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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用你们海鲨商号的地契和房契抵的!”
齐格奇闻言,迅速摸了摸自己的中衣里怀,神色变得极其复杂……





马过江河 第670章 278.复仇之路
次日清晨,随着沈归再次醒来,昨日莫名受损的视力已经恢复如初。他经过了几番测试之后,也没感觉自己的眼睛发生了什么巨大变化,索性就再不去想它、全当昨日是被今日积攒的虚火烧红了眼睛。
正如齐返所推断的一样,经过昨日那一番折腾,如今整个申城已经贴满了齐家夫妇的通缉画像;这一对啸聚数百水贼、劫掠沿途商船的鸳鸯大盗,被冠上了无数道真真假假的罪名铁证,并火速通过了议法会的表决,可耻的成为了南康王朝有史以来的头号通缉犯。
不过在犯罪的道路上,齐家夫妇还是两位纯粹的新手。
沈归的禁地,是三秦大地与巴蜀道;而齐雁的禁地,则是北燕王朝;而齐家夫妇的禁地,是整个南康王朝。这一小撮在华禹大陆四处流窜的犯罪份子,就如颜书卿所说一般,只能被迫地海走天涯。
不过那座傅忆他老子傅野所占据的夷州岛,众人却是谁都没有再提起过。毕竟大家都是因为沈归这个混世魔王才会相聚在一起的;换句话说,这位萨满教的孙少爷,对于众人的去向问题,拥有着一票否决权。
并不是孤悬海外的夷州岛有什么不好,只是因为谛听欠他那一笔笔的血海深仇,如今还未能如数偿还;而自家那位修为深不见底的三叔,也欠着他十几条人命。纵然这一行人的脑袋越来越值钱了,可只要他沈归一息尚存、那些欠债不还的家伙,就别指望着有一天安生日子可过。
不过寻仇索命,也不是排队买包子,用不着讲究先来后到。沈游纵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武道高手,但毕竟他还有个老窝,就立在姑苏城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什么时候自己有了必胜他的把握,再去沈家大宅取走他的性命便是,用不着急于一时。
然而谛听的情况,却与形单影只的沈游截然不同。他们的盘口虽然看似尾大不掉,然而正如导致海鲨帮灭亡的原因一样,暴露在外的那些零碎物件,全都是不痛不痒的身外之物;纵然自己大江南北的全都砸上几个来回,那点损失对于谛听来说,也根本就不值一提。
沈归知道,只有亲手宰了谛听的七位高层首脑,那么这个实际掌控了整个华禹大陆的犯罪组织,才会彻底瓦解冰消。
不久之后,沈归听完了齐雁从谛听买来的消息,便立刻与漠北汉子齐格奇进行了一番深入的研究与探讨。
首先来说,那位销声匿迹许久的小侯爷郭兴,如今重新披甲上阵,倒也算不上是什么新鲜事;然而他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燕人,更是一位将门虎子,如今竟然选择了与漠北东盟草场的一伙流寇为伍,此事也就不再那么单纯了。
根据齐格奇所言,神石部族的族长——朝鲁,单听这个名字,就能确定他是出身于一个卑微贫贱的奴隶世家。。
在漠北草原的制度当中,奴隶这种身份,要远比华禹大陆的贱籍,更加的不可逾越。如果一位北燕或是幽北的少年乃是贱籍出身,而他本人又不想从事哪些贱民的专属职业,最好的方式就是从军入伍,上阵杀敌。只要他获取的军功累积到了一定的程度,那么就可以成功转为军户;再熬上个两代人,就可以顺利转为平民、也彻底脱离贱籍身份了。
而漠北草原的奴隶身份,却是由谱系血脉继承而来的;而且即便父、母双方,只有一位是奴隶身份,那么他们的孩子也同样只能成为奴隶。而且如果奴隶与平民、甚至贵族结合,还要时刻防止被萨满巫师发现;一旦事情败露,奴隶身份的一方便会被打断手脚、在躯体上割出无数道伤痕,远远地丢到荒无人烟的草场喂狼。
不过好在漠北草原的萨满巫师,也同样尊重万物生灵。所以这种结下了不伦之恋的爱侣,如果能在萨满巫师发现之前便养育了后嗣,孩子倒是不会被处死的。
神石部族的头领朝鲁,竟然能凭着如此卑贱的出身,不但在短时间内建立起了自己的部族,更凭借自己敏锐的嗅觉与高超的手腕,来了一出火中取栗,彻底控制了整个东盟草场,占据了漠北草原的半壁江山。他这传说般的白手起家史、有如神助的天时气运,令同样是漠北人出身的齐格奇,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要知道北燕与幽北的贱籍,只是限制了其人从事职业的范围;但漠北的奴隶身份,就等于此人是如同猪狗牛羊一般的财产。也就是说朝鲁的身份,就等于是苏合家的一顶帐篷、或是一把茶壶。可如今他摇身一变,竟成为了逐鹿草原的一方霸主,这根本就说不通啊!有哪位漠北汉子,愿意追随一个比牲口都不如的奴隶首领,去征战沙场呢?
