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之后,便再也退无可退!
随着一阵“嘎啦啦”的声音,海鲨寨的寨门逐渐分开;城外那些停滞的闽江水贼,此时全部屏息凝神、等着城寨之中的那一支伏军,露出他们的神秘面纱……
“哈哈哈哈哈哈……可吓死老子了”
一位把眼睛瞪成牛铃般大小的闽江水贼,指着露出本来面目的这一支伏军,笑的是上气不接下气。原来寨门后方,只是站了一位身穿儒生锦袍,手执三尺青锋的中年文士;而在他的身侧还站着两位腿上渗血,手中握刀的海贼帮帮众……
除此四人外,便再无他人了!
也许是自以为胜券在握、也许是不清楚这三位援军,是不是打算临阵反水;这些闽江水贼竟然看着他们笑成了一团,不再急着赶尽杀绝了。
铁甲带着两位一瘸一拐的伤员,面无惧色的缓缓走出寨门。他们见到寨外的闽江水贼只顾着发笑,便分别回过头去,重新关好寨门……
“哈哈哈哈!你们这狗窝里还哪有人了,而且你们四个也已经死到临头、还关个什么门呢?怕不是得了失心疯吧?哈哈哈哈……”
遭人耻笑的铁甲神色悠然,语气平静的回应道:
“关门,自然是为了防贼……”
话音刚落,一泓犹如秋水般清冽的锋芒,迅速划过了那位爱笑的水贼脖颈!铁甲送了他一条血红色的珠链,作为临别的祭礼。
“杀!”
无需多言,人群中爆发了一声高呼,两江水贼再次席卷而来!
与此同时,藏在香樟树上看热闹的白姑娘,用袖子一掩自己上翘的嘴角,语气故作悲伤的说起了风凉话来:
“真是太悲壮了,比戏台上唱的可要感人多了!我实在不忍再看、一会等尸的时候再叫我好了!”
听了她这一番惺惺作态的言语,代表江南道前来的梅先生,嘴角也不禁暗自抽动了一下:看来,白玉烟这小蹄子不仅心狠手辣、工于心计;就连脾气秉性都如此的古怪多变,实在令人难以琢磨!如果谛听执意派女子,管理与两江联盟合作的大小事宜,那么己方还是尽早抽身为妙,以引火烧身呐……
扭过头去的白玉烟,故作悲伤的以袖掩面,又等了好长一段时间,耳边仍然不停传来厮杀与呼痛的声音,终于开始觉得有些奇怪了:哎?根据组织内部关于郭云松的情报所记载,此人是位用兵如神、经验老辣的绝世名将,大阵赢过三百六、小仗打的赛牛毛,乃是幽北三路的国之柱石,三朝老臣。然而情报上对于他的身手却只字未提;想必应该只是极其粗浅的军汉功夫,根本不无需另外记录。方才自己眼见他已然退无可退、更被不少于四百之数的闽江水贼彻底围死,根本没有任何生路可走!以他那等粗鄙不堪的军伍功夫、再配上脖子根都已经埋进土里的年纪,能够撑到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当的起太白飞虎的赫赫威名了!可现在从远处的厮杀声来判断,这一场围歼战,分明还没有进入尾阶段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白玉烟,终于还是转过了她那惺惺作态的柔弱脸庞!目光所及之处,只见浑身浴血、披头散发的老王爷郭云松,正把手中白虎大刀转动的上下翻飞,四周躺倒着数不胜数的闽江水贼,原本密实的人群,此时竟然明显稀薄了许多!
而老王爷的脚边,还瘫坐着一位紧握着半把剑柄、神情与目光呆滞,背靠着竹墙正在用力喘息的中年男子……
“这……为何还没结束?”
