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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大清早就有敌情了?太好了!铁甲啊,看过某家的白虎大刀来!”
铁甲也知道老王爷的晚年余兴活动,就全靠着拿这票乌合之众找乐子上了。不过他担心前日老王爷受的那点风寒未能痊愈,所以本打算让老人家再多歇两天。可今日那群没皮没脸的水鬼竟然敢拍门找场子,这简直就是老寿星喝砒霜,嫌命长了!
别瞧十二萨满卫尚未归营,但他铁甲也是位文武双全的军师!他本来都已经打算亲自披挂上阵,把这群“玩意儿”先替王爷打发走算了;只不过军中的执法官却拦住了他。这原本是卖年糕的小伙子跟铁甲说,自家大帅军法甚严,若是军师知情不报、擅自开门迎敌的话,可就犯了贻误军机之罪;依太白军中法度论处,当于阵前斩首、以正军威!
当然,执法官肯定是不敢砍铁甲的;但既然要玩,咱就得玩出个公道、玩出个像模像样!即便是抓来一个闽江水贼当替死鬼,来上一出李代桃僵;可明天军师这个角色,不还是得靠铁甲亲自顶上去吗?
毕竟他们这批太白军,找个识文断字的都没有!





马过江河 第653章 261.虎归深山(三)
尽管驻扎东沙岛的海鲨帮,就只是一个陪着老爷子过家家般的戏班而已;可他们除了伺候老爷子之外,毕竟还得出海“渔猎”不是?否则的话,家里的海鲨商号,又哪来那一船船贼赃可卖呢?
以前这东沙岛的大管事,是明强干的朱掌柜;之后换成了郭云松掌权,所有的正经事便全都落在了军师铁甲的肩上。一百多号海贼的吃喝拉撒、行动坐卧,、支消耗、哪一样不都得有个行家负责管账吗?不过这后勤统筹工作,原本也是铁甲的老本行;毕竟真正太白卫那成千上万的军士,他都可以摆弄的一清二楚;如今只管这一百来号的小蟊贼,还是不手到擒来的事吗?
可眼前这种过家家与正事,两不耽误的平衡局面,前提是铁甲总得一直活着!
砍一个人做做样子虽然容易,但第二天又怎么跟刚唱完了一出《挥泪斩马谡》的老王爷解释才好呢?军师学过断头还阳术?同胞亲弟弟前来顶替?还是随便找了个修鞋匠、把脑袋缝上了先凑合用着?
无论怎么说都有点不像话啊!
琢磨了几个办法、又被自己默默否决的铁甲只好作罢。反正两江联盟就只一群乌合之众,连个像样的军阵都不会摆;即便来的敌人再多,又怎么可能抓住老王爷呢?大不了直接坐船回申城,你两江联盟就算再凶,也总不敢当着守城兵丁的面动手吧?
无可奈何之下,一心哄着老头玩的铁甲只能捧来那柄看着都吓人的大号砍刀,又小心翼翼的帮老王爷披上了那套麻制的“连身铠甲”:
“大帅,学生这就与您出帐点阅兵马,准备出城迎敌……”
“糊涂!你已跟随本帅多年,行事为何依旧如此鲁莽呢?凡守城而战,最忌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轻易出城迎敌!莫急莫急,待本帅亲自登楼远眺,仔细观察一番敌军情况之后,再另作定夺!”
“是大帅,学生受教了……“
被数落了一通的铁甲暗暗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跟在郭云松身后,走到了寨墙之上!郭云松心情不错,路上还一直哼着“我正在城楼观山景”的戏文,可当他站上了寨墙往远处这么一看……
“坏了铁甲,赶紧命令望楼放烟,向岸上的兄弟求援!”
郭云松虽然也把双方之间的激烈对抗,当作是一场游戏看待;然而他对于战局的敏锐嗅觉,却在很多年以前就印刻在了自己的脑海之中,根本无需时刻提醒。今日远处的这伙敌军,显然与平日里那些废物们大不相同。
往日双方即便打得再凶,也全都是刀来枪往的近身白刃战。所以按照他们平时的战术,如今早已经轮着手里的家伙、大呼小叫的冲上来挑战了!
并非两江联盟同样不想赶尽杀绝;而是自己提前修筑好了一座不大坚实的海鲨城寨;一旦己方处于下风,他们大可以退回寨中了事。单凭两江联盟在岛上的那点人手,如果想要强攻城寨的话,准连外面这道二层楼高的寨墙都打不进来!