而且根据齐雁得到的消息,郭兴攻占泰宁城所率领的一支人马,谛听采用的词汇乃是漠北铁骑!战马的价值暂且不提,反正漠北草原是原产地,想必也贵不到哪去;可再看当中的那个“铁”字,就不是奴隶出身的朝鲁,能够承担的重负了。
漠北草原有一道传统名菜,叫做手把肉。手把肉,顾名思义,吃的时候是用手撕的。那么为什么要用手撕呢?还不是因为菜刀的价格过于昂贵,普通的牧民根本就负担不起!
漠北骑兵与漠北铁骑,虽然二者只是区区一字之差,但在价格上却有着天差地别之远。想要称之为铁骑,最低限度也得是人马双挂甲的配置。虽然护甲可以用坚韧的熟皮代替、但兵器却必须是由铁打造的利刃!这样算下来的一支骑兵,至少在漠北组建成军的话,价格要比普通的游骑兵翻出五六倍去!
毕竟就漠北草原的冶炼条件而言,就算把所有的草皮全都翻过来,也根本弄不到这么多的铁矿石,就更别提工匠冶炉之类的技术条件了。
仅仅成军的价格就已然高不可攀了,再加上日常的训练与粮草消耗,这一只漠北铁骑,至少抵得上七倍数量的游骑。
那么问题就来了,奴隶出身的朝鲁,到底从哪弄来的这么一大笔银子?
齐格奇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什么神石部族,也就是说这些人是从博尔木汗归天之后,才突然冒头的一股势力;然而无论是沈归还是齐格奇,都根本就不相信“突然冒头”这种事情。
以齐格奇曾经拥有过的海鲨帮来说,虽然被谛听与两江联盟认为是异军突起的申城新锐;然而实际所谓的海鲨帮,其实是个酒瓶装新酒的老行家。专干黑活的海鲨帮,是由老萨满卫们搭起来架子,顺带拉拢了一些零散小股势力,暂时拧成了一股绳;而摆在明面上的海鲨商号,更是幽北三路的萨满教,暗中经营多年的一条贸易暗线——华延商帮,只是经过了一番修整罢了。
可即便是旧瓶装新酒的海鲨帮,仍然没能经得住一场大风暴的冲击;就更别提那个阶级势力固化严重、身份等级区分明显的漠北草原了!
所以,这个奴隶朝鲁,就肯定不是什么白手起家的一代天骄;而站在他背后鼎力相助的那些人,才是东盟草场真正的主人!