梅先生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场中央,语气低沉的回复着白玉烟:
“郭太白已经豁出命去了!不过白姑娘放心,方才他受脚边之人所累,大腿上已然挨了重重的一刀!最多再攻上半刻钟,郭太白的项上人头,就可以交给白姑娘您了……”
郭云松此时早已脱力,而作为发力点的腰腹,仿佛也被无数条铁链紧紧紧缚;每每转动一个角度,都会扯出一阵深入骨髓的剧烈刺痛,动作走形的厉害!身体出现了什么状况,他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腰腹已经彻底不堪重负,即便今次能够死里逃生,下半辈子,自己也只能瘫在床上度过了!
铁甲并不是一员战将,虽然他自幼习武,但却从未真正上阵杀敌。刚刚一剑抹开敌人喉咙之后,也将战火重新点燃;而这位文武双全的大管家,与那两位大腿有伤的海鲨帮众,都没撑上很久;他被一根悄无声息的铁钎、重重插入了右胸正中,肺叶被捅出了一个对穿!
郭云松看见他嘴角不断涌出的血沫,心中立刻一沉,立刻便把白虎大刀舞的上下翻飞,逼退了朝着铁甲涌去的敌人。老王爷心知铁甲必死无疑,再顾不上心痛、也顾不上保存体力,立刻卯足了劲道,与这些闽江水贼拼起了老命……
自身的节奏一乱,那原本密不透风的防御也立刻露出破绽!大腿被割了一刀,还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随着郭云松的速度加快,白玉烟的视线也被高高隆起的尸堆、团团包围的人群所挡;她双脚紧紧勾着树枝,身子向后一翻,便稳稳落在了地面上。
她抽出了那柄超长利剑,踩踏着饮饱鲜血的沙土地,迅速向海鲨寨方向奔去。她想要亲眼看看,究竟是什么原因支撑着郭云松,令他在如此悬殊的实力差距下,还能撑过这么长时间!
当她推开十几个满面惊惧的闽江水贼之后,终于看了一个分明:此时的郭云松仍以双手持刀,但右眼却不知被何种兵刃所伤,已然变成了一个可怖的血窟窿;他那赤裸的上身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看上去仿佛是每逢大旱之年、满布龟裂的大地一般;而他右腿那些伤口已然彼此贯通,一大块皮肉已然不知所踪、惨白的腿骨也暴露在她的视野当中;那两条布满了伤口的手臂,仍在机械而无力地挥舞着满是缺口的白虎大刀;而他每次挥刀的动作,也会喷出一小口鲜血……
而那位被捅穿了右肺、靠在寨墙上徒劳等死的“累赘”铁甲,此时双眼的目光已经彻底涣散;但他却仍然紧咬着牙关目视前方、失去了三根手指的右手,还在死死攥着那枚光秃秃的剑柄……
如此惨烈的画面,也同样是白玉烟平生的第一遭。
一阵牙齿打架的声音传来,白玉烟也从灵魂深处的震撼当中缓过了神来;她循声望去,只见除了那十几位刚刚挡住自己视线的闽江水贼之外,这一片修罗地狱般的恐怖战场,已然没有半个还能站起身子来的闽江水贼了!