可今日这些数量不明的敌军,看起来便与往日里截然不同!根据当值的哨兵所说,这一大批两江海贼,出现在视线范围之内已经大约两刻钟左右了。然而他们却站在哨兵视线可及的位置内,却一直按兵不动;由于双方距离过远、加上晨雾未尽数散去,所以暂时无法看清对方阵中虚实;不过从他们奔忙的背影之中,也能推断出他们并不是来望风郊游那么简单……。
老王爷拧着眉头,一把撤下了身上那略显可笑的麻制铠甲,扯着嗓门朝铁甲喊了一嗓子:
“铁甲,他们战前准备已经快做完了,你就别在那瞎耽误功夫了了!刚才我已经测过了,今日海风太大,咱放什么烟都白了。鸽子放一笼碰碰运气,再找几个水性好的兄弟回去报信,就说两江联盟这次来真的了!”
刚从海望楼下来的铁甲,此时脸色也不太好;他吞吞吐吐的开口说道:
“回禀王爷,鸽子放过了,但……所有船只已经全部被人给凿漏了……”
郭云松闻言大怒,刚打算张口骂人,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事有蹊跷。按理来说,这两江联盟与海鲨帮虽然向来不睦;可东沙岛西岸毕竟还有一家谛听,一直在等着坐渔利;所以虽然岛上双方小摩擦不断,可申城总部的当家人,却都保持着一定默契,从未真打算拼一个你死我活;可今日他们拉来了大队人马,并在寨外提前集结备战;之后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连己方的退路都被他们提前切断……从这些举动来看,他们分明就是要打上一场歼灭战啊!
想到这里,郭云松捋顺着颌下银髯哈哈大小起来;而放完求援信鸽之后,铁甲就变得紧张起来;如今听到老王爷那爽朗豪迈的笑声之后,惴惴不安的心情比方才更甚:
“王爷,看这群鼠辈的架势,显然是打算跟咱们决一死战了!这么紧要的关头,您却为何无故发笑呢?难道……难道您早有防备,提前留下了什么后手不成?”
“啥后手啊?对付这群小崽子还用得着留后手?我又不是沈归那种小心眼,没那么多算计!”
“那您笑什么呢?”
“我是在笑这群闽江水贼,竟然让咱爷们活活揉捏了这么长时间,才终于露出点爷们样来!好好好,他们难得当真一回,咱们也正好借这个机会,杀个痛痛快快!”
与铁甲说完之后,郭老王爷又面朝下面那些所谓的太白军一扬手:
“将士们,都回营拿上自己的武器,某家在校军场等着你们!”
话音一落,老王爷便大踏步的朝帅帐走去;而留在原地的幽北国丈铁甲,脸色变得比方才更加难看了……
对于眼下已有七十岁高龄的郭云松来说,能够再次与敌人真刀真枪的血战一场,可是他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一桩美事;如果最终落得个战死沙场,反而是另他梦寐以求的人生结局。
换句话说,郭云松偌大的年纪之所以还这么折腾,就是因为他不想如同寻常百姓那般、病死在床榻之上罢了。
可除了老爷子以外,没有一个人愿意承受这样的结果,其中更包括了责任重大的铁甲!
虽然眼下还不好判断,两江联盟此举的真实意图;可他们这座海鲨城,除了念头是老王爷提出来的以外,哪怕是一草一木,可都是由他这位大军师一手操办出来的!自己建起的城寨到底有几斤几两,他自己心里当然有一杆秤了!
别瞧望楼、寨墙之类的战略设施应有尽有,看着也蛮像是那么一回事;但从实际情况来说,所谓的二层寨墙,不过就是用一些刷了清漆的大毛竹,围起来的一道两层高的栅栏而已;而所谓的望楼呢?也只是四个竹制脚手架绑在一起而已!这种质量的玩意儿,平时过个家家、唬唬外行人还勉强凑合;可一旦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又能指望它派上多大的用场呢?
还好在当初是依靠着海滩扎下来的这半阙栅栏,尽管建筑的主体材料都是毛竹,所以并不惧怕敌人纵火焚烧;但也由于竹根是扎在了沙土地之中,所以根本吃不住多大的劲道。对于攻打这种寨墙来说,就连投石机、攻城车,云梯之类的器械都用不着!哪怕是几个身宽体胖的爷们同时往上一扑,都很有可能会被豁出一道大口子来!
