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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可能是感受到了火堆的光亮,也许是被悉悉索索的声音扰醒;方才还打折轻鼾的关北斗,此时缓缓睁开了双眼:
“如何?”
“我已经把五妹安顿在了城北的一间女医馆中。您开的药方与用法,我也一字不差的写了下来。不过三哥啊,这话虽有些犯忌,但我还是想问……您……是真的想救她一命吗?”
关北斗用地上的茅草搓了搓麻木的手掌,一边弯腰拆弄着食盒,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这问的叫什么话啊?”
“方才我见那女郎中仅仅落下一针,五妹就已然七窍流血了……”
“你们俩不是向来不和吗?她是死是活,与你这条黑狗又有何干呢?”
关北斗从食盒中捧出了一只卤猪蹄,一边大肆咀嚼,一边反问着满面尴尬之色的黑狗。经他这么一问之下,黑狗立刻犹如芒刺在背一般、周身上下都觉得不大自在。他反复开口、却只吐出了一些毫无意义的词句;然而那双手反复搓动摩挲的速度,却是变得越来越快了……
关北斗微笑着豪饮了一口烈酒,又发出了一身饱足的呻吟之后,这才对满面尴尬的黑狗招了招手:
“过来,坐着说。老四啊,你虽不懂医术,但是毕竟也是负责帮君上风报信的耳舌,总得长长脑子吧?既然玉烟身上没有明显伤痕,显然就是内腹五脏受到了巨力震荡;这皮肤被利刃割破尚会流血,心肝肚肺那些柔软的内脏岂不更甚?由于她这伤势发作于内、易积于体,所以对那些庸医来说颇有些棘手;可只要引出体内淤血,再辅以发散疏淤之方,准连条疤痕都留不下来!怎么样?现在可以放心吃喝了吧?“
虽然还是听了个一知半解,但黑狗对于关北斗的话,历来都是无条件的信任。毕竟隔行如隔山,凭着这种信任感,黑狗也就索性安定了心神,扯下了一只鸡腿大肆咀嚼了起来:
“唔……可是三哥啊,这么好的机会,你却为什么不让我给沈归那小子再补上一刀呢?像他这样的活阎王,失去抵抗能力的机会可不多见啊!要是他在我手下一命呜呼的话,那……”
“那包括你、我、玉烟在内,可就一个都活不成了!”
黑狗听了这句话神色一诧,瞪着牛铃般大小的眼睛盯着关北斗:
“这话又是个什么意思啊?”
关北斗沉吟了半晌,又转头看了看北极玄武大帝神像前的一盏无芯残灯,终究还是重重的叹了口气,对黑狗摇了摇头。
“关于此事嘛……那可就说来话长,你也并非玄门中人、又是个只见眼前事、不管身后身的直性子,三哥也不知该怎么跟你解释才好啊!”
黑狗颇有些赌气地摇了摇头,又挥手扯下了另外一只鸡腿,继续吃了起来:
“你不说,又怎么知道我听不懂呢?反正咱哥俩闲着也是闲着,您就说说看呗?”
关北斗闻言呵呵一笑,躬身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你说得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三哥就给你讲个故事好了……这个故事呢,说来话长,在二十年前的幽北三路啊……”
盘中有肉、壶中有酒、屋中有火、窗外有雨。暴雨一夜未歇、而屋中的兄弟二人,围着温暖的火堆席地而坐,聊起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在这初春乍暖还寒之时,黑狗听到了一个充满神秘色的故事;然而他却从未想到,自己竟然也成了故事当中的人物!





马过江河 第668章 276.春雷一响
在这之前,就在沈归准备对白玉烟痛下杀手、窗外忽然乍响一道春雷之时,华禹大陆上的各个角落之中,都同时发生了一件件有些奇怪的小事。
北燕王朝,荆楚之地的玄虚道宫之中,当代掌教真人张青牛,正一如往常那般、在玄虚大殿之中观灯悟道。江湖盛传,无量真人面前这盏不灭道玄灯,已然持续燃烧了近五百个甲子,而盏中那从未减少的灯油、便象征着北燕王朝、乃至华禹大陆的气运。
然而今日这一道春雷乍现,直接便轰在了雷殛玄虚殿的金顶之上。虽然眼下正值初春,与往年雷火炼金殿的雷雨季节不符,但对于张青牛来说,这种意外也算不上是什么怪异之事。毕竟玄岳山顶高耸入云,经常都会引动天雷,没什么新鲜的……
然而今日的这道惊雷,竟直接把“防雷防电”的金顶玄虚殿,直接轰出了一道天窗!那一道昏暗的光束从缺口而降,直接打在了张青牛的头顶……
无量真人缓缓睁开了双眼,眉头紧锁地注视着眼前那盏玄门至宝——不灭道玄灯……
他无论如何也没能想到:这盏持续燃烧五百个甲子的镇教至宝,竟然会在自己执掌门派之时熄灭!