几乎是以一己之力,亲手斩杀了不下四百名敌军!这令人匪夷所思的光辉战绩,便是幽北中山路太白铁军的一位老兵——郭云松,留给华禹大陆的最后遗言…





马过江河 第661章 269.不灭
在齐家夫妇接到东沙岛发来的求援信鸽之后,迅速召集了海鲨帮的三千余海盗,立刻倾巢出动。这么一大批人同时出发,不但征用了岸边闲置的大小船只,就连渔民的小舢板、与专运内陆货物的乌篷船,也全都被他们许以重利强征而来。
待齐格奇亲自踏上东沙岛、又推开了两扇寨门之后,身形瞬间左右摇晃几番,扑通一声跪倒在腥臭难闻的血水之中……
夕阳的余晖之中的老王爷,双手无力地垂挂在白虎大刀的刀柄之上,伤痕累累的身躯,也无力地倚在深入沙土地的刀背上借力维持……除此之外,整个东沙岛的东滩涂,便只剩下了一只只漆黑油亮的乌鸦,时而低头啄驶食、时而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是夜,燕京城紫金宫承天门外。
自从北燕的国师关北斗、以外出采集灵气、以填补龙脉损耗为由离开北燕以后,整个钦天司的大小事宜,便全部交由关北斗的大弟子——乔木秋,代为处理。虽然他这孩子看起来有些愚笨,但好在华禹大陆各家都在蠢蠢欲动,天佑帝周元庆也就没了敬神祭祖的那份闲情逸致。所以对于乔木秋来说,除了要给魁星阁的灯火添注香油、为三清祖师清扫神像以外,也并没多出什么负担来。
今夜子时,入睡之前的乔木秋,照例提着沉重的香油壶,无打采地走到了魁星阁外。这间魁星阁,平日乃是关北斗打坐悟道的静室;室内除了一架没有神牌灵位的香案桌以外,就只剩下足足摆满了四面墙壁的油灯架子。
尽管乔木秋是关北斗座下的唯一弟子,但对于这间时刻需要小心火柱的魁星阁,他也是完全摸不着头脑。师傅在临行之前曾经交代过,要自己每日的深夜子时,都要记得前来添注灯油;不过,那些已然熄灭的油灯,他就无需理会了。
乔木秋推开大门之后,先照例向殿内观巡视一番,发现魁星阁中灯火依旧,并没有任何异常之处,这才小心翼翼的拎起沉重的香油壶,迈过了高高的门槛。
太阳是东升西落、然而在深夜子时添注香油,便理应反其道而行之:由西向东、按照顺时针的先后顺序依次添油。久练久熟之下、浑浑噩噩的乔木秋很快就添完了大半圈的油灯;可当他刚刚走到东墙的灯架子之下,却觉得光线忽然暗淡了半分……
乔木秋抬头望去,只见架子上最顶端的一行,第一盏油灯已然熄灭;通过灯芯处袅袅升起的青烟不难判断:应该是自己进屋之后忘了关门,那盏油灯才会被夜风吹熄的。
乔木秋本以为自己闯了大祸,可回头一望,发现自己并没有忘记关上殿门;而周围的窗户也处于紧闭状态,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夜风扑火。排除了外来因素之后,乔木秋便从香案桌前的蒲团下面,取出了几本蓝皮账簿,仔细翻找了起来:
“唔,东墙架……有了!东墙以北,火照关外。下架草莽、中架为君臣、上架……李玄鱼?不是已经死了吗?怪事……”
具有严重阅读障碍症的乔木秋,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来回比照着几本账簿上记载的文字。大概翻到了第四本之后,乔木秋面色一怔,看着上面记录着一段文字,脑中飞速旋转起来:师傅明明说过,一个人就只会有一盏灯;但为何顶架之上的七盏引魂灯,竟然全都属于沈归一人呢?
与此同时,远在南康姑苏城中的元庆道观,正在厢房盘膝打坐的关北斗,也紧皱着自己的眉头,起身推开了窗子,仰望着璀璨绚丽的夜空星河……
同处一室,正在酣眠的黑狗,此时被关北斗推窗发出的声音所扰醒;他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对正在观星的三哥嘟囔起来:
“夜深了,三哥还不歇着?星星满天都是,有什么好看的呢?”
“被我扰醒了?那就一起过来瞧瞧吧!今夜这幅星图可是的紧呢!贫道已然很久没有看过这华禹大陆的天道气象,变得如此衰败黯淡了……”
黑狗闻言爬起了身子,用暖烘烘的被子裹紧了身体,仿佛一枚刚刚出锅的春卷那般、赤脚蹦到了关北斗身边:
“哈欠……星星不是都挺亮的吗?这密密麻麻的,比烧饼上的芝麻还多,您从哪看出来什么衰败之相呢?”