至于说起那位改弦易辙的少侯爷郭兴,当年被自己略施小计、便彻底堵在了幽北三路的大罐子里。他不得不经历数场血战突围、绕了好大一圈的远路,最终才得以回转北燕故土。
他与他的死鬼老子郭孝,那一仗败得是毛干爪净,不但把自家的老底子平北军输了个光,更彻底打翻了北燕王朝的复兴大计。他们爷俩这一场败仗吃下来,至少在二十年以内,北燕王朝都没有余力重提北伐之事。
在老侯爷郭孝战死沙场之时,整个北燕王朝都没有意识到战局究竟发生了怎样变化;天佑帝周元庆更是为了鼓舞前线将士的军心,亲自为老侯爷举行了一场体面而周全的国葬仪式;可等到小侯爷郭孝回归故土之时,就再也没有他老子那么好的运气了!
当时老侯爷郭孝被他们定义为北燕柱石,北燕百姓心中也都在沉痛悼念这位老英雄,实在不好与他的膝下独子撕破脸皮。于是天佑帝便玩了一手明升暗降,给这位“千里还乡”的少侯爷,发了个彻头彻尾的闲散差事,晾了起来。如果不是天佑帝与两位丞相实在拉不下三张老脸、当时就能把这个败家子给推出紫金宫南门以外、万剐凌迟以泄心头之恨!
不过这时间一久,日理万机的天佑帝,就把都要被风干的少侯爷郭兴,彻底抛诸于脑后了。他彻底接受了兵败东海关的结局,后又与那位力主发展经济的蔡曦蔡右丞,一起忙起了东海关贸易互市的大生意;可因战事不利而饱受牵连、又被彻底打入冷宫的王放王左丞,怎么可能忘记郭兴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败家子呢?
王放虽然只比蔡曦年轻一岁,但他却是一位文武双全的儒将出身。当年他王放得以入阁拜相,靠的便是平定西疆红衣军之乱的卓绝战功。所以这位王左丞虽是文人出身、但身体里却长着一副武人的骨头,更在军营中练出了一身老行伍的炮仗脾气,从来都是一点就着!
说句题外话,如今北燕的紫金宫朝会,足足有二十位站殿将军的配置;这些力大如牛的力士们,就是准备控制王左丞与人辩到怒发冲冠处、会当殿暴起伤人!




马过江河 第671章 279.流窜团伙
由于王放的脾气暴躁,喜欢当殿殴打政敌,所以大理寺的天牢人家每年总要来往个几次;那斩首之前的追魂炮响,也早都把他耳朵里的老茧给磨了出来;可打了那么多的朝廷大员,人家王左丞如今依然好端端的站在殿上,究竟依仗的是什么呢?
无他,天佑帝宠信而已。
既然王放敢于当着周元庆的面殴打朝廷重臣,那么郭兴这个区区败军之将,又何足道哉呢?要不是郭兴兵败之后、便失去了上殿面圣的资格;王放连点佐料都不用准备,也能活生生把他给吃进肚子里去!
每次想起郭兴这两个字,王放都恨得牙根发痒:为了说动天佑帝出兵北伐,自己这一脉的文武官员,做了多少铺垫有谁知道?自己作为主战派的首脑人物,更是被迫接受了蔡驴子多少非分的要求,才换来陛下御笔钦题的那一道讨贼檄文?平北战事,两军实力对比有着天差地别之远、是一场天大的富裕仗!结果如何?生生让郭家两父子麾下的所谓锐铁军,打出了这么一个结果!老儿郭孝战死沙场也就罢了,如今你郭兴安安全全的回转北燕,那么这一口天大的怨气,就全都发泄在你身上了!
无需旁人多言,沈归也能猜想得到。这兵败之后的郭兴,一路上吃尽了风霜雨雪,心中早已满怀对于故乡的眷恋之情,也甘愿承受兵败之罪。可他万没想到,自己千里还朝之后,天佑帝并没为难自己;反而是被王放这位脾气暴躁的左丞相,折磨了一个欲仙欲死。几经屈辱之后,他心中那一团炽热的火苗,也就被彻底扑灭了。
平北军的名誉扫地、王放的极尽屈辱,郭兴当然会连同杀父之仇,一起算在自己的头上了!然而战后的两北迅速进入了蜜月期,至少在短时间内,双方都不可能会再动刀兵。眼见报仇无望、仕途又一片黯淡的郭兴,想要东山再起、洗刷冤屈的话,就只能与他人联合了。
至于为何他选择了名不见经传的朝鲁、而放弃了占据旧都的周长风,沈归暂时还无法判断;他唯一感兴趣、又没有真凭实据的疑点,就是在背后支持朝鲁的人,究竟是不是擅长大发战争横财的谛听?
