄念入河取,辗转到头一场空……”
关北斗一边诵念着四句批语,一边慢慢的朝着远方走去;而那位身背长剑的女子则站在原地,脸上还挂着不屑的轻蔑笑容。她看着关北斗老迈佝偻的身影,檀唇轻启,从牙缝中挤出了三个字:“老神棍……”
烟雨水乡,向以蜿蜒秀美著称;与北方平原那平坦开阔的地貌,有着千差万别之远;如果说到携美闲游、沿途望景,那显然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江南风光更胜一筹;可如果一旦跑起马来……
殊不见富甲天下的南康王朝,骑兵编制,也只是负责仪仗队的工作而已!
眼下正值初春时节,江南的春雨虽然都细如牛毛,可一旦下将起来,却也是不眠不休、没完没了的恼人;地面上的泥土,早已被如丝细雨沁润的又软又滑,三人骑马一路狂奔而来,沈归胯下的那匹纯黑色的盗郦还稍好一些;而齐雁与齐格奇胯下的两匹“夜照玉狮子”,如今已经变成“斑点鸽子兽”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夜降春雨,不仅对于急着救人的沈归来说不合时宜,就连已经潜伏在了姑苏城中、沈家宅园附近的十六位新老混编萨满卫,也同样感到难受至极。
一位刚刚从树上翻身落下、身型矮小的中年男子,连自己脸上的细雨都顾不上擦,一个纵身之后,便准确地蹿入了一间佛塔二层的窗户当中……
“雷公,怎么样了?”
留在塔中休息的萨满卫护卫长烈焰,一见雷公被人替回,急忙递过去了手中的酒囊,给他充做暖身之用。别瞧这些个萨满卫,个顶个都是纯粹的北方汉子,血液里天生就带着冰渣;但这江南初春的阴寒,却也足够让他们冻得嘴唇发青,手脚发痒了!
雷公借过了烈焰递来的酒囊,饱饱地灌了一大口之后,这才哆嗦着双唇开口说道:
“这小子可真他妈邪门透了!我总觉得吧,咱们很可能已经被他发现了!你们琢磨琢磨,有哪个正常人,会在阴冷阴冷的三更半夜之时,坐在自家廊檐下挑灯夜读呢?莫非他们沈家人穷的连暖炉都生不起了?”
此时正坐在碳炉前烤着双手的云雾,没好气的接了一句:
“你刚才就没看见大门上的牌匾,写着姑苏沈家四个大字?他们会缺那几个铜板吗?你知不知道,整个华禹大陆的布匹绸缎,可全都出自沈家商号的大小库房?从百姓身上的粗布麻衣,到富家老爷身上的云锦苏绣,你就是买一块碎布头当抹布,那也得让沈家先赚上一道。而且这百姓四件事,衣食住行,这衣可是头等的大事啊!沈家穷?穷的就只剩下银子了吧?”
烈焰无视正在斗嘴的云雾与雷公,反而朝着托着腮帮子发呆的霓虹努了努嘴:
“踹木头一脚,他鼾声实在太大,容易暴露行藏。咱们今天是来复仇的,又不是郊游踏青,能不能稍微谨慎一点?北风、暴雨、咱们三个现在去把三位前辈换回来,时辰可差不多了……”
诸位萨满卫藏身的这座佛塔,地理位置极佳,正好可以居高临下的观察大半个沈宅的一举一动;再加上今夜降下了一场绵绵细雨,虽然雨声不大,但对于藏匿身形的萨满卫来说,仍然还是有所裨益的。
沈宅的东墙外的不远处,正隐着一位刚刚替下了雷公的老萨满卫。他们这一批人,大半都是李玄鱼养的遗孤,所以根本就没有姓名。此人在幽北三路的时候,代号就是十二时辰的最后一名——亥时;之后跟着齐格奇来到南康,又成立了海沙帮,就一直被人叫做朱时朱掌柜。
朱掌柜现在的年岁已经不小,但多年在海上行劫,干的始终都是刀口舔血的玩命买卖,所以他无论是身手还是经验,也都远非从前可比。尽管落在他眼中的这位白衣男子,怎么看都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年文士;但他仍是一丝不苟的执行着自己的任务,连半刻松懈都没有……
不远处,沈宅东院之中,正在廊下听雨夜读的中年文士,此时又翻过了新的一页书;而一直安静地跪在他身后焚香烹茶的侍女,此时也正安静认真的用手中蒲扇,缓缓扇动着茶炉下面的炭火……
“青梅,什么时辰了?”