与此同时,北燕王朝中州路的中岳山巅,坐落着华禹大陆的释门首宗——南林禅宗。在南林禅宗的清净古刹之中,建有一方金刚莲花池。据说池中栽种了八万四千株“芬陀利花”,也就是经文中常常都会提及白莲华,象征释家的八万四千法门。
南林禅宗的前任住持方丈——弘慧禅师,选择了俗称“闭口禅”的止语,为自己的修行法门。庙里的许多香客信徒都曾见过:弘慧禅师乘着一叶扁舟,在这片无边无际的莲花池中入定参禅的庄严法相。
而现任的住持方丈法号归心,并没有修行观止,而是持了三聚净戒。不过尽管二者法门不同,但他也同样喜欢在这片莲花海中修行;许多人都认为他是故意模仿弘慧禅师的言行举止,单纯的是个仿冒品罢了。但对于归心禅师本人来说,置身于这片莲花池中,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清明、自在。如此一来,对自身的功德修行能否有所裨益,归心禅师凡倒是并不太在意了。
今日清晨,归心禅师主持了寺僧的早功课之后,便照例解下了那一叶扁舟,在遮天蔽日的荷花池当中观华定慧。不知过了多久,天空中乍响一道惊雷,那原本如同绸缎一般平滑的水面,也仿佛为那道若有似无的雷音所动、被撩起了一池春水……
此时置身于舟上的归心禅师闭上了自己的双眼,以心眼观想此间俗世。只见,那原本满池洁白的莲华,在刹那间盛开、又眨眼间全部凋零;那一片片洁白无暇的莲瓣、仿佛沾染了这俗世间的三灾业火一般、迅速燃烧殆尽,只余下满池的乌灰……
归心禅师重新睁开肉眼,只见这天地依然还是原来的那番天地;只是原本那些尚未盼至花期的莲朵,此时已尽数凋谢;颓唐衰败的枯黄色、布满了这一片金刚莲花池。
归心禅师发出了犹如洪钟大吕般的叹息声,驾下扁舟无浪无桨、竟凭空向岸边自去!如此诡异的一幅画卷,与南泉禅宗弟子口中的“一苇渡江”,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而远在西疆的三界殿,奉行的则是另外一家释宗流派。毕竟释宗法门大道无有穷尽,无论是禅宗还是武宗、都只是八万四千法门分支当中的一员罢了。尽管从华禹大陆的普世观念看来,西疆之地的伏鲁宗,就只是大小金童佛妖言惑众、圈地为王的一伙土寇,甚至比起著名的草台班子——幽北三路,都远远不如;而且大金童佛与小金童佛之间的关系也是忽远忽近,没有面临外部威胁的时候,他们二人之间也偶尔会发生摩擦。
正所谓家无二主、国无二君;如果从释宗佛法的角度来讲,他们两位转世佛之间的分歧众多,彼此也难分对错;然而从现实主义的角度来看,他们二人之间的所有矛盾,就只是源于政、教相争的结果罢了。一言以蔽之,大金童佛掌军束民,小金童佛掌教理财;小的管前世轮回、外加钱袋子、大的管现世今生、外加枪杆子。
所以这座供奉佛祖的三界殿,总是一副老行伍做派的大金童佛,其实很少踏足其中。
今日清晨,刚刚为佛祖供奉了酥油的小金童佛,正在用一小块白色的牦牛皮,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三界殿外的一架架紫金玛尼筒;他每日作罢了早晚功课,都会周而复始的做这种外人眼中的粗活。他总会一边小心翼翼的擦拭心中的圣物法器,一边低语诵念咒文祷言,就犹如玛尼筒一般轮转不断、无来无往。
他坚定的相信,凭着在山顶虔诚转动玛尼筒的方式,可以祈下福光普照百里、得成吉祥圆满。
今日的小金童佛也一如往常、满心虔诚地摩挲着一具具足有一人多高的玛尼筒;然而随着天边一道乍然而起的惊雷、那一架架由紫铜铸就的巨筒,竟仿佛遭受雷殛一般、齐刷刷地轰然倒底,碎成一片片铜块!