还没等急得团团转的铁甲、想出一个合理的御敌之策,老王爷郭云松却已然再次赤膊上阵,站在名为校军场、实为卸货码头的一块空地上,对那一百余所谓的太白卫做起了战前动员:
“诸位海沙帮的弟兄们,这一段时间以来,承蒙大伙看得起老头子,愿意陪着我在这东沙岛上耍闹。你们的这番情谊,老头子我心领了!大伙都听说了吧?两江联盟那些小崽子们挨了打不服气,今天又带了一大群人,回来找场子了!没别的,我原来是怎么打他们的,今天还是怎么个打法!窝囊废就是窝囊废,来的人多了,那也是一群窝囊废,没什么好怕的!海鲨帮的老少爷们,要是有愿意跟我一起出去玩两手的,现在就拿上自己的家伙式,出去再教教他们群架该是怎么个打法!而那些旧伤未愈、行动不便的弟兄们,就别跟老头子抢功了,踏踏实实的留在寨子里看家,再提前帮我们准备点好吃好喝的,就算你们是主管粮草辎重的后军了!打赢了也有你们一份功劳!”
说完之后,郭老王爷便转过身去,赤着上身扛着大刀,豪气干云地朝着寨门慢慢走去!
自从到了气候温暖的南康王朝之后,郭云松好像就对赤膊上阵这件事有了执念。虽然由于良好的生活习惯,所以他身上的皮肉仍然是线条分明;可每次见他赤膊上阵与人厮杀之时,哪怕对方的实力明显不济,铁甲心中也总会有些莫名的担心……
毕竟这霸王卸甲,可绝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马过江河 第654章 262.虎归深山(四)
郭云松选择用土匪般的口吻来鼓舞士气,与以往治军严谨的他简直判若两人!铁甲自幼便跟随郭云松左右,但一直都没想过自家这位老王爷,竟然也能摆出这副江湖气十足的面孔。
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这一批“太白新军”,虽然已经被郭云松整训了一段时间,但也远远无法与正规军队相提并论、更不要提曾经那些如臂使指的老部下、老兄弟们了;这样的一伙人,打起流氓架尚算勇猛、动刀子捅人的时候也未曾含糊;但一会他们将要面临的场面,可是血肉横飞,尸横遍野的两军疆场,他们还能如同往日那般剽悍勇猛吗?
曾执掌大军的铁甲当然清楚,畏战怯敌的念头就仿佛是瘟疫那般,很快便会在人群当中蔓延开来;就像眼前即将到来的这场遭遇战,最危险的也绝不是人数居于明显劣势,而是怯战的情绪。
不过通过老王爷方才这一番浅显易懂的说辞,也留给了那些懦弱胆小、或是根本不愿意参与其中的人们,一个非常平缓的台阶。借这一番言语,可以摒除自家队伍当中的杂质,待一会双方混战之时,也能尽量避一触即溃、兵败如山倒的尴尬局面。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伙子两江联盟的王八蛋,全都他娘是记吃不记打的贱皮子!兄弟在家里准备些好吃好喝、等着我和咱家大帅凯旋归来!”
一个操着北人口音的壮汉,拎着一把大铁钩便走出了人群当中!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自己也扒了一个赤膊,露出了布满伤痕的皮肤,有的伤口显然还是刚刚落下不久、看样子才刚刚结痂……
这汉子快跑了几步追上郭云松,屁股又挨了老王爷一脚之后,便笑嘻嘻的跟在他的身后。有几位平日与此人私交甚笃的汉子,也同样把上身的小褂随手一甩,拎上了手里的家伙朝二人奔去……
原本这些人跟着郭云松厮混,主要还是为了混口饭吃而已;但过上了一段同吃同住同训练的集体生活之后,他们还是在潜移默化中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归属感;再加上这段时间与两江联盟的纷争之中,又搭上了几条人命从中纠缠;而这些原本就是海贼、力工出身的汉子们,也通过那一场场的浴血奋战,结下了过命的交情。
而且,由于海鲨帮的人在之前的大小战役之中,一直都占据着主导优势;个人的身高与体型方面,比起那些瘦小的闽江海贼来说更占据了视觉优势。数次胜仗打下来之后,他们打心眼里也再没看得起两江联盟的人!
在这种情况之下,谁又愿意临阵退却呢?
铁甲眼看着越来越多的赤膊汉子,拎着各种兵器奔向缓缓前行的老王爷,眼角也不自觉的有些湿润了;曾几何时,原本只是太白山脚下猎户的郭家,应该也是这样慢慢拉起了一支队伍,最终打下了幽北三路的大好江山,并能与那个庞然大物一般的北燕王朝割关而治。尽管再次踏上战场的老王爷,已有七旬高龄;可太白飞虎的英雄气魄,却丝毫没有因为年纪的老迈、身体的衰弱而有所衰减……
虽说曾经打下幽北江山的那一支太白铁军,如今已然不复存在了;但无论谁与郭云松并肩作战,那么太白铁军那股气贯长虹、直冲霄汉的冲天杀气,便立刻会融入他的血脉之中!