这位文士闻见了身后那股若有似无的茶香,便把手中的书卷轻轻地扣在了身边;随即他站起了身子,略带笨拙地活动着自己麻木的腰腿,偶尔还用拳头轻锤几下穴道……
“回三公子的话,眼下刚过四更天。今夜雨露阴绵、地气湿寒,三公子还是早些休息吧?”
“呼……我等的客人马上就要过府拜访,本公子既然身为主家,不亲自出府相迎已是失礼,又怎好自顾自的伏榻酣睡、怠慢了远道而来的贵客呢?何况这本《花草拾遗录》,眼下我还没有读完,即便躺下也定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岂不是空耗时日吗?……唔对了,如果你不忙的话,帮我去那些绿豆糕来佐茶可好?”
如此红袖添香的温暖画面,落在朱掌柜的眼中,却令他的神经变得更加紧绷起来……
正如雷公所言一般,这世上有哪个正常人,这会在这样的雨夜里夜读呢?





马过江河 第634章 242.红颜老
这位被唤作青梅的侍女,看着对方那一对漆黑如墨的眸子正在注视着自己,脸颊立刻带上了些许绯红;她蚊子一般应了一句之后,便仿佛一头受惊的小兽那般,略嫌匆忙地撑开了一把油纸伞,走向了南院厨房……
没过多久,这男子左手捏着一块绿豆糕、右手继续捧着书籍,继续听雨夜读起来;而那位红袖添香、烹茶伴读的侍女青梅,可能是撑不住困意来袭,有些逾越地伏在了男子的双腿之上,沉入了甜蜜梦乡之中……
剑挑乌尔热、而后又出手擒下林思忧的沈家三公子沈游,低头看了看青梅那张恬美安详的睡容,不禁有些痴了;他放下了那本半开的书卷,轻轻用右手抚摸着她眼角沾染的些许细纹,沉沉地叹出一口气来……
红颜零落岁将暮,寒光宛转时欲沉
沈游看着她脸上的纹路才忽然想到,原来这个从小伺候自己衣食起居的小青梅,如今也到了四十有余的年纪……
且不知下一个四十载过后,你我二人,又能否一如今夜这般安乐祥和呢?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沈游与青梅二人,乃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更是彼此相敬相知的一对挚友,也许还会有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双方各自心中滋长纠缠。然而他们却生在一个底蕴悠长、家规森严的古老大宗族,这种本该是两个人之间的情感纠葛,也就不可能那么纯粹了……
至少在沈老爷看来,这沈游是不堪大用、有辱先祖的浪荡逆子;而青梅,则是他们花了二十两白银,从街边买回来的一个伴读丫鬟。
这伴读丫鬟的职位,听起来好像比粗使下人高级一些!但实际上青梅的这个身份,也可以用奴隶、或是牲畜来代替。
无论是在蛮荒之地的幽北三路,还是在腐朽没落的北燕王朝,类似青梅这般在深宅大院里帮工做事的仆人、丫鬟、老妈子之类的服务人员,都有着严格的服务年限;哪怕是皇宫之中征召的女官,只要到了一定的岁数又没有被指婚,也会由内务府发放一大笔银两,外放出宫,过上平凡人的生活。
所以,从华江以北那两家朝廷的法律层面来说,都不存在“奴”这个字眼;哪怕是两家朝廷都明文规定的贱籍或是官卖,也最多是短工变长工,丫鬟变老妈子而已。
可是同样的事情,换到以开明公正、律法严明著称的南康王朝,却依然还存在着“卖身”这种说法;而且更荒谬的是,还有朝廷明文律法条例,可以为其保驾护航!当然,相应的雇佣文书与劳务契约之类的面子工程,还是一应俱全的;只不过没有对契约的年限的做出限制;如此一来,其中可钻的空子也就越来越大了。