面对如此诡异的景象,小金童佛手中仍然攥着那张象征着神圣吉祥的白色牦牛皮,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地上的碎片……
诸如此类的异相、以各种面目出现在了华禹大陆的各个角落;无论是扶余城中的萨满教、申城当中的天神教派、闽江东越城的天后庙、甚至就连总坛隐藏在巴蜀道的华神教,全都生出了种种令人无法解释的奇妙变化。然而这些怪异之处虽然各不相同,却都有着一个共同点:一道惊雷。
申城以南十六里开外的郑氏大宅,夜幕已然悄然而至。
倒在血泊与残肢当中的沈归,此时方才幽幽转醒。他耳边传来了雨滴滚落屋檐、而后又落在青石板上敲击出来的叮咚声;他的神智已然恢复了清醒,双眼却暂时无力睁开。他左右摸索了几番,除了粘稠的血浆与圆滚滚的人头之外,就只摸到了自己极其熟悉的两把神兵。他握剑在手、以惊雷借力勉强站起了身子。
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眼皮猛然发力、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除了一片血红色的薄纱之外,他的视线之中什么都没有……
窗外的雨势已然开始转弱,诸多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传入沈归耳中;他握紧了双剑,摸索着藏到廊柱后面,准备随时暴起伤人。
无需多言,来者正是李乐安等人。
众人距离祠堂尚有很远一段距离的时候,便已经被这番血腥场面所惊。李乐安和颜书卿迈步便欲冲入祠堂,却立刻被同样满面焦急的齐灵烟、伸手强行阻拦下来:
“别冲动,里面有没有埋伏谁也说不好。让老齐先进,咱们留在外面接应!”
众人当中身手最好的齐格奇,与齐灵烟对了一个眼神之后,便立刻抽出腰间马刀,矮身弓腰小心翼翼地迈过了祠堂那高大的门槛……
“安全!”
齐格奇刚刚走进祠堂,便见到了从廊柱后转出身影的沈归。他先是向其余众人吼了一嗓子,随后一把搂住了这个满面茫然的“血人”。齐格奇一边拍打着他的后背,一边用长辈一般的口吻埋怨道:
“你这孩子平日不是鬼鬼的吗?可在给老王爷报仇这件事上,为啥就这么愚蠢呢?你打算怎么干、又需要我们怎么配合,倒是也提前跟大伙商量商量啊!况且想要为老王爷和铁兄弟报仇的又不只是你一个,难道我们就……哎?你看什么呢?”
方才齐格奇见到沈归平安无事,原本心中还是无限的欢喜;可当他情绪稍缓仔细观瞧一番,却发现沈归的眼神有些呆滞木讷,不由得愣住了神……
“呵,没看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了……”
沈归使劲摇了摇头,苦笑着对齐格奇说出了自己如今的状况。齐格奇闻言,立刻朝着门外大喊几声,把李乐安吓得是连滚带爬地跑进祠堂当中……
齐格奇撕下了供桌上的一片黄绸,制作了一支简易火把;在火光的映照之下,众人这才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沈归双眼的状况……
视力正常之人,都长着一副黑白分明的眼珠;可如今沈归的双眼,已经变成血红一片,完全看不见眼白的踪迹!
李乐安拼命地在他眼前挥舞着手臂,眼泪犹如檐下雨滴一般绵延不绝:
“沈归,你看得见手吗?看得见火光吗?看得清楚乐安吗?说话啊你!”
被火把和手臂这么一晃,沈归竟真就歪了歪脑袋;他先剑入鞘,又伸出一只右手、轻轻地捏了捏李乐安那张已经哭成了小花猫的圆润脸蛋,语带疑惑地低声说着:
“被火光这么一照啊,好像还真看见你的胳膊了……不过就只是轮廓和虚影而已,其他的仍然什么都看不清楚。这种感觉嘛……就好像眼睛被人打了一拳似的,看什么都是花的……”
李乐安闻听此言、一屁股便坐在了尸山血海当中,放肆的嚎啕痛哭起来;齐格奇则在一边急得抓耳挠腮,无比暴躁的开口问道:
“李丫头你先别急着哭啊!快跟我们说说,沈归这一对儿招子(眼睛),究竟还保得住吗?”
李乐安一边大哭,一边结结巴巴地说道:
“呜……没事了,休息几天……就,就好了……“
“那你还哭什么呀?”
“呜……你管得着吗你……”




马过江河 第669章 277.何处安身
饱饱的吃了一顿晚餐、又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热水澡后,李乐安给沈归的双眼敷上了祛淤安神的草药,嘱咐他踏踏实实的睡上一觉。
伺候完了沈归这头倔驴以后,李乐安便直接来到了齐家夫妇的房间当中。
“海鲨帮本就是萨满教的,毁了也……药敷好了?”