想知道梨子的味道,总得自己去上咬一口!
如今,齐家夫妇已经成为了南康朝廷正式通缉的重案要犯;所以众人在上路之前,易容圣手李乐安便他们心改扮了一番。而他们选定好的北上逃亡的路线,是打算先走水路渡过华江北岸,之后便沿着华禹大陆的东海岸线迅速北上、直奔幽北老家而去。
凭着李乐安高超的易容技巧、以及齐雁强大的反追捕能力,这一小撮流窜犯还是毫发无损地离开了南康。这一路之上,他们为了避人耳目,就只能选择日出而息,日落而动的方式;沿途不是荒郊野外就是偏远渔村,想讨碗水喝都没那么容易,更别提什么高床暖枕、花瓣浴盆之类的美事了。直把卫生习惯良好的三位女儿家折磨的叫苦不迭、怨声载道。
有鉴于此,在踏入北燕境内之后,沈归便重新规划了行进路线。而他为众人选定落脚休整的第一站,便是齐鲁大地的南大门,郯城。
这里原本是一座古战场,更是古来兵家必争之地。时过境迁,如今的郯城,就只是一座东西相隔数十里的小县城而已;不过凡是兵家必争之地,则必然是两地交通的咽喉要道;在非战时状态,也就成了商队往来两地的必经之路。
沈归之所以会把落脚点选择在了这里,除了食宿条件相对周到以外、更是由于郯城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皆时常在此地出没;正所谓大隐隐于市,那么自己这一行人,也就不会显得格外乍眼了。
众人就是在沈归这种望梅止渴般的鼓励之下,缓缓靠近了郯城地面。根据齐返白天打听回来的消息所说,只要绕过前面这道山湾、再向东走上十五里路左右,过桥之后便进入了郯城境内。
不过众人所乘的这驾破马车,才刚刚转出了山角,掌辕的沈归便毫无预兆地勒停了马,随后又伸出手指,轻轻在车厢上敲了三下。他这一番示警的举动,也令身边的齐格奇倍感差异。然而他刚欲开口问询,便感觉到沈归扯了扯自己的袖口,也就不再多言了。
沈归双唇微张、一阵惟妙惟肖的夜枭之声便传了出来;紧接着,齐格奇只觉得马车厢底一轻、耳中又传来一阵雁鸣。两种鸟儿的夜啼回荡在山湾之中,并不显得十分突兀,反而还有些理所当然之感;不过齐格奇却清楚的知道,齐雁那个混小子,如今已经不知藏到哪里去了……
沈归双目凝视着眼前的一片漆黑、左手同时向后伸去,一柄连鞘的短剑便由车帘后面递了出来。他先是系紧了裤脚与衣摆,又把惊雷夹左袖口处,虎口掐住剑柄,悄无声息地跳下了马车……
通过这一番行动,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出一个大概来:显然是沈归认为前方有人埋伏,这才会用暗语吩咐齐雁上前打探环境、而自己则亲入虎穴擒贼。纵使齐格奇也是一位老江湖,也半点都没发现这片黑漆漆的夜色,会有什么蹊跷之处。
此时的沈归,仿佛一只正在捕鼠的玄猫那般、四肢着地压低了身子、小心翼翼地向前推进而去;直到他挪到了一片茂密的茅草从边缘位置,这才猛然暴起身形向前扑去,彻底没入了足有一人来高的茅草丛中;与此同时,由打路边的一座矮小的佛龛背后,也同时蹿出了一道敏捷的身影,并与沈归扑出的方向形成夹角之势,也同样进入了茅草丛中……
尽管今夜月明星稀,但齐格奇也只能勉强看见了茅草尖的晃动而已。至于这俩一惊一乍的混小子,到底发现了什么异常,他却完全摸不着半点头绪。
不明白归不明白,警惕性还是不能有丝毫松懈的!一头雾水的齐格奇由打车厢底部抽出了一柄马刀,自己也迅速跳下车厢,全神贯注地戒备起来。
大约过了半刻钟之后,满身茅草的齐雁皱着眉头返回了马车附近。齐格奇见他身上无伤,也就彻底放下心来:
“抓到了吗?“
“抓到什么?“
“埋伏咱们的人啊?“
“别提了,连个人影我都没瞧见!虽然从茅草丛中的痕迹来看,的确有人曾在那里藏身;不过兴许是哪家贪玩的娃娃,或是那位过路的人进去解手,谁又说的准呢?”