无论是开山劈石、修坝筑城的苦力工匠,还是日夜不停种茶纺布的女工仆妇,绝大部分都是在半哄半骗的情况下,与雇主签订了终身契约。因为即便是在博学鸿儒满地走的江南之地,最普通的底层百姓,仍然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是目不识丁的“睁眼瞎”。对于这些人来说,即便契约上白纸黑字的写着“工钱一枚铜板,终生不得有违”之类的屁话,他们也是很难看出问题来的……
至于说告官毁约嘛,对于他们来说,就更是天方夜谭了。因为在南康王朝的中产阶级之中,除了商号掌柜、医馆大夫等等职业意外,最赚钱的行业,便是那些调词架讼的所谓“野生文人”了!只要是能支起一间铺面的正经商号,谁家不认识几个战斗力超强的讼师团,整日在衙门口外随时待命呢?
久而久之,那些走投无路的穷苦人家,也就慢慢接受了这种一步一个坑的工作环境。而青梅也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被他的赌鬼父亲卖到了姑苏沈家,换了两锭白银。
不过可笑的是,这两锭银子,连半个时辰都没过去,便再次转回了姑苏沈家的银库之中……
姑苏沈家门庭显赫,盛世则入朝为卿为相,乱世则退隐专心经商,所以向来以诗书义理传家训子,门风极正。顺着沈家的族谱往上查,哪朝哪代的官场,都绝少不了他姑苏沈家的身影;如今实际掌控着南康王朝的长老议会,首席长老便是沈家的当代家主;而负责制定与修订朝廷律法的议法会,也有着沈家人、极其门下子弟的诸多席位。像是这样一个树大根深的名门望族,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可能会影响整个姑苏城、乃至整个南康王朝的!
一个家族之中出过的名人越多,底蕴也就越深厚;掌握的财富越多,腰杆子也就越挺拔;不过先祖的成就越是显赫,他们流传下来的所谓家规家***理辈分,身份等级等等,也越是不容后辈子孙指摘修改……
沈游,是沈家嫡系的第三个儿子,也是他们这一辈的嫡系子嗣之中,最小的一个幼弟。他的大哥沈居沈草堂,是个刻板迂腐,性格也有些沉闷的老实人。可能由于他身为长子,自幼肩负着中兴门楣的重任,被父亲培养教育成了今天这副模样,也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
而他的二哥沈昂沈延卿,是一个飞扬洒脱、不拘俗礼的花花太岁,也是一个顶尖的经商天才,同时还是一位颇具浪漫主义色的俊俏郎君。他的这位二哥,幼年时便有“诗画冠绝姑苏城、算珠拨响江南岸”的美名,乃是继承家族生意的不二人选。
在这样环境下生长起来的三公子沈游,自然是没什么家族任务需要他来肩负。而他的母亲沈夫人,也自幼便耳提面命的嘱咐他,要他把身体养的结实一些,书可以也挑一些自己感兴趣的读,长大以后再多娶上几房媳妇,为沈家开枝散叶,添人进口……
所以当沈游沈行观,完成了父亲为他制定的文化课程之后,便陷入了对于人生意义、未来方向的迷茫当中。其实这个迷茫对于他来说,也是件自然而然的事;一如曾在幽北三路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沈归那般,这种极尽富贵的恬淡日子,过起来还真是令人感到无比的空虚……
不过也真的是非常爽快啊!