关北斗指着夜空中的星河,颇为忧虑地说道:
“你瞧,东北方向有将星陨落;正北方向闪耀妖星;西南、西北虽群星灿烂,却唯独主星晦暗不清;再看东南一隅,皆隐在薄云淡雾之中,是为混沌不明啊……”
黑狗随着他的指点参悟半晌,却始终没能看出一个所以然来;再加上他自己又是个不信鬼神的莽汉,便又打了个哈欠嘟囔了一句“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便又蹦回了自己的榻上,打起了鼾声。关北斗微笑着再次仰望星相,神色却忽然一怔!他伸出右手、飞速掐动几枚手诀之后,竟然浑身一软、瘫坐在了身边的圈椅当中!
椅腿摩擦地砖的刺耳声音,立刻惊醒了方才还鼾声如雷的黑狗!他立刻在床榻上消失不见;下个瞬间,手中已经倒握了一柄锋利的短刀,身体也宛若一只壁虎那般、紧紧贴在了门框上沿的墙壁上……
待黑狗屏息凝神、等待了半晌未果之后,这才神色一松,二指一转,那柄闪着幽蓝光芒的短刀也不见了踪影。他无声的落地上,又身手推开房门,插言起了门边不起眼的一小撮香灰。
待毫无意外发生之后,黑狗这才回过头来,朝着椅子上那个神情萎靡的关北斗问道:
“方才怎么了?三哥?”
“沈归魂魄中封禁的第一道灵印,已经被破开了……”
“嗨,什么灵印不灵印的?破开又怎么了?还能多长出一个脑袋来?就算是他变成天灵脉,对于咱哥们来说……”
“行了行了,这些事说了你也不懂,继续睡吧!我要出一趟远门!”
“那我就不睡了,保着您一道去!”
兄弟二人一拍即合,当时便拾好了随身物品,离开了姑苏城的元庆道观。
次日清晨,申城中的大小码头一如往常,依旧是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各家靠岸的商船也是络绎不绝,没有任何反常迹象。包括海鲨商行的店面与伙计在内,各家商号全部各司其职,各忙其事;唯独是挂着两江联盟旗号的产业,今日却同时贴出了歇业盘点的告示。
正午时分,忙碌喧嚣的一个早晨的申城,也进入了短暂的安宁;而申城的西城门,此时也迎来了一驾配饰华美的上等马车,悄无声息的进入了这座正处于午休时间的港口城市……
一刻钟后,这驾马车停在了申城中心偏北的一间宅院后巷。锦缎刺绣的车厢帘布被两位漂亮姑娘掀开,随即,她们把一位浑身虚浮、神情惨然的俊秀少年,用半拖半拽的方式,奋力从马车上带了下来。
这间清幽雅致的宅院不算太大,可现在从门房到后院,甚至是厨房的灶台前,全都已经挤满了人,竟连一个落脚的空隙都很难找到。用力架着沈归右肩的李乐安、谢绝了其他人的帮助,有些固执的与颜书卿一起,将沈归抬入了侧厢房之中。
在这间毫不起眼的厢房之中,除了眼圈红肿的齐家夫妇二人,便只剩下了一具做工巧的铜质香炉。沈归在二女的帮助之下,缓缓倚在了床榻的软垫上。面色蜡黄颓靡的他,缓上好半天的之后,这才故作轻松的对齐灵烟说道:
“姐,你们逗我玩的是吧?老头子根本没事对不对?肯定是这样的!你们想骗人……咳咳……想骗人就得下足了本钱,连个灵位和棺材之类的道具都舍不得准备,还想骗得了谁啊!”