也许原本只是一位在码头扛麻包的苦力、也许原本是一位欺软怕硬、视财如命的水贼、也许家中尚有妻儿老小等待奉养、也许是爹娘膝下的养老独子;可一旦选择了与郭云松并肩作战,那么在老王爷身上弥漫的那股英雄气概,便可以迅速感染他们,令其在短时间内产生脱胎换骨的变化,从一个默默无闻、勉力生存的普通人,变成了一位勇猛无比的战士!
这就是所谓的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的道理了。
铁甲并不觉得这场战争有什么莫名其妙、也不认为死在这种战役之中,是一件并不值得的事。郭云松也好、郭兴也罢、哪怕是自己这个郭家的家生子、大管家,面对那些敢于打上门来的敌人,都有一个相同、也是唯一的应对手段:反击!
至于纷争背后的来龙去脉、其中牵扯了多少方面的利益纠葛、付出与回报的比例是否值得、双方实力差距是否过于悬殊、己方究竟有几成胜算等等……诸如此类的那些盘算与考量,都要推迟到自己把敌人的首级踩在脚下、或是己方全军覆没之后的事了;即便是继承了沈家商人性格的孙少爷沈归,也同样从大小姐身上,继承了一副郭家人的硬骨头……
别看平时孙少爷的小算盘打得比谁都明;可真到了他认为的紧要关头之时,便立刻就把这些东西抛诸于脑后了。
铁甲看着想着,眼泪也彻底夺眶而出;他看着那群光着膀子扛着兵刃的爷们,心头也同样涌入了一股热流,涨满了自己的胸膛。
待情绪稍缓之后,铁甲回头打算清点寨中留下了多少人、准备带着他们一起埋锅造饭,等待“大部队”凯旋归来;可他却发现身后偌大一片校军场上,除了地上那一件件满是补丁豁口的破褂子以外,竟然空无一人!除了两位正在努力想要爬上望楼的汉子以外,整个海鲨寨中,就只剩下了他铁甲一人留守!
“嘿!你俩朝望楼上爬什么啊?都下来做饭!”
铁甲用袖子揉了揉自己发酸的双眼,故作轻松的朝着一位正挂在脚手架上的汉子嚷道。
“军师你自个做吧!兄弟们出去跟狗崽子干架,但我们哥俩的腿伤还没好利索,跟出去也是累赘,这才会留在寨子里的。不过咱俩也不是那怕死的孬种,我们虽然没法出去拼命,但也不想干什么伙夫的营生!我俩就站在望楼上放哨!您瞧好吧,谁要是敢凑近咱们海鲨寨的地盘,我们哥俩一准射死狗日的!”
这人年纪大了,眼泪有的时候就是止不住。这汉子说的虽然豪气干云,然而当铁甲看见了他们还在渗着鲜血的大腿之后,刚刚忍回去的眼泪,却立刻再次涌了出来!
铁甲急忙擦了擦眼泪,飞速冲上前去。他用自己的后背抵住了对方受伤的腿脚,慢慢把两位驻守的勇士给架了上去……
“谢谢军师了,您赶紧回去生火做饭吧,一会兄弟们宰完了狗崽子肯定都饿坏了,填不饱肚子还行?”
铁甲看着此人那张憨厚的笑脸、神色突然一怔:
“你……你是叫老螃蟹对吧?北燕人,家中还有一儿两女,以前是在申城码头卸货的?”
“对!军师不愧是军师啊,长了个文曲星下凡的脑袋!咱老家是胶东的,正经八百的鲁东人!”
“家中孩子还小……万一你要是……有啥话需要我转达吗?“
胶东的老螃蟹正在整理箭枝,可听到铁甲的问话之后身子一颤,随即又继续忙起了手中的活,笑着回了一句:
“啥话没有。”
铁甲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看对面望楼的年轻人,只见对方也笑着摇了摇头,自己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刚刚踏出寨门的郭云松,肩上扛着白虎大刀,赤着胸膛走在队伍的最前沿;随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视线里敌军的动作也变得越来越清晰。原来这些闽江海贼,正在往黑漆漆的铁钩尾部拴绑绳结;而在几棵小树旁边,还栓了大概十几匹马,正在悠闲地甩着尾巴、啃食着地上的青草……
无需多言,这两样东西,完全是为了自家那道唬人的寨墙准备的。他们定然是想用这一柄柄铁钩、借着马匹力道把寨墙直接拽飞;之后,再凭借着己方的人数优势一拥而上,把海鲨帮这一百来号人三面合围,尽数绞杀在东滩涂上!