所以,当沈游通过了族中大考,并一举夺魁之后,便向自己的双亲提出了一个看似水到渠成的要求:
要成亲。
这档子事原本老两口是一百个支持,但当他后半句话一说出口,沈家大宅立刻就炸翻了天!
当时小沈游后半句说的是,他要迎娶自己的伴读侍女,青梅。
当天夜里,他的大哥沈昂还在建康城中,与同僚们谋划着南康自立的家国大事;而自己的二哥沈昂,在用过晚饭之后去市集上散步消食,仍然未归;所以整个沈宅之中,就只有怒发冲冠的沈家二老,以及这位想成亲的小沈游。
由于青梅出身过于卑微低贱的原因,所以三人终于爆发了一场剧烈的争吵;最后还是沈老夫人老谋深算,用缓兵之计把小沈游诓回了书房之中冷静头脑;而自己则与沈老爷子,带着四个孔武有力的护院家丁,把那个毫无廉耻、勾引少主人的侍女青梅,倒吊在了下人院中的一颗枣树之上。
按理来说,下人院的仆妇老妈子们,都是个顶个的苦命人出身,对于那位历来可爱懂事的小青梅,不该有任何憎恨厌恶的理由;然而正是这些与她同病相怜的人,却不知出于何种心理,施展出了各种令人匪夷所思的阴损手段,并用污言秽语,极尽自己所能的侮辱着那位触犯了族中重罪的伴读丫鬟……
在这些名门望族之中,犯下了家规重罪的下人,就等同于咬伤主人的疯狗那般,可以任本家处罚;所以即便这些狐假虎威的老妈子们草菅人命,也翻不起一点浪花来……
一位老妈子兴冲冲地往厨房走去,她想要拿上一根烧红了的铁通条,给那位倒吊在树上的小蹄子添上一些“花样”的时候,却突然被一位眉梢眼角都带着邪气的俊朗青年拦住了去路……
此人,正是刚刚从烟花巷“消食”完毕的沈家二公子——沈昂。
沈昂从这老妈子的嘴里问出了事情原委之后,立刻吩咐自己的贴身侍女丹朱,救下了已经生出轻生念头的小青梅。丹朱亲自为她洗去了身上的污秽,又包扎好了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伤口,这才给她套上了一身自己的衣服,轻手轻脚的把她抱到了沈游的房中……
半个时辰之后,双颊红肿的沈昂从正房之中走了出来,刚好拦住了怒气冲冲的幼弟沈游;而小沈游看着他二哥脸上那泛着血点的巴掌印,一时间也楞在了原地……
沈昂连拖带拽的把这个犟驴拽到了外院的一个角落之中,又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根由叶子卷成的筒,并用火褶子点燃之后深吸了一口,吐出了一团呛人的烟雾:
“呼……老三啊,咱爹的脾气你不是不清楚……刚才我已经帮你谈好了,往后不要再多生事端,也不要再提起与青梅成亲的念头。不然的话,爹和娘虽然不会拿你如何,但青梅就算是有一百条命也…嗯…不过你小子还真不赖啊,屁大点孩子就想姑娘了!行,比咱大哥强!
沈游看着二哥眯着眼睛摇头晃脑的模样,也好奇的拿过了那根叶子筒,深深吸了一大口,随后便被大团的烟雾呛得咳出了眼泪……
“嘿,你还挺识货啊!大食商人的上等烟叶,够劲儿吧?老三啊,二哥跟你偷偷说个秘密吧……我上一次去北边贩货,认识了一个幽北姑娘……啧啧,那可是一匹烈马啊,比江南的姑娘可有趣多了,二哥一定要娶她过门!”
小沈游看着二哥眼中闪烁的星光,语气也带上了一些由于自由恋爱的向往:
“……我那个二嫂叫个什么名字啊?”
“呃……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她的姓,我已经让丹朱打听清楚了!好像……好像是姓……哦,对了!”
沈昂突然一拍自己的脑袋,然后故作神秘地附在了沈游的耳边,轻声说道:
“她姓郭!”