既然齐雁没瞧见贼人,众人就只好等着亲自问问沈归了。又过了大约一刻钟左右,浑身草梗的沈少爷,也满面懊恼的走了回来:
“妈的,还是让他给跑了!”
“让谁跑了?”
“我也不知道啊!”
听了这一番解释之后,所有人都翻出了一个白眼,马车也重新向郯城方向驶去。不过,沈归自己却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他方才明明亲眼见到那一荡茅草丛中,有一位男子正在紧紧地盯着山湾方向。此处虽然是荒郊野外,但毕竟眼下天交丑时,就算是在郯城附近啸聚的山贼马匪,也早就过了上工的时辰!况且此人若真是山贼马匪放出来的夜探,既然都能躲过自己与齐雁的双重夹击了,那干点什么不都比落草为寇强么!
沈归就是这样带着满心的疑虑,终于赶着马车来到了绕城河边。此时天色尚早,郯城城门也尚未开放,众人便索性停在了桥边的一座小棚子附近,等待着天亮入城。
寅时初刻,乃是人体一天当中最为困倦的时候。三位坐在车厢里的姑娘家,早已经盖着毯子睡了过去;而齐返则用他那宽大的后背堵住了车厢门,鼾声早已经打得震天响;齐格奇则点燃了自己的烟袋,若有所思地坐在棚子下面抽烟;而齐雁则是一贯的不知所踪,也许也躲在了某棵树冠上休息……
唯有满怀心事的沈归,带着两把兵刃,重新回到了那片茅草丛中。他想要重新清查一番茅草丛,看看会否有什么遗漏之处。
嗖!
一道突兀的破空之声打破了夜色的宁静,齐格奇把手中烟袋一磕、迅速向马车方向奔去!下一个瞬间,那匹拉车的老马不知被什么暗器击中了脖颈,发出了一阵临死前的悲嘶之后、便轰然躺倒在地。它这么一躺,连带着齐返与车厢中的三位女眷,也都被它一同掀翻在地!
齐格奇无暇顾及其他、自己就地向前一个翻滚、右手抽出厢底马刀,全神贯注地盯着慢慢浮现在远处的一道身影。
随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近,齐格奇惊讶的发现,此人竟是一位身穿官衣的捕头!
眼下可是丑时初刻,又是荒郊野外,哪冒出来这么一位捕头,挥手便杀了自家拉车的老马?从他这行事手段来看,此人根本就不像是位公门中人、反而像极了那些拦路劫财的土匪路霸!
至于说他身上这一身皮,想要作假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长做“剪土(拦路行抢)”生意的土匪们,山寨里什么样的皮都不缺。有的绺子喜欢扮成红白喜事的道队;也有的绺子喜欢装神弄鬼的吓唬人;还有更简单粗暴的绺子,直接就往路中央横摆一棵大树了事。
此处虽然距离南康极尽,但毕竟也是北燕王朝的土地。像他这种出手就杀马的行劫方式,可是坏了江湖道的规矩啊!