沈归嘴里说着轻松的话,眼泪却犹如千钧一般沉重、啪嗒啪嗒的砸在了床边的木沿上……
齐灵烟原本以为,自己昨夜就哭干了所有的眼泪;可今日见到沈归的这副模样,她竟再次全面崩溃开来。她无力的瘫坐在身后的一张圈椅当中,双臂抱拢着曲起的膝头,顾不上维护什么形象,撕心裂肺的嚎啕痛哭起来。
草原汉子齐格奇、伸出两双大手使劲的揉了揉脸,尽力平复着自己的语气,直视沈归的双眼说到:
“老王爷……眼下还在东沙岛上。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能禁得起海风吗?“
“咳……可以,现在就出海!“
齐格奇闻言不再废话,一把拉起了软绵绵的沈归,将他拽到了自己的后背上,大步流星地踏出了厢房大门。
“齐帮主,您把我们叫来又不说……”
“你们给我听好了,有一个算一个,谁也不许踏出这个院门半步!无论有什么事想说,都推到我从东沙岛回来之后再议。“
随口交代了一句,众人便坐上了等待在后巷的那驾马车;负责赶车的齐返一扬马鞭,众人便朝着城外的野码头狂奔而去。待马车安全离开巷口之后,以黑巾蒙面的齐雁也从角落之中显出了身形;而那柄时刻都在右掌上下翻飞的指尖刀,也刚刚垂落了一滴新鲜的血液……




马过江河 第662章 270.仇家是谁
大半个时辰过后,瘫伏在齐格奇背上的沈归,亲眼看到了郭云松那悲壮而惨烈的遗体、以及右胸前赫然被贯穿出一个大洞的铁甲,喉咙一滞、眼白一翻,立刻便不省人事了……
李乐安心知他只是悲伤过度,并无大碍,便没有急着去探查他的状况,而是皱眉嗅了嗅海风中弥漫的异味,立刻从腰间选出了一瓶丹药。她先掐着不住呕吐的颜书卿强行灌了一丸;随后示意众人分发下去、这才郑重其事的对紧咬牙关的齐格奇说到:
“此岛距离申城太近,如今正值春暖花开、百虫复苏的时节,我等务必尽快焚烧尸体清扫战场,以瘟疫蔓延开来!”
齐格奇看着连死状都异常固执的郭云松,略带忧虑地问道:
“那老王爷和铁兄弟的遗体……”
李乐安咬了咬下唇,抽出丝巾遮住口鼻,上前仔细探查一番之后,对他摇了摇头说:
“肯定是存不住了,只能化了……如果沈归醒后问起责来,便全都往我李乐安的身上推便是!”
齐格奇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朝着身后那些负责看守战场的海鲨帮众狠狠的丢出了一个字眼:
“烧!”
鲜血终究会渗入沙土当中,残躯也会在烈火之中化为灰烬。战场清扫了两个时辰左右,几位帮众带着两枚酒坛大小的白色瓷罐,走回了海鲨寨。
“帮主,自家兄弟的骨灰已经全部撒入了大海之中;郭老爷子和铁先生……也已经妥善的敛好了。”
一直在屋中反复踱步的齐格奇,听到此二人的回报还未开口说话,便听到了身手略带哭腔的一声叹息:
“唉……不必麻烦了,与他们的同袍弟兄一同葬入大海吧……”
齐格奇闻听沈归之言身型一晃,立刻语带哀求的问道:
“不如……还是让老王爷落叶归根吧?”
沈归无力地摇了摇头,朝着两位帮众又摆了摆手,便哽咽着扭过头去、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从今日起,太白山脚下的老郭家,便彻底在华禹大陆上消失了。
又过了三日,申城的齐家宅院已经恢复了往日般的宁静。今早天还未亮,李乐安便悉心煎熬了一副疏肝通淤的汤药,与准备了些清粥小菜的颜书卿一道,推开了东北角一间清幽雅致的厢房。
“沈归?起了吗?先把药服了,之后白粥也就差不多该温了!你的身子骨才刚刚开始恢复,禁不住太强的药力,所以我今天……”
李乐安一边小心翼翼的放下了手中朱漆托盘,一边朝颜书卿打了个眼色,自己便绕过了屏风走进内室之中……
“睡的太多对身体也……沈归?”