马过江河 第635章 243.晨钟暮鼓
华禹大陆的人,自古把夜晚分为五更来计算。一更响净街鼓,声音一快一慢,同时关闭所有城门,宣告城中宵禁开始;二更响防火锣,两声匀速,嘱咐各家小心火烛;三更则响平安梆,一慢两快,恭迎过往鬼灵怪;四更则响一慢三快的缉盗梆,提醒各家百姓小心门户、留神贼人入室行窃;五更则是一快四慢的鼓楼钟声,提醒城中百姓黎明即起,同时也宣告四道城门再次开放,宵禁解除。
不过这种老规矩,对于如今居住在姑苏城中的百姓而言,显然是没什么约束力的。居住在城中的百姓与商人们,已经不用下地干活了,所以除了那些守城兵丁、清扫街道的工人,以及专做早场生意的小买卖家,谁也不愿意在这春寒时节的姑苏城里,过早离开自己温暖的床榻。
五更天的晨钟声一响,那紧闭了一夜的姑苏城南门,也被两个睡眼惺忪的城门吏缓缓推开;城门外那些早早就在此等候的挑担货郎、赶着水车的工人,以及背着锅、扛着米面口袋的饭摊掌柜,立刻一窝蜂似的涌进了姑苏城中;再向护城河吊桥的另外一边望去,还有许多居住在外城的百姓们拥挤在一起,排着歪七扭八的队伍等待入城。
姑苏城建的极其方正,如果从中轴线的衙门口画出一道十字的话,就可以把整个城市清晰的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小方块。东南、西南两个城区,密布着各式民居与大小坊市;而东北角则坐落着名门望族、乡绅富商的府宅,极为清幽雅致;而姑苏城的西北角,则坐落着书院、医馆、以及最上等的酒楼商铺等等、是文人雅士的集会所在。
似这般规划,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好处,那就是如今这些赶早场生意的小商小贩,无论如何喧哗吵闹,也绝对打扰不到居住在东北角的阔老爷们……
晨钟响起之后,姑苏南城便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然而姑苏北城,却仍然还在沉睡之中。
所谓晨钟暮鼓,这钟声一响,不但宣告了城门开启,同时也向监视沈游一整夜的十六名萨满卫,宣布行动开始的时机到了。
如今的沈游还在靠着身边的廊柱读书;而伏在他膝头酣睡的侍女青梅,双臂也正死死的环住他的腰身;无论是两人身上披覆的宽大兽皮、还是坐了整整一夜带来的手脚麻痹,对于这十六位萨满卫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出手良机。
无论是烈焰还是朱掌柜,心里对这位沈家的三公子,本就没什么警惕心;如果不是因为齐格奇有言在先,并且三令五申的告诫二人不可轻举妄动,他们可能早已取下此人的头颅,回到申城睡大觉去了!
经过了一番商议之后,十六位萨满卫决定分成东南西北四个小组,一齐向中心点的沈游杀去;无论最终哪一组的人得手,所有人立刻分别从四道城门出城,各自藏匿行踪;直到今夜子时初刻,所有人再回过头,来赶赴位于姑苏城西南方向的太湖渡口,与齐格奇和齐灵烟夫妇二人汇合。
至于宣布行动开始的当头炮,自然是由朱掌柜负责打响了!
沈游手中的《花草拾遗录》,此时也刚好看完。他轻轻的合上了书卷,把身旁用来压书的宝剑一抬,又从最下面随意抽出了一本名为《烟火杂记》的食谱,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
他的这个行为,落在墙外树冠上的朱掌柜眼中,也只让他停滞了片刻;随即便强自压下心头涌上的不安与躁动,伸手脱下了双脚的靴子,又重新系紧了斜挎在腰间的东瀛刀,赤着脚板纵身向前一跃,落地之后几个翻滚卸去力道,便在雨声的掩护之下、悄无声息的靠在了沈家大宅的东院墙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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