李乐安推门进屋之时,房中几人正在吃饭。那张斑驳破旧的桌上,摆着一席粗菜薄酒,不过对于这间专做过路百姓生意的乡村脚店来说,已经是难得的丰盛了。由于申城地处江南道,所以菜式的口味普遍偏甜,对于这一整个屋子口味偏重的幽北人来说,暂时还很难适应。
“不用担心,他应该已经睡下了。眼疾并不严重,至多两三天的功夫,淤血就差不多全都散了,不会变成瞎子的。“
齐格奇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又朝桌上吐出了一块烧变了颜色的老姜:
“那就没问题了。等明早城门开放之后,小返改个扮相、溜进城打探打探消息,如果……”
齐返听到这里摇了摇头,使劲咽下了口中的食物说道:
“别如果了,我也根本就不用进城!你们是不是都忘了?咱们已然把谛听与两江联盟的锅碗瓢盆、全都给砸了个稀巴烂!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如果明天街面上没有任何异常,那就是早已经张开了一张大网,单等着咱们一头撞进去呢!我要是这时候进城的话,那是打探消息吗?明明是暴露消息!”
齐返做出的这个推断尽管有些想当然,然而也并不算离谱。海鲨帮在南康本就是一个新兴势力,无论比起朝堂之上的人脉、还是自家底蕴的沉淀,全都远远不及另外两家;之所以他海鲨帮能在申城码头占有一席之地,也完全是因为这两家已然落地生根的大户,不愿意跟这些原本也一无所有的穷鬼拼命斗狠罢了。
为了帮前去寻衅复仇的沈归,吸引到足够多的注意力,他们就只能尽力把申城的水面搅浑!所以海鲨帮的兄弟们,昨日全都到了一笔数额不菲的遣散,这些人便合起伙来,把整座申城闹得是天翻地覆;在此之后,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海鲨帮,便彻底烟消云散了。
这就是本土老牌势力、与突然冒头的新贵之间的区别。潮水褪去之后,水下裸泳的海鲨帮,便彻底露出了自己那光溜溜的屁股!虽然从表面上来看,沈归与郭云松、铁甲三人,先后把闽江水贼的主事郑家,从上到下的彻底碾碎;连带着江南道水贼的主事梅源,也一并作为陪葬;甚至就连在谛听七位高层当中,排行第五的狮尾——白玉烟,都差点一并交代在他手上,看似此役应该算是大获全胜了吧?
然而,实际上他们失去了郭云松与铁甲、又失去了齐家夫妇苦心经营起来的海鲨帮、以及更名为海鲨商行的华延商号;而他们得到了什么呢?除了抒发胸中几口怨气之外,什么都没能换回来!
首先来说,那座被南康朝廷刻意遗忘的法外之地——东沙岛,由于它原本的主人——两江联盟,此时被打了一个元气大伤,需要一段时间的调养,所以现在已然尽数归于谛听之手。而海鲨帮的浮财,虽然在事先已经托管给了汇南钱庄;但终究还是因为行事过于急促,导致他们名下的铺面与地皮,算是彻底烂在了江南道。而他们撤出申城之后,遗留下来的那些明暗盘口,也都会被另外两位大户,分而食之。
从现实的角度出发,谛听方面受到的损失,大概只有白玉烟一人而已;而两江联盟虽然损失惨重,但主事人这个位置,谁来做也都差不太多,无非就是多出一番内部调整的功夫、再多开几次抢班夺权大会罢了。
最终赢家到底的是谁,单从结果来看,其实已经非常明显了。不过对于屋中这些幽北人来说,账谁都会算,但有些事就是那种明知亏本、也一定要去做的。毕竟生命与情感这种看似虚无缥缈的玩意儿,在他们这些位“化外蛮夷”的心中,还是不能用价格与利益来衡量的。
早已吃饱喝足的齐灵烟,此时见场面因为齐返的一句话而冷却,自己则适时放下茶杯,开口说道:
“其实海鲨帮倒是无大所谓,毕竟支撑骨架的萨满卫都已经……剩下的那些帮众,不过都是挣一份养家糊口的银子,谈不上有多可惜;而且,傅督还在夷州岛经略一方,我们如果实在走投无路的话、也大可以选择在那里落脚;毕竟华禹大陆最近各家势力全都在蠢蠢欲动,说不好何时又会再起狼烟;咱们此时离开的话,也正好可以躲过即将到来的兵连祸结。“
颜书卿倒是没有积极参与讨论未来计划,只是用双手拄着自己的下颌,无打采地叹了一句:
“哎,好像自打出了东海关,我们就一直在被人驱赶。这天下之大,为何就没有我等的容身之所呢?”