待探明了敌军真正意图之后,老王爷心中也不禁暗道侥幸!
他可是打了一辈子仗的老行家,战略设施到底是个什么质量、又具有多少防御能力,他只需要扫上一眼、就可以猜出一个八九不离十来!铁甲弄出来的这玩意儿有多偷工减料,还能瞒的过老祖宗的眼睛吗?早在城寨刚刚动工之时,郭云松便已经看出了其中的猫腻。不过当时他自己也只是为了耍乐而已,又不打算自封东沙岛主、要一个千秋功业般的坚固堡垒有什么用啊?而且这太较真的话容易招孩子讨厌,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他今日也盘算过到底要不要依城而守,可只是在心里转了一圈之后,便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攻城战不比野战,无论城墙坚实与否,所能起到的效果,也远远不只是防御工事那么简单。对于守城一方来说,只要城墙完好无损,那么每一位士卒的心中就有足够的勇气,能够踏踏实实的干好自己份内的工作;如果城墙豁出一道口子,或是城门被敌军洞开,往往就等同于宣布了这一场守城战役,已经彻底失败;之后的巷战根本没什么指望,无非是敌人绞杀己方溃军、继续扩大战果而已!
纵观华禹大陆的历史,也未曾有过一次能够凭着巷战,把已经攻入城中的敌军击退的先例!




马过江河 第655章 263.虎归深山(五)
城墙对于攻城一方来说,也同样具有非比寻常的特殊意义。无论任何兵法韬略,攻城还是攻心,甚至包括日常训练与后勤保障等一切手段在内,最终的目通通都是为了翻越或摧毁城墙而服务的;一旦城门或城墙洞开、所有的进攻方士卒,立刻会变得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军中士气将会瞬间提升到顶峰,哪怕是那些不堪重任的三流辅兵,届时也会立刻变成不畏生死的虎狼之师!
因为在华禹大陆上,战场上的杀敌数量,往往可以代表着家中的田产地亩、老婆孩子的吃喝穿戴,自己的社会地位,以及这世间存在的一切一切……
所以如果郭云松选择了固守城寨、等待援兵的防御态势,那么当寨墙被这几匹马、几根铁钩摧毁之后,双方士气就立刻会产生巨大差异……
即便是鼎盛时期的郭云松,一旦军中将士陷入了溃败之势,也同样会落下个束手无策,兵败人亡的结局!
此时,既然郭云松已经观察到敌军的具体情况,对方也同样能看见郭云松那刺眼醒目的银发与胡须。眼前这意料之外的情况出现,原本是进攻方的两江联盟,竟反而有些自乱阵脚!
这些个闽江水贼,说起打架斗殴来个个都是好手;而海战与野战之类的聚众械斗,也都是久练久熟的老行家。可就算他们人数再多,背后势力再大,毕竟也不是南康朝廷的正规军,更谈不上积累了什么攻城战役的宝贵经验!
这些海贼为了观察海鲨帮的防御状态,竟然就在敌人视线可及的范围之内,做起了战前准备!不过好在己方人数众多,已经提前形成了三面合围的战略部署;而唯一开放的东滩涂缺口,又是波涛汹涌、风大浪急的海面;而海鲨帮的大小船只,又早已被己方水鬼提前凿沉;所以眼前是围三阙一的态势,但实际上,就等于是完成四面合围了。
他们这如此嚣张的战前准备,就仿佛是两家邻居打架之前,先招来一群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子,坐在对方家门口一起磨刀那般;主要的目的就是灭一灭对方的嚣张气焰、顺道吓唬吓唬家里人罢了;但凡海鲨帮的喽啰们产生畏惧心理、或是不愿意与郭太白共赴黄泉、抱着侥幸心理固守待援的话,那么在气势上立刻就会矮下去一头。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句话,放在民间私斗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民间有句俗话说的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正式开战之前,哪方的气势低人一头,那么这场战役就已经提前输了一半!
闽江水贼当中也不乏明白人!无论这个郭老头到底抽的是什么邪风,放着好好的城寨不守,竟然主动带人出击;可眼前己方阵脚渐乱、如此发展下去的话,那么巨大的人数优势也会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对于闽江水贼来说,战死沙场并不是什么太可怕的事;毕竟凡是战死沙场的英雄,家中的妻儿老小历来都由族人帮忙照应,没什么后顾之忧。可眼下的两江联盟如果再次一败涂地的话,那么日后不但东沙岛的地盘不保;就连申城的大小码头,也再没有他们容身之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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