见红不见白、见白不见红!




马过江河 第672章 280.金刀捕头吕方
既然此人身处北燕王朝的地界,又出手便坏了江湖规矩,那就应该不会是江湖道上的老合了!那什么样的身份才称得上是“身在江湖中、又非江湖人”呢?答案并不复杂,定是奔着自家这些流窜犯而来的“鹰爪孙”(朝廷捕快)了!齐格奇心中了然、却还是仔细辨别了这身官衣的细节之后,才换上了一副平民百姓的怯官面孔,用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委屈腔调质问道:
“上差有事的话,直接开口吩咐便是,为啥要杀我的马呢?”
“呵,海鲨帮主齐格奇是吧?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你们夫妇那点臭底子,还想瞒住谁啊?”
被一语道破身份的齐格奇,神色几经变化之后,立刻把藏在身后的马刀一转,谨慎的开口问道:
“你……是来捉拿我们夫妇的?”
“唔……说到眼力,你可比沈归那小子差太多了!”
话音一落,这位身穿官衣的捕头双肩迅速一抖,腰间那柄官刀也同时震鞘而出!他身形向前迅速扑去,而右手顺势向后一捞,恰好握在了刀柄上,直奔齐格奇的右腿挑来!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单从这位年轻捕头的出手架势来看,齐格奇便已经心如明镜一般:单凭自己手上这点能耐,根本就不可能会是他的对手。
军中武艺力道迅猛,实用性也极强,可所有的招式数来数去、充其量也就只有那么三板斧而已。与那些千变万化的江湖武学一比之下,立刻就彻底成了庄稼汉打架的本把式,绝讨不到半分便宜!
虽然齐格奇明知必败无疑,但也想用自己这条性命去拖延一下时间;可他才刚刚转过了马刀、由打旁边一棵树上却突然窜出了一道黑影!
这捕头右耳闻风而动,强行止住了劈向齐格奇的刀势:
“嘿……等的就是你!”
话音未落,齐雁向他后颈偷袭而来的那柄指尖刀、恰好割在了对方的官刀之上!双刃交斥之下、刮出了一阵刺人耳膜的噪音、同时也黑夜之中绽放出了灿烂的花火!
然而,与寻常江湖人交手不同;这兵匪二人才短短试了一手,齐雁便出于职业习惯飞身退去、重新隐入了黑暗之中;而这位行事诡谲的朝廷捕头,此时还留在原地,他甩了被震到发麻的右手,朝着齐雁离去的方向开口说道:
“贼性不改!齐雁,如果你再不现身的话,本官便立刻将齐家两夫妇就地斩首,并把二贼的头颅送去南康,领取巨额花红赏银。”
倒驴不倒架的齐格奇将手中马刀一晃,身手朝着这位武艺卓绝的捕头叫嚷道:
“来来来!光说不练嘴把式,也让我好好瞧瞧你是怎么就地斩首的……”
捕头也知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是不屑发出了“嗤”的一声,根本懒得搭理这位南康头号通缉要犯;然而,就在他对齐格奇冷笑之时,右手也官刀同时扬起,荡出了清脆的一声响亮来。
“齐雁啊齐雁,对本官用这些下三滥的招式,只能是白劲!现在只给你三息时间考虑,如果三息过后、你仍然没有现身的话,那么我便立刻动手!一、二、……”
三字尚未出口,满面寒霜的齐雁便已自现其身。这位捕头扯出了一抹诡计得逞的笑容,便再次挺刀上前。
齐雁虽然也经过十年苦修,但他毕竟只是练出了一副贼骨头。说起飞檐走壁的本事,那他可称得上是天下无敌;然而说到与人交手的话,充其量也只是个二流水平。当然,如果齐雁有心拔腿走人,那这位刀法纯的官爷,就算再长出四条腿来,也根本就追不上他;所以才会用齐家夫妇的性命要挟,迫使齐雁只能与他正面搏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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