正在准备热水的颜书卿,听得李乐安的声音忽转高亢,也急忙也冲入了内室。只见屋中床铺整洁、陈设与摆放也都各归其位,窗边的桌台更是一尘不染,唯有沈归那一袭绸缎长衫、以及悬书架上那一长一短的两柄利刃,已然不见了踪影……
二女迅速跑到正房,把沈归失踪的事告诉了齐氏夫妇,众人便立刻召集了家下人等,彻底把整间宅子翻了个底朝天。然而直到日上三竿,却仍然没能寻到沈归的踪迹;而且那个一向喜欢睡在房梁上的飞贼齐雁,也与他一同消失了。
齐灵烟在正堂反复踱着步子,口中也念念有词地说道:
“毫无疑问,沈归这是觉得自己身体有所好转,便自己去为老王爷复仇了。这申城的码头虽多,但盘口却并不算大;有资格坐在桌前吃上头道羹的人,就只有谛听与两江联盟,以及我海鲨帮了。闽江水贼虽然一贯骁勇剽悍,可单凭他们的那点眼界与手腕,根本就玩不出这等雷霆手段来;而江南水贼的老儿梅源,虽然足够老谋深算,但平生素以求稳为先,也根本没有孤注一掷的胆量。所以据我们之前猜测,这些水贼突袭围剿东沙岛,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受到了谛听的暗中唆使,打算集合两家之力、彻底剿灭我海鲨帮。不过猜测始终都是猜测,我们现在也没掌握任何真凭实据;如果贸然动手的话,很容易会寻错了仇家打草惊蛇,或者是彻底激起民愤、被驱逐出申城码头。“
齐格奇听到这里也大手一挥,非常直白的继续补充道:
“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们也无须讳言,直说了吧,千万别小看了咱们的仇家。单凭海鲨帮一家之力,即便单独面对谛听或是两江联盟,获胜的可能性都是微乎其微的;且不说全面开战的方式没有任何胜算;即便是耍那些偷袭刺杀的小手段,也只能得到一些无关紧要的甜头罢了,根本做不到斩草除根。“
齐返一边听着申城码头的现状,一边捏着自己的双层下巴;可当他听完了齐格奇的话之后,却突然抛出了一些没头没脑的问题:
“两江联盟与谛听平时关系如何?”
“呵,生意人之间就只存在利益罢了,谈不上关系好坏。”
“也就是说他们双方的合作,也只可能是在某一件具体的事、而并非是彼此守望相助、共同进退的盟友了?”
“你想的那种两家生死相依的关系,在整个华禹大陆上都根本不存在。”
齐返又沉吟了半晌,并不十分确定的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有些复杂了。说真的,先不谈老王爷与铁甲的血海深仇;单从这整件事来看,怎么想我都觉得谛听的刀锋,是冲着两江联盟砍过去的!而我们海鲨帮,不过就是个导火索罢了……“
齐格奇听完之后刚想出言反驳,但回头一见齐灵烟竟然也陷入了沉思,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你的意思是……两江联盟此举,并不是想彻底剿灭我海鲨帮,而是因为他们的当家人,根本就不知道郭太白就是郭云松这件事?”
“我觉得很有这个可能。”
李乐安此时却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重重的拍了一下桌面高声嚷道:
“我不关心谁是杀害老王爷的真凶,我也不在乎他们到底都是什么来路;可沈归的身体状况只恢复了六成左右,我就想知道他现在身在何方!”
齐返看着双目喷火的李乐安,尽量用柔和的语气回道:
“你先别着急,既然他肯定是去寻仇的,那么首先就得知道仇家有几个、分别都是谁;我们哥仨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我当然比你更了解他的脾气。以他的性格而言,比起被人当了炮灰的两江联盟来说,他更在意那个幕后黑手,也就是谛听!”
1...265266267268269...439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