她这发牢骚般的一句感概,也使得场面再次冷清下来;唯有一直在把玩着指尖刀的齐雁开口说道:
“想找容身之处还不容易?您好歹是幽北的长公主,如果厌倦了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大可以回到幽北三路的长公主府去,还至于流落海外孤岛吗?不过我好心劝你一句,至少最近这一段时间之内,您还是不要回去为好!”
齐格奇闻言眉毛一挑:
“哦?此话怎讲?”
“今日我在前往江南水贼的梅家大宅途中,听到了一个消息。据说幽北三路与漠北草原已经开战了!所以我经过了一番探查,得知了首战是在昨夜打响的,双方在泰宁城下激战一夜,负责镇守中山路的泰宁大将军丁朔,被漠北人杀了一个丢盔弃甲,连他麾下的副统领——张德,都一并战死沙场。如今张副统领的尸身,已经被漠北人高悬在泰宁城楼,头颅正在被信使送往奉京城!”
在座众人都是土生土长的老幽北,自然知道中山路的泰宁城,究竟占据着怎样重要的地理位置。如今泰宁城一破,便等同于中山路的门户大开。而那位负责戍边的泰宁大将军丁朔,不但吃了一场大败,更折了一位成名已久的督府军老将!战场表现如此不堪,仅用丢盔弃甲这四个字来形容,都有些抬举他丁朔了!
颜书卿在听完战报之后,对于皇兄的担忧,也弥漫在了那张白皙的俏脸上;而齐格奇更是用力的一拍桌子、破口大骂道:
“这仗是怎么打的?我倒是听过张德这个名字,虽然他也是个无能之辈,但依城而守的本事总是有的,还不至于仅仅一夜的功夫,就被人家把脑袋给割下来了!而且,那个统军将领又是何人?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呢?”
齐格奇虽然早已成为了一名海贼,但对于兵家之事也并不外行;再加上他对昨夜阵亡的副统领张德,还有着一定程度的了解,自然便把战败的首责扣在了那位名不见经传的泰宁大将军头上。
如果不是顾忌到颜书卿还坐在对面,他一定会说出心中的真实想法:这个丁朔,定然是宗族府某位皇亲的无能外戚,抱着镀金、顺便冒攻的卑鄙念头,去中山路瞎搅和的!
不过齐雁却冷笑着对忿忿不平的齐格奇摇了摇头:
“你那个熟人张德,的确是经过傅老总督多年调教的守城老将。然而漠北的领军之人,也同样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如果情报没错的话,那么即便没有那位愚不可及的泰宁大将军,在战场上胡乱指挥作战的话;只凭原本就是二流军队的中山督府军,也同样不是这一支东盟铁骑的对手!”
听了这个结论之后,曾经担任过萨满教护法的齐灵烟,好奇的开口问道:
“东盟铁骑……是东盟草场的骑兵吗?我曾与苏合其人打过几次交道,根本也不觉得他能具备任何将帅之才啊!”
“灵烟姐,您口中所说的那位苏合,已经是哪一年的老黄历了!如今的漠北草原已然打成了一锅热粥!而东盟草场的苏合,也早就被人举家赶出了漠北,现在正躲在奉京城里吃大户呢!这次进犯泰宁城的人马,全都是神石部族的队伍;他们的汗王叫做朝鲁,至于统兵大将嘛……呵呵,说出他的名字来,大家伙也都听过,老熟人了,郭兴。”
听到郭兴这个名字之后,大家也立刻陷入了回忆当中。忽然之间,李乐安一拍自己大腿,满面震惊的看着齐雁:
“是那个小侯爷郭兴吗?平北侯郭孝的儿子?这么说,北燕与漠北又再次结盟了?”
齐雁反被她给问的一愣,歪着脑袋仔细思索了一番之后,这才摇了摇头:
“倒是也有这个可能性,不过没有什么直接证据。毕竟现在北燕人也同样不大好过,长安的周长风、与西北草场的穆格尔之间也非常暧昧,天佑皇帝周元庆根本无暇插手咱们幽北三路的家事……”
齐格奇此时眉头一皱,一边敲着桌子一边问齐雁:
“我就奇了怪了!你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外乡人,不过偷着了逛了一趟申城,从哪弄来这么多的消息呢?”
“跟谛听买的呗!”
“谛听开出的价码可是不低啊,你经常随身带着这么大一笔银票?”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呢?我是个飞贼出身的江湖人,出门自己带银子,那不等于欺师灭祖吗?”
“那你哪来的银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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